自离开懈西城,已有十日有余。黎禾已经苏醒。
醒来时,她所见到的是一座平静的边塞小村。村里人户不多,每家院子很大,院里圈养着白羊。人们白日放羊,日落而归,生活清贫但舒适。
清晨十分,黎禾撑着身子立于门前,遥遥望见村子外,是连绵起伏、绿油油的草地。晨曦洒在草原之上,像是在草原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金纱。
一时间她觉得,懈西城发生的一切都是噩梦一场。
“禾儿!早上好!”展旬推门走出,伸着懒腰。
黎禾望着他,他的脸色依旧惨白。这几日,展旬在小草仙滚滚与祝余的帮助下,恢复了不少,行动如常,只是内伤还未痊愈,无法动气练功。但他却依旧固执地每天进行力所能及的练习。
黎禾望着展旬明媚的眼眸。他忘记了懈西城的一切,不知道这是否与自己食梦有关。
食梦……黎禾不禁紧紧抓着门框,背后发凉。一想到懈西城那一夜发生的一切,她便恐惧。多少人是因为她而丧失的欲望。
醒来时,祝余对她说:懈西城的结局命中注定,你在与不在,都不会改变什么。
可……真的是这样吗?
“禾儿,今日天气真好!待会儿我们帮李大哥放牧呗?”
李大哥是他们寄宿的这户人家的儿子。
正说着,李新走出房间。李新身材壮硕,长方脸,一双眼睛格外有神。他们一家是曾经战乱从北城逃来的晋人,在这里落脚,凭着吃苦耐劳又聪慧的心性,将这里的家经营得很是不错。
他们的院子都比其他人家大上许多,有许多房间。祝余等人便得幸能够一人住一间,休息疗伤。
李新每次与黎禾对视,便会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他们村里的女子,也有漂亮的,但不像黎禾这般美丽,还白白净净,云朵似的。他总觉得,黎禾小巧瘦弱,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到,不免心生怜悯。
“不用的!不用的——你们都还有伤在身!”
展旬咧嘴一笑,“哈哈,惭愧,我们也帮不到什么忙,就想着跟你出去走走。外面景色真好看!”
李新挠挠头,“行!那你们先休息会儿,俺去准备一下。”
说着,李新朝羊棚走去。
“李新!”此时,一位十七八岁、浓眉大眼的女子,跑过围墙,走进院中。
她瞥了眼黎禾,瘪瘪嘴,随后对李新道:“李新,一起放羊?”
“阿音?”李新脸颊一红,“啊——好、好呀……不过展旬和黎禾也想同俺们去。”
展旬朝阿音挥挥手。
阿音瞥了眼展旬,又看向黎禾,“可以呀。”
黎禾朝阿音点点头,转身朝祝余房间走去,敲了敲门,“祝大哥。”
“进。”
黎禾推开门,见祝余坐在床边、正在看弥贞给的卷轴。
他抬头看向黎禾,“早。”
“早。我们待会儿去牧羊,你去吗?”
“好。”说罢,他起身,放下卷轴,抖了抖了衣衫,朝黎禾走去。
李新准备好后,赶着羊群,带着祝余、黎禾与展旬,在村门口与阿音会合。两边的羊很熟练的汇成一群。
阿音挥动鞭子,羊群们跟着领头羊便朝草原奔去。
“李新,今天不去远的地方,咱们就不骑马了。”阿音叉着腰,望着羊群涌入绿油油的草原。
李新挠挠头,跟着阿音走在队伍最前头。
几人迎着晨风,深入草原。
展旬凑到黎禾跟前,悄声道:“你看李大哥,耳朵都红了。”
黎禾望着李新,她能嗅得一丝天香从李新身上飘出。
黎禾道:“两人情投意合。”
展旬瞪大眼睛,“哦哟!禾儿也看出来了?”
与其说看出来,不如说嗅出来。“嗯。”
展旬将手背在后脑勺,仰着头,阔步走,目光落在前方两个打情骂俏的男女身上,“嗯——真好——”
黎禾望着阿音,兀然想到了弥兰。弥兰和阿音一样,也有这大地色肤色和一双璀璨的眼睛。如果她活着,或许也会遇见自己喜欢之人…….
一旁的展旬也忽而失了神,讷讷地问道:“我看这阿音姐总觉得熟悉。嘶——”他头脑突然一阵疼痛,“怪了。祝大哥,禾儿,我们在懈西城真的没发生什么吗?真的就是我们待了几天,然后碰见战乱后逃出?”
他狐疑地看向祝余,又看向黎禾,“我们没认识什么人?结交什么朋友吗?”
黎禾欲言又止,最终沉默。
祝余开口道:“没有。”
展旬叹息一声,“真是怪了……我总觉得我忘了什么人……”
黎禾微蹙眉头,她明白祝余的担心,他怕展旬得知真相再次走火入魔……不过她知道得也不多,她只知道展旬去阻止弥兰报仇,对于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怕是只有展旬自己知晓……但能让展旬走火入魔的经历,定然是痛苦的。
展旬摇摇头,“罢了。对了祝大哥,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长夜城。”
展旬与黎禾皆惊异,这不是祝余一直避而不谈的故乡?
黎禾问道:“比翼鸟在长夜城?”
“嗯,根据弥贞所绘之图,是在长夜城。”
黎禾隐隐担忧,她知道祝余一直在逃避什么,而这个东西与他的故乡相关。“那你……”
祝余眸光一沉,“无碍。也有许多年未归。”
展旬兴奋起来,“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敞开双臂,朝前跑了几步,扬声大喊一声:“啊——”
清风回应着他,小草摇曳身姿回应着他,那些奔跑的羊群也用越欢脱的姿态回应着他。
展旬转身,朝黎禾与祝余灿烂一笑:“难得好光阴!不能辜负!”
阿音与李新愣了愣,随即相视一笑。
展旬小跑几步,凑到李新跟前,“这几日太谢谢李大哥的照顾了!你不仅给我们提供落脚地儿,还给我好吃的、好喝的。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我就祝你和阿音姐天长地久!”
李新登时红透了脸,“不不——展旬,你误会了!”
阿音见李新这模样,又恨铁不成钢又觉得可爱。
展旬凑到阿音跟前,“阿音姐,你说我误会没有?”
阿音背着手,一蹦一跳,耸耸肩,“那你得问李新!”
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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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发不好意思,手忙脚乱,“俺俺俺、俺怎、怎么知道?”
黎禾望着此情此景,眉眼忧愁散去,不由嘴角微微上扬。可一想到弥兰,她又沉眸。
“在想什么?”
黎禾抬眸,看向祝余。
“弥兰。”
祝余蹙眉,“逝者已逝,别多想。”
这句话说来容易。“祝大哥,我想要更多地了解梦妖。”黎禾紧握双拳,“我不甘心。”
祝余惊异,看向黎禾,“不甘心?”
“嗯,不甘心。”她眉眼间流出一丝无奈,但眸光里的坚毅更加璀璨,“我出生之时,就是黎禾,纵使现在成为梦妖,我也当首先是黎禾。”
祝余不禁停步。
黎禾也停下,面对祝余,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我的生命是我爹爹和娘亲赋予的,我成长为人,是爹爹精心教导的。我不甘心,一个梦妖就能摧毁这一切。”
祝余盯着黎禾,一阵恍惚,不甘心……经历了这一切,他本来还担心黎禾会自暴自弃、陷入痛苦深渊之中,但她却说,不甘心……
半晌,祝余深深地凝视黎禾,五味陈杂。一时间,他好似被此女身上什么东西触动。
“嗯,我陪你。”
黎禾眉眼一亮,由衷一笑,“好,此次长夜城一行,我与阿旬哥也会陪着你。”
祝余望着黎禾眉眼间的温柔,一怔。
队伍前头,阿音目睹这一幕,拉过展旬,一脸八卦:“他俩也有那意思吗?”
展旬故弄玄虚一笑,耸耸肩,“谁知道呢?”
一旁的李新一脸憨厚,道:“俺觉得他们甚是般配,一个大侠之态,一个柔弱仙女,就像画本子里那种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感觉。”
阿音一脸嫌弃,“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你画本子读多了?”
“你们可都错了。”展旬抱肘,得意洋洋,“禾儿是我见过的最坚强、最厉害的女子。”
阿音望着黎禾,目光渐露欣赏,“嗯。我瞧着也是。”
展旬好奇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阿音也故弄玄虚,“因为我们都是女子啊!”
“这是什么道理?”
阿音一笑,“因为我也是女子,所以能知道她身上那股像野草般的气质是多么不容易。”
“野草?”展旬更奇怪了。
阿音伸手,指着辽阔的草原,“你看呀!这些小草,看似柔弱,但却永远不会灭绝。”
展旬双眼一亮,恍然大悟,“生生不息……”
阿音没读过书,但也大概知道这个词什么意思,“对,生生世世,永远不熄灭!”
“那我呢?我像什么?”
阿音笑道:“嗯……像羊!”
展旬一脸期待,“为啥?”
“可爱。哈哈!”
展旬有些失望,“能用这个词形容男的?”
李新也来凑热闹,“阿音,那俺像什么?”
阿音转身,用手指戳李新的额头,“你啊!蠢笨得像牛!”
“哈哈哈——”
三人爆发一阵笑声,笑声随着风掠过草原,穿过羊群,飞向远处的蓝天白云与新生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