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乱后,王府陷入彻底的安静。王十斗一死,不少侍女匆匆逃出了府邸,也有些侍女选择留下来,帮助黎禾等人照顾那些遭受残骸的女子。
整个村子都知道王十斗已死,但炎热的天气压在大地上、也压住了他们的喜悦。消息没有传出去。所有村民缄口不言。若王十斗一死的消息传出,只怕是官府会立刻派人。
难得安稳几日。
祝余将整个王府上上下下搜了个遍,却发现这家伙早就入不敷出、家里头没太多银两。他有一种想鞭尸王十斗的冲动。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偷懒,从蒋施怀那里多拿些银两。
实在失算。
展旬见祝余从王十斗卧室走出、手里还拿着几个沉甸甸的荷包,忙地走过去问:“就这么些?”
祝余点头。
展旬抬眸,试探性地说道:“祝大哥,我有一个想法。”
“说。”
“你看,这些女子大多受伤严重,我的小草仙滚滚和禾儿妹妹的法力都治不过来,而且我们肯定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给她们疗伤是吧?”
祝余低眸扫了眼,就发现展旬眼里的小算盘,“嗯。”
“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而且刚才已经和禾儿妹妹商量过了,她完全支持!”
“嗯。”
“就是吧……”展旬眼神落在祝余手里的钱袋子上,“飞儿和几个妹妹很靠谱,我们觉得可以王十斗留下的这些钱都给她们,让他们请大夫、顺表照顾那些女孩。这钱虽不多,但请个大夫肯定没问题的!”
祝余神色微微变动。
展旬突然瞪大眼睛,看向祝余身后,“禾儿,你怎么在哪?”
祝余侧首回望,展旬趁机一把夺过祝余手中的几个荷包、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祝大哥!就、就这么说定了!我知道你也不心疼——”
身后根本没人。
祝余站在那儿,盯着空空如也的手。
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抬头瞥见院子里地一棵大树,恍惚间好像看到将展旬掉在树上、鞭打的画面。
“算了,去妖域把他卖了。”祝余轻叹一声,前往后院。
后院里,每一间厢房都躺着几位伤者,且不少人的伤口都急需清理。徐桑桑、飞儿、明儿以及其它的并无大碍的女子来来往往,端水的端水,擦拭的擦拭。
心虚的展旬瞥见祝余,忙地藏到角落假装忙碌起来。
祝余无语一笑,抬眸间,见黎禾朝他走了。她挽起衣袖,用花簪将所有头发盘起,额间挂着汗珠,湿润的鬓发粘在白嫩的脸颊上。
“我和小草仙用法力为他们处理了一遍,但效果不佳。天气太热,伤口恶化得太快。不过村民已经派人去最近的镇子请了大夫,说是最快今夜就能赶到。”
祝余听着黎禾之言,目光落在她透顶歪歪斜斜的玉兰簪子上。
黎禾抬眸望着祝余,“我与阿旬哥想等将这些女子交到大夫手上,我们再离开。可以吗?”
“别动。”
“嗯?”
黎禾诧异,只见祝余朝她靠近,伸手调整她头顶的花簪。
耳边传来祝余的声音:“行。这边忙忘,就去妖域把展旬当了。”
说完,祝余满意后退,“嗯,好了。”
黎禾蹙眉、一脸认真:“展旬是人,也可以当给赏金屋?”
祝余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逗弄,“不一定是赏金屋,他模样清秀英气,卖给收男宠的老鸨应当能有好价钱。”
“男宠?”黎禾疑惑,正要追问,远处传来徐桑桑的呼唤。
“黎禾。”
黎禾抬头望向徐桑桑,见她神色凝重。
她便对祝余道:“待会儿同你说。”
徐桑桑将装有箫与卷轴的包裹递给黎禾,“在王十斗书房找到的。”
黎禾一惊,接过,“谢谢。”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竟然随手放?”
黎禾没想到王十斗会打它们的注意。
徐桑桑咬咬嘴唇,道:“换个地方,我有话同你说。”
黎禾便随着徐桑桑离开了院子。祝余转而看向人群中的展旬,朝他招招手。
展旬一惊,硬着头皮、嬉皮笑脸地走来,“祝、祝大哥!”
“这边忙完,休息一夜,我们明日就出发。”
“明日?”展旬不解,“这么着急吗?”
“不宜久留。若官府人来,惹上通缉,就把你丢出去顶罪。”
“好、好吧。”
祝余说完就转身离去。
黎禾与徐桑桑行走在一条长长的无人游廊上,游廊两旁的院落里响彻蝉鸣之声。
徐桑桑用余光注视着黎禾,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坚毅与沉着。她竟然又有些嫉妒,明明她不是一个善妒之人。
“跟黎伯伯比起来,你的《乌夜啼》差远了。”
黎禾沉眸,坦然回应:“嗯。”
两人陷入沉眸,唯有脚步声淹没在虫鸣声中。
徐桑桑欲言又止。
“桑桑姐姐,”黎禾开了口,忽而问道,“杀了周明,你会快乐吗?”
徐桑桑拧眉,目光警惕地落在黎禾身上,“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劝我放弃仇恨?”
“不是。”
徐桑桑暗自捕捉她的眼神,见她眸光里略有疑虑。
“杀了王十斗,周围的痛苦一点也没有少。杀了周明,周遭的痛苦会少吗?”
徐桑桑冷笑一声,“无论如何痛苦都不会少。”
“无论如何?”黎禾蹙眉,“无论如何吗?”
“我说过,徐桑桑已经死在了两年前那场大火里。”徐桑桑握紧拳头,脸色苍白,“我不过是为了复仇而活着。”
“如果复仇成功——”
“死。”徐桑桑说得冷静而坚毅。
黎禾陷入沉默。
“所以说你是幸运的。”徐桑桑自嘲一笑,她停下步伐,转身面对黎禾,“愿你永远不懂仇恨。”
黎禾看不懂徐桑桑眼神里的情绪:比起之前,她的眼神亲切了许多,像是小时候她望着自己的眼神;但同样疏离,疏离之中有怜悯、有厌恶。太过复杂,黎禾实在看不明白,迟钝如她这样的人也预知到了一场分别。
“谢谢你。”徐桑桑苦笑,“许久没有听到《乌夜啼》了。熟悉的曲调,又将我拉回到快乐幸福的曾经。”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仇我一定会报。但你说得对,杀死周明时间痛苦并不会少。”徐桑桑盯着自己的拳头,“我现在的能力也无法亲手杀死周明。道路还长。”
黎禾望着徐桑桑,“我也会报仇的。”
徐桑桑不以为意,她知道黎禾有恨,但她的恨同自己并不一样。或许她恨得只是为什么自己会失去黎献愚……
“好。我、你与朱凌霄终究踏上了不同道路,希望我们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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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同归。”徐桑桑朝黎禾由衷一笑。当初在外逃亡时,得知黎献愚之死,她本以为黎禾也死了……“不管怎样,知道你们活着、还能再次相聚挺好的。但此次一别,怕是日后再难相见。”
黎禾心底刺痛起来,年幼时相伴的回忆涌出。
“我走了。我打算去从军。”
“从军?”黎禾一愣,她没想到徐桑桑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徐桑桑露出曾经那洒脱豪爽的笑容:“这是我从小到大一直想做的事。我爹爹总心怀天下,但一直没能力为这天下做些什么。那就由我替他。”笑容收敛,她暗自下定决心,“我要杀尽天下所有的周明、王十斗。”
黎禾沉默。
徐桑桑转身,不在看向她,“走了。”
她径直立去没有回头。
“去北城的路上会途径一个叫山欢村的村子。”她的身后传来黎禾的声音,“有一匹马正在等他的主人。”
徐桑桑依旧没有回头,只挥了挥手。
兀然,身后响起箫声。她步伐一顿,全身一僵。
《乌夜啼》!
她红了眼眶,却也情不自禁地跟随笑声哼唱曲调。泪眼婆娑之际,她仿佛看见了徐公廉、黎献愚与朱彬在青山下一同弹琴吹箫作画赋诗的场景,而那时她、黎禾与朱凌霄便在溪水见嬉戏……
直到空中穿不来徐桑桑的气息,黎禾才放下箫。她望着空空荡荡的走廊,心里也空空荡荡。
忽而一只手搭载她的头上。她抬头,望着身后的祝余。
“祝余。”
“嗯?”
“她说她复仇成功之际,就会赴死。”
“嗯。”
“仇恨原来是这样的东西吗?”
祝余凝视黎禾,将她眼中的迷惑尽收眼底。
“我想为爹爹报仇,但报完仇后,我从来没想过赴死。”她从来没有思考这个问题,没有将仇恨与生与死联系在一起。
“恨是她现在活下来的希望。”祝余开口,“当她获得其它东西后,才能有勇气失去恨。”
黎禾越发迷糊。
忽而祝余拉起了她手,抚摸她手腕上那个妖锁,“咔擦”一声,妖锁竟然断开了。
黎禾诧异,“你?打算现在收了我吗?”
祝余取下妖锁,对黎禾的反应有些无奈,“嗯。”
黎禾有些迟疑,“变成界子是什么感受?我还有事情要做,会影响吗?”
祝余抱肘,挑眉看向她,语气里透着一丝轻佻,道:“不打算用界子。”
“那用什么?”
黎禾盯着祝余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她。
祝余回望黎禾,眸色一沉。他靠近一步,见黎禾没有后退,又近一步。黎禾依旧一动不动地抬头盯着他,眼神清澈见底。
祝余越来越近,临近黎禾、俯身——片刻,两人唇齿间便只剩仅仅两指的距离,双方的呼吸都铺在彼此脸上。
祝余不禁吞咽,身子忍不住尽可能地靠近。
黎禾一怔,不明所以,却能感觉到祝余身上的欲望正在强大。他是那种意思吗?在她理解范围里,这种事是有情人所做。
就在她的唇传来一股温热时,她即刻后退了一步。
祝余僵在原地,半晌,他收回身子,道:“明日我们就离开。准备好。”
说罢,他转身离去。
黎禾怔怔地目送祝余的背影。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