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漂浮在帝国阵列最前方的天穹塔，塔身由十二道环形轨道层层嵌套。
此刻每一道轨道都亮起银蓝电弧，像十二面彼此咬合的齿轮开始旋转。
轨道中央，一枚直径十米的“矛尖”正在凝聚。
那是被压缩到极限的恒星等离子体，温度堪比新生太阳的核心。
光矛尚未发射，周围的空间已被引力透镜效应扭曲。
遥远的星光在它周围弯折成虹弧，像被无形之手拧碎的玻璃。
凌玖没有回头。
他抬爪在空气中一划，控制室穹顶立刻降下一道银白滑轨——那是紧急弹射舱。
舱门开启的瞬间，他整个人化作一道灰影掠入真空。
舱外，零下二百七十度的黑暗张牙舞爪。
凌玖悬停于舰首上方，深吸一口气——在真空中这个动作本毫无意义。
但下一刻，他胸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轰！
混沌之气自他背后轰然炸开，凝成一条千米龙影。
同一时刻，天穹之矛蓄能完毕。
十二道轨道环骤然静止，一道炽白光柱喷薄而出。
那不是光束，而是一条被“拉直”的恒星日珥，后端拖曳着长达万公里的等离子尾迹。
光柱所过之处，宇宙背景辐射被烧出一道漆黑的“伤疤”。
像有人在星图上用烙铁画了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龙影动了。
它昂首，张口，喷出一道龙焰，龙焰与轨道光束在半途相撞。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只有两股截然相反的能量开始互相“吞噬”。
光柱前端一寸寸崩裂，碎成赤白相间的光屑。
像被磨碎的钻石星辰，又像超新星爆发后的残骸。
龙焰则逆流而上，每一次推进都在光束中烧出一道螺旋形的真空隧道。
舰桥内，霜岚死死抓住扶手。
透过舷窗，他看见凌玖的侧影，毛发被龙影映成幽蓝色，仿佛他自己也成了龙影的一部分。
龙影尾翼横扫。
雷火在它尾端凝聚，化作一柄千米雷炎巨刃。
巨刃逆着光束轨迹斩去。
所过之处空间像被烧红的玻璃，留下一道漆黑的裂痕。
裂痕边缘漂浮着细小的空间碎片，像碎裂的镜面。
嘭——！
巨刃劈中天穹塔的炮口。
先是寂静，随后整座天穹塔的外层装甲像被重锤击中的瓷器，从炮口处绽开蛛网般的裂隙。
裂隙中喷出蓝白火舌，那是被斩断的轨道环在真空中爆燃。
十二道环体依次断裂，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每断一环，便有一道环形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在帝国阵列中掀起连锁爆炸。
天穹塔开始倾斜。
它长达三十公里的塔身在爆炸中缓缓折断，断口处喷出的等离子体像一柄倒悬的火焰巨剑，将附近三艘护卫舰拦腰熔断。
连锁爆炸沿着炮管一路蔓延，最终抵达塔基的反应堆——那里储存着相当于半颗恒星的聚变燃料。
轰！！！
第二次爆炸比第一次更盛。
雷火与聚变火球同时绽放，在真空中形成一朵直径千公里的蓝白蘑菇云。
云团边缘，雷火未熄，化作漫天火雨，每一滴火雨都是一枚微型核聚变弹头。
它们拖着彗尾般的光痕，将剩余炮台与雷幕一并焚尽。
星舰在冲击波中剧烈颤抖，像一片被飓风撕扯的树叶。
霜岚看见舷窗外的景象开始扭曲——那是像是星空本身在哀鸣。
而当一切平息，他看见凌玖仍悬停于舰首。
龙影缓缓收拢，重新化作混沌之气，钻入他体内。
星舰内的所有兽望着外头仍在燃烧的巨塔残骸，喉咙发干。
在天穹塔左翼的霜无咎，看见这一幕，也是久久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之前通过霜岚的终端，了解到了凌玖的实力，与他们的目标。
认为这是一个可以合作的对象。
但万万没有想到，凌玖的实力竟远比他了解的更加强大。
仅仅一击，便摧毁了整座天穹塔。
冲击波的余辉仍在舷窗外闪烁，像一场无声的暴雨。
霜无咎的旗舰“碎穹号”在左翼静默了足足三息，才传来通讯请求。
霜岚接通了通讯，屏幕上出现霜无咎冷峻的面容。
“这一击，足够写进帕特星系的史书。”他的声音低沉而干涩。
“是是啊…”霜岚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要是他看见凌玖一击碎星的那一幕，现在的反应也不至于这么大。
“好了，塔倒了，路开了。现在，我们该把科研派的门踹开了。”凌玖回到控制室内，云淡风轻的说着，嗓音平静得像刚刚只是拆了一堆积木。
霜无咎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仍在燃烧的残骸，沉声回应：“左翼防线已崩溃，裂星旅团将为你撕开科研派外层哨站。”
凌玖微微颔首，透过观察窗看向战场中央。
此时，帝国舰队已乱作一团，天穹塔的毁灭让他们士气大减。
联合舰队抓住时机，如猛虎下山般向帝国舰队发起了总攻。
而在更远的帝国主星内里，无数紧急讯号此起彼伏。
白金穹顶在警报红光中闪烁，像被烧红的王冠。
长桌尽头，梅塔特隆端坐于浮空皇座，银发垂落如瀑，金瞳深处映出天穹塔断裂的影像。
温斯塔帝国的所有高层都在这里了，就连科研派首席阿尔塔利斯都来到了这里，他与十二位枢机卿、三位大元帅、分列两侧。
“天穹塔被一击摧毁。”
梅塔特隆的声音不高，却在穹顶引发低沉共鸣，“兽王阁的裂星旅团，加一艘未知碧月级星舰，正朝主星驶而来。诸位，给我一个方案。”
大元帅赫利俄斯拍案而起，金发在红色警报光下如火：“陛下，请立即启动‘日蚀级’恒星炮，让裂星旅团与那艘星舰在光秒外蒸发！”
科研派首席阿尔塔利斯却抬起手，冷静反驳：
“恒星炮的聚变核心需要二十分钟充能，而对方将在十四分钟后抵达内环。
我建议，派出‘零号原型’——它能在五分钟内完成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