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什么女王陛下如此重视这次行动。”艾米莉严肃道，“事关大本钟、事关书页，哪怕我们没办法带走那个女孩，也绝对不能让她留在别人手中！”
远处传来警笛声，横滨的夜色依旧繁华喧嚣，无人知晓这座大厦顶层正进行的谈话将如何改变城市的命运。
阿加莎沉思片刻：“我们需要劝导新垣祐希，但必须控制她的意识。如果她真是克莱尔的延续，那么她的潜意识里可能藏着书页的位置。”
“小心行事。”艾米莉警告道，“兰波逃脱了，武装侦探社和港口Mafia也在暗中行动。更重要的是——”
她意味深长地停顿：“异能特务科似乎对我们的举动产生了不满，猎犬那些家伙更是不好惹，这次麻烦可真不少。”
“坂口安吾。”阿加莎冷笑，想起坂口安吾的阳奉阴违就是一肚子火气，“那个小公务员不足为惧。”
“别低估他。”艾米莉走向门口，“七年前我们也说魏尔伦不足为惧。”
门关上后，阿加莎独自站在月光中，取出那张泛黄的书页。
在特定角度下，隐约可见上面写着一行字：“亡国灭种的灾难之下，没有一个幸存者可以躲过，属于时间的秘密……”
后面的文字模糊不清，阿加莎小心地收起页张，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奥斯汀，你的职责就是稳得住新垣祐希，准备第二阶段计划，明早我要亲自审问她。”
新垣祐希的精神状态并不好，高压紧张之下，谁都睡不好，第二天还要应付阿加莎的提审，新垣祐希全程没什么好脸色。
“大吉岭，今年第一茬。”阿加莎面对着新垣祐希坐下，将其中一杯推向桌对面的少女，“尝尝看，比你们日本人那些苦涩的抹茶要柔和得多。”
“我不是日本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新垣祐希动了动嘴唇，“我的母亲来自哪里，那个什么‘克莱尔’她到底是谁，我又是谁？”
新垣祐希的手腕上戴着特制的异能抑制手环，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束缚。
她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茶汤，没有去碰。
“不必担心，没有下毒。”阿加莎轻笑，“要杀你，三天前就杀了。”
“那为什么不杀？”新垣祐希终于开口，声音因久未饮水而沙哑。
“因为价值。”阿加莎拈起银匙轻轻搅动茶水，“你比你想象的更有价值，孩子。”
审问室的灯光柔和得过分，照在阿加莎的金色卷发上仿佛天使的光环。
但新垣祐希记得那些血色幻象——就是这双手制造了伦敦的惨剧。
尽管真相还很模糊，但某种直觉告诉新垣祐希，阿加莎是更需要戒备的存在。
“我叫新垣祐希。”她低声嘟囔着。
“当然，新垣祐希。”阿加莎从善如流，“但你也是【时空切割率】的持有者，是目前发现的唯一能同时承载两种、甚至多种异能的容器，更是……”
她故意停顿，观察少女的反应：“克莱尔最好的继承者。”
新垣祐希的指尖颤了一下。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像把钥匙试图打开她记忆深处锁住的门。
“我不认识什么克莱尔。”新垣祐希重复道。
“不，你认识。”阿加莎推过来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复杂的曲线纹路，“你的异能波动与她的记录完全吻合，你的噩梦——那些伦敦的片段——都散落着她的记忆碎片。”
新垣祐希死死盯着基因图谱，胃部一阵紧缩。
科学数据比任何威胁都更有说服力。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不是我们，亲爱的。”阿加莎啜饮红茶，“是命运。或者说，是某个疯狂科学家的遗赠。”
她调出另一份文件——《黄昏之馆最终实验记录》。
新垣祐希看到签署人姓名：保尔·魏尔伦。
“魏尔伦在死前完成了【时空切割率】的传承程序。”阿加莎的声音变得遥远，“他将克莱尔的异能核心编码进一组特殊基因序列，散播到全球基因库中。而你是唯一成功觉醒的个体。”
“因为，血缘吗？”新垣祐希一扯嘴角。
“更准确地说，是异能继承者。”阿加莎微笑，“你的□□来自横滨的新垣夫妇，但异能核心来自克莱尔。这就是为什么你能承受【无人生还】的碎片——因为【时空切割率】本就是为承载而生。”
审问室陷入沉默，只有茶水沸腾的细微声响。
新垣祐希努力消化这些信息，试图从中找出矛盾之处：“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那矛盾之处可太多了。
新垣祐希似乎理解了阿加莎种种误会的来源，曾经的黄昏之馆、魏尔伦本人，销毁了大半相关研究，却留下了令人误会的蛛丝马迹，引导着他们走入一个错误的方向。
现在的阿加莎，不知道几人之间的关系，还误以为【时空切割率】这个异能是循着某种机缘在人群中传播的，没有新垣祐希还有别人。
所以，对于阿加莎来说，能劝降新垣祐希最好，实在做不到，她也不介意想办法在【时空切割率】打下某种可以追踪的印痕，而后——杀了新垣祐希。
新垣祐希神情很冷。
“因为诚意。”阿加莎向前倾身，“钟塔之侍想邀请你加入。不是作为囚犯，而是作为合作伙伴。”
新垣祐希仍然摇头。
“你有权怀疑。”阿加莎从容道，“但想想看：谁能帮你控制体内暴走的力量？谁能解开你身世的谜团？谁又能……”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保护你弟弟不受伤害？”
最后那句话像冰锥刺进祐希心脏。她攥紧衣角：“和彦怎么样了？”
“很好，目前。”阿加莎又调出一个监控画面——和彦在房间里看书，神情平静，“他很配合，不像某个逃跑的叛徒。”
画面一角闪过兰波空荡荡的囚室。
新垣祐希心中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加入你们要做什么？”
“接受训练，学习控制你的能力。”阿加莎的眼中闪过奇异的光彩，“然后帮助我们收集一些……散落的书页。”
“书页？”新垣祐希想起幻象中见过的泛黄纸页，眼神又落在面前。
“一些具有特殊能量的文物。”阿加莎轻描淡写，“【时空切割率】能感应到它们。作为回报，你可以获得钟塔之侍的资源，甚至查询最高机密档案——”
新垣祐希眼神一沉，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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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的开口：“我妈妈她……”
“新垣绫叶，无甚特别之处，”阿加莎念档案般平静，“根据异能特务科那边给出的数据，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却意外地散落部分的记忆在书页之上。”
茶杯从新垣祐希手中滑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滚出一道深色水痕。
“那书页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新垣祐希感觉自己接触的信息量有点大。
“记忆可以被修改，孩子。”阿加莎的声音如同毒蛇低语，“就像你的记忆里有多少是真实的？那些温暖的家庭回忆，有多少是被人为植入的？”
新垣祐希笑了一下，阿加莎这可真是操心操多了，她对过去几乎全无记忆，只有零星的时刻能闪回一点潜意识般的回忆，根本没被植入过什么记忆。
“我需要时间考虑。”新垣祐希垂下头，让长发遮住自己的表情。
“当然。”阿加莎满意地微笑，“距离新垣和彦抑制剂的失效，你还有十二小时。之后……我们再说。”
她没说完，但威胁不言而喻。
当守卫将新垣祐希带回囚室时，少女靠在水冷的金属墙上，慢慢梳理得到的信息：
第一，阿加莎与克莱尔之死直接相关；
第二，钟塔之侍真正目标不仅是发动大本钟，还有是寻找“书页”；
第三，在阿加莎的意识里，她知道【时空切割率】的异能很特殊，可以传承，但传承似乎是随机的，没察觉到血缘的关系，她正在想办法利用这一点，若是新垣祐希不配合，阿加莎会想尽办法直接得到【时空切割率】，哪怕是杀死新垣祐希。
这一点，新垣祐希着重标记，她必须尽可能隐瞒这个秘密，不然，她会更危险，和彦作为她唯一的血亲，也会更危险。
等等，还有一点。
新垣祐希用力闭了闭眼睛：“有关于父母的事情，异能特务科应该有帮忙隐瞒。”
父亲新垣誉似乎是退役军人，新垣绫叶的出国也不可能无人知晓，但异能特务科给到阿加莎的资料是“全无嫌疑”，这是有意帮新垣祐希瞒住了【时空切割率】的真正的传承。
“感谢安吾先生，他难得做了件好事，”新垣祐希用力闭了闭眼睛，“这件事情和‘书页’又有什么关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据我所知，书页应该不能修改意见发生过的事情，只能对未来做出规划和预判，”新垣祐希思考着，“等等，如果能配合大本钟的使用，那不就可以随意修改了吗？”
新垣祐希一惊。
大本钟没法正确地发动，书页却是个好操作的异能道具。
可想想之前，阿加莎明显没对其多重视，书页分开保存，写下相悖的内容即无效，对于钟塔之侍这样的大异能组织来说，听上去确实不需要顾忌太多吧。
难道，书页还有其他特性。
阳光从高窗洒落，新垣祐希轻轻抚摸手腕上的抑制器。
光芒变得有点刺眼，新垣祐希眯眼抬手，从指缝里去看那些金光。
“妈妈……”她对着阳光无声低语，“无论你是谁……我会找到真相。”
不是作为克莱尔的继承者，不是作为钟塔之侍的工具——而是作为新垣祐希，一个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