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直在等待着这个问题的出现，诸伏景光诚恳而坚定地看向了十六夜明音，他有很多话想说，但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一句：“因为想和你成为朋友。”
“哎呀，被小诸伏抢先了。”轻佻风流的男人手臂顺势搂上了青年的肩膀，却再次被推开。
“好过分。”他只能专注地盯着青年的侧脸，语气在不经意间变得十分认真，“看到小明音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会有种奇怪的冲动，明明你什么也没说，我却总是觉得你很需要我。”
萩原研二为自己这种有些自恋的说法感到好笑，因为实际上青年看起来并不需要朋友。
他继续说道：“就像昨天，你在离开时看了我们一眼，虽然小明音的脸上没有表情，但我敢肯定，你的心里一定在说：‘快来陪陪我吧’或者是：‘好烦，你们快来给我想办法’。”萩原研二模仿着十六夜明音的语气，令其他几人忍俊不禁。
“所以我追了上来。”萩原研二直视前方，说道：“如果硬要问为什么的话，比起是我感觉你需要陪伴，更应该说是因为我想要留在你身边吧。”他始终奔跑在十六夜明音的身边。
“……我才没有。”焦点中心的青年还在嘴硬，“是你想太多了。”
但前头的降谷零深有同感，只可惜他没有萩原研二那样吸引人的口才，憋了半晌也只憋出来一句，“我们只是想保护你。”难得的情绪外放让他涨红了脸。
十六夜明音想要反驳，然而不等他开口，松田阵平接话道：“对于警察来说，保护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也因为这句话，降谷零主动搂住了松田阵平的肩膀，松田阵平自然而然地搂了回去，两人默契地回头想要观察十六夜明音的表情，脑袋却不小心撞到了一起。
“想打架吗金毛混蛋？”
“来啊！”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同时伸手遮住了十六夜明音的眼睛。
“这算什么？”十六夜明音推开眼前遮挡住视线的两只手，敛目不再看向任何人，“多管闲事。”
“小明音！”萩原研二再次仗着身高，明目张胆地搂过十六夜明音，他重重地捏了捏他的脸颊，“太伤人了，小明音不想和我们做朋友吗？”他屈身在他的耳边说道。
“没有必要。” 十六夜明音揉了揉自己的脸，发现脸上全是汗，“你不要碰我。”他对萩原研二说道。
“这有什么，小明音流汗也是……”
“你是变态吧！”
“不要说了！太恶心了！”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同时举起了拳头。
“也是小明音嘛~”萩原研二笑，十六夜明音感到一阵恶寒，他离萩原研二更远了一点，细微的动作却让诸伏景光忍不住嘴角上扬。
到底是为什么？
十六夜明音叹了口气，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坚持想要和自己成为朋友。
但可以顺势答应。脑袋昏沉的青年想道：和各部门人员打好关系以便策反也是卧底任务的一部分。
这是任务需要。他反复在心中确定着什么。
十六夜明音道：“所以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众人不解的看向他。
“成为朋友。”十六夜明音由跑变成了快走，他始终不会调整自己的呼吸。
自己救了基安蒂，所以和她成为了朋友；自己的能力对琴酒有用，所以他们也是朋友；贝尔摩得想要一份能够脱离那位大人掌控的自由，他提供了帮助，所以他们也成为了朋友。
现在，大概也需要一个理由。
早训的队伍渐渐慢了下来，诸伏景光轻轻拉了拉十六夜明音的衣袖，蓝灰色的眼睛格外认真地注视着他，“成为朋友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只要双方愿意就行了。”降谷零回头接话道。
“不过。”萩原研二开口，用他那一贯浪荡的语气对十六夜明音说道：“如果小明音一定想要付出什么的话，不如以后请我们吃拉面好了。”
所以为什么他是最后一个！松田阵平脸红，但仍用坚定的语气对十六夜明音说道：“请和我们成为朋友吧！”
“……”这是十六夜明音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体验，他看向了围绕在他身边的所有人。
他们是新世界中善良正义的化身，无论是谁都能得到他们的关照和帮助。
……只是现在正好是我。
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啊。”十六夜明音听到自己虚伪的回答，这都是为了完成任务，他告诉自己，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舒服。
十六夜明音想了想，生硬地补充道：“所以你们想要什么，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都会满足。”这样才对，利益交换才对。
“喂喂，不要自顾自的想太多啊，真的没有谁要求你的回报。”松田阵平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这样想，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收到了幼驯染的一个眼神。
十六夜明音沉默，他看向最后一圈结束后，被伊达航安置在树荫底下的同期，那些人口中念念有词。
“太佩服我自己了！”
“简直是小菜一碟嘛。”
“是啊是啊，太有实力了。”
“……”十六夜明音收回视线。
真是太奇怪了。他缓慢地朝寝室楼走去。
“小明音。”萩原研二说道：“不要有心理负担，现在不想做朋友也没关系的。”
“我没有。”十六夜明音回答，“我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你不开心。”诸伏景光走上前去，看向他的眼睛，“为什么不开心？”他问。
“……”
心中的烦闷无处发泄，被轻易看透的十六夜明音只能迁怒于诸伏景光。
好像又回到了那间卧室，空旷黑暗，只有自己一个人，只有闪着红光的监视器，任何人都能轻而易举地看透自己，自己却无法窥探任何人的任何秘密。
他讨厌这种感觉，更讨厌带给他这种感觉的所有人。
他的脚步没有停下，这次却被诸伏景光拉住了手腕。
“放开！”
“如果是因为那天在食堂，我们说错了话，那我道歉。”诸伏景光当然放开了十六夜明音的手，视线却一刻不离他的眼睛，“十六夜同学，对不起。”
“我也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还总是……”松田阵平还有什么未说完的话，但他并不打算在这里说完而是直接弯下了腰，“总之，对不起！”
“还有我，十六夜同学，对不起，但我真的很想和你成为朋友，你的理论成绩很优秀，我想要像你学习！”降谷零严肃地鞠躬。
其他几人抽了抽嘴角，他还是说出来了。
“对不起，小明音。”萩原研二站到了十六夜明音的身前，用食指虚虚地抬起了青年的下巴，“真的好想和你做朋友啊。”他道：“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和你成为朋友。”
十六夜明音抬头，萩原研二笑了起来，他认真地说道：“也许是‘一见钟情？’，小明音真的太吸引人了，不管是样貌，能力还是性格，都……”
“你们这是在干嘛呢？”伊达航走了过来，打断了萩原研二未说完的话。
众人看向十六夜明音，迟钝如他，此时此刻也知道了这是让他表态的意思。
十六夜明音咬唇，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答应他们，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让任务成功的机率翻倍，他看向几人真诚的眼眸。
世界上真的有不要代价就能得到的东西吗？他不知道。
“不要勉强，成为朋友也需要一个过程。”看着好像陷入抉择的十六夜明音，萩原研二想要以退为进。
“那算了。”
“不行！”几人将十六夜明音围了起来。
十六夜明音现在是什么心思都没了，他抬头望天，在脑海里询问自己“不要勉强”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收回，我收回。”好像看懂了十六夜明音的表情，萩原研二可怜兮兮地说道：“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松田阵平也面红耳赤地东张西望，“没有逼你，就是...你再好好想想。”
于是十六夜明音推了推他的身体，发现一动不动。
十六夜明音：......
这是没有逼我的意思吗。
“哈，哈哈。”伊达航无措地笑了几声，将几人扒开，“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们不要勉强十六夜同学了。”
班长！怎么能在关键时刻拖后腿！
几人锐利的眼神迅速扫过伊达航，伊达航又尴尬地解释道：“但是，那个，就是说啊，哈，哈，哈。”呜呜呜，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啊，伊达航忍不住在心里流泪，娜塔莉，我好想你。
降谷零咳嗽了一声，想要转移十六夜明音的注意力，见他看了过来，忽然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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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哈...”
“闭嘴！”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说道。
十六夜明音没忍住笑了出来。
终于笑了，几人没由来的松了口气。
“小明音，你愿不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萩原研二朝十六夜明音伸出了手。
十六夜明音捂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有一瞬间的失神。
即使存在利用，即使未来对立，即使他诞生黑夜，即使总有一天，处在对立面的自己会为现在这份所谓的友谊付出代价，但谁又能拒绝去触碰温暖的阳光呢……
带着些许凉意的清晨已经过去，气温开始缓慢回升，十六夜明音望向路上三三两两经过的人群，发现所有人都走在能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
“让我想想。”十六夜明音忍不住说道。
“啊……”他看到几人可怜兮兮的表情。
十六夜明音：......
他转身就走。
“小明音！小明音！”萩原研二追了上来，“想想就想想！想想就想想！没问题的，想多久都可以！”
“只是也不要再拒绝我们的示好了，小明音总得给我们一个让你同意的机会吧！”
“……”
“小明音？”
“闭嘴。”
“……”
耳边没了声响，十六夜明音回头，发现他们几人还站在原地。
“随便你们，只要你们不后悔……”
“才不会呢！”几人欢呼一声，迅速拥了上来，只剩下不明觉厉的伊达航在一旁挠脑袋，他在心里想到，是真的有在孤立我吧。
“太不容易了，小明音，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萩原研二装作喜极而泣的样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
“比追女生还麻烦。”松田阵平也克制不住嘴角的笑，打趣道。
萩原研二立马拆台道：“说得小阵平谈过恋爱一样。”
“闭嘴Hagi。”松田阵平单手搂住十六夜明音的脖颈，笑道：“居然让我费了这么大功夫。”
“放开！”十六夜明音推拒着不知道是谁搂过来的手，“不要靠近我！”
“都是朋友了还敢嫌弃我。”松田阵平抱的更加用力，将头发上的汗一个劲地往十六夜明音身上蹭。
“才不是！我说了，我还要再想想！”
“听不见听不见！小明音说话太伤人了。”萩原研二也不甘示弱，抓住十六夜明音的手摸向自己的脖子。
“啊——滚啊！滚啊！”看着十六夜明音的表情变得愈加鲜活，几人玩心大起，行为变得更加过分。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伊达航摸不着头脑，但仍旧仗着接近两米的身高搂住了几人。
“班长！太用力了！”
“金毛混蛋！你踩到我了！”
“等等，等等，先放开，小明音喘不过气了！”萩原研二一低头，发现十六夜明音好像快晕过去了，众人这才退开。
十六夜明音鼻尖通红，就连眼尾也染上了几分颜色，他仰头大口喘气，有些无语地看向了面前的几个罪魁祸首。
“不行，不能躺下，会呼吸困难的。”降谷零扶住十六夜明音的手臂。
待十六夜明音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发现诸伏景光在和伊达航解释先前的事，萩原研二还在旁边调笑，“现在只有班长和小明音不是朋友了。”
十六夜明音再次强调，“我说了，还不是朋友，我只是考虑一下。”
“对对对。”
“嗯嗯嗯。”
“是是是。”
什么啊，十六夜明音翻了个白眼，看到几人假装正经的模样，忍不住唇角上扬。
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十六夜明音在组织从未见过明媚笑容，没缘由的，他忽然想到曾经无数个独自坐在电脑前的夜。
以后该如何呢？他不知道，也不愿去想，所有曾经依赖的人都好像在渐行渐远，他还太年轻，虽然在组织里长大，但一直被某些人保护的很好。
有人在身边时他会很开心，没有的时候却只能对着电脑发呆，有时候一夜就这样过去，到了早晨，又开始睡觉。这样的日子是很多的，他喜欢逛街，但不喜欢一个人逛街。
他没有办法独自面对近在咫尺的时间。
所以，试试吧。
他在心里悄悄牵住了萩原研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