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被神明安排来到你的生命中,帮助你,陪伴你走一路,一旦你重新爬起来了,他们的使命就完成了。
他们的离开,正如你挥手告别无数个晴日一样。
来的时候,你展开双臂紧紧拥抱,走的时候,便不必再强留。
正如纳兰邬,此番登上帝位后,若是能把他平安送出宫回到家乡,好好疗伤,便已经是对他的弥补了吧──
暗暗沉下眸子,徐星落兀自瞥了眼桌上的冒着热气的绿茶。
迷雾散尽,她陡然回过神来,不是,今天宫人们怎么回事,上的茶怎么换成了这……
绿得不得了的茶──
“公主,纳兰大人他──他……”霜儿急匆匆跑了进来。
“如何?”
“帝师医好了他的腿,纳兰大人却又自行折断了……”霜儿低垂着脑袋,连声音都在发抖。
“啪嗒──”小公主挥袖,一把掀翻了桌上的茶盏,滚烫的茶水热气混杂着茶香飘忽上腾。
霜儿话音一顿,把头埋得更低了。
“你好好说,究竟,发生了何事?”重新理了理气息,小公主眸间泠然,沉声。
“听闻买通的狱卒说,纳兰大人此番……以表决心,便是求王爷他们放过公主……”
小公主陡然起身,咬紧了牙关,纳兰邬……怎会这样傻……
纵是再好的伤药,也抵不过二次重创……如今纳兰邬这条腿……怕是废了。
牢房前,易行事先设立的军卫守在了门前。
“公主,牢房污秽不堪,恐惊扰了公主。”
“请公主止步。”
“请公主止步──”
一干人等皆朝她跪下,声音震动了里头的人。
小公主捻紧了绣帕,抹了胭脂的脸色依旧显得憔悴,她昨个儿虽然已经哄骗了风止……但还没有正式封帝。
如今为了保全纳兰邬,她必须得让他们都相信一个自己精心营造的假象。
“小落。”
“表妹……”
“落落?”
一红一灰一黑齐刷刷站在了一排。
小公主着实不曾料到,三人今日竟都在此地守着。
怕是早就猜到她听闻放出去的消息后,便会立刻赶来救纳兰邬──
若是换做从前,小公主对自己的心意定是不肯松口,但如今,她为了达到目的,自然是带着豁出去的决心。
“本宫便是来瞧瞧。”小公主强做镇定,极力让自个儿的语调显得波澜不惊。
“哦?”时王爷负手身后,踱至她跟前,一双丹凤眸里流光宛转生辉。
“只是,瞧瞧?”易将军别过头,轻睨着跟前的表妹,不由得撇了撇唇。
“当真如此?”步帝师颔首,语调清冷,却是再度肯定了其余二人的疑惑。
“一只断了狗的犬儿,你们凭什么觉得──本宫还会对他存有心思?”
“既是如此,落落不妨证明给本王瞧瞧。”
明目张胆搭上她腰间的手,继而一把揽她入怀,时云起显然已经不打算继续隐忍下去了。
其余两人虽觉得那只手颇为碍眼,但不得不说,他们亦是想看看,小公主此刻是否真的对那纳兰邬失了兴致。
“公主……”纳兰邬费力地起身,抬手扒拉着栅栏门框,原本用来演奏箜篌的白皙修长的十指已然沾了斑斑的血迹。
小公主咬了咬唇,垂下袖子,极力不让自个儿发出任何呜咽。
在见到心心念念的小公主出现在面前时,纳兰邬一双沉寂得丧失了求生意志的眸子,忽而清清亮亮了起来。
还好,伤口已然包扎好了,血也止住了,至少,他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小公主暗暗松了口气,随即捻起帕子以口掩鼻,“啧,真是不堪入目。”
纳兰邬心下一沉,连忙拖着伤了的残肢,往里头退了去,生怕自个儿的血腥味冲撞了那洁白无瑕的小公主……
“严查审问了几日,此人已然招供……”易将军平静出声,“只是不知,公主有何高见?”
帝师与时王爷亦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既然人废了,留在牢内,左右浪费钱财供养,逐出宫去便是。”
说罢,小公主甩了甩绣帕,擦拭了十指,生怕沾染了这牢内的恶臭,撇了撇唇,嫌恶地丢下了帕子,便要拂袖而去。
末了,小公主还不忘勾着时王爷的手指,拽着他同行。
牢笼内的纳兰邬远远望着他们二人指间交缠远去的背影,登时心如刀绞,他终究,还是没能救出公主,反倒,将她推往更重的深渊……
──小公主对这纳兰邬,真是一时兴起?
──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被撂在原地的帝师和将军对视了一眼,心中各存了心思。
──
“皇叔……表兄……落落今日,呃……哈……可让皇叔满意?”
时云起再度挺了挺身,低眸轻瞥了眼伏在自个儿肩头,显然累坏了的小公主,继而抬起掌心,揉了揉她的后腰,语调上扬,气息微喘:
“落落今日,着实热情许多……”
猝不及防被掐了一把软肉,小公主泄愤般,狠狠咬住了他的脖颈,扼住了他脖颈的十指不由得收紧,恨不能此刻便将他掐死,嘴上却是笑盈盈的,勾着他道:“皇叔,还想要……”
帐帘轻涌,被褥翻腾不歇。
宫钟响了数回,时王爷的车辇却依旧停在云裳阁前,直到天亮,也不曾离去。
报复他们四人的第一步,便是让他们以为,自个儿心意回转,非他们不可……
届时,便是她独坐高台,任由这些龙蛇虎斗,好戏一场,也不枉费她一番谋篇布局。
风止近日被时慕长公主强拉着处理公务,以备开年有条不紊地接手整座王朝。
只是,他要让位之事,皇姐事先便与他交代了,以防万一,得等到开年。
因而,为了护好皇姐的安危,风止只好应付着长公主的督促,“勤勤勉勉”地费了多个昼夜批奏章。
只等到时慕长公主好不容易松了口,放他回云天阁歇息时,他便马不停蹄掉头奔往自家皇姐所在的云裳阁。
寻思着这阵子该如何缠着皇姐要些奖赏时,却瞥见了云裳阁外极为眼熟的车辇。
风止拧了拧眉,他的那位皇叔来找皇姐了?
怪不得先前他批奏折央着自家皇姐来瞧瞧他,却一直杳无音讯。
原来,皇叔趁着他忙于公务,无暇顾及旁的事,便来纠缠于皇姐了……
“谁给你的胆子,敢拦本殿下?”
霜儿跪地,心下一紧,“奴婢不敢……”
“阿止,何事……这般疾言厉色?”
风止破门而入,瞧见的便是自家皇姐一人卧在被褥里,只露出来半截脖颈与脑袋。
皇姐面色酡红,气息不稳,显然难受坏了。
“皇姐,你可是有何不适?”风止皱了皱眉,几步便要上前。
“阿止弟弟……莫要过来,我不想把病气过给你……”
“那他……皇叔他……”风止有意环顾四周,狐疑的目光落在了皇姐的床榻内。
他的个子高大,不用走近,轻而易举便能瞧见里头的光景。
“皇叔怎会在此?”徐星落拽了拽被角,又要躺下,“你快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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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才要睡下,便又被你吵醒……”
“皇姐,是我不好,你且睡吧,我陪在你身边。”风止内心歉疚不已,他这阵子忙碌于公务,竟不知自家皇姐真是病了。
如今,定要贴身照料才是。
“不,不必了,你如今公务繁忙,方才莫不是还要寻皇叔,且快些去……我一人独自歇会儿,清静许多,想来很快便好了……”
风止想起来自个儿把好不容易睡下的皇姐吵醒,实在不该,一听此言,连忙告罪起身。
只是走时一步三回头,十分不舍。
“殿下,这边请。”门外的霜儿见状,连忙扬袖,高声朝里头的人提醒道。
房门再度紧闭。
“唔──”徐星落扬起下巴,轻哼了一声。
缓了缓眼前的白光,徐星落回过神来,抬起绵软的手,颤颤巍巍地揭开了被角。
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伏在腿畔的皇叔那张依旧俊美无双的脸,两侧耳鬓耷拉着被浸透得湿润的顺长墨发。
不仅如此,他高挺的鼻梁与单色的唇上,皆倒映着她溅起的水光。
时云起淡定起身,一点一点舐去唇上的水痕,垂手,“落落学坏了,近来,竟馋成了这般……”
“落落的……好喝么?”徐星落侧过头,趴在了他的颈窝。
“世间绝无仅有。”时王爷毫不犹豫开口称赞。
是呢,帝师先前也说过,她赐的佳酿,令他甘之如饴。
徐星落勾了勾唇,在时云起看不见的角度里,她的眼里尽是不可抑制的哂笑。
“明日的中秋夜宴,落落想与皇叔一同在王府……”
时云起浑身一僵,心口的欣喜涌动得如同火山爆发之势,难以压制地涌现在他的丹凤眸中,捉住她在自个儿胸膛前画着圈圈的食指,他有些艰难开口:“落落,想好了,当真要与我回王府……一同赏月?”
“既然皇叔不信,那我便去找易表兄罢──”
徐星落甩手,懒得再演。
一把托住了她的腰身,继而将要逃跑的她拽了回来,“出尔反尔可不行。落落,就这样说定了,明晚,我来接你同去王府。”
“太好了,想来,王府的月亮,也比别处的圆。”徐星落费力地扯了扯嘴角,暗暗点燃了这场战争的第一把火。
风止出门前,再度扫了眼那消失无迹的皇叔的马车,看来,是他多疑了。
皇叔只是路过,这会儿连马车都不在了,想来这会儿早已出宫了。
风止不由得暗暗斥责自个儿竟如此怀疑皇姐,实在该死。
不过,他的心里一直有个难以言说的秘密。
迄今为止,在王城百姓眼中,晋安帝与晋安皇后身陨前的那场大火,也不知是天灾,还是旁人有意为之。
他们二人,竟无一人逃出。
静妃临终前,才缓缓向风止道出了真正的缘由。
──先皇后对先帝与静妃在国祀大典之夜纠缠一事耿耿于怀,二人起了争执。
──先皇后觉着先帝不忠,违背了当初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伤心得要自戕;先帝懊悔,决意与她一同赴死。
只是此事,风止不愿告诉他的“皇姐”,他害怕,一旦得知真相,他的“皇姐”便会如他的父皇和母妃一般,冷心撇下他独自一人。
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可当皇姐前阵子说不会离开他身边,风止便觉得,他纵是为皇姐献上所有,也在所不惜……
好在,他手里的确有皇姐想要的。
──这皇位,他定要将皇姐好好地托扶上去。
届时,站在皇姐身旁的人,只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