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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感情

作者:暖暖一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不知何时,酒馆小院安静了下来,夜色浓厚,连虫鸣都无声无息。


    全真六子抱着谭处端的尸身离开,冯蘅搂着已经冰冷的梅超风的尸身不哭不闹,一动不动,丢魂失魄,死寂一般。


    黄药师垂下视线,心头苦涩,默默落着眼泪。


    在密室听的断断续续的黄蓉心里焦急万分,可七天疗伤之程并未结束,她还不能放下郭靖独自跑出去,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天快些亮吧!


    酒馆外忽然传来马蹄声,片刻后,几人彼此交谈迈进了小院中,郭靖耳朵一动,惊醒过来,正是他的六个师父们。


    江南六怪在进院后交谈声停了,不约而同的看向角落里的三人,其中一人正是他们要寻找的黄药师,只是他神色哀伤,像是未察觉到他们到来一般无任何反应,另一人背对着低着头让他们瞧不清长相,而他怀里的人却是认得。


    韩宝驹定睛望去,惊道:“梅超风?”


    柯镇恶闻声一怔,韩小莹眼泛泪花死死咬着唇,其他几人各自神情复杂。南希仁沉默了许久后,长长呼出一口气,沉着声音开口道:“五弟,你在天有灵可看到了?此仇终于是报了!”


    话音刚落,南希仁瞬间被一股内力击飞,重重撞上酒馆木门,背上传来的疼痛让他一阵呻吟。


    “黄岛主,你——”朱聪眼疾手快去扶人,回过头质问突然出手的黄药师,却惊愕的见他双眸通红,一时不敢再说话。


    其余四人纷纷执起武器,横挡在两人身前。


    “在天有灵?”黄药师咬着牙冷笑道,“若真在天有灵,也该是我拿你们几人的命去祭奠我的徒儿!”


    朱聪心里直呼糟糕,想要解释一番却已阻挡不住他的怒气,拦不住柯镇恶他们已经迎战了上去,十几个回合后就各个被打倒在地喘着粗气,他们已经感受到了,此刻的他与在归云庄时截然不同。


    滔天怒火,腾腾杀气,让众人不寒而栗的气势,这才是武林中闻风丧胆的“东邪”。


    形势危急之下,厨房墙壁被打破,一人影迅速冲了出来。


    “住手!”


    郭靖将将挡住了黄药师袭向南希仁致命的一掌,可自己也因此气血翻涌,喷出一口鲜血。


    “黄岛主,请手下留情!”


    黄蓉紧跟着跳出,不由分说抱着黄药师,不让他再出手,软声道:“爹爹,你出岛是找蓉儿来了吗?”


    见到女儿,黄药师被仇恨愤怒蒙蔽的理智才渐渐回来,他深吸两口气后,转过了视线,不再去看江南六怪。


    郭靖连忙扶起倒地的师父们,替他们疗伤。


    怕爹爹一会儿还要追究,黄蓉便缠着他不放,急着将密室中发现曲灵风的骸骨和几箱珍宝的事情告诉他,要他立刻过去瞧瞧。黄药师回过头深深看了一眼入定般的冯蘅,独自进了密室内。


    黄蓉没有跟着进去,她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凝视着角落里的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迟疑的脚步缓缓靠近瘫坐在地上搂抱着已没了温度的尸体的冯蘅,满面未干泪痕却无知觉,她开了口,声音不自觉间带着微颤:“你,你是不是……”


    她在密室中将这一切听了个断断续续,不甚明确,可于只言片语间,她听得最清楚的一句便是爹爹惊呼出的“阿蘅”,而那是娘亲的名字——


    只需一个缺口,已汇成了一个令她激动又有些畏惧的猜测。


    可期待没有回应。


    冯蘅没有看她,甚至没有抬头,她只是丢魂失魄的搂着梅超风,宛若也死去了一般。


    她莫名间停下了脚步,竟不敢再上前一步。


    “蓉儿,你怎么哭了?”郭靖按着隐隐作痛的伤口,喘着粗气来到她身边,发现她竟已泪流满面。


    黄蓉摇了摇头,抬手用袖子快速胡乱抹去眼泪:“我没事,靖哥哥。”


    她只是……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


    小酒馆的人陆陆续续的因事而要离去。


    追未婚妻的追未婚妻,找师父的找师父,当掌门的赴任掌门去,一个多时辰后,各自散去。


    在随郭靖离去前,黄蓉久久凝视了冯蘅一眼,她仍是没有抬头看自己,只能失望的离开。


    黄药师从城中接来了曲悠,叫人抬来了两樽木棺,亲自将密室中曲灵风的骸骨置于其中,被曲悠傻笑抱着的冯蘅一言不发的看着棺盖合上,看着他向自己走来。


    “阿蘅。”


    她闻声抬眸望向他,眼看着他从自己手中接过了梅超风的尸身,转身抱进了木棺内缓缓放下,就在即将合上棺盖时,她大喊“等一下”后冲上前来,伏在棺身上欲看这最后一眼。


    棺内中人宛如睡去般,神态安宁,只是脸色灰白,黑袍上大片的血渍干涸化折射着冰冷的寒光,不似夏夜,更像寒冬。


    环顾短暂的一生,梅若华是不幸的,上天几乎未曾眷顾怜爱过她,而这“几乎”二字凝聚了她人生中最幸福的四年,却也成为困住她往后十几年自责的来源。


    得到后失去,比未曾拥有过更痛苦。


    你总说,好奇我的家乡,羡慕我的成长环境,想去那个世界看看……若是可以,真想把我的人生交换给你。


    ……


    将棺盖推合上,冯蘅站直身体忽而感到一阵晕眩,重心不稳向后倒去,幸而撞进一人宽阔胸膛,被安稳接住。


    黄药师干脆将疲惫至极的她打横抱起,让她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


    “要回桃花岛了吗?”曲悠懵懂的笑问道。


    “嗯,我们要回家了。”


    “好耶好耶!”


    ……


    东海之上,大船载着三人、两座棺木缓缓起航,航程尽头,既是来时路,也是心归处。


    船头甲板上,曲悠悄悄地坐在冯蘅身后,虽察觉到她较之初时沉默许多,可她想不明白便不会去想,只管头抵在她背上玩弄着她柔软的漫肩长发,乐此不疲。


    黄药师从船舱中走出,见曲悠如此却并不阻止,径直走到冯蘅身边,将水壶递给了她,她沉默的接过,但没有拧开喝上一口。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抵达桃花岛后,曲悠兴奋的跑来跑去,四处游玩,黄药师只让一名哑仆跟着她,其余人抬着两座木棺进了地下墓室。


    墓碑连同墓室中的玉棺已撤,所有关于“冯蘅”的痕迹都没了,两座木棺被并排安置在一起,恰好还留有一座的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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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通知乘风,让他派人去蒙古山中寻找玄风的尸骸,届时会送来桃花岛。”


    在听到“玄风”两字时,冯蘅不由得眉头一跳,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回来后的第一个晚上,两人都做了梦,同床共梦,于梦中回到了那一年的桃花岛,平静之下,暗潮汹涌。


    “师娘,可以再给我讲一遍桃花源记的故事吗?”


    “这世上真的会有世外桃源吗?”


    “师娘在的地方,我们这桃花岛,就是世外桃源。”


    ……


    那一年盛夏,阳光灼烈的叫人睁不开眼,也蒙住了她的心,因此看不见诸多怪异之处,只有当沧海桑田世事变迁的现在,方才恍然惊觉,原来都有迹可循。


    她早该发现的,可她当时没有。


    自梦中惊醒坐起时,冯蘅捂着心口喘着粗气,而枕边人竟也醒着,他跟着坐起,无言而心疼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萝儿的话,岛主大人听见了对吗?”


    即使是靠在她耳边的轻声,也无法瞒过内力深厚而听觉敏锐的黄药师,他只是不说。


    “已经过去了。”


    “岛主大人信了?”


    “阿蘅——”


    黄药师见她情绪似要激动起来,担忧的搂住她的双肩,却被她执意挡开。


    “他没有,玄风他没有!”压低的喊声,隐隐的哭腔,“他哪里是喜欢我?他只是把我当成他的姐姐!”


    徒弟没有爱上他的师娘,也并没有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他只是把对过早失去姐姐的愧疚和感情投射到同龄的她身上,想要竭尽全力的对她好罢了。


    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愈深厚愈模糊。


    到情感浓时,便教人分不清。旁人分不清,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桃花岛授文授武,却唯独没有授人如何分辨感情。十七八岁正是情感充沛的年纪,岛上封闭,唯二的女性只有师娘和师妹,从前都住一起,只粗糙的归于家人之间的相亲相爱,所以相安无事。可自从发觉师父有可能看上了女弟子,“师徒情”和“亲情”的表象便被打碎了,随即产生了深深的困惑,困住了他。


    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产生过度的关心,世俗眼光中只导向一种感情,当他开始自我怀疑并主动反思起这种感情时,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感情是经不起审视的,一旦产生了怀疑的念头,平衡就会被打破,越是怀疑,越是会自我暗示,终是把他自己也给骗了。


    陈玄风从未告诉过其他人关于自己姐姐的事情,只有冯蘅知道,所以她从未作它想,可旁人不知晓。当黄药师听到梅超风临死前的告知,沉默至今不去提及,可就是这样,反而更说明了他的在意。


    在意,是信还是不信,是生气还是悲哀?他只是沉默。


    见状,她慌忙从床上爬了下去,黄药师无法阻止,也随她下床而去,见她双手激颤的从梳妆台妆奁盒中翻出了当年陈玄风逃出岛前一天送给她的珠钗。


    “你看!”


    冯蘅将珠钗举到他眼前,声泪俱下:“他若是真喜欢上了我,绝不敢将这钗子送给我!他只是……单纯的想对我好而已,弥补对姐姐的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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