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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O94. 人情义理

作者:源七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三隅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是在幼儿园,从她记事起,她看到数字就能自然而然地看到形状、颜色、纹理等,在班级里,其他孩子都在热烈地讨论如何书写阿拉伯数字,只有她在看着脑海中的数字不断地变化和相互作用。


    譬如,3355这个数字的形状,就是从5和671这两个数字的形状中涌出来的,她看见的5是一个圆形,并不平整,而671是个无法分裂的奇怪形状,后来她才知道这叫做质数,当她把两个数字放在一起时,图形中间就会开始融合。


    等到学习到圆周率这个概念时,她尝试着自己又推算了一遍,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数字组合碎片中,有些数字特别耀眼,也有些特别黯淡,慢慢凝聚成画像,她仿佛散步一般,在大脑中欣赏数字演奏的乐曲。


    然后,她就能把圆周率背到小数点后三百多位了。


    三隅的学习能力跟一众前人相比其实并不算出众,她不会很好地用语言去介绍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甚至在社交上一知半解,她最初只是比同龄人要快一点而已,仅仅只是记得抽象的概念,却没有办法把这些概念讲给别人。


    紧接着,她父母的关系恶化,两人互相冷暴力,于是三隅与双亲交谈的次数也随之减少,她从小就在某些方面比较迟钝,本应学到的各种社会技能,比如察言观色、交流沟通、组织协调,全都要慢半拍。


    大部分考试时间,三隅都在盯着试卷发呆,她看着日本史考题,想把剩余的答案填完,然而犹豫片刻,又将笔放回到桌上。她知道答案,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现在就考完和她60岁再考完,又有什么不同呢?这些背诵的概念,可以用一生慢慢地考。


    最后,为了好玩,她才开动脑筋聊以自娱。


    先是各种棋类,国际象棋、五子棋、围棋、黑白棋、将棋,然后是各种博弈游戏,把所有来挑战的同龄男生全都弄哭之后,很快三隅就找不到对手了,她开始参加县内的公开赛。


    随后就是曾经提过的,她十二岁时在家里搞实验室,接触到物理概念后,沉迷于想象机器运行的微观世界,在脑中,她想象机器只有几微米大,所有的轮子和线路都通过电路和硅连接,它运行起来并不笨拙,而是像天鹅转动脖子那样优雅灵活。


    数学比较好玩的顺序是这样的:算术、代数、三角学,她自学三角学的时候应该就是十三岁左右,发现三角学和天文计算也有关,于是又好奇去看了工程设计入门介绍,然后是计算机图形学、信号处理……


    附带的东西最有魅力,这在世界上的商品中也是很常见的模式。


    因此面对红发海贼团突然的“邀请”——话说那真的是邀请吗?总觉得有一种打劫式的海贼作风,这只是因为在场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吧,三隅如此想到,她立刻做出反应。


    “请允许我拒绝。”三隅说。


    “为什么?是因为感觉好像别有所图吗?”贝克曼问。


    “是啊。”三隅诚实说。


    贝克曼顿时轻笑出声。


    被叫过来的香克斯左右看看,他要是说出“真的吗那请加入我们吧”之类的言语,然后强行拖着三隅往船上塞的话,她绝对会当场抱住礁石。


    不过这种事当然不可能,香克斯对贝克曼突然的建议表示出了困惑,接着他啊了一声,像刚反应过来话题内容般,蹲在三隅面前:“虽然我们不招揽孩子,但弗洛给人的感觉很成熟,我会尊重你的意见,你有自己的想法,对吧?”


    说这段话的时候,香克斯看上去心情不错,咧嘴笑道。


    “嗯。”三隅说,“我不需要加入你们,也可以免费帮你们做小型海水淡化器,那是之前的等价交换。”


    “诶——也就是说,你想要跟我们平等对话啊。”香克斯用那种颇为欠揍的拉长语气调侃,虽然他态度不太正经,眼睛却微微弯着,“说不定我们这次占了大便宜呢。”


    贝克曼也露出了「真是遗憾啊」的无所谓笑容,他顺着香克斯的话开玩笑:“这下你的名字也不好用了,谁说我们已经出名的?连孩子的心都抓不住。”


    旁边的船员纷纷笑起来,还有人提高嗓音喊:“船长不行啊!小弗洛完全看不上他!”


    香克斯歪着头露出微笑,哎呀哎呀地感叹两句,故意在话里夹杂叹息:“真不懂现在孩子的想法。”


    “没关系,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懂了。”三隅告诉他。


    “……”香克斯。


    众人立即哄堂大笑。


    “这孩子未来一定会变成不得了的大人吧!”某个船员抱着正面态度起哄道,“真是后生可畏啊。”


    三隅对于这种氛围并没有表现出焦虑或厌烦等情绪,而是一如既往,不为所动地待在原地,听到有大人善意捉弄也能保持平静。


    比起宫本的方针,所谓的卧底应该不会有机会近距离靠近组织核心,加入其他人的队伍,重心放在升级上才是关键,而不是整天想着取而代之。


    宫本恐怕想的是靠着白胡子强行接近世界核心,然而他的这种决心未必会有回报,按照他的性格,就算靠近现有的权力中心,她也不认为会有什么改变。


    现在先从朝枝这边下手吧。


    【弗洛伦斯[奴隶]:计划有变,红发香克斯到岛上来了】


    【西奥多[情报师]:咦……?那怎么办?】


    【弗洛伦斯[奴隶]:你大概还有多久能到这里】


    【西奥多[情报师]:最快也得到明天早上】


    【弗洛伦斯[奴隶]:革命军首领在吗?】


    【西奥多[情报师]:熊先生、龙、伊万科夫,干部都在】


    【弗洛伦斯[奴隶]:我们把风间叫来】


    【西奥多[情报师]:是要改变原计划吗?】


    【弗洛伦斯[奴隶]:是的,让风间攻击这座岛,他刚刚在群里说自己回海军支部休假了,我看了一下地图,离这边挺近的。他假装来抓其他俘虏,这时候革命军(你)挺身而出,你们在海域内激烈交战,最后革命军保护了整座岛屿,不是很好的模范英雄故事吗?】


    【西奥多[情报师]:也就是……我们和阳斗一起演戏?】


    【弗洛伦斯[奴隶]:细节上还需要进一步完善,不过我觉得创意是好的】


    【西奥多[情报师]:我开始紧张了,我不太会说谎,会不会露馅,我现在都觉得龙先生看我的表情怪怪的,我和你互相认识的事实压根瞒不住啊】


    【弗洛伦斯[奴隶]:你死不承认就行了,别紧张,我会用眼睛把你殴打风间的瞬间全部记录下来的】


    【西奥多[情报师]:……我去问问他】


    为了避免风间阳斗被革命军和海贼联手打死,她确实要想一个详细、温和的场面,三隅将两人单独拉了个小群。


    【-群聊(给朝枝加buff)-


    西奥多[情报师]:这是什么群名啊


    利安[海军]:嚯!


    西奥多[情报师]:所以就是我刚刚说的那样,三隅打算让革命军接手那些玛丽乔亚的俘虏


    利安[海军]:我懂了,是想让你未来当上革命军的二把手吧!好远大的目标!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种野心啊,该不会是被亮传染了?


    西奥多[情报师]:不,那还是他比较疯。


    弗洛伦斯[奴隶]:回到正题,风间你要来的话,带个扩音电话虫,最好穿着休闲装,显示自己在休假,并不想管闲事,然后在海面上扩音播放“岛上的俘虏注意,我截到了你们的紧急讯号,并代表玛丽乔亚发出最后通牒……”


    弗洛伦斯[奴隶]:当然,为了风间今后的发展,海军也不能被打败得太惨,所以其他人不能插手,要制造出你们单打独斗的氛围,只能有一个理由


    西奥多[情报师]:有旧仇?


    弗洛伦斯[奴隶]:是的,这时候就不用考虑互相不认识的设定了,因为你们的阵营本身就是相反的,不像我这边很难解释,你们未来还能继续用上前景回顾


    利安[海军]:雅纪目前的身份是孤儿院里长大的孤儿,可以把他的人设改为“在战争中失去父母,内心依旧向往光明,想要加入海军却屡屡碰壁,甚至被某个无良海军欺骗感情,最终愤而投奔革命军的怀抱”这样的。


    西奥多[情报师]:???太长了吧!这和主线任务有关系吗?搞这么繁琐的人设和背景只会让人觉得我很麻烦啊!话说无良海军是指谁啊!


    利安[海军]:我


    西奥多[情报师]:…你欺骗我的感情?怎么个欺骗法?


    利安[海军]:我杀了你的父母?


    西奥多[情报师]:我跟你拼了!!


    利安[海军]:就是这个效果,你已经成功出师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杀父仇人!!!


    弗洛伦斯[奴隶]:………


    利安[海军]:然而——你以为是我杀了你父母,但真相是我隐瞒了你父母被杀的实情,我用善意的谎言骗了你,自己背锅好多年,忍辱负重!


    西奥多[情报师]:喂,这个人单纯就是想要演戏吧!在他自己身上的戏份最多啊,还搞了个狗血反转,真的有必要设定得这么详细吗?!别到时候背不下来啊!


    弗洛伦斯[奴隶]:我并不想介入你们的爱恨纠葛


    西奥多[情报师]:看看你干的好事,连三隅都无语了!


    利安[海军]:总之我先从支部出发吧,刚好七队今天要巡逻,我蹭个船过来,看情况决定用哪一版计划】


    朝枝和风间还算是比较好沟通的类型,没有否定她的提议,也没有露/骨地表现出强烈的反对,大概是因为她在群内的投票赢了吧。


    完成和同学的商谈后,三隅发现时间已经快到傍晚七点了,岛上林间的昆虫在白天聒噪地叫个不停,夕阳出现后便安静下来,简直像深处秘境,光线把海面和沙滩都染成一片橘色,连眼睛都觉得直视得有点痛了。


    四周很热闹,围绕着沙滩上的篝火,海岸边搭着临时的帐篷,还有一口巨大的煮锅,因为百米开外的人群气氛实在太活跃,所以三隅不太想过去,耶稣布给了她一瓶可乐,她打开后喝了一口,气泡像小鱼般在嘴里蹦跳。


    周围的空气中已经飘着食物的味道,因为只要和其他海贼谈话,话题就会转到和前段时间相关的事情上,本来三隅就对重复自己的经历没什么兴趣,所以话少也没办法。


    拉基·路很快就拿着面包和切片火腿递给她,火腿和在锅中加热过的面包散发出咸中带甜的酱汁味道:“吃太饱会吃不下鳗鱼面,所以面包没有给你拿太多哦。”


    “谢谢。”


    她接过咬了一口,火腿的油脂就像雪花般在舌尖上融化。


    “很不错吧?”他一脸得意。


    见她一口一口吃得很香,其他海贼露出那种微妙的欣慰笑容,转眼一看,香克斯已经混到人群中间了,他举着木杯正在和一个俘虏勾肩搭背地喝酒。


    其实三隅脑海中马上浮现了“酒鬼”这两个字,但她停顿片刻,假装没看见,正在想要不要提醒他们大部分俘虏的肠胃很脆弱不能多喝酒的时候,发现船医本乡毫不留情地一拳锤在香克斯的脑袋上。


    “别灌病号喝酒啊你这个家伙!”本乡指着香克斯教训道。


    香克斯迅速服软道歉,乖巧地偃旗息鼓,在船医的胁迫中放下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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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贼船员又给她拿了一份鳗鱼面,三隅接过碗的时候,闻到酸酸甜甜、无法形容的南亚风味,热气像跳舞般在扩散,软烂鳗鱼块酱料浓郁,满嘴都是海洋的味道,她吃着面里的蔬菜,为快要烫伤的嘴巴降温。


    “卤鳗鱼肝,这个和啤酒很搭!”


    这道菜可能很符合耶稣布的胃口,他眯起眼睛,看起来心情非常好。


    三隅坐在篝火边,身体非常暖和,压下去的困意渐渐袭来,她把手贴在脸颊上降温,余光瞥到之前一直没露面的萨博和企鹅,萨博站在本乡旁边,他们好像在说什么。


    香克斯大概也是一喝酒就脸红的体质,他的脸颊泛着红晕,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话题,开始露出奇怪的笑容,下一秒,本乡、萨博、香克斯,他们同时朝三隅的方向齐刷刷望过来。


    贝克曼看样子毫不在意,坐在她旁边时他就把烟灭掉了,但三隅隐隐感觉到其他海贼在留意她的反应,特别是耶稣布,正津津有味地关注着她这边的情况。


    来自海贼的目光让三隅有些在意,不过这也只是小事。


    想一想现实中可能有的原因…比如萨博在找她的同时有了其他要紧事,说他想要加入红发海贼团等等,但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不高。


    三隅想了想,径直站起身,走了过去。萨博和本乡一注意到她,就露出惊讶的表情,似乎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直接过来。


    “你们有事要跟我说吗?”三隅问。


    刚刚还在流利对话的男人们有些欲言又止,于是她转而看着香克斯。


    “我不太清楚,我撞到头失忆了。”香克斯一本正经地告诉她。


    统计显示人一天会说两三次谎,乍看之下或许会觉得不可能,但谎言的定义很广泛,“睡眠不足”“感冒”“没注意到邮件”“没关系”,不经意的一句话里都包含了谎言。


    原来如此,这应该就是她最初感觉到的异样。到了这种地步,三隅也开始意识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她迅速戒备四周,不过没有人躲起来想看她慌乱的迹象,没有人拍照,没有人刻意搭话,也没有人要陷害她。


    既然这样,她对其他可能性就不感兴趣了。


    “好吧,你失忆前我借给你三千万贝利,记得还我。”三隅提醒他。


    “……”香克斯哽了一下。


    刚好,她可以找本乡了解一下企鹅的状况。想到这里,三隅转头跟香克斯示意自己要借用他的船医:“我找船医先生还有点事要问,走了啊。”


    你的反应也太淡定了吧!你的好奇心呢?你的八卦欲呢?不要用「原来今天吃的是鳗鱼啊」一样的语气啊喂!


    香克斯愣愣地点头:“哦,你们去吧。”


    然后就见三隅扯着本乡的衣角,拉着他到角落里对话去了,萨博也反应迅速地跟上,原地只留下一脸茫然的香克斯和宝宝企鹅。


    “王企鹅是吧,它还没换毛。”海岸尽头,本乡挠挠头说,“我刚刚简单看了一下,倒是没生病,它身上被烫了个烙印,但比较年轻,也比较壮,就是……”


    “怎么了?”三隅问。


    “嗯,有个前提,伟大航路普通的岛屿气候无法让极地生物活下去,我要是企鹅,而且发现自己跑到这个地方来,我一定很生气,想象自己身上如果有专抗严寒的脂肪和体内几百条血管,呆在零上摄氏度的地方,肯定热得要命,正常企鹅的身体没办法承受这种高热。”


    三隅专心听着,本乡越讲越激动,他双手越挥越大,不时语带感叹,偶尔停下来喘息,然后继续。他的话很多,滔滔不绝地给两个孩子讲了一堆专有名词:极地气候、孵蛋期、心理状态、交/配特征等。


    在讲到公企鹅和母企鹅是怎么繁殖的时候,本乡突然反应过来,他看着面前俩孩子无辜的眼神,后知后觉地打住。


    “呃……总之,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它回到原生地,小弗洛听懂了吗?”本乡蹲下来摸摸三隅的脑袋。


    “当然。”她说。


    本乡朝他们挥挥手,随后踩着沙子走回去了,他的鞋面和沙地摩擦的声音很像炸春卷皮。太阳已经沉落,大海的能量太强,光是身处海边,就让人觉得困倦,星星出现在天空中,海面上方的星座感觉比平时更壮观。


    之后有一段时间的安静,三隅打了个哈欠,眺望不远处热闹的人潮。


    “他们叫你「弗洛ちゃん」……”


    闻言,她回头看了一眼萨博,他依旧带着笑容,但语气却略重,似乎以为她没听清,他又重复了一遍:“他们全都那样叫你。”


    一本正经的少年音调,仿佛只是在提醒,平静中藏着别扭,好正派的青梅竹马作风。


    “是啊。”三隅说。


    “你很喜欢那个红发船长吗?你要加入他们吗?除了因为他是给路飞草帽的人之外,你们还有什么其他关系吗?”萨博很仔细地问。


    问题也太多了。三隅挨个回答:“还行、不加入、是叫名字的关系。”


    “……”他不说话了。


    三隅再次打了个哈欠,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半梦半醒地迈开脚步,再然后,一旁的男生嗓音带着点无奈地说:“算了。”


    她手一热被牵住了,他一如既往地拉着她往回走。


    “你表情很奇怪。”三隅指出。


    “是吗,我就和平时一样,只不过很吃惊你能那么信任其他人,我…我们以前找你玩的时候,你明明就很不情愿的样子,可是换成红发的话,好像就会轻易答应,我正在冷静且谨慎地分析当中的差异。”


    他又投来了谜一般的表情。


    他虽然说自己很冷静且谨慎,但她完全看不出来。


    这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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