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颜头皮发麻,连忙伸出手去。好在余院使没有多加注意。
是了,她从小长在临安,回到长安后又一直做男子装扮,他还不知道她身份。
没想到一向冷情冷性的人也有多情的一面,余院使低下头,咽了下口水。
“只是常见的船眩。”这种症状再寻常不过,早有提前预备的汤药。“明日过后症状就会减轻。”
“要是实在难受的紧,可以开窗一试,只是水风寒气重,要多加注意保暖。”
余院使交代完就退到门口,走出几步还能听年轻帝王的轻声细语:“有没有好些,朕让人送点吃食过来?”
“不饿,”开窗后水气扑面而来,李书颜觉得好受许多,却依旧没有一点胃口。
“那就先喝汤药吧,马上就好。”
她轻轻应了声。
行船无聊,他难得有时间,解了外袍示意她往里面躺躺。李书颜往里挪了两下,给他腾出位置。
贺孤玄拉着她的手收拢在掌心:“冷吗?”
“不冷。”
“还难受吗?”
她“恩”了声。
汤药很快送来,李书颜却睡了过去。
“阿颜,醒醒,先喝药,”她迷迷糊糊被叫醒,头更疼了,转头一看,红绡端了黑乎乎满满一碗药汁过来。
昨晚没睡好,好不容易睡着还被吵醒,她蹙着眉头,闻到药味胃里已经开始难受。
“姑娘,小心烫,”碧桃面带微笑,拿了瓢羹准备喂她。
药味混着酸臭味,她嫌恶的瞥过脸去:“能不能不喝,光闻着就想吐。”
“怎么还讨价还价起来,”贺孤玄手臂一揽将她扶她坐起来靠坐在怀中,“乖一些,喝完就不难受了。”
李书颜将信将疑,谢绝了碧桃要喂她的好意,屏住呼吸,咬牙端起来一饮而尽。
整个嘴里又苦又酸,她苦着脸很难不怀疑这汤药是不是真的能止吐。
红绡收了空盏退下,贺孤玄没让她躺下:“先坐会?要是好些了再吃点东西。”从早上到现在除了汤药什么都没下肚。
李书颜还是摇头,她早就感觉不到饿不饿了。
才说着,药味上涌,肚子里一阵痉挛,她咬紧牙关压下,连忙起身冲了出去……
刚喝的汤药瞬间吐的干干净净。
余院使又被召来,穴位按压,熏香,药油,全都试了个遍。
一连两天,她除了睡着,每日吃什么吐什么,就连一口水也没办法在胃里停留。
李书颜的唇上干裂起皮,苍白的脸色透着憔悴。她昏昏沉沉地靠在贺孤玄怀里,连眼皮都抬不起来,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贺孤玄忧心忡忡,右手指腹按在她腕间的穴位上,一下又一下地揉压着。
左手从枕下熟练的摸出瓷盒,指尖挑了点蜜蜡膏,细细的抹在她唇上。
余院使匆匆赶来,这几日他面圣的次数,怕是比过去一整年都多。
李书颜听见脚步声,却懒得理会,她已经难受到不在乎余院使会不会认出自己。
“按理说,寻常人晕船两三日便能适应……”余院使搭着脉,眉头越皱越紧,“姑娘这症状,实在罕见。”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圣上一向端正自持,这般旁若无人的亲近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已经过去三天,各式法子都试过,他斟酌着开口:“还有一个办法,效果立竿见影……只要下了船,症状立解。”
贺孤玄长叹一声:“朕知道了。”
李书颜激动得热泪盈眶,简直是神医!句句都说到了她心坎里。自己平白无故被掳来受这份罪,当真是无妄之灾。
“阿颜,”贺孤玄低头蹭着她头顶。
“朕本想让你陪朕一起去祭拜祖父。早知道如此,朕就不会带你上船……”
他话音一顿,室内骤然安静。李书颜闭着眼睛,察觉到身后紧贴的肌肉突然绷紧。再开口,那声音带着刺骨的冷意:“自薛氏倒台那日起,朕整整等了十二年。陆氏三百条人命,得用薛氏全族的热血去祭奠。”
“朕还收到消息,薛铮曾在临安现过踪迹。朕留着薛青柏的命,正好拿他作饵,钓出那条漏网之鱼。”
薛铮?提到这个名字李书颜稍稍回神,上次酒楼一别,久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薛贺两姓的仇她说什么都多余,李书颜默然。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他。只是轻轻回握他的手。
贺孤玄低头凝视两人交握的手,头一次见她主动,却以为刚才的话吓到她:“别怕,原先也没打算让你跟着朕一同前去观看……”那些血淋淋的场面他不想吓着她。
“……等过后,你再跟朕一同去拜见朕的外祖父。”
“好,”李书颜轻声应着,贺孤玄几次三番提到他祖父,神态温暖眷恋,那应该是个很好的长辈吧。自己既然去了临安,前去祭拜也属应当。
他一怔,没料到她会应的这么爽快。
他叹气:“朕没料到你会如此,在出发那日曾命人送了口信去李家。你那些丫头跟随从应该已经启程南下。”
贺孤玄轻轻扶着她的肩,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临安路途遥远,要是实在难受,朕差人送你回长安。”
略一思索,又加了句:“朕不在的日子,你不能见余秋白。”
李书颜:“……”
这两人简直了!
李不移跟李如简都在船上,李书行去了扬州游历,就连丫头也已经南下,李家空无一人。既然刚才已经答应去祭拜他外祖父,这种话自然不能食言而肥。
李书颜眸光微动,看着他道:“船什么时候靠岸?”
贺孤玄不是不遗憾:“两日后要在洛阳码头停靠,朕让人送你回去!好在只有几日功夫就能回长安。”
李书颜“哦”了声:“再过两日要是还如这般,我换乘车马就是。”
她一顿:“到时候临安见,你应该会比我早到。”
“嗯?”他倏的抬头,眼里已经盛了笑意,“你要随朕南下?”
“我刚才不是答应随你祭拜外祖父?”她回望他。
贺孤玄扬眉一笑:“确实是外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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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书颜苍白的脸上突然染上一抹绯色。
他俯身凑过去,碰了碰她唇角,把人重新搂进怀里:“陆路不比水上行船,此去人多眼杂,洛阳更是三教九流,胡商云集,阿颜一定要小心行事,切莫多管闲事。”
这不是还有两日吗?李书颜听着他絮絮叨叨,竟也生出些离别的伤感。
到了夜里,她仍是睡不安稳,头昏脑涨,可是已经吐不出来。前两日一直由贺孤玄亲力亲为,到了今晚,他也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贺孤玄睡着时几乎保持一个姿势不动,李书颜坐着瞧了好一会不见他醒来。本想喊守在门口的碧桃给她倒些水,自己一开口势必会把他吵醒,想了想又作罢……
本来守夜轮不到这两人,李书颜白日里习惯了这两人,就由她们一直候着。
贺孤玄也习惯了她夜里窸窸窣窣,不时起身。
他似有所感,伸手一探,身侧果然落空,仔细一触,连枕席间也是一片冰冷。
怎么去了这么久,“阿颜?”他慌忙坐起身,忽然瞥见床边蜷缩着一个单薄的人影。
贺孤玄稍稍松了口气,“怎么不叫醒朕,又难受了吗?”他低声呢喃,伸手一揽准备把人放回床上。
指尖触及的瞬间,手上不由一僵,手感不对,气息也不对,这根本不是他的阿颜!
千钧一发之际,贺孤玄猛地偏过头,一道寒光紧贴着他的脖颈划过。
电光石火间,他反手扼住来人咽喉,指上骤然发力。
女子一声闷哼。
“她人呢?”贺孤玄高声质问,眼底翻滚着滔天怒意,竟有人在他身边劫走了人,他却浑然不知!
指节寸寸收拢,骨头咔嚓作响。语气急切:“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她人呢!”
碧桃在御前多年,本来没打算在这个时候暴露,实在是那个女子在的时候,他身边处处是破绽。
自己更是有难得的机会接近他,她实在不愿错过这大好的时机,没想确是功败垂成。眼下,她闭上眼睛等死。
还是块硬骨头,贺孤玄可没耐心跟她废话,眼看就要命丧当场。
“住手!”
红绡一脚踹开房门,她左手死死扣着李书颜的肩头,右手短刀紧贴着那纤细的脖颈。
紧接着,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大批禁军鱼贯而入,瞬间将房间围得水泄不通。
“放了碧桃,”红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声音颤抖,“放了碧桃,否则我立刻要了她的命!”这些天贺孤玄对这女子的百般呵护,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李书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再次被人用刀抵住脖子。冰凉的触感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快走…”碧桃呼吸困难,声音嘶哑,“你怎么这么傻…何必为了我暴露自己……”她面色涨的通红,“别管我了...快走啊!”落到这个地步,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红绡紧紧盯住贺孤玄,见他手指渐渐张开,她自知还有希望,激声喝道:“放开碧桃,让他们都退下,退下,不然我就杀了她,大不了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