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怀鹤是中了毒,这种毒前所未有,或许和普通的昏迷,和归雪间所想的不太一样。
想到某种不愿提起的可能,归雪间有点想死。
他垂着眼,睫毛的阴影落在了下眼睑,避开了与于怀鹤的对视。
于怀鹤想隐瞒一件事,会不动声色,藏得严严实实,谁也不可能发现。
比如归雪间的身世来历与体质,书院里无一人察觉到不妥之处,甚至在他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觉得归雪间天生没有仙骨,并非后天人为。
如果不是,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根本没想藏。
比如书院里与他有关的心上人的传闻,又比如那份婚契。
于怀鹤就是这样的人。
而现在似乎也是如此。
想到过去一段时间,自己和于怀鹤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归雪间很窒息,有片刻的失语。
于怀鹤伸出手,抬起归雪间的脸,似乎有话要说,但还没开口,就被归雪间动作迅速地捂住了嘴。
他不是很想知道了。
归雪间的脸烧得厉害,就像一具会呼吸的尸体,靠在于怀鹤的怀里不动弹了。
那么多魔族都没能击败他,于怀鹤甚至什么都没说,就让他彻底丧失斗志了。
一小会儿后,归雪间找回说话的能力,扯了扯于怀鹤的袖子,声音也是干巴巴的,没有任何音调的起伏:“救人要紧。”
于怀鹤挑了下眉:“嗯。”
……似乎是暂时放过自己了。
大罹殿离这里不远,两刻钟的时间,两人就赶到了殿外。
对于一般人来说极难进入的魔殿,两人一蛇却进的颇为轻松。
蛇的嗅觉很敏锐,对同类更是如此,小鱼缠着归雪间的手腕,吐着信子,寻找松烟所在的位置。
忽然,小鱼停了下来,它发出短促的嘶鸣声,提醒着归雪间。
两人停了下来,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的几道身影。
四五个魔族围着松烟,虽还未动手,但已经形成围困之势。
为首之人道:“殿下此刻被紫犀殿下请了过去,派我们前来先将您带到大殿里,估计得等上半日。”
归雪间看不清那些人的脸色,却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大罹殿反应得好快!
但这也合乎常理。松烟是个年纪不大的妖怪,修为也算不上高深,拥有的权势都来自魔尊无端,他自己并无权力和手下,还有很多秘密需要隐藏。盗取万年雪莲
的人出自不闻道人的宅邸,与不闻道人的道童沟通的妖使是松烟,而他又凑巧在抓捕那人前发了消息。一件事也就罢了,这么多巧合肯定会引起魔尊的怀疑。
幸好他们来的及时,否则松烟这次恐怕真的要栽了。
松烟高昂着头,强作镇定:“殿下与我族交好,我可是玄蜧族的继承人。”
“我有点事,待会儿自会过去觐见殿下。”
对面语气客气而坚决:“公子请不要为难我们。殿下有请,我们也不过是听命行事。”
同时,几个魔族靠得更近,看起来是要动手了。
松烟脸色一变,知道是躲不过去了,似乎是打算认命。
然而,一眨眼的功夫,几个魔族纷纷晕倒,连呼救声都没能发出来。
松烟不认识突然出现的于怀鹤,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归雪间走了过来,他才反应过来,飞快道:“这人是你未婚夫?他的毒解了?”
归雪间笑了笑:“多谢你的帮忙。”
松烟道:“举手之劳。你怎么过来了?”
于怀鹤将昏迷过去的魔族踢开,归雪间走到松烟面前:“怕你帮了我们,自己反而出事。”
顿了一下,又道:“现在魔尊对你产生了怀疑,这里是不能再待了。”
眼前的困境是解了,但接下来也很难办。
松烟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我的身体里有魔尊留下的标记,无论在什么地方,他随时能知道我的位置。”
否则也不可能放心松烟四处乱跑,作为妖使办事。
归雪间的手被于怀鹤握着,代表自己做的所有决定都会被这人支持,不会有后顾之忧。
他将路上考虑过的提议说了出来:“那离开魔界如何?你口中的狐妖不是可以将人送回人间吗?”
松烟一愣,有些出神,似乎从未想过还有这种办法。
归雪间看得出来,松烟不是那类嗜好杀戮的妖怪,心地较为善良,看到疑似遭遇**的小蛇妖都会心存怜悯,想必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很是苦闷。交谈中,归雪间知道他与修仙界也无关联,得知狐妖的**后,是出于本能地去做那些力所能及的事,帮助差点被吃掉的人类,和身陷困境的自己。
他没有选择威胁狐妖,自顾自逃出这个厌恶的地方。
归雪间很明白他的顾虑,提醒道:“你做的事暴露后,魔尊估计会对你之前做过的事也彻查到底。
到时候恐怕还是会牵连狐妖。你若是不想通过她离开魔界,我和于怀鹤也会找别的法子护送你到安全的地方。但无论如何,最好都告知狐妖一声,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
松烟听完了,觉得眼前这两人的口气也太大了。不能离开离开魔界,魔尊本尊估计会亲自来追杀他,到时候神仙难救。
但,他又认真审视了面前两人几眼,又莫名相信了这句话。
好像他们真的能做到一样。
归雪间说的很对,松烟下定决心:“那我们去问问。”
大罹殿不可久留,做出决定后,几人立刻打算离开。
几次相处下来,松烟对归雪间的脆弱也有了几分了解。知道这人根本不会飞,多跑几步就喘不上气,这样紧急的事,必然是要搭乘那条青蛇的。
他正等着青蛇变大,到时候两条蛇一同在天际遨游,是他被叔叔管束下的童年里从未享受过的快乐。
结果于怀鹤抱起归雪间,纵身飞去,而小鱼也累了,偷懒地缠绕着归雪间的手腕,一同离开。
未婚夫醒没醒的差别好大,松烟略有些失落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松烟详细地为他们介绍起将要见面的狐妖来。
狐妖名为四尾,修为不高,明面上在殃咎城靠卖汤为生。对魔族而言,**是难得的美味,但这里是魔界深处,不与人间交界,普通魔族想要吃上**是难上加难。
而狐妖四尾熬制的肉汤极为美味,外界传言她做汤的秘诀是添加了**,普通魔族趋之若鹜,去喝汤的更多了。
实际上她只是很会烹饪,且抓住魔族的口味罢了。
汤铺半个月开门一次,其余时间都在熬汤。
他们到的时候,汤铺大门紧闭,松烟前去敲门。
归雪间站在于怀鹤身边,打量着面前破旧的石头房子。
石头堆砌出的房子造型很古怪,门前和窗户上挂着的人头骷髅琳琅满目,白骨森森,比之魔族有过之而无不及。
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哒哒”声,狐妖姗姗来迟。
拐杖将门推开,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后。
四尾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眉眼狭长,后背佝偻,脸上褶子堆叠,模样就像俗世里凡人所说的会吃小孩的老妖怪。
妖不可貌相,估计没人想到她会和正道有关联,不顾自身安危,经常救人出去。
一见到松烟,四尾婆婆立刻露出一个
殷勤的笑来:“妖使大人来此所为何事?可是也想尝尝老身煮的肉汤了?”
松烟开门见山:“婆婆,我知道你一直在救……”
话音未落,四尾婆婆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拐杖化作一条长尾巴,可以将危险隔绝在外,抬腿便溜。
眨眼间连影子都看不着了。
归雪间瞪圆了眼睛:“!”
这位狐妖婆婆的年纪虽大,可这健步如飞的速度,他怕是拍马不及。
松烟也急了,喊道:“婆婆你别跑!”
但还是被于怀鹤拦了下来,用了个法术,将四尾婆婆困住,请回了原处。
归雪间有些疑惑,眼前的四尾婆婆的修为绝不能算低,以元婴的修为,真的能将她轻松困住吗?
他来不及多想,只听四尾婆婆哭嚎道:“老身冤枉,一定是有人看汤卖得好,嫉妒老身,诬告陷害。”
又要对松烟下跪:“若是妖使大人愿意放过我,老身积攒数百年的珍宝,皆可献给大人。”
松烟也怕折寿,一手托住四尾婆婆,将之前送人的时间和数量都一一道来,一丝不差。
又将遇到归雪间后,被迫暴露的事一一道来。
四尾婆婆听完后,放下了伪装,已经半信半疑。她的神情间多了几分和善,不再像方才那般尖酸凶狠了,叹了口气后道:“口说无凭,你们可有证据?”
玉牌是碎了,但归雪间和于怀鹤在书院里读了一年的书,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很多,而且比起玉牌,这些更难伪造。
四尾婆婆不愧很有见识的老妖怪,一旦相信他们后,立刻做出决定,启动阵法,一同离开这里。
她站起身,用拐杖指着于怀鹤:“他的修为太高,回不去。”
四尾婆婆还没说明缘由,以归雪间对阵法的了解,已经明白过来了。
她独自待在魔界,以传送的方式将人运出去,害怕被魔族发现,材料过于稀少,阵法搭建的颇为简陋,灵力贫瘠,很不稳定。这样的阵法,平日里多传送几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还行,于怀鹤的修为太高,阵法根本承受不住,要么无法启动,要么在半路崩溃,更加危险。
于是,归雪间道:“我也留下来。”
于怀鹤抬眼看着归雪间,没有说话。
归雪间偏过头,下巴搭在于怀鹤的肩膀上,在他的耳畔小声说:“我想待在你的身边,不再分开了。”
而且全世界没有比于怀鹤的身
边更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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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尾婆婆并不反对他们的的决定前几日才送走一群凡人原先准备的材料已经耗光了她要去外面置办东西。
与阵法有关的事归雪间本该去帮忙或许有更合适的选择。但他的通缉令估计已经贴满了大街小巷出门的风险很大只好留在汤铺中。
四尾婆婆独自出门留两人两妖大眼对小眼防止大罹殿的魔族赶过来。
或许是有了要做的事松烟放下心没那么紧张了刚想和归雪间说话就见两个人抱在一起。
松烟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妖怪不知道修仙界的未婚道侣竟如此亲近。
不是说都讲究清修的吗?
他看不下去了准备避一避。
小鱼也“嘶嘶”了几声游到了松烟的面前。
两条蛇一同去了后院。
周围空无一人
归雪间微微蹙眉:“你的灵力……是不是我喂得太多了?”
于怀鹤身上的灵力一直没有消退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迹象。
当时只顾着为于怀鹤解毒却忘了吃下这样的珍宝灵力过多到了无法压抑的地步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在掌控之中的灵力是温和的可以用于治愈他人。但不受控制的灵力横冲直撞有时候会伤害主人。
据说还会令人失去理智。
于怀鹤随意道:“如果将万年雪莲的灵力全都吸收灵府中的灵力可能会突破洞虚。”
他说这句话时很不以为意连修为似乎都不放在心上。
对于龙傲天来说掌控远超常人的灵力使自己的神志保持清醒不被过于强大的力量裹挟似乎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好厉害。”归雪间眨了眨眼但他更关心另一件事“你会不会很难受?”
于怀鹤抬起眼语气平淡但握在一起的手很用力已经到了会让归雪间感到轻微疼痛的程度:“你待在我身边就可以。”
归雪间“哦”了一声脑袋靠在于怀鹤的肩膀上贴的更近了很乖顺的样子两人的影子完全融为一体。
他们就这样靠了一会儿于怀鹤忽然说:“昏迷的时候有时候会有意识。”
归雪间的呼吸一滞心脏悬了起来。
有时候不是一直。归雪间希望于怀鹤清醒时听到的都是有用的而自己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做的很离谱的事都一无所知。
于怀鹤坐在石室前,与地面有两尺高,左脚抵在地板上,单膝弓起,断红有一小半出鞘,剑柄靠在他的膝盖上。他周身上下的灵力极其丰沛,一手抱着归雪间,另一只手拿着支在身旁的断红,漫不经心道:“你想知道吗?
归雪间头皮麻烦。
坦白说他不是很想知道,甚至拒绝在大脑里回忆,但于怀鹤不舒服——他完全不会表现出来,也没有开口,但归雪间能感受到那点不同寻常的细节。
所以他含混地应了一声,眼神闪烁,看了于怀鹤一眼。
这双眼眸的颜色是漆黑的,像深不见底的漩涡,所有的光亮和情绪都被席卷一空,留下的只有表面的平静。
于怀鹤就那样注视着自己。
归雪间也深陷其中了。
他咬了下唇:“你不说……
话没有说完,又被自己猝不及防的喘息声取代了。
微微粗糙的指腹贴着他的耳垂,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起了天青垂水来。
归雪间平时戴着这枚耳坠,已经习惯了,没太大的感觉,可于怀鹤这么做,弄得他的心脏也摇摇晃晃,像是被冷风吹得四处纷乱,无法落地的雪花。
归雪间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很想让于怀鹤停下来,但还是任由这个人的**。
于怀鹤低下头,靠得越来越近。
归雪间有点胆怯地闭上了眼。
嘴唇取代了手指,他吻的不是那块坚硬的玉石,而是归雪间柔软的耳垂。
归雪间的心脏快要从胸中跳出来了。
他可以试着拒绝,还是选择了放纵于怀鹤。
身侧的人将归雪间的耳垂含进了嘴里,慢慢地舔舐着,他的舌尖滑过耳洞的位置,那里的皮肤是新生的,很细嫩,归雪间不由地蜷缩起来,想要抵挡外界过于强烈的刺激。
于怀鹤却得寸进尺,很轻地咬了一下。
那一瞬间,归雪间的呼吸都停止了。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被亲的发软,浑身都在轻轻颤抖。
真奇怪,明明只是耳朵而已,却好像被戳中了什么软肋,连支撑自己的力气都消失了。
亲吻、舔舐和厮磨还在继续,于怀鹤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天青垂水的光泽越发灼眼。
恍惚间,归雪间好像明白过来,于怀鹤是会告诉自己听到了什么,但不是用说的,而是用做的。
就像现在,于怀鹤咬住自己的耳垂,对应的是在昏迷中,归雪间用这个人的手指抚摸天青垂水,汲取力量。
……于怀鹤真的很过分,他只是未经同意借用了对方的手指,这个人醒来后索取的代价却很高昂,纯粹是欺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