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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左副使

作者:狐狸不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声音自不远处传来,那人的语气有些失望,奇道:“没死?”


    归雪间循声望去,一个中年男子停在不远处的半空中。他面色阴沉,腰佩一把大刀,修为很高,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魔气。


    但是很明显,这人与在书院内肆虐的魔族是同伙。


    他见过这个人。


    书院大比期间,归雪间和于怀鹤都在梵行诸天阵内的考场中,阵外可以玉幕观察阵内发生的事,阵内的学生对外面的事却一无所知,所以归雪间对这些来客并不了解。赢下比试出来后,他们没打算加入别的宗门,书院也未对他们介绍这些人。


    归雪间记起来了,这人的位置很靠前,应该很有权势。而仙城和宗门之间有一道隐形的隔阂,互不干扰,这人好像是叫什么左副使。


    至于是哪座仙城的,归雪间没有印象。


    归雪间试探道:“你既是仙城副使,为何要与魔族勾结,祸乱书院?”


    “祸乱书院?”那人冷哼一声,“才不过一千年,紫微书院就有这样的权势,也只有宗门里的那些蠢货任由这座书院成为正道魁首。”


    “还说什么有教无类,只会装模作样,叫那些无门无派的散修为他们卖命。”


    这人似乎对书院有很大怨气,紫微书院横空出世,的确对各门各派的影响颇大。


    说话间,于怀鹤不动声色地看着四周,又瞥了归雪间一眼,似乎是在思考怎么送他离开。


    归雪间用力地握住于怀鹤的手,和这个人对视着。


    他绝不会离开。


    左副使道:“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人站在高处,似乎看到了远处魔族肆虐的场景,得意笑道:“今日过后,修仙界人人皆知,所谓天下第一的紫微书院尽是一群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之辈。”


    归雪间半垂着眼,思考的时间极短,千头万绪,非常混乱。


    对于前世的事。归雪间了解得太少了。第一魔尊死前,他只能跟在魔尊身边,无法离开,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而第一魔尊死后,他在某种程度上自由了,但沉睡的时间太长,也无法决定自己到底能听到什么。


    譬如此时发生在紫微书院的事,他前世并未听闻。但听这人话里的意思,魔族将要重现于世,须得打击正道,所以选择紫微书院为目标。


    但这只是归雪间的推论。


    而眼前这人的目光紧盯着归雪间,饶有兴致道:“至于你,


    白十七,你本身不就是魔族和人族勾结在一起的产物吗?”


    “你真的能够算作一个人吗?”


    归雪间并不会为这些话而伤心,他听出了弦外之音。


    看来除了祸乱书院,这些人,这群魔族的另一个目标就是除掉自己。


    白自在只是用于试探的马前卒,轻易便被毁掉。魔族和修仙界里的仙城勾结,筹谋已久,所以眼前这人也知道白家的事,知道自己。


    魔族为什么急于除掉自己?


    甚至不是掳回自己,重新成为容器,而是要杀死自己?


    归雪间不是很明白。


    秘境是为了雀水,而这次魔族似乎是势在必得。


    而这位左副使,他不紧不慢,甚至有空同他们多嘴两句,一是不把他们两个放在心上,二来似乎是在欣赏紫微书院被毁坏的场景。


    但这些也都是有限的。


    他挥了挥手掌,又有一股灵力袭来。


    于怀鹤挡下灵力。


    小鱼忽然从竹林间窜了出来,瞬间化为庞然大物,用尾巴尖卷起归雪间。


    归雪间一怔。


    小鱼怎么会来?


    下一刻又想明白了。小鱼虽然爱看热闹,但不爱被当成热闹。它以妖族的身份赢下书院大比,又是弄云仙人的妖宠,想必那些人对它很感兴趣。小鱼便也偷偷溜走了,循着他们的气息追来。


    有小鱼在,于怀鹤没有后顾之忧,提剑而去。


    若是没有猜错,眼前这人有洞虚期的修为。


    这次却没有太古丹了。


    金丹和大乘是修仙之人的两道天堑,很难跨过,多少人折于这两个境界之下。结丹之后,才能算作修仙,攀上大乘,才有机会成仙。


    大乘期以上的修士极少,洞虚期的修士几乎就是修仙的顶端了。


    洞虚与元婴之间有天壤之别,那人讥讽似的一笑,仿佛是嘲笑于怀鹤的蚍蜉撼树。


    但他错了。


    这个元婴期的人是于怀鹤,他握着天下第一的剑。


    随意架起的防护灵力如泥沙一般被轻松斩断,于怀鹤的剑直朝他而去。


    左副使一时不察,被割下了小拇指。


    他看着血淋淋的一小截指头,有一瞬间的怔愣,痛觉似乎唤醒了这个高阶修士的本能。


    他拔出了刀。


    归雪间遥望着半空,将储物戒指中的上品灵石泼洒到了竹林间,又拍了拍小鱼的脑袋,那粗壮的尾巴打了个滚,将上百枚灵石碾碎。


    一时之间,灵石变为齑粉,灵力喷涌而出,浓郁到几乎化作实质,如清晨的雾气一般弥漫开来。


    够了。有充足的灵力就可以。


    归雪间这么想着,将手搭在竹子上,竹叶之间相互交叠碰撞,将整个竹林都连接在了一起,宛如一个整体。


    他闭上眼,沉下心,身体与这片竹海相连,试图控制它们。但他不能像对待自己的手那般操控它们,没有那么简单,竹子太多了——它们像是纷乱的发丝,每一片竹叶、每一根竹子都有自己的意志,它们是活着的,归雪间的力量像风,像雪,不是纯粹地使用灵力令它们屈服。


    顷刻之间,竹子突破了生长极限,它们按照归雪间的心意有条不紊地抽长,密密麻麻地挨着挤着,一眼望不到边际,远远看着像一条翠绿的游龙,向左副使扑去。


    风吹竹叶的簌簌声是这条竹龙的呼啸。


    对修仙之人而言,普通的竹子是很脆弱的东西,但是太多了,前仆后继,多到足够将他从半空中往下压。


    这不能对一个洞虚期的修士造成伤害,但却使他被迫落地,给另一个人创造了机会。


    期间没有一句对话,两人之间的配合却极为默契。


    于怀鹤的剑随即而来。


    不愧为传说中天下第一的名剑,断红之坚锐,锋利,对灵力的契合程度,普通刀剑难以望其项背。


    但同时断红也是一把极难掌控的武器,它太冷了,也太锋利了,灌注灵力后,很容易伤及自身。


    于怀鹤不会,即使他是一刻钟前才拿到这把剑。


    他有远超常人的天赋,他每日无数次地挥动剑,他懂得剑。


    借着竹海的掩护,于怀鹤的剑将左副使逼退了上百步。


    他满身竹叶,形容狼狈:“白家这个废物,连一个没有仙骨的容器都看管不住,让人逃了,还学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法术。”


    一般人很难想象这其实是魔族的能力,归雪间的身上没有丝毫魔气。


    随着一声怒吼,左副使周身的灵力全都附着于刀刃上,刀光剑影间,几乎一切都要被撕碎了。


    于怀鹤以攻为守,并不防护,身上多了几道伤痕。


    一道灵力将整片竹林拦腰斩断,归雪间身处竹林间,即将从半空中跌落,被游来的小鱼接住。刀光带来的余震被小鱼的尾巴挡了一下,青翠的身躯一震,长嘶一声,立刻将归雪间载着游向安全的地方,剩余的


    妖力无法再支撑庞大的身躯,它变回了那只小蛇。


    毕竟是洞虚期的修士,他们之间的修为差别太大了。


    归雪间立在残存的一小片竹海上,他挽起弓,整个身体几乎化作雀水的一部分,用尽全力,向左副使射出一箭。


    殁箭极长,也极为凶狠。归雪间对魔器的掌控今非昔比。他将自己的体质告知于怀鹤,又在**村得到魔族的诸多收藏后,两人乘坐山骢车,无聊时于怀鹤经常会让他凝聚魔器,两人不轻不重地对练起来。


    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熟练地掌握使用魔器的技巧。


    幸好那座车足够结实,否则恐怕半路就要散架了。


    破空声传来。


    那人低估了那支箭,也低估了毫无修为的归雪间。


    他从半空跌落,被钉死在地面,半截身体鲜血淋漓,


    这样也不能杀死他。


    于怀鹤的剑挥向左副使的脖颈。


    他张开嘴,一枚银针自他的口中飞出,速度快到了极致,连残影都转瞬即逝。


    银针是向归雪间刺去的。


    至少要做到一件事,或许他是这么想的。


    归雪间的视力太差,只看到一道模糊的银弧,连银针的模样都没看清。


    ——直到于怀鹤用身体挡住那枚银针。


    太快了,来不及了,于怀鹤已经无法收回剑,用断红截住银针,他选择偏过身体,用自己来挡。


    左副使愣了一下,转而狂喜,似乎是在说于怀鹤也要**。


    于怀鹤不为所动,将他的头颅砍下。


    那笑容停留在他的脸上,显得诡异至极。


    银针刺入于怀鹤的肩膀,转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针上有毒。


    归雪间猛地喘了一口气,心情难以言喻,他从青蛇身上爬了下来,朝于怀鹤跑去。


    于怀鹤转过了身,接住了归雪间。


    对于怀鹤而言,想要避开那枚银针很简单。


    但无论是躲得开或躲不开的暗器,于怀鹤都会为身后的归雪间挡下。


    他的选择很简单,不会因对方的强或弱而有所改变,也不会有任何迟疑。


    于怀鹤对归雪间永远是保护。


    就像现在,像过去的每一次。


    于怀鹤的脸色苍白,收剑入鞘。


    可能是才握过断红的缘故,他的体温很低,神情却镇定自若,好像**的人不是自己。


    归雪间的心脏狂跳,嗓音几乎哽塞:“于怀鹤。”


    他的语调有些颤抖,想去查看于怀鹤的伤口,寻找那枚银针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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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的位置,却被捉住了手腕。


    于怀鹤笑了笑,轻声说:“别怕。”


    归雪间急着从储物戒指里翻解毒的丹药,他想喂药给这个人,这毒似乎很厉害,也不知道这些丹药有没有用,书院乱成一团,能不能找到丹师立刻给于怀鹤治病……


    于怀鹤的手指稍稍用力,抬起了归雪间的脸,他的指尖抵着归雪间的眼角,身体摇晃了一下,但抱着归雪间的动作依旧很稳:“我不会死。”


    归雪间才意识到自己的眼底一片潮湿,泪水积蓄着,只是还没有坠落。


    其实归雪间从来不会流泪。人生的绝大多数时间,归雪间都很弱小,他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眼泪和哀求没有用处,他不会尝试以此打动任何人。


    然后,于怀鹤失去意识,彻底栽倒在归雪间的身上。


    归雪间的力气很小,却拼命支撑住了这个人。


    他有片刻的晃神,查探到于怀鹤用灵力护住了心脉,而因天生的灵府和归元门的**,他的灵力极为精粹,似乎暂时不会被毒素攻破。


    但……但这个人还是昏迷了过去。


    归雪间久违的感到害怕,他很怕死,很不想面对死后的世界,因为他曾经经历过,而没有于怀鹤的世界,似乎和前世同样可怕。


    他必须得做什么。


    归雪间慢慢将于怀鹤放平,想要去那具尸体上搜寻解药。


    但他抬起头,却发现不过片刻功夫,那个左副使的尸体已经化作一滩血肉混合物,而这团恶心的东西蠕动着形成了一个阵法。


    进程无法阻止,没有人会想到。


    原来如此。


    归雪间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感受不到魔气,而书院里的魔族从四处涌现。


    一个人**,他的尸体作为祭品,将会成为连接魔族与紫微书院的通道,使魔族毫不费力地来到人世间。


    修为越高,提供的血肉灵力越充足,打开的通道强度也越高,通过传送阵而来的魔族也越强大。


    譬如左副使死后,阵法随着血肉的蠕动不断蔓延开来,一只手臂从中钻了出来,他的体态巨大,不成人形,更多的手也穿出阵法,它们似乎出自同一个魔族的身体。


    这是一个远比刚刚死掉的人可怕得多的东西。


    可能是某个魔尊。


    归雪间浑身脱力,他的灵力消耗殆尽,筋疲力尽,他甚至


    无法扶着于怀鹤站起来。


    一只又一只沾着鲜血的手按在了归雪间不远处的地面。


    那个东西即将爬出来了。


    而书院乱作一团,到处都是魔族,先生们大多都在双叶峰,无暇顾及此处,根本不可能赶来。


    这次书院大比,是魔族策划已久的阴谋。


    他们似乎也为归雪间的死制定了周密的计划。


    白自在是一个开始,左副使是后手,即使归雪间和于怀鹤能够像在秘境杀死许成非那样杀了左副使,也会有一个魔尊负责终结这一切。


    自己的命还真是重要。


    归雪间眨了下眼,他很怕雪,此时此刻却安静地凝视着那个浑身沾满血的魔族。


    他需要做出抉择,他要和于怀鹤一起活下去。


    归雪间有一枚花先生给的传送符,可以到达书院的传送阵里。虽然不知道对面的境况如何,但再坏不会坏过现在了。


    可那枚传送符只能送走一个人。


    归雪间不会用,他想到了自己灵府中有另一枚传送符。


    另一端是魔界。


    归雪间没有犹豫,他只能如此,也只有如此。


    做好决定后,归雪间先将自己和于怀鹤的玉牌都拿出来,启动自毁的阵法,提醒书院这里出现了极为紧急的状况。再拿出书院的传送符,准备给小鱼用。


    小鱼是一只妖兽,本就不在魔族的捕猎范围内,希望它不会遇到危险。


    小鱼没有接过那枚玉符,而是紧紧缠绕着归雪间的手腕。


    归雪间的嗓音很低:“你……你也要去吗?


    小鱼急促的“嘶了两声。


    归雪间笑了笑:“好吧。


    另一枚传送牌在他的手中凝聚成型。


    其上描绘的阵法与花先生的玉牌有异曲同工之处,但明显要粗糙许多。


    如果是一般人,出于各种原因考虑,不会上手改动已经成型的玉牌,生怕出现差错。但归雪间对阵法的诸多想法是连花先生都会觉得太多胆大的程度,他有独特的理解,所以在灵府中试着改动了这枚玉牌,将传送地点改为了不确定。


    不知道会降落在何处。


    一个与不远处相似的阵法从地面浮现。


    与见白峰的风和日丽不同,那一处暗无天日,满是烈焰岩浆,即使隔着阵法,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和血腥味。


    一滴眼泪落在于怀鹤的睫毛上,从温热到冰冷不过是一瞬间。


    作者有话说:


    猫也要保护人!


    鸟猫一起跳的,没有分开,把昏迷的龙傲天留在这不是给魔族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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