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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审问

作者:狐狸不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如果是别的,吞了也就吞了,存在灵府中,也不要紧。但眼睛不一样,不是魔器,而是他本来就有的东西,吞食掉可能会出现很可怕的后果。


    比如会将自己原来的眼睛取而代之。


    归雪间很绝望,但却不能表现出来,周围全是人,而且都是些修为高深的先生,所以他只能装作怕血。


    ——他本来就怕,只是可以忍耐,不至于表现得这么明显。


    那位神情严肃,面容古板的先生看到归雪间这副模样,似乎对他颇有微词,想要教训他一番。


    周先生低声对他说了句话,他的神情才缓和了些,没有多说什么。


    难怪人人都想找个先生拜师,多个先生确实很好。


    归雪间很感谢周先生。


    总之,怕血的归雪间被扶到了不能再看到尸体的地方。


    归雪间默默地思考,这个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少现在,他的眼睛并未显露异象,否则先生们早就要把他抓起来了。


    暂时还能安心。


    过了一会儿,远处走来一个人影,原来是姗姗来迟的柳垂今。


    柳垂今拱手,对眼前的几位先生表现得都很熟稔,一一告罪:“徒水村一片混乱,我只能先安顿村民,所以来晚了,未曾迎接先生们的到来,是学生的罪过。”


    归雪间想,难怪这人能在书院里做成独一份的生意,在先生面前八面玲珑,而且八成要将村民作为不来对付魔尊的借口了。


    果然,又听柳垂今道:“我作为看护此次历练的师兄,没有保护师弟们的周全,不知道洞窟内是如此厉害的魔尊,于心有愧。”


    别风愁早对这个监管他们的师兄不耐烦了,先生们还没说话,他已经跳脚:“柳垂今,你不过是贪生怕死,不敢过来,说什么没保护周全也不嫌丢脸!”


    此话一出,书院先生们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历练的学生和负责照看的前辈之间能闹得不可开交,也是少数。


    柳垂今面不改色,三两句话就否认了:“我没和师弟们一同前往,的确有过错,但村中魔气弥漫,我着实担心,不能放下村民们的安危。难道我们修仙之人的命是命,普通凡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归雪间叹息,柳垂今的手段高超,别风愁是个才化作人形的妖族,肯定是辩不过他的。


    但别风愁是个有道德的好妖,柳垂今说是看重村民们的性命,却只是以此为借


    口,不能算是个好人。而且别风愁还是自己的舍友,对自己很友善,所以他肯定是要帮别风愁的。


    归雪间先一步问道:“柳师兄,你说为了徒水村之忧不能与我们一同前往,却为何在昨日没有线索时要求赶回书院,说是此处古怪,不宜久留?


    柳垂今应对自如:“昨日村中并无魔气,我自然是担忧师弟们有危险,怕折损人才,酿成一大憾事。


    归雪间慢条斯理道:“那昨日师弟的性命重于村民,今日村民的性命又重于师弟。柳师兄,一夜之间,你似乎变化颇多。


    柳垂今脸色一变:“师弟,你没有修为,不能明白我身为元婴对局势的考量。


    归雪间被他攻击,并不在意,却又往后退了退,直至抓住于怀鹤的手,垂着头,似乎很受伤。


    于怀鹤在一旁看着,直至柳垂今恼羞成怒才淡淡说:“峰主,我负责记录了历练经过,需要现在查看吗?


    合道**向来不擅长处理学生之间的纷争,头疼道:“是非曲直,且将你们各自的记录交上来,自有司徒评判。


    司徒先生,就是那个一直颇为严肃的先生。


    这话说的很公正,合道**捋了捋胡须,又对柳垂今道:“但无论如何,你的几位师弟这般年纪就能除去魔尊,实在是大功一件。


    柳垂今脸上的笑容一僵,但立刻又恢复往常的亲切自然。


    书院不是盲目相信年长的学生,负责看护的师兄师姐有一份记录,历练的学生也要写一份记录。两者相对应,若是差别太大,再一个一个问询,总能得出真正的结果。


    司徒先生先翻阅了柳垂今的记录,低眉不语。


    又查阅于怀鹤的记录,一言不发,气氛似乎很是压抑。


    片刻后,司徒先生合上记录,指着柳垂今道:“保护凡人,是我辈职责,断不能忘。但村中的危险远远小于除魔,你若是留下一个师弟,在此保护村子,再亲身前去冒险,还能算得上是负责,闹成现在这样,不就是心有畏惧,不敢前行?


    柳垂今似乎有话想要辩解,但司徒先生又喝道:“贪生怕死,优柔寡断,这就是你身为师兄的表率吗!


    柳垂今说不出话来,他此次前来,大概是看先生们正在忙碌,没空细究这点小事,先以退为进,自罚三杯,等回了书院,此事就算过去了。


    没料到这几个师弟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当场闹翻,


    于怀鹤的记录对他也很不利。


    司徒先生冷冷道:“总之你照顾那桩生意我不愿多谈。但修行之人但凡忘记本心心生杂念不会有好结果。你且自重。”


    言罢柳垂今这位书院出色弟子的脸大约是丢尽了。


    这个司徒先生果然很凶。


    但凶的不是自己而是柳垂今


    司徒先生先是将柳垂今骂了一顿又对着于怀鹤的这份记录做出评价。


    “于怀鹤剑法出众竟能凭一己之力杀死魔尊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归雪间想不是百年一遇而是千年难得一遇。


    评价严壁经又说:“佛缘深厚佛法精深也很难得。”


    ……原来这酒肉和尚修佛竟真修的很好。


    对别风愁又多了几分宽容:“虽然脾气暴躁但天性善良且最后救出同窗善于变通。”


    对孟留春则是:“修为不足但道心坚定并不为难也当嘉奖。”


    最后只剩下归雪间了司徒先生陷入思索一时没有说话。


    归雪间有点紧张他不想被点名批评。


    于怀鹤上前指出记录中的几句话司徒先生恍然大悟。


    归雪间听于怀鹤说:“归雪间我的师弟早已识破幻术并告知于我。”


    别风愁纳闷:“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师兄弟还说悄悄话?”


    于怀鹤瞥了他一眼:“施术之人时刻监视着村子不能随意告知别人。”


    归雪间一怔所以于怀鹤的记录写的也要别出心裁不能被那双眼睛察觉到异样又要如实记下归雪间的历练所得。


    这个人提前就想到了此事。不仅衣食住行照顾周到连在书院上学的成绩都记在心里。


    似乎过于妥帖。归雪间自己都没想到。


    他呆了一下被人握住了手腕偏头看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看清于怀鹤的神情就听司徒先生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归雪间讲出在水中所看到的景象以及从那双眼睛的存在推断整个村子都处于幻术中。


    魔尊已经**没人能断定他说的是假话比如一般人看不到魔尊的眼睛即使是在水中。


    司徒先生抚掌道:“好你很有悟性人也聪明不愧是周横的学生。”


    柳垂今做的不好挨了骂得了责罚他们几个头一次下山历练杀了魔尊救了徒水村也该


    有奖励。


    但他们都住在见白峰,此时峰主也在,司徒先生不能越俎代庖,将这件事交由合道**处置。


    合道**见事情又到了自己这,想挠头了半天,没能做出决定。


    主要是他们这个院子太过人才济济,每个人的修行方式差别都很大,还有个没有修为的归雪间,一时竟想不出来每个人都能用上的东西。


    合道**还在思考,先前一言不发,专心搜查现场的周先生忽然出声道:“他们在历练中杀了魔尊,已是很大功绩,新生之中,再无人能及,也该有资格进入今年的秘境。


    司徒先生也点头。


    所谓秘境,多由仙人飞升前的洞天福地和天生的灵山仙湖之类的构成。这些地方生长着灵兽仙草,亦或留有仙人遗物,灵力充沛,四处都是机缘,若是遇上大机缘,前途更是不可估量。


    而这样的好地方,是整个修仙界的仙长们为了晚辈们的修行搜寻而来,不能竭泽而渔,所以每年能够容纳的人数是一定的。不仅紫微书院的学生要去,各大宗门的弟子也要去,连散修也是有名额的。


    听起来能去很多人,分一分也不剩多少了。


    紫微书院内的名额分配很公平,以考试成绩,历练结果,修为水平,道心道行等方面综合考量,如果在某一方面远超众人,也会适量加分。


    而此时几人在历练方面都齐心协力杀了一个魔尊,自然算是远超众人。


    合道**道:“既然如此,你们觉得进入秘境资格作为此次奖励如何?


    几个人都看向于怀鹤,很是期待。


    于怀鹤道:“多谢**。


    因为细算起来,对于怀鹤不算奖励,他是一定能去的。至于其他几个,严壁经的修为不错,成绩似乎也还可以,努努力应该能拿到资格。别风愁是半个文盲,光考试成绩这一项就大大的落后了。孟留春修为不够,似乎也难。至于归雪间,他没有仙骨,想要从一起入学的同窗中脱颖而出的可能性太低。


    是以归雪间从未觉得自己能去秘境。


    由此可知,周先生提出这个建议,听起来理所应当,实则还是怀有私心,想对自己的学生有所优待。


    归雪间小声说:“谢谢先生。


    周先生点了下头:“谢什么,你还是有点聪明的,能推测出来身处幻境中,否则我也不放心你去秘境。


    书院的先生们还要留在此地寻根究底,


    但这些就和他们几个十七八岁的学生没关系了。


    几人准备打道回府,回去上学。


    因灵鹤的**埋在村子前,还得穿过村子,再乘坐灵鹤飞回去。


    比起之前的寂静,村子里现在满是痛彻心扉的哭嚎声,哭死去的亲人,也哭村子的命途多舛,遭此横祸。


    村长要忙一家人的丧事,还是追了过来,红着眼眶向他们道谢。


    虽然他们不能拯救已经死去的人,但剩下来的人终究活了下来,知晓了真相,不会再陷入惶惶难安的境地了。


    归雪间听了这哭嚎声,想起前世的事,又有点难受了。


    *


    回程的路上,虽然有于怀鹤挡着,在灵鹤身上还是免不了吹着风,一回书院,归雪间又累了。


    他被于怀鹤喂了点吃的,灌了药,拎到上床睡觉。


    半睡半醒间,归雪间听到雪花簌簌而落的声音,以为是在做梦,睁开眼却发现是自己的意识进入了灵府。


    雪又变大了。


    归雪间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猜测雪与吞食的魔器之间的关系。


    吞的东西越多,雪下的越大,积雪越厚,拓印的痕迹也越深,用的次数也越多。


    似乎是这样。


    也就是说,绝大多数灵力,还是以阴云的形式存在,不能动用吗?


    归雪间不能确定,只能靠猜测。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双眼睛。


    而眼睛占地实在太小,在茫茫大雪中太不起眼,归雪间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双眼睛的踪迹。


    雪地中并没有七杀藤。


    归雪间思忖片刻,得出结论,或许这就是灵府不愿意吞食七杀藤的原因。七杀藤是活着的东西,他勉强灵府吞掉的只是它的一小部分,将其消解后,就是纯粹地消失了,不能在积雪上留下任何痕迹,继而使雪下的更大,只是浪费原有的灵力。


    这样也很正常。


    否则自己这改造过的体质也太强了,以后看到哪个魔族,上去一碰,对方就消散成一团灵力了。


    而那双眼睛……归雪间有点担心,自己真的使用它,两颗眼珠子会凭空出现在自己手里——很吓人,又很担心这玩意与别的东西不同,用了后无法脱手就消失。


    还是现在灵府内试一试。


    归雪间这么想着,决定使用这双眼睛。


    下一瞬,归雪间感觉到一阵寒意,瞳孔深处传来极端的冰冷,像是连血液都冻住了,他难


    以忍受地晃了晃神,不由地跪在雪地里,抬手遮住眼睛,像是想要焐热它。


    片刻后,归雪间终于适应这种温度,他重新睁开眼,四周的一切还是一如既往,似乎没什么不一样。


    但归雪间却本能地知晓了它的用途。


    他能用这双眼睛动摇人的心神,操控人的意志,使用简单的幻术,而庞大的幻境,以他目前能动用的灵力,不可能编织得出来。


    似乎是一双很有用的眼睛,也很适合自己。


    不过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归雪间掬起一捧细雪,雪随着他的心意融化成澄澈的水,外面有一层冰,所以水不会流逝,成为了一面水镜。


    在这面水镜中,归雪间看到了这双眼睛。


    他曾在第十七魔尊的脸上见过这双眼睛,扭曲而可怕,充满了魔气。而自己脸上的眼睛,却是由灵力凝结而成。


    瞳孔的颜色不是深到发黑的红,而是一种很淡的、近乎于金的色泽,也没有占满整个眼眶,只是瞳孔略微放大了些。


    眨了下眼后,寒意褪去,眼睛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归雪间终于松了口气。


    他担心丑,也担心使用它会彻底改变面容,那就无论如何也不能浑水摸鱼骗过去了,不小心用了,似乎只有逃命一条路可走。


    归雪间放下心,手中的冰瞬间融化成水,从指缝间滴落,又化成雪花,轻飘飘地落在地面。


    *


    归雪间今日睡得太早,又睡得太多,从灵府中出来后睡意彻底消散,在半夜醒来。


    隐约间,有书页翻动的响动。


    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在自己房间里看书?


    归雪间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循声望去。


    于怀鹤坐在床边,斜靠着床沿,左腿半曲着,膝盖上搭着一本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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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冷冷淡淡,浏览着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归雪间瞥了一眼,封皮上似乎写的是《论百种魔物》,又觉得龙傲天也太努力,遇到一次魔族,期间有不认识的东西,回来就要补习回来。


    他确定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而下一刻,于怀鹤偏过头,朝自己看来。


    既然被发现醒了,也没什么好藏着的,归雪间问:“大半夜的,你不睡么?


    于怀鹤道:“怕你生病,多待了一会儿。


    归雪间缩在被子里,心想这人的照顾也太周到。


    于怀鹤顿了一下,将手中的书放在


    一边,彻底转过身:“有点事想问你。


    什么事?


    归雪间很疑惑。


    于怀鹤的目光垂落在归雪间的眉眼间,像是他方才看书时的模样,语调波澜不惊,问:“在幻境里,那个魔尊对你说了什么?


    从始至终,归雪间没说过自己陷入幻境。而在最后大战第十七魔尊时,所有人都闭着眼,否则会中幻术,所以负责讲述事件始末的严壁经似乎也没有发现。


    归雪间有点窒息。


    显然,书院的先生们信了自己说的话,但于怀鹤没信,只是装作信了。当时没有戳穿,是不想书院找自己麻烦。


    然而现在没有外人,于怀鹤就要找自己麻烦了。


    昏暗的灯光下,归雪间小声说:“他想吃了我。


    于怀鹤没有说话,点了下头,示意归雪间继续说。


    归雪间只好将书院先生们猜测的那一套拿出来:“他可能是觉得我有莲花的保护,是个很重要的人。但他猜错了,莲子是你的,**是你在保护我。


    于怀鹤又问:“去救你的时候,怎么待在结界边缘?


    归雪间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他装作你,想骗我出去。我知道不是你,就想用符箓镇住他,或许能趁机逃走。


    他以为自己这么说,还是很有逻辑的。


    然而于怀鹤似乎不是很信。


    毕竟是说谎,归雪间的眼神游移不定,见到于怀鹤的左手搁在被子上,伤口裹得严严实实,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他提出让于怀鹤包扎伤口是,对方会有那样的眼神。


    ……于怀鹤已经认定七杀藤的忽然消失是有问题的,不是幻术。


    关于这一条,于怀鹤甚至没有给自己狡辩的机会,他有自己的判断。


    想要改变于怀鹤的认知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他是那种绝不会怀疑自我,因外物动摇的人。


    因为不能言明的原因,归雪间时常需要在别人面前掩盖事实,或许是他很有说谎的天赋,从来面不改色,又或者是他的身体确实虚弱,有点弱不禁风的意思,干不了什么坏事,所以似乎没被人怀疑过。


    但眼前的人是于怀鹤,归雪间的心跳加速,有点编不下去了。


    果然,只听于怀鹤平淡地问道:“是么?


    归雪间枕在枕头上,又看了一眼眼前的人。


    于怀鹤穿着宽松的常服,头发也没束,发带随意地搁在自己的枕边,似乎是洗


    了个澡过来的。不像平日里那样疏冷,看起来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懒散,并不是正经审问犯人的样子。


    而自己也不是犯人,没有哪个犯人会躺在床上受审。


    一瞬间,归雪间想了很多。


    于怀鹤会这样审问别人吗?


    ——不会。如果是别人,他有了疑虑,会一言不发直接查下去,而不是等在床头,让犯人自己交代。由此可见,于怀鹤对待自己和别人有很大差别。


    于怀鹤会因为问不出什么而对自己动手吗?


    ——不可能。


    忽然间,归雪间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于怀鹤又没有当场抓住自己做了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隐瞒了事情。


    这件事归雪间不想告诉别人,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特别是不会伤害于怀鹤,所以还是可以继续隐瞒下去的。


    说谎很难,说不知道很简单。


    于是,归雪间在枕头上挪了挪,靠近了于怀鹤的右手。


    于怀鹤的感觉很敏锐,何况是这样刻意的触碰。


    他的手停在原处,没有动作,过了一小会儿,不动声色地低下头,拨开归雪间垂在脸侧的头发,将归雪间埋在枕头间,被浓密长发掩埋的脸抬了起来。


    很小的一张脸,乖乖地抵在于怀鹤的掌心。


    归雪间抬起眼,眼睑微微颤动,安静地、毫无防备地看向于怀鹤。


    他的嗓音带着一点睡醒后的鼻音,听起来软绵绵的:“我很害怕,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你会来。”


    归雪间缓缓地眨眼,睫毛蹭在于怀鹤的掌心,应该是有点痒,于怀鹤几不可察的僵了一下。


    于怀鹤半垂着眼,看不清神情,指腹贴着归雪间的眼角,很轻地抚摸着。


    半晌,他“嗯”了一声,似乎很容易就被打动,放过了归雪间:“约定了一刻钟,我一定会来。”


    归雪间逃过一劫,逃得太简单,还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可能是于怀鹤认为自己有什么难言之隐,然而自己不想说,这个人又觉得事情不会脱离他的掌控,所以没有追究下去。


    龙傲天,你好自信。


    ……但,似乎也没错。


    归雪间又没拿这个做坏事。不能说的主要原因是太惊世骇俗,容易被抓住关起来,而且他也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体质——从出生就是为了成为魔尊容器的事,难以启齿。


    可能是察觉到归雪间暂时不想睡,于怀


    鹤添了些灵力,令琉璃灯内的烛火更亮。


    归雪间想起两人的约定,也想找这个人的麻烦了,说:“可是你受伤了。”


    于怀鹤道:“当时说的是尽量。”


    竟然天衣无缝,挑不出毛病。


    一直这样托着,脖子会僵,于怀鹤松开手,归雪间的半边脸重新陷入柔软的枕头:“你的左手还疼吗?找先生看过了吗?”


    于怀鹤挑了下眉。


    归雪间:“。”


    之前已经提过了,现在刻意不提,像是做贼心虚,而他没有做贼,不必心虚。


    归雪间有充分的理由:“总觉得你仗着修为高,对伤口不很上心,我是你的未婚夫,有责任关心。”


    流光溢彩中,于怀鹤的眉眼格外英俊,他很轻地笑了,回答得简单:“小伤,不疼。”


    他看起来很冷,不是苦大仇深,对人或物有怨言,而是天性如此。就像他的剑,太过锋芒毕露,旁人害怕被伤害所以敬而远之。然而于怀鹤孤身一人,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接近。


    归雪间靠近他,最开始是想要活下去,后来……他似乎察觉到,这柄剑不会刺伤自己。


    他待在于怀鹤身边,即使剑刃横在身侧,感觉到的是保护和安全。


    就像现在,于怀鹤的目光好像很轻柔地落在自己身上,那是一种与锋利、冷淡无关的眼神,他说:“多谢未婚夫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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