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面回宫两个月后。
小面想娘亲的怀抱了。那怀抱看着冷硬,但出乎意料的让他觉得安心舒适。好像他可以随时打滚闹脾气,娘亲都会笑眯眯原谅他。
就像娘亲对那家伙一样。
小面讨厌那家伙,要不是那家伙,他娘亲就只会是他一个人的。
小面忽然又想到哪里不对。
对了,没有那家伙,或许都没有他。
小面好难过。
再仔细回忆,小面觉得其实那家伙也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坏。
都说那人是暴君,杀人不眨眼,手段狠辣,百姓众臣没有不惧怕,不嫌弃的。
可他长得像个正人君子不说,他还会做好吃的包子大饼,还会做好看的灯笼,也对娘亲特别的好。
小面用脚踹了两下御案下的灯笼,心里想着在娘亲家吃到的大肉包子和香酥烙饼,继续低头写太傅布置的作业。
“陛下可是做完了?”
空旷冷清的殿内响起一道低沉声音。
“马上了。”小面提了一口气,手上加快动作。
好不容易送走太傅。
小面招来黄安:“去将高三全叫来。还有玄旺。偷偷的,别让谁发现。”
不多时,两人到。
“你们两个老实说,是不是满心怨愤?先皇走了,你们也从高位统领总管一下沦落到了扫马桶的和巡逻的。”
高三全忙跪下道:“陛下误会,老奴能保住一条命,老奴心满意足!”
玄旺:“陛下误会了。”
小面:“怎么误会了,展开说说。”
高三全埋着头只求饶。
如今的玄旺没资格见陛下,好不容易见到了,玄旺怎愿放过,他反问陛下:“陛下可是见到骄皇陛下了?”
小面皱眉。还是肃着脸答他:“没错。”
高三全听到这话也抬起头来:“陛下他……还好吗?”
又一个反问他的。这摆明了欺负他年纪小。小面冷着脸,刚要训斥,听到高三全继续自言自语:“怎么会好,那一箭就错在后心。当个陛下,竟是到头来没过一天好日子,还落了惨死的下场。都怪奴才,都怪奴才!”
高三全砰砰磕起头来。当初要再警觉些,死活拦住陛下,陛下也不至于陷入险地。
“不怪你,怪我!”玄旺红着眼,想到当时的无能为力。当时陛下就在他眼前,可他被千百元家军缠上,脱身不开。
玄旺捏着的拳青筋暴突,二话不说砸了自己一拳:“陛下对不住,是奴才没用。奴才没带领好禁卫军,是奴才害了陛下!”
小面当了六年的陛下,六年来宫里无人提及骄皇,他虽不问,隐隐从大家的态度中也能窥探一二。
小面不在乎骄皇,毕竟他两岁时的印象也只有一只铁背篓和背着铁背篓的女人,至于别的人他一概不知。
这一回前往香槐镇,他是偷偷摸摸去的。只带了他信得过的心腹,费尽心思才隐瞒了所有人。回来后,元将军和太傅他们也拿他没办法。
小面早就疑惑了。既然骄皇是暴君,那么不好的一个人,那为何娘亲喜欢?就连高三全和玄旺两个奴才也忠心耿耿。
娘亲喜欢骄皇先不说,眼下他问高三全和玄旺。
“骄皇陛下对你们很好吗?你们貌似很忠心。”
两人想想。都摇头。
“展开说说,哪里不好?”
被纯皇胁迫,两人各自回忆,都说了很多。
小面听完就更不明白了:“那你们为什么?”
高三全回忆更久之前,仿佛那时候是前世一般。他说起了骄皇的小时候。
玄旺则回忆的是骄皇十一岁那年初遇骄皇陛下的场景。
总之,用一句话概括就是,两人都见识过骄皇陛下最纯真良善的时刻,后来骄皇变暴君也是骄皇不得已。换了谁肯定都一样。
别人可以不了解,但唯独他们两人不可以。
小面拿出陛下的威严,挺着小身板恐吓两人:“好大胆的奴才!你们两人对骄皇如此忠心耿耿,莫不是想寻机造反?”
两人赶忙表示不敢。
“冤枉呀陛下,元将军既往不咎饶奴才等一命,奴才感激还来不及呢……”
“奴才只想替骄皇陛下守护好陛下!”
“朕知道了。去吧。”小面赶人。
两人退后,快到门槛时,小面又出声。
“等下。朕见到人了。他们都挺好的。”
高三全和玄旺一直退出式乾殿,才抱头痛哭。
...
“陛下,有您的包裹。”
又是一个写功课批折子的无聊日。小面照旧踢着脚下见不得人的灯笼,想着大肉包子,神思不属做着功课时。
黄安偷偷摸摸挤进来。
谁会给他这个陛下寄包裹呀?
但黄安能拿到他眼前,肯定不是危险之物。
小面聪慧,一下想到什么,立时从黄安手里夺过包裹,打开,里面分了两个包,打开一个竟然是大饼。
他迅速又打开另一个,是好多件衣服。春夏秋冬的都有。
小面想娘亲了。
娘亲真好。
小面吃了大饼,又迫不及待当下让黄安给自己更衣。
换上新衣服的陛下别提多高兴了。衣服不是绫罗绸缎,但有娘亲的味道!
这肯定是娘亲一针一线亲手给他做的。他好想投入娘亲的怀抱呀。
啊呜!
太傅进来时,就看到纯皇陛下穿着民间的小儿衣裳,边嚎啕大哭,边咬大饼。
太傅进来,他也没发现,太傅咳嗽了,他也只是瞥了一眼,继续哭他的。
他是陛下,怎么还不允许他哭了!
娘亲可是说了,只要他说一句愿意,娘亲就来接他出宫。
他之所以拒绝娘亲,都是为了当好这个陛下!
他做的够好了吧。还不允许他掉两滴眼泪了!
陛下收到民间寄给他的包裹的事瞒不住人。哪怕元将军不打听,大家也都知道。
只,大家只装不知道。
骄皇陛下和香妃早在六年前和突厥王的那场战役中亡了,并尸骨无存。
从前没人找过,眼下也没人会去找。
大家只听说夏州香槐镇出现了一位女侠,确切的说是有了女侠才有了香槐镇。
据说香槐镇的名字就是百姓为了感激女侠而用的女侠同名。
据说香槐镇自建立从无山贼出没,隔壁镇子出现山贼,女侠也会义无反顾提刀救人。
据说女侠和她夫君一直想开铺子做生意,但为了接济香槐镇的百姓,她无数次的牺牲了自己,如今只能去路边摆摊。
据说香槐镇是第二个梨花村。
香槐女侠是第二个元隆将军。由于女侠是女侠,大家于是更敬佩了。
...
“这衣裳瞧着不像是出自香妃娘娘之手……”
高三全说完想拍自己一巴掌。他说实话干嘛呀。好不容易陛下答应带他出来,万一陛下一气之下又将他赶回宫怎么是好?
高三全还没来得及补救,另外几人七嘴八舌说开。
小袁小林:“对,不可能是将军。”
小胡丫头:“我认同。我是说我认同我夫君的话,这不可能是香儿做的。”
林豹冲小胡丫头憨笑。
袁虎见眼前有人夫唱妇随,他于是也看向影子姐。
影子姐目光怜惜瞧着脸臭到极致的陛下,但她也不想骗小孩:“也许呀,是香妃娘娘找的裁缝铺。虽不是娘娘亲手缝的,但也是娘娘对陛下的心意。”
纯皇陛下别提多气馁了。他没想到向这帮奴才炫耀娘亲给他做的衣服,这帮奴才竟没一个相信。
“你们说了都不算!”
小面抱着自己的衣服气得钻进了马车,任谁哄都不管用。
这一回,小面是正大光明出来的。元隆得知他想出来玩,只沉默了片刻,就答应了。
高三全和小袁小林他们得知陛下要远行,跑来求陛下带上他们。
小面不忍心这些奴才冲他磕头,只好答应了。
还以为元将军势必会盘问一番,几人就连糊弄元将军的话都想好了,谁知得知元将军前一夜出发剿匪去了。
一行人别提多兴奋。
等马车进入夏州香槐镇时,大家就更激动了。
马车一路往弯扭小道去,越走越崎岖,越走越荒凉。
事实上,香槐镇还是很热闹的,只不过这时候刚好饭点,大家都搁家吃饭呢。
高三全和玄旺唠叨:“这地方鸟都不来拉屎,离镇上又远,陛下身子骨本就弱,住在这种野人住的地方该怎么过呀?”
玄旺也一脸凄凄然,懊恼不已:“都怪我,是我不中用。要重来一次的话,我……”
“闭嘴吧你!”
被高三全打断,玄旺咬着牙,捏着拳,愤恨不已。
袁虎和林豹小声说话:“这六年,将军带着那人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林豹给他个“这还用说”的眼神,叹气,“一代枭雄就此陨落。要是没那个人就好了。”
两人又同时叹气。
其他人要么骑马,要么赶马车。只有小胡丫头和影子姐陪着陛下坐在马车里。
小胡丫头推推影子姐,等影子姐看她,小胡丫头扁了嘴,又做了个擦眼泪的动作。
这几年,两人走得近。影子姐就一眼懂小胡丫头的表情。
影子姐心里又岂能不难过。元香从前可是香军的大将军,还是元将军的千金,在宫里还是香妃。谁知转眼成了阶下囚,成了逃犯。
躲在这种山野之地,日子指不定多难过。
想起和香妃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影子姐忍不住抹眼泪。
小面左右瞧瞧两人,问影子姐:“你干嘛哭?”
换了别人面对纯皇肯定是不敢说的,但影子姐从小照顾他。尤其元香离开后,影子姐对这个没娘的孩子更爱屋及乌。面对从小看到大的小孩,不管他什么身份,她也只当他是个孩子。
影子姐不瞒他:“奴婢是想到了元香。就感觉好人没好报。”
影子姐想到什么,和陛下说:“奴婢知道陛下心里肯定生她的气。但从前奴婢告知陛下的那些事,奴婢保证都是真的。陛下真是在那只铁背篓里呆了两年。大家让她找户好人家好好抚养陛下,后来奴婢又提出照顾陛下,但她都没答应。她觉得只有自己带着陛下,才最让她放心。”
影子姐苦口婆心:“陛下能不能不怪她了?她如今也够可怜了。陛下就原谅她吧好不好?”
小面不解:“她哪里可怜了?”
影子姐就觉得陛下这话是故意说的赌气话。影子姐:“陛下瞧,这地方要什么没什么,她出来时身无分文,靠什么过活,可想而知整日吃糠咽菜。她还……”
影子姐顿了顿,才又说:“她还要照顾另一个人。听陛下的意思,那人这里不太对劲?”影子姐点点自己的脑壳,“日子本来就难,还带着这么一个,陛下说这日子能好过吗?而这种日子她还要熬几十年……”
小面还没作声呢,就听到了两个女人的凄楚呜咽声。他都懵了。
所有人情绪都不太好。总之香槐镇的百姓见到这行人,都被吓了一跳。
大汉老娘:“这……没听说香槐镇哪家死了人呀?”
大汉娘子:“可能呀快了。”
...
打眼一瞧,是个破落户。没漆的木门,黑乎乎的矮墙。
路过的人谁都不会怀疑里面人家有多么落魄苦命。
但凡往里头瞧一眼,谁又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幽静庭院,只有斑驳的阳光洒下。一身洗得发白青灰布衣的男子正坐在庭院里的椅中。
男人膝盖上肿放着一件衣服,修长白净的手指正拿着针线熟练在衣服间穿梭。而男人身前方桌上的篓子里还放着一团衣裳。
几件衣裳瞧着还似乎都是女人的。
忽地,男人一颤,抬起了眉眼。
看得一行人倒吸凉气。他们都被吓到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瞧着庭院内。
只见男人抬头往屋里瞧,委屈喊了声:“娘子?”
不多会儿,从屋里蹦出来一个英气勃勃的女人。
男人将手指举得高高的,女人走到男人身前,紧张问:“怎么受伤了?”
说着给男人的手指吹了吹,又张口含进了嘴里。
“好了,不疼了吧。”
“不疼了。”男人说着,竟腻歪进了女人的怀里。
元香顺势搂住他,望着北边京都城的方向,开口:“也不知道小面有没有收到。”
莫骄:“娘子,你说小面会喜欢我们送给他的礼物吗?”
元香:“当然。大饼可是夫君亲手做的,衣服可是夫君亲手缝的,小面肯定喜欢呀。”
莫骄喜笑颜开:“娘子。”
“夫君。”
木门外,一行人都静静瞧着眼前的庭院风光。
表面平静,实则一个个的内心都快沸腾了。
玄旺高三全心颤抖:“这……这还是他们的陛下吗?”
小袁小林:“不是吧,这是骄皇?骄皇手还挺巧。”
影子姐:“难怪元香一意孤行喜欢。”
小胡丫头:“香儿真是好福气呀。”
小面:“说什么只要他答应就去接他出来,说什么让他留下。都是假的。他要真留下,恐怕住半天就嫌他碍眼了吧。”
站在车辕上的小面低头瞧身上的新衣裳。大家真的说对了,衣服真的不是娘亲做给他的。
高三全跪在纯皇陛下脚边:“陛下,奴才想自请出宫,求陛下应允!”
小面知道他几个意思,奚落他:“你就不怕他们嫌你碍眼?”
高三全:“可奴才实不忍心看到……,这不该是他做的。奴才想留下,像从前一样伺候主子起居。”
小面心情复杂望着庭院里,这还没答应呢,忽地庭院里又出现一人。
待高三全看清,他一屁股坐在了泥地里,神情别提多沮丧了。
小面指着庭院惊疑问:“他是谁?”
玄旺同样十分沮丧,答话:“他是苦连。”
小面知道苦连。只他不知道消失了六年的苦连怎么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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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
“明明上回朕来此地,还没看到他。”
小面不由更难过了。说什么三把椅子多出来的那把是留给他们儿子的,其实是给这奴才的!
小面咽不下这口气,他一下钻进马车里。
大家还当陛下气着了,要一走了之呢。还没等人问,就见陛下抱着一个大包袱,从马车里一跃而下,撒腿冲向门扉。
...
“夫人,公子,吃饭了。这是公子做的清蒸鱼,夫人尝尝好不好吃。”
元香尝一口夫君给夹在碗里的鱼肉,立马瞪大眼:“嗯!好吃极了!”
莫骄得意,催促苦连也吃。
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之际,木门被人撞开了。
元香不觉得这个动静会是山贼或是朝廷的人,是以她坐着没动。抬眼看到门口的人,她先是一愣,后弹跳而起,冲过去,将人搂在怀里。
“小面!”
小面所有的气在娘亲的怀里消散一空。
高三全和玄旺是第二个并肩进来的。冲进庭院,在莫骄脚边一左一右跪下磕头。
“公子!”
莫骄扶这个,又扶那个,结果谁都没扶起来。急得跺脚。
“别让公子着急。”
苦连这么一说,两人才爬起来。
元香又看到了后头进来的所有人。
她知道,他们能出来,肯定是得了她爹默认的。
元香知道,从此她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从此他们能安心过只属于他们的日子了。
...
京都。
“将军哪用得着亲自出马,有我葛苏一人足以剿灭这些狗杂碎。”
正方脸:“将军恐怕不是为了剿匪才出来。”
葛苏忽然想到什么,也明白过来。“将军终于不怪罪小将军了。”
“香槐镇因有一个香槐将军而闻名。她做错的事,也该够还了。”
两人回头,看到身后是春顺,忽然有些不敢直视对方。
春顺没有想和他们多说半句话的打算,径直走过两人,打算离开。
正方脸喊住他:“元将军说你是人才,你真的不考虑吗?你就算生我们的气,也不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春顺回头,微笑。
葛苏忍不住说:“元将军是忠臣。我是背叛了小将军,但这事和元将军没关系。”
春顺:“我没有生气。只是单纯不想加入元家军。人人都崇拜元家军,人人也都向往是元家军的一员,但不包括我。”
“什么意思?”
春顺不想说元隆的不是,毕竟那的确是个为百姓为大越殚精竭虑奉献了全部的人。但:“元将军奉献了他的全部,包括他亲生的女儿。他可有问过他女儿一句愿不愿意?而不巧的是,我将他的女儿视为全部。但你们放心,纯皇陛下聪慧良善,我想等的那一日不会太久远。”
番外五
小面竟然说要多住几天,住了几天,又说住下不走了。
莫骄差点露陷。
莫骄和他说:“你家里人不担心你吗?你要再不回去,说不准你家里人会来逮你回去。”
小面傲娇的撇过脸:“家里我最大,谁也不敢。”
看到元香,小面又变成了甜甜笑脸:“我真的好喜欢香槐,我想和香槐在一起一辈子。”
元香好感动,放下西瓜,扑过去抱住他:“好,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小面瞥了眼莫骄,继续说:“我也想天天和香槐睡。”
是的,自打他抱着大包袱闯门的那一天起,小面已经和香槐睡了三日了。
床有些小,元香就让莫骄去和苦连挤挤。
苦连担忧看着公子,莫骄不经意扫过他,目光落在娘子脸上,扁着嘴说:“娘子,可我不要和苦连睡。”
小面见状,也投进元香怀里:“香槐,我也不要和你分开。”
陪着小面一道留下的众人见状,都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他们被元香安排在了附近邻居家里住。
高三全瞧着陛下,忍不住又抹起眼泪来。这三天,他都不知道掉多少眼泪了都。
他也不想,可他忍不住。就算眼前的骄皇陛下日子过得挺好,有人疼有人爱,但他还是觉心酸呀。
从前的陛下多么英武多么威严多么聪慧,眼下呢?哎。
苦连给他递来手帕,高三全接过道谢,抬头一看是苦连,将擤过鼻涕的帕子往他手里一松,表示他不需要。
每回都是这家伙捷足先登!在宫里时就算了,怎么陛下都成一个傻子了,这家伙还跟他抢?
高三全觉得自己无法原谅他!
苦连是五年前找过来的,找到元香他们时,苦连又黑又瘦,被陛下喂了三个月的肉包子才养回来。
为了补贴家用,苦连半年前去一家粮铺当账房先生,由于离家远,就和公子夫人说了声,住粮铺里了。
他前几天刚回家。
苦连本来打算送回家银两后,再回粮铺的,但看到高三全,苦连打算先不走了。
苦连将帕子拽在手心,蹲在高三全一边和他说:“纯皇陛下必然是要回宫的,夫人和公子最放不下的就是纯皇陛下,你就当替夫人公子照顾的成吗?”
高三全心知他说得对,最主要的,高三全也知道自己只适合呆在宫里。
他大半辈子都在宫里,出宫了,别说照顾公子,怕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虽已经打定主意要回宫了。但高三全也不想让苦连太过得意。
高三全又埋怨他:“咱们分工协作,我回宫,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公子。话说回来,这几天都是公子缝补衣裳,做包子馒头的,要你干啥?”
苦连:“我也有给公子打下手的。每天灶台的火都是我升的。还有家里的灰也是我扫的。”
高三全:“那你不能烧了火,扫了灰,再做包子和缝衣服吗?”
苦连:“你傻我可不傻。活我要都替公子干了,那公子还怎么被夸?”
一语惊醒梦中人,高三全不说话了。
这是最后一晚,明日一早小面就要回了。他不想回,但已经住了半个来月,再不回元将军和太傅真的要来逮他了。
第二日,小面依依不舍和元香告别:“香槐你等着我,我会回来找你的。”
元香掩面泪流不止:“好。我一定等着。”
莫骄将昨晚上蒸好的包子和大饼往小面怀里一塞。成功堵住了小面看向他娘子的视线。
“小面一路顺风。”
小面期期艾艾,一步三回头上马车。
又透过马车窗望着元香。这一别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元香也知道他这趟回去,要想再出来,没个一年半载绝无可能。
元香追着马车跑,喊小面:“小面,你放心,等天凉了,我会做更多的肉包子和大饼,还有冬夏的新衣裳给你寄过去的!你等着!”
小面皱眉,张口就回:“我不……”
话只出口了两个字。
“你说什么?”元香没听清。
小面冲她挥手,将半个身子探出车窗,笑着大声回:“好!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