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香听到这话愧疚感又油然而起。她的确是要抛下香军。
既然迟早要离开香军，她又有什么资格打人家？
元香赶忙喊话：“行了，赶紧让外头别打了。”
旺子如豹般飞出去，和外头要进来禀报的人撞个正着。
“回将军，打完了。”
元香叹口气，只好说：“快让军医看看，让他好生卧床休息，这几日别出来了。”
春顺的那一句吼，也是整个香军想问的。
元香被逼无奈，只好说了实话。
帐内一时寂静。
好半晌，袁虎开口问：“将军，那咱们怎么办？”
“归顺朝廷。”元香随后又补一句，“你们愿意吗？”
等待的时候，元香心里有些忐忑。
好在大家伙儿都挺给面子。葛苏几个纷纷松了口气的模样，笑着应下：“愿意！”
正方脸：“只要将军不是抛下咱们，将军让干什么都愿意。”
“多谢大家的信任。”元香感慨抱拳道。
正方脸：“将军是元将军之女，大家自当信得过。”
元香忍不住撇嘴。怎么又是元将军。
“陛下和大帅之间一定会有一场仗，且就在最近。咱们得上京。”
百姓们，尤其北风村的村民不知怎么得知了大丰收拿下京都的事，再三挽留元香，让香军别趟浑水。
有人还问元香是不是要帮着陛下。毕竟香军没少跟在陛下身后给收拾烂摊子，以为她这回上京都也是帮着陛下对付大丰收去的。
元香面对热心真诚的百姓，自当说实话：“我必须得去阻止这场战乱，不论谁输谁赢，对大越来讲都是浩劫。”
一个书生打扮的大爷朗声道：“改朝换代总要死人的，但倘若不改朝换代，百姓们将来的日子也不好过，与其钝刀磨肉，不如痛快来一刀，将毒瘤除了。”
毒瘤说的自然是骄皇陛下。
书生大爷话落，立时有不少人喊话支持。
元香知道大家对陛下不满，但看到眼前所有人一副要将陛下除之而后快的场景，她脸色一瞬间也变得无敌难看。
她吞个口水，强颜欢笑说：“其实陛下也有好的一面，大家只要给陛下一点时间，陛下一定能改过的。”
还是那书生大爷：“哎，母猪可不会上树。”
“可不是，都传改好了，多少次都辜负了大家的信任。”
“要没有大丰收，百姓们的日子恐怕更难。要是大帅做了陛下，大家肯定能丰衣足食，过好日子。”
“对，没错！”
书生大爷瞧着元香：“大家伙儿盼着大帅赢，也不想将军有事，还请将军勿要上京都为好。”
莫名的，元香有些心虚。
该说的都说了，百姓们也和她说了，他们不怕动乱。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但总不能无视百姓的好意，最后只好说：“行，我知道了。多谢各位。”
抱了拳，落荒而逃时，元香听到身后的声音：“你说什么，将军就是香妃？”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四个字尖利传来，元香差点摔倒，脚下速度丝毫不减。
“难怪……”
后面的声音，元香没能再听到，但她脑海里挥之不去“难怪”两字。不用想，也知道大家是怎么议论她的。
元香抬眼看到小袁小林正关切望着她，她打哈哈：“老子这可都是为了大家伙儿。算了，爱……爱说说去吧。”
说完，溜走。
元香半夜带着小面跑了。
她给春顺留了信，信中让大家不必为她操心，之所以不带香军，是她怕自己会犯糊涂。不带香军她也没办法犯糊涂。又说她不配当香军的将军，日后各自珍重。
春顺只告诉了大家将军不带大家的原因，至于信中后半段，他选择暂时隐瞒。
...
快马加鞭赶到京都时，母子俩都成了灰扑扑一团。元香搞不懂小面怎么呆在背篓里，还能这么脏。
哦，想起来了，路上下了一场雨，铁背篓漏水。
好在转眼天晴，元香将小面从背篓里捞出来，晒了晒，又干了。只是还是脏就是了。
不止身上脏，雪白的小脸小手都变得黑乎乎的，精神倒是不错，被元香抱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进了京都，元香倒是不再着急。牵着马，抱着小面，还能四处瞎逛。
她不打算去找人，大帅林叔也好，那家伙也好，她都不打算找。
她怕就像大家说的，她真是因为私心，才不支持皇城易主。
既然百姓不怕改朝换代，她好像也没有理由多管闲事。
她又一细想，大帅和陛下，谁当陛下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家伙既然不想当个好陛下，那就大帅来当。至少大帅装得比他像个明君。
此次，大帅要是败了，不用改朝换代。而他要是败了……
她会将人救出来，带他远走高飞。
那家伙应该愿意跟她走的吧？
不对，他没有选择余地！
她没有带香军，她不是谁的将军，她只是她元香。那她想救谁是她的私心，应该谁也管不着吧？
而带走莫骄，就是她独自前来的目的。
元香不确定莫骄在哪，当务之急，得先找到人。
一旦败了，她也好立马将人偷出来。
元香瞧着笑容灿烂拉客的小贩，问人家：“请问小兄弟知道皇城被起义团拿下的事吗？”
小贩：“知道呀。”
元香诧异问：“那小兄弟怎的还敢在大街上，不怕吗？”
小贩：“大帅说了，让咱们该干啥干啥，大帅还说让大家不要怕，他不会伤害大家，更会保护好大家。”
“那……”
“不好了，骄皇陛下带人打过来了！”
元香刚打算再问问小贩关于陛下的行踪，就被吵闹声打断。
听到这话，元香立时拽住说话那人：“陛下在哪？”
“我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
那人疯狂拍打元香的手臂，元香另一只手又要抱着小面，只能看着他逃脱。
周遭听到这话的百姓，纷纷奔逃起来，就好像听到的是匪贼来了一样。
小贩们就连摊子都弃了，撒腿跑路。京都城本就人多，一时人挤人，你推我赶，乱做一堆。
元香将小面放进背篓里，将背篓固定在身前，见个小孩即将被踩踏，她扑过去，一把揪住小孩衣领，将人提溜出来。
转眼又救下两个老人，两个孩子。
元香不懂消息哪传出来的，明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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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伙毛都没见一根。
外头的百姓怕陛下就算了，怎的京都城的也一个样？元香还记得京都城的百姓夸耀陛下时的模样，才多久，都变了。
转瞬街上一片缭乱凄清，从没觉得此地风大，忽地就起了大风。风卷着街边的杂物，漫天飘飞。
元香跑到一个屋檐下，里头的人喊她进屋坐：“怎的还带着孩子，快进屋来。”
“多谢。”
屋里坐着好几个人，正在说话，你一言我一语说骄皇陛下的小话。
其中一个妇人似是店里的老板娘，也是招呼元香进屋的，回了那桌一句：“大帅登位也不错，民心所向。”
转头笑着招呼元香：“快坐。水凉了，产妇要喝热的，你别动，我给你倒热水。”
说着，老板娘走开，不多会儿端着个冒热气的茶壶从里间出来，给元香倒上，和她说：“你也是倒霉，赶上今天出门。这是个铁背篓？怎的让小孩坐铁背篓里？你瞧着不像是京都城人，你是来找人的？”
“这不铁背篓结实。”元香瞅了眼唾沫横飞骂骄皇的一桌人，继续和老板娘说，“没错，来找人的。”
元香生怕老板娘继续问下去，好在老板娘说的是：“外头闹成这样，今日你也别走了，带着孩子，多危险哪。”
“好，多谢。”
元香一手抱着小面，另一只手抓鸡腿吃，听到他们骂完骄皇又来骂她，她只顿了下，又继续啃鸡腿。
“……这事确定是真的？听说香妃是元隆之女，怎么可能呢？”
“是元隆的闺女又怎么样？真是给元将军丢人现眼！”
元香飞快的扒完饭，一溜烟回了二楼客房，将所有声音关在门外，她才呼出口气。
这一晚，元香没睡觉。等底楼人散完了，她才偷偷摸摸背着小面下楼。
坐在堂间，目不转睛盯着门口的动静。
老板娘瞧着大马金刀坐于客堂中间的身影，劝说的话没敢开口。
夜半。
耳边传来悉索声时，元香睁眼。她没动，不多时，听到轻微又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才起身。
拉开一条小缝，果见是何其多带的剿匪兵。络绎不绝的剿匪兵似是故意放轻脚步全速前进。
她就说，那家伙比她先出发数日，怎会还没到。原来是在等何其多救驾。
这是要偷袭？
大帅和林牧不可能没有防备。
元香踏出一只脚，马上又收了回来。她阻止不了，去了也只会眼睛疼。
元香又回到桌前坐下。
以为要等数个时辰，谁知才过小半时辰，外头就闹开了。
元香站在门前，瞧着外头奔逃的百姓，以及追着百姓乱砍的剿匪兵，瞠目结舌。
她才要跨出去救人，面前的门被一把推上：“你开什么门，想害死大家呀？”是老板娘。
元香没有说话，只想着外头怎么一回事。
客栈里的人都被吓醒了，纷纷从楼上下来，七嘴八舌没完。
生怕有人闯进来，老板娘招呼着客人，搬桌子堵门。
年轻男子透过窗户看清外头的场景，边哭边骂：“暴君对付不了大帅，竟拿咱们百姓开刀。”
“别人不知道的还当这是群匪贼！”
“佛祖保佑，快让大帅灭了这尊瘟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