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安排小宫女入住的房间,此时无一人。
三只茶跪在门口请罪,香妃殿的奴才跟着匍匐了一地。
“奴才该死!”苦连匍匐在陛下脚边。
“玄旺,去追,勿必把人追回来!”
“是!”玄旺要跑,听到陛下喊。
“回来!”
玄旺拱手,等候差遣。
“喊话,就说她不回来,朕杀光香妃殿的所有人。”
玄旺领命:“是!”
一时,耳房外响起成片压抑的啜泣声。
“要你何用。”苦连看到陛下绣着金龙纹的鞋尖,下一瞬胸口钝痛。他捂着胸口蜷缩地上。
高三全眼尖看到桌上的信纸,瞄了一眼,拿给陛下:“陛下,是娘娘的信。”
莫骄伸手,又缩回手指:“念。”
高三全只看了开头,脸色突变。他头上冷汗沁出,硬着头皮开口:“你……你不……不许为难香妃殿的所有人……”
高三全念一句,抬眸偷瞄一眼陛下:“要……老……老子知道,以后都不理你。陛下,奴才念完了。”
高三全离得近,注意到陛下微微发抖的脊背,显见是真被气着了。
他刚才献什么宝他!高三全好想痛快的甩自己两巴掌。
以后的日子怕是要更难过了。
...
元香抓着银初的手一路狂奔,银初累的喘不过气,元香就揽着她的腰跑。
一直跑出了两条街,见四下无人,元香一下拐进一条小巷,而后才停下歇息。
银初盯着香妃娘娘的大肚子,等呼哧呼哧气喘匀了,才一脸担忧问:“娘娘没事吧?”
元香拍拍肚子,得意说:“好得很。”
银初跪下,磕头:“谢娘娘救奴婢……”
元香赶紧将人揪起来,低声说:“以后不许跪,也不许叫娘娘,被抓回去,我不一定有事,但你死定了。”
银初吓一跳,连连点头保证不会了。
银初:“奴婢这就给娘娘找身干净的衣服。”
“不用麻烦。”
银初先是意外,她没想到香妃娘娘这么不拘小节,接着只剩歉疚了。
“要不是为了奴婢,娘娘也不至于钻粪桶。”
元香本来计划带着银初飞檐走壁逃出去的,但她感觉下盘力量还没完全恢复,不敢冒险。
和银初商量后,就决定搭粪车出宫。
守门的禁卫军不是傻子,还十分敬业,都到了后半夜,竟然一个一个粪桶的打开检查。
元香在被发现前,从粪桶里一跃而出,守门的不是她的对手,成功被她逃脱。
眼下,元香唯一担心的是三只茶他们。陛下应该看到信了吧?
照理会给她个面子才对。
不知道为什么,元香还是十分自信她能威胁到那家伙的。
于是不再想别的,拉着银初继续往京都城的方向跑。她们必须要赶在京都城守卫接到通知前跑出去。
元香看到人家院里的马匹,又顺手牵马。
和银初共骑一马,一个时辰后到了城门口。离得老远,元香赶紧勒住,牵着马躲到一边,探头往外张望。
城门口多了不少人,看打扮只是守城门的兵,但元香又不傻,一眼看穿。
玄旺应该发信号通知的守城兵,这才赶在她们前头将她逃跑的消息传出来。
等到玄旺赶到,她们更跑不了。
元香上马,掉头。既然城门出不去,那她不走城门。
当年狗嫌叔他们带着元家军逃出京都城走的就是水路。元香只是听说,竟然也被她找到了那条阴沟洞。
银初看着黑暗逼仄的洞口,以及川流不息的污水,拉住元香胳膊:“娘……小姐,这路不好走,您挺着肚子,怕是过不去。”
元香脚步没停,一下就跨进了水里:“刚好洗个澡。快跟上。”
然而,她爬到一半又急急后退。银初只好跟着往后退。
“怎么了?”
“那头有人。走。”
元香托着肚子,上马时趔趄了下,当着银初的面,她嫌丢人。瞥了眼银初:“老子竟然没踩稳。”
好在银初没多问。
到城门口时,元香一眼瞧见在城门口徘徊的玄旺。
元香怒火中烧:“今日这城门老子出定了。”
元香决定故技重施,闯出去。
银初突然拉住她的手:“奴婢有办法。”
“你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办法?”
银初:“奴婢有个远房堂哥,是守城兵,今日正当值。”
半个时辰后。
两人成功从城门角门逃出去,身后高大巍峨的城门越变越小,元香偏头问银初:“说吧,你是什么人?骗老子出宫想干什么?”
银初神情惶恐,刚想着张口狡辩,元香说:“谁也别想再蒙老子。你说你家里遭难,你堂哥怎么那么淡定?你肯定要说是远房堂哥吧?行,那远房堂哥,凭什么为了你这个远房堂妹冒险放人?他难道不怕脑袋被陛下挂城墙顶吗?还有你这丫头,逃出宫选个大早上,是故意等着我上钩吧?”
银初沉默着不说话。
元香:“咱们都已经出来了,放心,你说了,我也绝不会回宫的。说吧。”
银初一听,觉得这话十分有道理。于是:“是我家公子。”
“你家公子?谁?”
“许侯。”
“是许望之?”
银初点头,点完头,才意识到她看不见,又“嗯”了声。
元香心中感慨。和银初说:“替我谢谢他。”
银初:“小姐可以自己谢公子。”
元香:“碰不着。”
银初:“公子就在前方等着咱们。”
“是吗?”
银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被丢下了。瞧着远去的人,她欲哭无泪。
元香担心碰到许望之,特地绕路走。这一年多来,她都数不清被多少人坑。
被坑怕了。惹不起,她躲得起。
不用帮着银初,元香还是决定去徐州看看。
离御医计算的生产日子还有二十五天,她到徐州快马只要两天。
到时候孩子生在徐州得了。
元香的速度,比她预计的更快。隔日下午,她就赶到了。
城里还有人来往,多是过路的客商。城门无人看守,元香牵着马进城,被城里景象惊到。
到处都是烧毁的房屋,烧焦味混着尸臭味扑鼻而来。这里的天似乎都比城外的暗上许多。
穿过主街道,元香只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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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和此起彼伏的乌鸦叫。
这里的尸首都被处理了。也竟然没有一个活人。是被何其多另外安排了去处吗?
元香又赶马,打算去隔壁县城住一晚,顺便打听瓦岗寨和何其多的具体位置。
只徐州主城区被毁,其他地方安然无恙,元香寻了家客栈,客栈老板见到她都被她的样子吓到,元香掏出银子,表示自己不是乞丐,只是路上遇到了匪贼,好不容易才逃脱。
掌柜老板见到银子,当即信了她的话,殷勤将她送上楼,又吩咐小儿烧热水供她洗澡。
元香洗完澡下楼时,掌柜才发现这竟然是个孕妇!
掌柜娘子见状,将饭菜端上桌时,关心问:“这位夫人如何会到咱们这里?你可知徐州主城之事?夫人怎还敢跑来此地?”
元香只好将瞎话又说了遍,接着反问:“你知道那些匪贼都逃去了哪里?”
掌柜娘子:“这我哪知,不过听说是往北去的。”
元香:“那剿匪将军呢?”
掌柜娘子:“也往北去了。菩萨保佑何将军早点将匪贼头子抓住,将匪窝端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听到掌柜娘子的话,另一桌客人也凑过来:“还不一定打得过呢。要我说就不该打,这下好了,咱们徐州最富裕的地方就这么没了。”
“……还不是听命于上头……”
“说是当个明君,不顾百姓死活,你们说这哪是明君所为?”
“别说了,说这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怕什么,咱们这里现在难不成还会来达官贵人不成?再说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元香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天没亮启程出发。结账时,掌柜娘子忍不住担忧问:“夫人,您这肚子这是快要生了吧?”
元香点头:“差不多还有半个来月吧。”
掌柜娘子还想再问些什么,元香接过找的银钱,道了谢,转身大踏步走人。
“诶……”掌柜娘子追到门口,瞧见她利落翻身上马的样子,想说的话就咽了回去,只目露惊诧瞧着人策马跑远。
马蹄声越来越远,不一会儿,马蹄声又越来越近。
掌柜娘子还以为她又回来了,抬头发现不止一匹马,慌忙关门。
只是门栓才拉上,就被外头的人一脚踹开。掌柜娘子被门板压在地上,掌柜去扶,又被闯进来的人踹翻在地。
一帮人也不说话,各处翻找东西。他们找了值钱的往身上揣,跑到后厨,又跑出来,凶神恶煞掐着掌柜的脖子:“去,做吃的,不然老子杀了你们!”
“盯着点,小心他下毒。”
“他敢,我扒了他的皮!”说着,撵着掌柜进后厨。
“这娘们还算风韵犹存。”
“老是老了点,但也能凑合。”
说着,两三人冲着缩在角落里的掌柜娘子走去。
掌柜听到声音,咆哮着从后厨冲出来,又被人掐着脖子往后拖。
“你们这群狗东西!我饶不了你们!”掌柜狰狞着脸愣是不肯后退一步。可他又没办法去救掌柜娘子。
掌柜娘子挥舞着指甲,不让这些人靠近,被抓伤了脸的三人更兴奋,奸笑着围上去。
其余人则都围着看好戏。
下一瞬,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