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小十？”经天纬关切地问。
无常天沉默几秒，缓缓呼出一口气。
“我……我只是……无法原谅我自己。”无常天在经天纬怀里闷闷地说，“我养大了一个叛徒，辜负了御天敌对我的信任。”
“小小鸟是个好孩子，他不会怪你的。”经天纬安慰道，“如果想要让他感受到你的歉意，那么你更该回去看看他——我们走吧？”
停顿片刻后，无常天应了下来。
“……嗯。”
无常天发了一条消息给指挥部，让他们派人过来收拾脚下这只恶魔的残躯送到实验室。在这之后，他给竞天择发了一条信息，接着跟经天纬一起返回了高塔。
……
另一边，当经天纬追着无常天离开高塔时，震天尊看着怀里的御天敌，有些手足无措。
小鸟的四肢好像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它们只是耷拉着，那些错位的轴承隐约可见。震天尊能感受到他机体间歇性的轻微耸动，他好像在一下下抽泣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也流不出清洗液。
联想到先前他们进门时那只五面怪在做的事，一个不好的念头在震天尊的处理器内升了起来。
也许……御天敌的发声器已经损坏，机体内的液体成分也已经几乎全部流失了。
看着小鸟光学镜黯淡的光圈和空茫的眼神，震天尊只能轻轻抱着他，不停重复那一句话。
“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小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御天敌难受得要命。他很饿，很累，能量水平已经到了危险阈值，机体内部还被五面怪肮脏的卵挤得满满当当，恶心到恨不得掐死自己。
在机体的迫切需求下，御天敌艰难地尝试激活停摆的发声器。
“咔、咔、咔哒。”不出所料，他只能吐出几句乱码，但现在和先前不同，震天尊很有耐心，不会像该死的联轴器那样不等他调整好就堵住他的嘴。最终，御天敌吐出了一个虚弱的音节，“饿……”
“啊、哦！抱歉，我把这个忘了……”震天尊慌慌张张地从子空间里取出能量块，递到了御天敌嘴边，“别害怕，我们会治好你的，你不会有事的。”
御天敌跟再晚一秒就会饿死似的急匆匆把那颗能量块吞了下去。
震天尊看他的注意力转移到能量块上，于是趁机帮他合上了前挡板。御天敌那蓝金色的输出管有好几处被挤压得扭曲变形了，中段甚至被压扁了一块，此刻它完全没有充能，倒是能轻易被推回输出槽内。
这也算是尽量给小鸟保留体面和尊严吧，否则待会儿等经天纬和无常天回来，他一定会感到尴尬的。
就在震天尊思索时，御天敌的机体突然开始了痉挛。他痛苦地仰头，机体试图蜷缩起来，却实在没有力气，只能以一个绝对不舒服的姿势僵在原位。
“御天敌？还有哪里需要调整吗？！”震天尊再次紧张起来，他的指节有些颤抖，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帮上小鸟的忙。
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因为御天敌开始了呕吐。莹蓝色的能量混合着深绿色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溢出来，仔细看的话，那些粘液中还掺杂着大量同样呈现绿色的微小颗粒。震天尊不太想去思考那玩意是什么，他只能尽量用最轻柔的动作帮御天敌支起上身，方便他把东西都吐出来。
御天敌根本吐不干净那些东西。
他的大部分内部结构都被撑得失去了弹性和收缩的能力，即便他拼尽全力去呕吐也只能零零碎碎地吐出一些距离口腔比较近的东西。这让他的呕吐变得更加艰难，脱力感和强烈的恶心一直挥之不去，在发现自己除了刚才吃进去的能量块以外根本吐不出多少东西后，他只能不管不顾地再次开始哭。
那没有声音也没有清洗液但充斥着痛苦和绝望的哭泣把震天尊给吓懵了。
震天尊还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可是他此刻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宁愿刚才去追击那只五面怪的是他自己，这样他就能亲手拧断那家伙的脖子和每一条触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面对崩溃痛哭的小鸟却无能为力。
可是……无论如何……
震天尊把机体压得更低，双臂轻轻把小鸟圈在了怀里。他知道御天敌很熟悉自己的磁场，每当自己在他身边时，他总会松懈得不像样。如果是在以前，震天尊总想对此批评几句，但是此刻他只感到庆幸。
他好歹能给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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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供一些安全感，这是他现在能做的一切。
就像震天尊期待的那样，随着他把小鸟圈在怀里，小鸟的抽泣和颤抖渐渐平息了。御天敌瑟缩在他的怀里，似乎终于感到了些许安心。
震天尊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经天纬、无常天和匆忙中断演讲的竞天择回来了。
然后震天尊把御天敌递到了经天纬的怀里。
御天敌：？
为什么负责抱他的会是经天纬？明明震天尊更强大、更能给他安全感，无常天和竞天择也跟他更亲密，他们无论谁都要比经天纬更合适吧！
不过经天纬的神经比较大条，御天敌在他面前可以不分出心思去伪装自己，此刻在这个笨蛋老登怀里确实能让他感到更放松些。
想到这里，御天敌姑且算是认可了老登们的安排。
能量的缺失让他有些眩晕，在获救的激动过后，他的意识再次变得模糊起来。他隐约能察觉到竞天择和无常天饱含怜惜的注视，震天尊好像窘迫得连翅膀该张开多大的角度都无法确定，经天纬更是指尖和机翼都在颤抖，生怕一个不小心把怀里的小鸟弄得不舒服了。
御天敌想让他放宽心，自己现在又晕又想吐，机体内部的大量撕裂伤也一直在发疼，在这样的情况下，老登抱着他走路和飞行根本没多少影响。
反正他的状态已经够糟糕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轻微的颠簸结束了。御天敌感觉到自己被放到了一张床上……床面很软，应该铺了一层垫子。
然后有谁沿着缝隙抠开他的后挡板，把它摘了下来。
顷刻间，挤在御天敌接口处的大量液体争先恐后地涌了出去。御天敌听到了明显的水声和不知道谁发出的惊呼，不过他的接口已经麻木，对此的唯一感受就是自己机体内部巨大的压力被释放了不少，恶心感也没先前那么强烈了。
哼，还不错。
御天敌恍恍惚惚地想着，趁机体的不适感减弱了些，他终于放松地彻底下了线。
与此同时，无常天看着小鸟那近在咫尺的接口，默默抬起手，抹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脸。
草，他先前杀联轴器时还是太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