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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对决

作者:紫苏九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河浩瀚,波浪滔滔。


    时枫自杂物间夹道出来,一路上步履迟缓,眉宇间笼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阴翳,心绪似黄河波涛,表面平静,底下翻涌着隐秘的暗流。


    倘若此行独他一人,他倒不惧生死。世事如棋,局局皆险,他早已习惯身陷危局中寻求生机。


    秦欢要起事,他自当全力辅助,围剿敌人。他并未承诺亲手结果温如初的性命,这与他筹谋的复仇大局无关。待温如初落网后,他会亲自回京觐见圣上,沉冤昭雪,为时樾讨回公道。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如今船上多了一个苏绾,他不能如往日那般随性而为。苏绾如一片飘摇的羽毛,轻得叫人不忍放手,却也轻得禁不起任何风浪。若这场厮杀波及苏绾,那是他绝不容许的结局。


    也许,他大可隔岸观火,冷眼旁观秦欢与温如初二虎相争,拼个你死我活。到万不得已之时,他再弃舟而逃,带着苏绾远离这滔天风浪,方为上策。


    心中有了计较,时枫故意绕过主厅,转去甲板,假意看风景。黄河风急,吹得衣袂猎猎,水天相接处,一片苍茫浩荡。他心中亦如黄河水般浑浊,带着几分决绝的意味。


    他正抬眸远望,忽然迎面走来一个人影。那人满脸堆笑,低声道:“将军当去主厅,那里视野开阔,景致绝佳。”


    时枫抬眸一瞥,眼神冷冽如霜锋划过,哦,这不是晌午被他锁喉的那个山羊胡吗?


    他眸光一沉,抬手揪住山羊胡的衣领,将他狠狠摁在船舷靠背上。


    船身微微晃动,山羊胡被撞得一阵咳嗽,连连告饶:“将军饶命!小的服了,服了!”


    时枫薄唇紧抿,眉目间冷意森然,“你也敢在本将军面前出现?今日若不叫你付出代价,本将军便是白活了!”


    山羊胡被摁得喘不过气,哭诉道:“冤枉啊,将军!小的不过奉命行事,一切都是苏姑娘的意思,小的只是个传话的!”


    “苏绾?”时枫一愣,眉头微挑,冷声道:“说清楚!”


    山羊胡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和盘托出,连苏绾如何以言语威逼,如何策划局势,都一五一十讲了出来。他声音不高,却被风裹挟着,落在时枫耳中如重锤击鼓,久久不散。


    时枫微微松手,眼底的冷意渐渐化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意外的赞许。他唇角挑起一丝弧度,带着几分说不清的骄傲与讽刺。


    “疯婆娘。”他在心里暗骂一句,却忍不住多了几分敬意,“竟有这样的胆识与谋略……”他喃喃自语,眸底有细碎的光亮在流动。


    有勇有谋,果断决绝,倒不愧是他的女人。


    想到这里,他抬手拍了拍山羊胡的肩膀,语气不冷不热道:“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让本将军去主厅做饵,对吧?”


    山羊胡怔了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军明察。确保主厅只有将军二人,外厢封锁一切逃路,我等即起兵,届时将贼人一举拿下。”


    时枫轻哼一声,面色似笑非笑,“也罢。本将军在外,一般不听人号令,谁让你们受命于夫人呢。”


    “啊?”山羊胡一时反应不过来,嘴巴微张,神色错愕。


    时枫挥挥手,懒得再理会,迈步向主厅而去。他身影挺拔,步伐沉稳,衣袍被风卷起,似一面猎猎招展的旗帜,仿佛正预示着一场风云乍起的战局。


    *


    帏绣成栊,雕梁画栋。


    主厅果然是个好地方。船身中央开了扇巨大的落地门,门外江水滔滔,奔流不息,仿佛能带走人世间的所有喧嚣。阳光透过门扉洒入,将室内映得亮堂堂,四处的装饰皆显奢华,红木家具雕花精致,地毯绣金丝银线,连檀香都是上好的。


    时枫一进门,环顾四周,忍不住砸了砸嘴,冷嗤道:“我说你怎么一上船就赖在这里不出来,原来是爱上了这股荣华富贵的假象,你还真是改不了这奢侈的臭毛病。”


    温如初懒懒靠在吴王靠,双臂随意地搭在扶手,姿态松散却优雅。他微微眯着眼,仿佛刚刚从梦中醒来,听见时枫的话也不恼,挑起嘴角,睐着身材魁梧的男人,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你这次是彻底打算眼不见心不烦,连话都不愿跟我说。今儿个吹的是什么风,竟把我们时大将军吹了回来?”


    时枫冷笑一声,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睨着温如初,声音低沉却透着几分讥诮:“我跟你吵架,又不是一日两日。你小时候那张嘴有多贱,你自己没点数?当年我打了你多少次,连你自己都数不清吧?哪次不是你哭着喊饶,我才大发慈悲饶了你?”


    温如初闻言哈哈大笑,笑得肩膀微微抖动,“你还有脸提以前?那时候我才多大,骨瘦如柴,胳膊细得像个豆芽菜,哪里打得过你这头浑身肌肉的大黑牛?你还逼着我叫你哥哥,说什么会保护我。可最后呢,每次都是你欺负我,还把锅甩得干干净净。”


    “放屁!”时枫牛眼一瞪,怒气蹭地冒了上来,撸起袖子摆出干架的架势,“我比你大俩月,让你叫声哥哥不对吗?你扪心自问,哥哥可曾亏待过你?你小时候被邻家那帮兔崽子欺负,是谁帮你出头?要不是我,你早被打得瘸腿走不了路。还敢说我欺负你,你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


    温如初看他怒气冲冲的模样,反倒更觉得好笑,唇角的弧度愈发扩大。他慢悠悠地拍了拍衣摆,眉眼间尽是调侃的意味:“是是是,哥哥教训得是。弟弟知错了,弟弟年幼无知,冒犯哥哥多次,还请哥哥海涵。”


    说着,他竟端起衣袖,慢悠悠地拱手作揖,模样极尽滑稽,活像个被官差逼得没法子的落魄秀才。


    “算你识相。”时枫看着他那副服软的模样,鼻子里冷哼一声,却没再发作。他别过头,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总算还记得谁是哥哥。再敢顶嘴,看我不揍你。”


    温如初心里忍不住暗笑,却懒得再回嘴,顺手捞起桌上的茶盏,低头抿了一口。茶水清冽,倒映着他眉眼微挑,唇角轻勾,分明是又赢了一局的模样。


    阳光落在两人身上,一如多年未曾改变的岁月。谈起童年趣事,二人意犹未尽,你一嘴我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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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到最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半晌不再言语。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像冬日清晨缓缓升起的雾气,轻而淡,却又遮蔽了眼前的景。船檐下的风铃随风微晃,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要替他们说些什么,却终究化作无声。


    温如初端起案边白玉茶盏,低头抿了一口,杯中水汽氤氲,在眉眼间勾勒出些许熟悉又陌生的影子。


    时枫负手立于栏杆前,任江风吹过耳畔,吹乱了衣袂,也吹散了方才谈笑的余韵。船桨划水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沉闷的锣鼓,将人从记忆中拉回现实。


    少年时的欢笑似江边春水,清澈而奔腾,一路拍打着堤岸,卷起满天碎光。可那水终究会流远,留下一道干涸的河床,叫人伫立其间,空怀追忆。


    “那时候,”温如初低声开口,嗓音带着几分喑哑,“真好啊。”


    “嗯。”时枫答得含糊,低头盯着脚下的水纹。阳光落在河面上,碎金般的光芒晃得人眼酸,却掩不住黄河水本身的浑浊。


    一句话如一片落叶,无声地坠入彼此心湖,激不起一丝涟漪。时间从来不吝啬它的刀锋,刀刀劈开的是记忆,也是曾经不以为意的情谊。那些年头里不需要言说的默契,如今却在沉默中渐行渐远。


    两人再度无言。


    人生总是这样,时光既能将彼此连结,又能将人拆散。友情如茶,初入口时清甜沁人,待冷却了,却只剩一丝苦涩。年少的承诺、无尽的欢笑,在成长的洪流中渐渐被冲刷成了细沙,轻轻一握,便从指缝中滑落。


    黄河的水在七月的阳光下翻涌着,颜色浑黄,似厚重的岁月从上游奔流而来,将无数的往事裹挟其中。风吹得急了些,船身微微晃动。远处的水草随波起伏,像极了故乡岸边那些柔韧的柳枝。


    温如初似乎也无意再说,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影上,忽而轻声叹道:“时间真快。”这一句比方才的记忆还要淡,却仿佛在彼此心中压下了什么。


    船桨继续划动,水声与风声交织,渐渐盖过了他们之间的沉默。岸边的芦苇丛中飞起几只水鸟,扑棱着翅膀,转瞬便融入天光云影中,再也分辨不出踪迹。


    人这一生,像渡船过河,彼此同行的时光不过短短一程。年少时以为同舟共渡便能一生相伴,却不知这船总要靠岸,岸一旦分离,再多的情谊也难敌现实的洪流。


    江风吹浪,云根翻动。


    温如初甩了甩月白丝袍,“其实,你若主动跟我道歉,说声对不起,我是不会跟你计较‘夺妻之恨’的。”


    桃花眼眸剪了剪,“有句俗语怎么说的来着,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你我鹡鸰在原,我又怎么会在心里记恨你呢?”


    时枫满腹哀愁瞬间郁结,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他和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男人冷笑一声,“想要我道歉?没门。我说过了,此生非娶苏绾不可,你也不必再跟我假惺惺地充当老好人,有什么怨气,尽管冲我来。”


    凤眸一沉,“苏绾,我护定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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