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对于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阴阳家年轻人, 青城的感官还不错,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小弟弟会下场挑战他。
他回身望了一眼五先生等人,嘴角微微勾起。
“明棠小弟, 拿我做你的首秀,可不是一个好选择哦。”
剑光一闪,碧绿长剑轻轻点地。
“是吗?我可不觉得。”
长发青年翻手一转, 一柄两米长的金色长刀便横在了身前。
他手握刀柄,将锋利的刀尖指向对手,做出了一个极为常见的起手式。
见此情景,众人眼光一亮的同时也议论纷纷。
“哦豁, 阴阳家的阴阳术什么时候这么硬核了,这么长的大刀,至少能串五个人吧!”
“你的比喻也很硬核……”
“好像也蛮帅的, 还是方土的调查员, 先粉一下吧。”
围观群众们好奇的眼神不断瞟向夏子安和钟奇的方向, 显然想看看这两位的反应。
‘夏子安, 你弟可以啊,看起来真有那么回事儿。’
夏子安没管群里的插科打诨, 只是微笑着对视并一一致意, 尽现阴阳家继承人的风度;钟奇则一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手捧着黑咖啡, 对众人的视线毫无知觉, 黑眼圈深重的眼睛里只有沉重的困意。
对于外面的熙熙攘攘, 青城毫不在意,就像上一场全场的唱衰一样, 他早已习惯。
“很有气势,那就让我看看你这气势背后有几分实力吧。”
华服公子瞬身而上, 速度极快。
对付阴阳家术士的第一条,要快,快到这群狗大户来不及施法发动符篆、法宝或者术式。
所以,青城的对战方式是正确的,只要不碰上夏子安沈月华这样的灵武双修,基本在阴阳家术士面前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夏明棠他只是个半吊子阴阳术学习者啊,他本质是个仙修,还是个练虚期的仙修。
“太慢了,还没惊雷哥的一半速度。”
长发青年脚尖点地,漂浮着急速后撤,并在绕开长剑的同时,抛出了一把金黄的符纸。
青城:!!!
他浑身剑气一敛,将所有的灵力聚集在剑锋之上,反手向符纸中心刺去,直接暴力绞碎了这些未成型的符篆。
人群中,夏则繁和夏则荣两堂兄弟齐齐闭上了眼睛。
——身法不错,术法稀烂。
事实证明,青城他应激早了,因为这些符篆压根就没发动起来。
啊……果然,理论跟实战还是不一样的,作为一个才学一个多月的菜鸡,同时发动这么多符篆还是太难了。
夏明棠心下叹息,长刀一挑,就将剑气狂暴的碧绿长剑挑飞。
通体光华流转的灵剑在空中转了几圈,就“咻”地一声插进了坚硬的比斗台里。
“……?”
青城现在很迷茫,作为一个使出全力能跟何默笙打得五五开的剑道强者,他还从没有遇到过一上来就被人给缴械了的事,缴械的人甚至还是一个小他五六岁的弟弟。
“……?”
夏明棠也很迷茫,他也没使多大劲儿啊,这剑怎么就飞了?先天期的修士力气这么小的吗?
“我没看错吧……”
夏子安同样很迷茫,虽然他知道他这个堂弟有些特殊,应该也有几分实力,但是没想象到这也太有实力了,上场不到一分钟就打飞了青城的武器,也是离谱。
“呃……我们可以看到,挑战者夏明棠先生武器还在手上,而青城公子的长剑已经脱手,接下来青城公子是选择继续还是认输,是遗憾退场还是会继续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精彩比斗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这是霍炎,他是唯二不意外的人,还有一个不意外的是他的师兄萧默笙。
但这厮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解说的角色里了,半点没意识到,但凡青城认输,下一个上场的就得是他了。
“霍仙君,还蛮有主持天赋的,原来不止会骂人啊,说不定以后可以当一下正式比赛的主持人,看着就爽心悦目。”
沈醉星扒拉着自家堂姐的皮草,眼神智慧。
温婉大方的堂姐沈月华微微一笑,视线始终牢牢定在场内。
“那不行。”
“嗯?”
“他学历太低,会念错名字的。”
时至今日,霍炎本名霍焱这件事依旧被大家津津乐道,并被视为其文化水平低的铁证。
虽然迷茫,但青城并没有破防,他只是眼光深沉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长发青年,又看了一眼远处笑容虚假的夏子安和神情激动的霍炎,轻笑出声。
“好吧,我认输。阴阳家的新星可真不赖啊,虽然阴阳术不咋地,但这身修为至少都辟灵期了吧,你们家藏的还挺深啊。”
站在对面将这位公子表情尽收眼底的夏明棠:……
先不论什么辟灵期还是练神期,但就他看大堂哥那一眼复杂的目光,就说明他绝对是误会了什么。
所有人的的视线慢慢移到到了阴阳家掌门人的身上,都想看看阴阳家该如何解释。
家主夏文业眉头微动,面不改色道:
“哪有什么藏不藏的,我们家明棠才回家没多久呢,那么多年一个人孤零零在外边,想也知道,怕是吃了不少苦,才有了这等的实力,不然也等不到回归家族的这一天。”
表面话说得繁花似锦,实际上给后面旁支亲戚的传音已经喊得震天响了。
‘夏则荣,你儿子到底什么修为你值知不知道?为什么不上报?!’
夏父捂着额头一脸窝囊。
‘我怎么知道!我家孩子好不容易回来,我敢问那么多吗?万一给吓跑了怎么办?!’
开玩笑,他们家可是住着一位画中仙子啊,他儿不想说的事,他还能逼问不成。
夏文业深吸一口气,狐狸眼里荡起笑意,随口胡扯道:
“不过青城公子剑术也真是了得,竟一剑破了我们家阴阳符篆的秘法阵型,不然明棠也抓不住机会反击。”
安慰的话说得极为好听,惹得身侧的青家家主不断投来满意的目光。
“青城,回来吧,胜败乃常事,下面让我们看看哪家还有黑马要出场。”
见父亲发话,青城召回自己的长剑,收拾好心情向众人行了一礼,便离开了比斗场。
而被留在场中的夏明棠却陷入沉思,握着长刀许久没回神。
我刚刚试图一次发动的那些符纸,原来是家里的秘法阵型吗?
“还有谁家小子要下场吗?”
五先生看着台下的年轻人笑弯了眼睛,对妻子家这一脉终于出了这样的天才大感欣慰。
“则荣啊,等事儿办完,你带你家明棠和平子到我家去吃饭啊,我家也住庐州,你来了,你五娘肯定高兴。”
夏则荣惊愕抬头,什么?您老也住庐州?老王家还有人住外边?!
“发什么呆呢!”
身侧的夏则繁用胳膊肘痛击堂弟腰侧。
“嘶!好的,那我回头就多有叨扰了。”
男人低头应是,并琢磨着等下问问王松鹤五先生住哪儿。
小群里,众人又一次炸开了锅。
‘我擦,夏子安,你弟实力不错啊,下一把不得霍炎上啊!’
‘谬赞,年轻气盛嘛。’
‘我在群里啊,大堂哥你的意思你们都不年轻了?还有,霍炎,你要上吗?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不,我觉得我不行,我推荐师兄。’
‘拒绝。’
萧默笙还是这么言简意赅,独坐钓鱼台,仿佛超脱众人外。
但……夏明棠远远地与霍炎对视了一眼,具是看到对方眼里的坏笑。
站在光影中的长发青年一身黑色长款大衣,此刻正将手中的黄金长刀插进了比斗台里,试了试稳固程度后,就将半个身体斜倚了上去。
“惊雷朽木,不来试试吗?”
青年的声音从光影中传来。
不妙……
萧默笙余光一扫,周围至少八九个人都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其中还夹杂着一个惊恐的视线。
霍炎眼睛瞪大,立刻给青年传去了私人密音:‘激将就激将,不要就叫这个名字啊!’
啊?
夏明棠表示不理解,这咋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默笙,明棠为什么叫你剑的名字?”
五先生将自己的白色长发撩到身后,深邃的眼睛中满是狐疑。
“你们之前认识?”
松鹤真人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萧默笙的剑好像就叫“惊雷朽木”,但是这个名字咋这么耳熟呢。
他想起来了,片刻后,男人长袖遮面,站到五先生身边发出了“弗弗弗”的笑声。
“哎呀,小年轻之间的交流,当然都是网名艺名什么的啦,五叔你管这么多做什么?现在是看我的小师叔应不应战。”
说完,俊朗的男人朝着冷面剑修抛了个媚眼,表明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萧默笙:……
累了,这百般遮掩的马甲,终究是还是掉了。
“如你所愿。”
被众人称为“剑魔”的剑修一步踏出,化作一道残影落到了比斗场中。
就在夏子安在喃喃自语“别玩脱了”时,绚丽的剑光就布满了整个淡金色的光影,萧默笙0帧起手,誓要将这位曾经的“金主”斩于剑下。
‘……’
群聊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裂痕遍布的比斗台,受眼力限制,在场大部分人完全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这个台子……好像要坏了哎。”
沈醉星扒着堂姐的肩膀,眼瞳里倒映着灿烂的光彩。
“放心,五先生不会…”
沈月华话还没说完,淡金色的光影骤然碎裂,无数凌厉的剑光飞逸而出,却被一道道金色的丝线接住。
“嗯?”
她定眼看去,只见剑魔持剑凌空,原本较为蓬松的羽绒服被金色丝线牢牢缠住,连同他那把在年轻人中威名赫赫的惊雷朽木。
空气中,无数金色的丝线游走着,线条圆润,绕过寂静的人群,原路回到了刀镡下。
金色的流水轻吟着,逐渐恢复成原本锋利的模样,只是长度略有缩短,因为还有一部分正缠在空中的剑修身上。
“剑魔,居然输了?!”
“我不信,我一定是在做梦。”
“呃…夏子安,你弟真的是人类吗?”
熟悉的种族怀疑重出江湖,夏明棠没好气地转头看向那人,眼神无语。
“我当然是。”
此刻,围聚在白发男人身边的众人终于回过了神,怀疑地目光齐齐落到了某个阴险狐狸眼身上。
夏文业: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信不信?
第92章
“太招摇了。”
卷毛队长喝下一口黑咖啡, 感受着咖啡因在血管里奔腾的声音。
“不过,表现得很好,给我们方土也带来正面的宣传作用。”
夏明棠:“宣传?”
他看了看周围的一群富贵老狐狸们, 表情有些疑惑。
“是拉到赞助了吗?小老板。”
钟奇瞪了他一眼,“别叫我小老板!”
男人看了看不远处忙碌非常的夏子安等人,单薄的嘴角笑出了一个黄鼠狼吃到鸡了的弧度。
“刚刚我的手机里出现了无数求职申请, 提示音多到我不得不静音,你这一下,可是给我们方土招来不少带资进公司的世家子弟们啊。”
他心情相当愉快,连眼下青黑的黑眼圈好像也没那么深重了。
要知道因为这波夏明棠的“大杀四方”, 这些世家子弟觉得方土调查员的职位好像也没那么危险了,都想跟着混混资历露露脸。
但,资历是那么好混的吗?
钟奇发出了反派一般的阴暗笑声。
夏明棠有些震惊, 他不可置信问道:“他们知道我们方土的折损率吗?”
男人抬起眼皮懒懒地瞥了他一眼, 似乎是觉得他有些愚蠢。
“怎么可能不知道, 谁家没几个折损在咱们家和隔壁家的子弟呢!”
你好像轻飘飘地说出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夏明棠头皮有些麻。
“我爸当初送我进来, 是为了寻求庇护,他应该也没想到方土居然会这么危险。”
钟奇摇了摇头, 打开手机一个个通过好友。
“你要是在文职部门, 那的确很安全。我们方土和隔壁的Black King都有特殊防护,保证逃生游戏的邀请函一封都发不进来。但是身为调查员就不一样了, 因为我们可是扫除人类威胁的先锋队啊, 没点生命危险怎么可能。”
可不嘛, 夏明棠在培训班培训的那一个月里,可是没被拉入过游戏场一次, 同样的时间区间里,他的妹妹夏明月已经经历了两场不算危险的游戏。
“明棠, 过来过来,你五爷爷要跟你讲几句话。”
夏则荣远远招手喊道,一边对儿子的领导露出歉意的笑容。
再次回到主厅里,原本热闹的宴席已经散了大半,桌面上满是残羹冷炙。高大的白卷发男人正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吃着果盘,身侧陪坐的是松鹤真人。
“五爷爷,您叫我?”
夏明棠走到桌前,疑惑地看着这一“老”一“少”。
“站着做什么?坐。”
五先生放下手中的西瓜,俊美的脸色露出不太和谐的慈爱神色。
“明棠啊,你爸都跟我说了,你现在在灵界做些小生意,收入还不错,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未来啊?”
夏明棠刚坐下的屁股登时就想抬起来,他看了眼一旁松鹤三爷的脸色,表情凝重了起来。
不会吧不会吧,这难道是当代单身青年见长辈必不可少的环节——催婚?!
“啊,有考虑的,我想尽我的全力扫除逃生游戏,让人类生存不再有诡异的威胁,我加入方土调查队也是这个原因。”
一番大义凛然的话直接给老头给干沉默了。
这让他怎么开口介绍他二嫂家表妹的孙子的堂弟的小姨子给他,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绩优股啊!
“哈哈哈,我就说小明棠是干大事的人,怎么可能会想着什么情情爱爱子孙后代呢,五叔,你还是说正事吧。”
松鹤真人嘻嘻哈哈道,清亮的眼里满是揶揄。
“也…不是,就是我现在还小,还没考虑那么远的事情。”
实际年纪比五先生还大的青年找补道,并内心暗骂老爹居然不提前给自己透消息,害得现在这么尴尬。
五先生砸吧砸吧嘴,有些遗憾地放弃说媒的想法,低头缓缓从兜里掏出了一部菠萝18。
“来,加个好友,今年开山大典可与往年大不一样。”
夏明棠拿出同样的菠萝18扫码,心里不免有些惊讶老爷子的新潮,连手机用的都是最新款。
“不一样?那个,往年的我也没去过,所以今年我们家可以上去了吗?”
五先生与松鹤真人对视一眼,齐齐笑出了声。
“你这孩子,你爸带你来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啊。”
“哦。”
夏明棠收起手机,作洗耳恭听状。
“首先啊,今年咱们山学的山长就换了人,从山学开办以来,咱们家的山长一直是我大哥,也就是你大爷爷,但今年你大爷爷退任了,山长换成你三爷爷了。”
五先生拿起了吃了一半的西瓜,顺便给夏明棠也递了一片。
“三爷爷?”
夏明棠接过西瓜,目光移到了旁边的松鹤真人身上。
“对,我爸。”
松鹤真人点头,神色骄傲,看起来与有荣焉。
夏明棠掐指一数,觉着哪里不对。
“为什么不是二爷爷?”
他疑惑,混完群聊的他已经知道了王家一共有六位人仙,除去境界掉落卧病在床的王老太爷和天纵奇才的松鹤真人,王家的五位先生都是练神期。所以,为什么偏偏绕开二先生,在大先生退任后直接换成了三爷爷,按长幼次序来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松鹤真人表情诡异,抬眼看了看四周的嘈杂,竟是偷偷摸摸给他发了传音。
‘傻孩子,这问的什么傻问题啊!你爸没跟你说我们家二爷有老年痴呆吗?还做山长嘞,别乱跑就是好的了!’
夏明棠大为震撼,老年痴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词汇居然会跟修者联系在一起。
‘不是,都练神了,为什么会老年痴呆呢?这不是普通老年人才会患的病吗?’
看着五先生拿着手机详装很忙的样子,松鹤真人大胆给便宜侄子讲家中长辈的八卦。
‘哎哟,普通人得的病,我们就不会得啦?修仙又不治脑子。你见过哪个雷劫能把脑子劈好?更多是直接劈坏的。你二爷爷在你二奶奶故去后就老年痴呆了,也是可怜,现在他留学回来的大孙子天天蹲家里陪着,就怕老爷子病情加重。’
原来如此,这么看,二爷爷还怪痴情的嘞,居然是因为二奶奶去世才老年痴呆的,寿命太长也是不好啊。
夏明棠觉得自己受到了一波老一辈的纯爱暴击,清洗了过于狂放不羁的松鹤真人带来的不好印象。
“咳咳,五叔,你接着说。”
松鹤真人单手抓了一把车厘子,拉起曳地的长袍就翘起了二郎腿,端的是一副潇洒样子。
白发男人瞧了瞧青年的脸色,见小孩脸上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稍稍舒了一口气。
“你三爷爷啊,讲究。因着近些年逃生游戏的事,你大爷爷将招生标准放了一放,这就导致近几年毕业的学生虽然多,但素质普遍不太达标,今年你三爷爷接任,就想着将标准改回去。”
“虽然但是,我觉得为了逃生游戏改标准,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毕竟有能力的人变多了也是好事,只是没有之前人那么强而已。”
夏明棠思索着,他是支持人数优势论的,毕竟个体的能力再强,也没有集体能发挥的作用大。
“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五先生扔掉瓜皮,用湿毛巾擦了擦手接着道。
“刚开始那几年的确是培养了不少一心为国的好孩子,这些孩子也都加入了政府的特能部队。但是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来我们国内做生意,国外的里世界也都知道了我们王家……”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不太意外了。大批外国孩子爬上了王氏山门,凭借或真或假的根骨,将不少应该进入的本国孩子踹落山下。
“根骨…还能有假的?”
夏明棠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词,什么时候根骨灵根这种东西还能造假了,这玩意不是跟天赋一样要么有要么没有的吗?
“是啊,你永远也无法想到,国外那群灵媒用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方法造就了一些能以假乱真的东西。”
五先生看起来很是怅然,年轻俊美的脸上浮现出独属于老年人的沧桑和疲惫。
“王氏山学大不如以前了,但愿三哥这次能成功。”
松鹤真人向长发青年投来期待的目光,沾满车厘子汁液的嘴唇开合着。
“小明棠啊,你要帮帮你三爷爷,这次能不能改掉那破标准就看你的了!”
夏明棠一脸懵,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迷茫。
“等下,靠我什么?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
有没有搞错,我一个外姓亲戚还能决定你们王家学校改招生标准的事儿?
“以你的实力,当然可以,我跟你说……”
松鹤真人挤过来,打开手机,在青年耳边一顿传音,便将他与五先生的计划说了个七七八八。
听完后,夏明棠在两人闪着光的眼睛中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我回去跟我爸和则繁大爷商量一下吧。”
“商量啥啊,你爸都同意了,现在就看你的意愿了!”
松鹤真人摆手,从果盘里随手拿过一个苹果塞进青年手里。
“先跟你爸回家去吧,你妈在家也等得该急了,到时候时间到了通知你。”
就这样,夏明棠来时任务重大,去时也任务重大的离开了。
车上,他不免有些埋怨地看向驾驶座上的父亲。
“爸,你为什么要同意这么麻烦的事情?”
夏则荣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头发,瞥了儿子一眼。
“你还调查员嘞,这都不懂?那群弄虚作假浑水摸鱼的一少,我们家孩子的机会不就变大了。”
可是,我亲爱的父亲。别人家的孩子机会也变大了啊,你怎么能就这么确定我们家的小孩能争得过别人家…不对。
“爸,五爷爷说给我们家请柬了吗?”
夏明棠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五先生只说今年他们家能上去,但没说给代表入学名额的请柬啊。
驾驶座上的男人露出得意的表情,“当然。”
“还好还好,有说给几个吗?”
“两个哦,已经很不错了,商都那边四家加一起也不过才四个呢。”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帮那麻烦事儿?请柬不是有了吗?”
夏明棠现在觉着一脑门官司,并不是很想趟王家的浑水。
夏父笑了,一边点开给妻子的视频,一边反问道:
“你猜,为什么我们家会有两封请柬?”
夏明棠:……
“你回去上班后,还是多跟你领导后头学学吧,你妈还好意思说你比我聪明,我看你脑瓜子笨得很,连这点事儿都搞不懂。”
夏父觉得自个儿在儿子面前的身形大了不少,并心情很好地又多了一嘴。
“对了,之前咱们提给主家那边的方案通过了,过两天咱们家正式开始介入观音街了。家主说了,营销团队第一个上,至少得让灵界人知道,仙灵花出产自观音街的,不是什么不夜天芙蓉坊!”
夏明棠无言以对,他的电商小团队的确是个草/得不能再草的草台班子,只会在网购平台老老实实卖货,“便宜”的价格被不夜天那□□商对比得仿佛假货一般。
他百无聊赖地掏出了终端,直接拉到最底,从下到上地浏览消息。
没用的推销信息,略过。
露骨的撩/骚信息,略过。
远征的下属信息,略…这个不能略过。
他点开一看,发现杏花发来了一张扭曲的男人照片。
[外勤-杏花:逃逸已久的汪品顺,终于在奇帕罗抓到了!]
夏明棠发去大拇指的表情后,突然陷入了沉思。
所以,杏花扫游戏场都扫去奇帕罗了吗?诺德那只老/鸟人居然同意?!
诺德公爵:本来我也是很生气的,抢劫抢到我头上来了?!但是她说会分我一半哎,这我还该怎么计较?
在夏明棠不知道的地方,十二花仙子中最小的仙子已经发生了惊天蜕变。从一个只会站在一旁等候吩咐的小侍女,变成了能熟练使用拉拢打压等手段的强势外勤稽查领头人。
[外勤-杏花:听说您的家人要来观音街,我会尽快回来的,希望能赶得上。撒花.jpg]
对于这位勤勤恳恳为观音街创收的优秀打工妖,夏明棠直接怒发八个大红包,每个金额888法布尔金币,表达自己的欣慰和感动。
而破破烂烂被捆着拖离奇帕罗的某汪姓老板,脸朝地面,流下了两行血泪。
天杀的!为什么灵界也有跨境引渡啊!大家不应该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吗?!
第93章
假后上班第一天, 下游戏场。
原因是午休时间在外买奶茶的李知然收到了一张邀请函,于是这个正在磨合的新小组就这样开始自己的第一场任务。
李知然:淦!委托金还没挣过一毛,就先损失四百积分。
玩家拉人跟自己进副本, 可是一人需要一百积分的,没点“财”力,还真不敢这么玩。
夏明棠喝了一口“昂贵”的奶茶, 看着眼前高大的古建筑,吐出四个字。
“速战速决。”
这荒郊野岭的鬼地方,居然有这么大一座雕龙画凤、锦绣描金的红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地儿。
“李知然, 你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你会收到这里的邀请?”
温琼嗅着空气中飘来的腥甜香气,眼神一瞬间猥琐。
社畜脸男人心说逃生游戏还跟你讲什么逻辑, 你这是污蔑!
但看其他人逐渐也变得猥琐的表情, 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臣妾百口莫辩。”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该说不说, 也是他们这个小组配置很硬,不然大家现在也不可能还有兴致在这插科打诨。
组长夏明棠, 阴阳家人, 还疑似灵界土著,据说人脉广泛;温琼温家人, 医术高超, 远胜方土医疗队不止一个level, 但很贵;傅容罗歇,方土的明星实习生, 体术极强,专业知识丰富;最后就连他本人, 也是个不可多得的A级特能者,虽然是个辅助。
综上所述,他们半点不慌,甚至在组长说完“速战速决”后,不紧不慢地喝完了整杯奶茶。
“好啦,让我们看看这诡异们的颜色产业是什么样子吧。”
温琼随手扔掉奶茶杯,单手从大衣里掏出了一把□□92F,一人当先向华美的建筑走去。
半小时后,四个辅助实习生们面面相觑地坐在一片狼藉的大厅里,沉默看着他们的组长笑眯眯地从油头粉面的男人手中接过财宝盒。
而大门外,一群气喘吁吁的玩家们满眼迷茫。
事实上夏明棠也没想到,他一进门就与自家某个得力的管理者看了个对眼。而这位魁梧的男性管理者当时正身穿透明薄纱,怀抱琵琶搔首弄姿,整一副娇柔小倌儿模样。
就在他思考他是不是撞破员工不为人知的爱好时,这位强壮小倌(bushi)抄起琵琶就将身边的客人砸得粉碎,并激动大喊。
——“是灵主!行动开始!”
然后,这座华美的红楼里,在不同地方窜出来了五六个衣着清凉的魁梧大汉,打的打,砸的砸,成功将这个游戏场的主人给逼得给玩家们提前下了一个集体性的主线任务。
[锦绣阁遭遇危机,急需玩家们进行支援。主线任务:找到并杀死混入娱乐工作人员的邪恶卧底。]
一瞬间,他知晓了一切。
敢情这些管理者是被派进游戏场的卧底啊!虽然很合理,但是现在外勤部门的稽查手段已经到这样的程度了吗?杏花,这是不是太拼了点?
他看着这群慷慨展示□□的管理者们忍不住闭上了眼。要命,有些辣眼睛。
但他还是出手帮了忙,帮这群牺牲重大的自家员工们压制了一帮游戏场大小BOSS们。
于是,卧底管理者们带着其他工作人员诡们群情激奋,锦绣阁的主人则抱着自己的多年积蓄哭天抢地。
“为什么!我只是做个小本生意而已,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们这帮强盗!”
身高腿长,猿背蜂腰的外勤处管理者大哥秀了秀自己蓬勃的肌肉,咧嘴一笑。
“就凭你在观音街的地界上开办这种不合法场所,经营明令禁止的猎场!”
锦绣阁主人大为震惊,“我家阁子什么时候是在观音街的地界了?要算也是千佛洞的好吗!你们…你们管得也太远了些吧!”
作为跨界执法第一人,杏花仙子手下的外勤稽查队手眼通天,早早就将距离观音街附近十万八千里无主地界给摸了个遍,委派卧底、颠倒黑白只是基操。
夏明棠拍掉大衣上的灰尘,弯腰蹲在了锦绣阁主人面前。
“你说你是千佛洞的,你叫一声,人家答应吗?”
长发青年语气温和,脸上挂着微笑,一手接过比他命还沉的财宝。
“还有,只是损失一点金钱,已经很好啦。搁我老家那边,做这种阁子,可不仅要给钱,还要你牢底坐穿哦。”
看着这一幕,门外刚刚到达的玩家们和屋内坐着的四位方土实习生都很沉默。
这副本真现实啊,游戏场BOSS惨遭远洋捕捞?也是荒谬。
但,既然对他们有好处,那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吧。
“喂,兄弟,你们家有举报热线吗?”
一位身穿迷彩服的玩家戳了戳最有大佬气质的白风衣男人,很显然,这位涉世未深的大哥将他们当做一伙儿的了。
傅容:……
知道方土的其他玩家赶紧拉住迷彩服大哥,一边道歉,一边给大哥科普论坛上的三大特能组织。
收获颇丰的夏明棠正让管理者们摇人来收拾残局,听到这边的对话立刻漂移了过来。
“举报电话?有哦,号码是1818118,欢迎检举哦。”
过于顺口的号码让大家都不用费心记,并在下意识念出口后大呼一声“好吉利”。
本次副本耗时四十五分钟,玩家未伤一人,全员通关,只是拿的积分有点少。
“这个号码可以上报吗?”
办公室里,傅容给自己泡了一杯花茶,此时的他已经跟其他人一样,很心安理得地使用组长的东西了。
“可以啊,只要在举报后不干涉稽查队的处理就行。”
夏明棠并不在意这种私器共用,各种意义上的。
很快,诡话上,就出现了由方土官方贴出的分享帖。
【深陷高危游戏场无人救?不用担心,拨打1818118,管理处外勤稽查,让你不再无助。】
锁小队-李若都:码住。
锁小队-李若都:等等?方土你被盗号了?
阴阳家-沈醉星:好吉利的数字,码了。
斜杠青年:有用吗?有谁试过吗?
Black King-西泽尔:码住。
Black King-芙芙兰:码住。
永远十八岁:我的宝藏的渠道终于被发现了!这个号码超级好使啊!只要你手机有电没坏,都能打通这个电话,然后会有一个温柔的小姐姐接线员询问位置信息,不超过一小时,就会有一群巨赞的帅哥美女脚踩五彩祥云来救你啦!
系统受死:尊嘟假嘟?这哪家特能组织?这么牛?不过危险的时候等一个小时,人都凉了吧。@我免费了 @爸爸妈妈我出生啦
永远十八岁:啊……这个……灵界本地组织,不过为什么非要在危险的时候才打电话,落地就打啊友友们!
王氏-蒋玲:码住。
王氏-霍炎:码住。
我免费了:是霍仙君!合影。
爸爸妈妈我出生啦:合影,码住。
阴阳家-夏子琳:码住。
王氏-蒋玲:???
Black King-西泽尔:???
阴阳家-沈醉星:不是,失踪人口回归?
阴阳家-安啦:子琳?买手机了?什么时候回家?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实在是太危险了!!!
阴阳家-夏子琳:哥哥,人生是旷野。
罪孽神父:点赞.jpg
方土清纯小工:上去就给楼上一脚.jpg
方土矿工-钟奇:……上班时间不要摸鱼。
方土清纯小工:好的领导,您也是。
王氏-霍炎:嘎嘎嘎嘎嘎嘎好大的手笔,是你吗?小明giegie。
方土清纯小工:码住。
……
回来上班的第二天,下副本。
这次是傅容,同样是出去给全办公室买奶茶。
本就单薄的积分瞬间见底,当然这都是值得的,毕竟他这把收到的邀请函是来自于某知名高危大逃杀副本——无限双轨列车。
“怎么又是你!杀戮列车!不是说好一个副本不能进两回的吗?!”
罗歇仰天长啸,一把将手中的奶茶砸在了地上,米白色的液/体飞溅到一旁的“乘客”身上,没有激起半点反应。
被发配到杀戮维度做列车员的索菲亚小姐瞪大了眼睛。
“客人,您看起来有些眼熟啊。”
或者说,这几个人里,大部分看起来都很眼熟的样子。
夏明棠&傅容&罗歇&李知然:……
“咳咳,这车什么时候换列车员了?之前的兔子狗熊什么的都去哪儿了?”
李知然疑惑挠头。
夏明棠和傅容一起看向他,有些惊异。
“你也来过?”
社畜脸的男人同样一脸惊奇:“你们也?”
“真是缘分啊……”
夏明棠还能说什么呢,不是一组人,不进一组门啊。
“我的特能就是在这个副本里获得的,你们是什么情况?”
“就……出了场车祸?”
车厢里沉默了,包括列车员小姐。
索菲亚:想起来了,这不是害得她和副列车长沦落至此的家伙们吗?!
在众人迷惑的眼神中,这位美艳的列车员小姐微笑着后退,踩着高跟鞋的脚走得飞快,一边指挥着“乘客”们一拥而上,一边手拿着对讲机不停汇报。
——“列车长列车长,不好了,破坏列车的凶手们又来了!”
终于成为正列车长的伊凡先生打翻了手里的咖啡,鲜艳的红发炸开。
“什么?还来?看我不给他们赶出去!”
于是,耗时十分钟,一行五人再度回归,只是这次没有通关提示。
“出BUG了吧。”
夏明棠评价,这破游戏终于是坏掉了吗?
“出BUG了吧。”
罗歇确信。
回来上班的第三天,还是下副本。
这把是夏明棠自己,他也是出去奶茶店买奶茶。
“很好,我应该是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看着自己手机邮箱里莫名其妙收到的一张邀请函,他怒刷四百积分拉上办公室里等待的四个人。
“这该死的奶茶店绝对有问题,谁买奶茶谁中招,真是服了。”
温琼蹲在地上抱着头,看着地上的黄沙,双目无神。
“我一个从没接触过游戏场的黄花大闺女,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三天三个副本的啊?光每天换场地我都要换吐了,我觉得,这奶茶也不是非喝不可。”
一旁吸溜着奶茶的李知然差点呛到,表情有些无语地看着底下的女人一眼。
“你这什么破比喻,副本跟黄花大闺女有什么关系,不知道的人家还以为我们把你怎么了呢!”
“哈?你个衰仔!要不是你天天吵着要喝打工人的下午茶,我至于被连累成这样吗?!”
温琼暴起,一把夺走了男人手里的奶茶。
“喝喝喝!天天下副本,还全是自己的,我们小组还做什么委托?抠脚拿底薪去吧!”
夏明棠赶紧站出来安抚两人。
“别吵别吵,既然已经知道原因出在哪儿了,回去解决就好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眼前的副本解决了,吵架多伤和气啊。”
队长好言相劝,两人不再言语,但却翻着白眼远离了对方,看得出来,这两人开始冷战了。
“好悠闲啊,下副本还带奶茶,讲究!”
刚落地的一飞机头大哥竖起大拇指。
然后,像下饺子似的,出现的玩家越来越多,飞机头大哥的心也越来越凉。
“不是吧,这把是大逃杀?”
夏明棠看了眼现场的人数,没有否定这个猜测,现在已经快一百人了,但玩家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在场不少老玩家见此情景,都慌了。
“我靠,大逃杀?”
“要命,这什么副本?跟荒漠似的,怎么没在攻略贴里见过?”
“等下,这里好像有个石头,上面有字!”
有玩家发现了一个大石头,上面刻着血红的扭曲文字,没有人认识这是什么字。而这文字被人注视时会扭动,如活物一般,看起来极为诡异。
夏明棠带着四人走近,见到这身风衣,大家伙纷纷让开。
傅容和罗歇负责拍照留痕,温琼和李知然负责戒备四周挤着的玩家们。
毕竟现在人太多,谁也不能保证其中会不会有仇视方土的人。
夏明棠靠近,伸手按住四处乱扭的文字,细细辨认着。
“血河谷?”
他眼睛微微睁大,好遥远的地理名词,这破奶茶店给他干哪儿来了?
“这不是灵界十大无人区之一吗?这儿也有游戏场?”
围观玩家们不觉明厉,觉得不愧是方土的调查员,这乱七八糟的文字都认得。
“专业的事还是要让专业的来啊。”
“是啊,他居然还敢上手。”
“喂,稽查吗?对,我举报,我现在无人区之一的红河谷,这边有游戏场抓了我们大几百人呢!啊对,嗯,好的……”
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在了打电话的那人身上,包括夏明棠。
就在他以为无人区他家外勤管不了时,一望无际的荒漠中,突然从沙子底下钻出一群罩着白纱的诡异们。
“误会!都是误会!我们这儿哪有什么游戏场啊,咱这是邀请大家来做客的!”
游戏场主强颜欢笑,拉着自家小弟就载歌载舞起来。
在众人震耳欲聋的沉默中,这群诡异捧着瓜,跳着舞让他们感受了一番异域情调后,就莫名其妙通关了。
方土五人组:……
“好强的一通电话,不战而屈人之兵?”(注1)
罗歇震惊,然后默默点开自己的通讯录,将这个吉利的号码设为了自己的紧急联系方式。
夏明棠同样惊讶于他家外勤的惊人威慑力,该不会现在观音街最出名的是稽查队吧?他家仙灵花茶能蹭个热度吗?!
当然回去后,几人直接上报了这家有问题的奶茶店。
后面,经过专业团队的调查,店没问题,只是店铺大门收到不明原因影响,让每一个经过的玩家都会随机进入某一个副本。
划重点,玩家。介于玩家在市民中的比例,同时一条马路之隔的方土总部,社畜和调查员们流行的是咖啡,点奶茶也是外卖,并没有人闲的没事特地出来买。所以时至今日,中招的也就他们几个人。
李知然:OK,fine,我们活该。
第94章
年前的观音街十分热闹, 因为专业的营销团队进驻,收益大幅度获得提升的不仅是仙灵花的销售,还有观音街这个沉寂已久的老牌鬼市的旅游产业。
山水人家小巷, 烟火十里洋街。极具质感的宣传片和各类网红博主的倾情推荐,让观音街直接在灵网上爆火。
“新年祈福,从观音街开始”, “对于这座古老的城市,我们低估了太多”,“我在观音庙很想你”等等之类,现世的短视频文化一瞬间刷屏了灵网。
其中最火的一条居然是“打卡稽查管理者天团, 理性评价管理处拘留所的待遇优劣。”
夏明棠毫不意外,毕竟因为杏花的兢兢业业,观音街的稽查队早已无诡不知, 无诡不晓了。现在这一营销, 更是火得不行, 在灵网上可是相当的有牌面。
“骂得真狠啊, 不过黑红也是红嘛!”
他乐滋滋蹲玄音塔里数着钱,寻思着这把该还商逸之多少合适。
已知欠款一共八百亿左右, 就打抹个零算八百亿, 上一次还了二十五亿,还剩下七百七十五亿的欠款。具体还多少呢?反正不能比上次少, 或者说能还多少还多少, 因为利息的原因, 多等一天都是钱啊。
这些天来,运回百花陵的财宝大概有三十亿, 当然大头现在还在未归的稽查队那里,等杏花回来, 才好具体点数目。
长发青年摩挲着眼前由蓝色魔晶雕琢而成仙鹤,眼里尽是惋惜。
多华美的雕像啊,可惜很快就不是我的了。
“灵主,杏花仙子回来了。”
门外,青鸾高声喊道,与此同时,一道粉衣身影直直冲开了房门。
“灵主!我回来啦!”
杏花将一个玄金色大铁盒扔到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哐当”声。
“看这次我缴获了什么?一座真正的洞天福地啊!”
夏明棠双眼亮起,仿佛看见一只矫健的猫,正骄傲地介绍着自己打猎回来的猎物。
“真了不起啊杏花,连修为也提升了不少嘛!”
他闪身出现少女身侧,神色宠溺地揉上她毛茸茸的脑袋。
“把手拿下!”
少女厉喝一声,吓得青年赶紧放下手,嘴里飞速道歉。
啊这……是我冒昧了吗?
青年小心翼翼的看向他摇钱树的脸色。
粉衣少女瞳孔地震,我刚刚吼的是谁?好像是我家主人?!
“不不不,灵主您不需要道歉,刚刚是我不对,您要摸就摸吧!”
杏花汗流浃背,在外边做老大做久了,对于这些触及她威严的事情有些条件反射了。
夏明棠哪敢啊,他已经在深刻反思自己了。
“不,是我太没边界感了,你这样就很好……”
门外,青鸾迷惑地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一主一仆的关系了,为什么被凶的主人需要向凶人的下人道歉?
如果她在现世公司工作过,就会知道什么叫低声下气的老板和飞扬跋扈的销冠。
杏花小姐姐在外巡游两个月,捣毁黑/恶势力无数,收缴不义之财无数,成功为观音街的经济(负债)做出重大贡献。
怨种游戏BOSS们:到底谁才是黑/恶势力啊!
于是,远在天桥夜市的商老板,在约定的还款日之前,收到了来自欠款人的巨额转账。
[观音街-夏明棠:商老板,要过年了,我先把钱还了,省得您大过年还来讨账。顺便现在观音街做活动哦,报团旅游还送写真一套,要来拍一组年度照片吗?]
商逸之的反应是,钱收下,打广告走开。顺便对着账户里新多出的一百亿陷入沉思。
现在卖花茶这么赚钱吗?他那一千法布尔金的定价是不是太便宜了?
反思完,这位天使投资人就将其中的一半直接打到了另一个账户里,并写下留言。
——致同盟会,新的款项已到,期待着你们的火焰燃烧遍灵界的那一刻。
…………
人间界,里世界同样很热闹,因为期待已久的王氏山学开山大典即将来临。
依照往年的习惯,开山大典一般是在腊月二十日举行,时长在一至三天,孩子们在选定结束后就可以跟着家长回家过年,年后三月份才是正式的开学日期。
当然,这种里世界的盛事,各大组织和家族提前一个星期就出发了,而那些打听而来的普通家庭更是提前半个月就来到了凤山村。
夏明棠他们家也不例外,也是早早就将老家的老房子收拾了出来,将家里年龄适中的孩子都带了过来做准备。
“来看,这是你小舅家的小孙女,玉雪可爱的,应该根骨不错。”
夏则荣神采焕发,他还从没有在亲戚中这么风光过。这段时间,他的饭局邀约不断,要不是周女士管束,他早就膨胀上天去了。
“这是你则盛二爷家的孙子,成绩可好了,应该根骨不错。还有这个是你舅姥爷家的小表弟,身体好,从来没生过病,应该根骨不错。”
总而言之,在夏父眼里,这群小孩只要能挑出一个长板,那都是根骨不错。
夏明棠看着这群小萝卜头,有些无奈。
“爸,我们家就两个名额,带这么多孩子去,也不怕弄丢了。”
这还没到日期呢,就把这么多小孩放村里,家长们的心还真大啊。而且要不是他爸打那么多电话,他也不会特地这个时间请假回来,要知道这几天可是财务报销日啊!他的钱啊!
夏父两眼一翻,英俊的脸色露出怒意。
“还不是怪你!让你给孩子们看看怎么了?先确定谁有根骨不好吗?不然我也用不着带这么多孩子上去!”
夏明棠自知理亏,但也是没办法。五爷爷和松鹤真人三令五申,不准他在家提前给孩子们测根骨,不然算作弊。
“王家松事儿就是多!主家和青家那边年年测年年选,咋不去管,管我家头上来了!”
“爸,你声音小点,吓到孩子们了。”
夏明棠赶紧按住怒气上头的老父亲,并给孩子们一人抓了一把糖果。
“姑爷爷,不生气,我们会听话的。”
小舅家的小孙女周书雅拉着弟弟妹妹们走到男人脚边,清澈的眼睛里有些惊慌,但仍鼓起勇气开口。
夏则荣觉得自己心都快化了,一手揽过小孩,剥开了一颗糖送到女孩嘴边。
“姑爷爷不生气哦,我们丫丫真懂事,是一个超级棒的大姐姐。”
见小姐姐有糖,孩子们一拥而上,“爷爷”“叔叔”的叫声一片。
夏明棠捂住脸,年方二十二,刚参加工作,已经是十七八个小孩的叔伯了。
就在夏则荣提前享受着天伦之乐时,房子的大门被人猛地踹开。
“夏则荣!王家开山大典,你不带我儿子算怎么回事儿!”
不速之客夏则昌摇晃着他浑身的肥肉赶到,嗓门喊得震天响。
夏明棠立刻起身,将孩子们护在身后。
“二爷,你在说什么鬼话,你有哪个孩子符合标准了?”
“我跟你爸说话,关你个*养的什么事!”
肥头大耳的男人大步跨入内,身后还跟着一个穿金戴银的女人,和一个看起来顶多四五岁的孩子。
夏父沉声开口:“你说什么呢?我儿子是谁养的?!这王家的请柬都是我儿子弄来的,他有什么不能说的!”
一听这话,夏则昌的气势就弱了三分,但仍梗着脖子胡搅蛮缠。
“我不管,反正我儿子要占一个,我家明鸿这么好天赋,王家肯定抢着要!”
夏明棠看了一眼那矮趴趴的小孩,冷笑了一声。
“二爷,你别搞错了。首先,开山大典收的是八到十二岁的孩子,你这孩子连六岁都不一定有,自理都是问题,难道指望山学老师给他擦屁股吗?”
一直四处乱看的女人登时抬头,眼神不善地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你胡说,我家明鸿可聪明了,家里请的老师都说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读书写字,礼仪术法样样都精!”
看着这个叫明鸿的孩子一边吮着食指一边懵懂张望的样子,屋内小孩们面面相觑。
“聪明?可是他看起来像是不太会说话的样子唉。”
“这么小,我上幼儿园的妹妹都比他高。”
“我知道他,我爸爸说,好像不是我们家的小朋友。”
孩子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一个连幼儿园学龄都不到的孩子说聪明,也只能是懂事知礼,怎么可能说读书写字、礼仪术法样样精通?这家庭教师吹也不知道吹得正常点。
夏明棠没搭理女人,只是转头看着男人肥胖的脸,语气重了起来。
“这第二嘛,这到底是不是我们家的孩子还存疑,怎么能把这么宝贵的名额让出去呢?你不是说他天赋好,王家会抢着要吗?你大可以直接带着他上山,看看王家是不是真的会抢着收他入门。”
夏父在背后笑出声,笑完抬起头同样看着他不争气的弟弟。
“你疯了,别人可没疯。一个才四岁半的孩子,连说话都磕磕绊绊,你当王家托儿所呢!快回去,别逼我在腊月里揍你!”
见实在占不着便宜,夏则昌一巴掌拍在大门上,差点给前来串门的松鹤真人打个正着。
“我敲!夏二胖子,你要打谁呢?!”
高大英俊的男人一把推开门,眼里带刀地朝夏家二叔看去。
夏则昌心口一寒,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没啥没啥,就是来看看,哈哈,我先走了!夏则荣,过两年你一定得给我家明鸿送到山上去!”
放完最后一句狠话,这浑身肉坠坠的胖子才拉着女人孩子跑出去,背影急切。
“松鹤三爷,我二爷很怕你吗?”
夏明棠忍不住发出疑问,他还是头一回见着他这蛮横的二叔这么慌张的样子。
松鹤真人哈哈大笑,震得屋梁上的灰尘都抖落了下来,在太阳的光辉中,折射出极为明显的丁达尔效应。
“何止是他怕,你问问这个村跟你爸一般大岁数的,有谁不怕我?”
夏父瘪了瘪嘴,手下不停地给孩子们剥着花生。
“你三爷啊,小时候可是我们这边的孩子王,谁不听他的就打谁,那出门都是呼啦啦一大堆人,霸道得很!只可惜现在就孤寥寥一个人喽。”
男人脸上的笑容僵硬。
“我乐意,总比生一窝傻子好。”
嗯???
夏家父子齐齐抬头,你是不是在内涵我家?
夏父也没好气,刚刚才被他弟烦了一遍,现在这家伙也来烦。
“滚滚滚!你们家现在这么忙,不给你爸干活你出来乱晃什么?快回你尽是聪明人的家去!”
“我不是在说你们家……”
知道自己说错话的松鹤真人讪讪道,然后看着一屋子孩子愤怒的眼神,摸了摸后脑勺,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着这个潇洒男人的背影,夏明棠沉默。
或许,这就是王者终将孤独吧。(孩子王也是王。)
第95章
请假的两天, 夏明棠第一次感受到幼儿园老师的痛苦。
虽然小朋友的笑脸真的很可爱,但小朋友们的磨人也是真的。
他爸就像一个管生不管养的“渣男”,把他叫回来后, 自己就颠颠出门走亲戚去了,就留下他和两三个村里的婶娘们带孩子。
已知老房子里聚集了十八个小孩,而这些小孩中, 有听睡前故事习惯的有十个。婶娘们白天做这么多人的饭已经够辛苦了,读故事这种小事当然就交给夏明棠这个大小伙子。
这里读故事还不是一大群孩子听着一起读,是需要他一个一个地跑小床去单独读,因为每位有这个需求的小朋友都带了自己的专属故事书。
“啊……我从没有觉得给孩子读书是这么一件痛苦的事情, 月月实在是太好哄了,老师们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不过两个晚上过去,他的嘴唇就起了皮, 脸上就起了痘, 他可是一个练虚期的修士啊!
假期一结束, 他就背起自己的小背包, 在他爸“再请几天假”的呼声中遁去。
回来上班的第一天,没有副本任务。
“队长安排我们去培训。”
钟队长的好徒弟傅容如此说道。
“培训?什么培训?我们才培训完没多久吧?”
温琼给阳台上的绿植浇着水, 窗户上倒映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狼尾青年摇了摇头, 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培训,队长没说。
“管他什么培训, 去就是了, 反正肯定是有用的。”
夏明棠看了眼手机, 就拿起自己新买的保温杯,带着小组去了钟奇发来的地址。
这是一处装潢很高级的房间, 或者说是教室。
教室里站了两排黑衣的培训部老师们,他们不太认识, 因为这全是给文职礼仪迎宾部门培训的高级培训师们。
“这是……做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伴随着男人惊讶的话语。
夏明棠回过头去,就见第三小队的正式调查员冰远鞘正瞪大眼睛看着屋内。
这位与傅容同样今年在里世界名声大噪的新星,有着一头狂放不羁的头发,颜色虽然是纯黑色,但是每一根发丝都是朝天炸开,神似被雷击中后的倒霉模样。
“唉,傅容,你们家钟队叫我们来干什么的?”
冰远鞘选择跟自己比较熟悉的人说话,更别说这位长相优越的实习生还是钟队长的得意门生,肯定知道不少内幕消息。
傅容摇头:“我只知道是培训,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大家对着气氛肃穆的教室望而却步时,第五小队的队长钟奇出现了。
“怎么了这是?一个个都不进去?”
冰远鞘指了指屋内的那群黑衣老师们,表情难看。
“这哪儿敢啊,这架势,不知道还以为要给我们送行呢。”
夏明棠默,别说,打眼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表情肃穆的黑衣人、新鲜的瓜果、素净的鲜花,怎么看都像是要迎来一个哀伤的场合。
“队长,这到底是什么培训?为什么就我们几个人,其他人呢?”
他开口问道,一边将保温杯揣进风衣口袋里。
说来奇怪,他怎么没见到第五小队的其他人,难道就他这一组培训吗?甚至冰远鞘还不是他们队的。
卷毛男人捏了捏鼻梁,一脚踏入教室内,语气疲惫。
“知道过两天是什么日子吗?”
夏明棠思索了下,突然有了猜测。这怕不是为王氏山学的开山大典做准备,但是…人家小朋友上学跟他们方土有什么关系?
“啊…是那个吧,腊八节要到了。”
炸毛男人第一个开口。
夏明棠绝倒,腊八不是已经过了吗?现在已经腊月十五了啊大兄弟!
“胡说,怎么可能是腊八,腊八是上周!”
罗歇先是反驳,而后像小学生一般举起手,看起来还挺跃跃欲试。
“我知道了,快要公司年会了吧,我们是要培训表演节目吗?”
夏明棠思考,难道真是我错了?不过公司年会表演不是按小队来的吗?关冰远鞘什么事啊,他可是三队的。
钟奇叹了一口气,看向表情迟疑的长发青年。
“夏明棠,你来说,过两天是什么日子。”
其他五人的目光投了过来。
夏明棠顿了下,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腊月二十,王氏山学开山大典,我们应该是为这个培训的吧。不过,队长,我们方土也需要去吗?”
其他人齐齐呆了一下,显然深陷工作的大家已经将这事儿忘之脑后了。
“对,我们方土会派一个二十人的团队过去进行观礼,顺便进行一些必要的社交。”
钟奇站在两排黑衣老师们之间,眼神蓦然一利。
“而你们,在董事会的挑选下,将作为二十人之一,与我等一同前往王家。因为怕你们失礼,公司特地安排了这场培训,来教导你们与各方交流的必备礼仪,你们可得给我好好学…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门外六人:……
“真是的,是这种事啊。”
“就是,不过为什么其他十几个人不用学啊,他们都很懂吗?”
“有没有可能,我姓冰,这些礼仪我从小学到大的好吗!”
六人缓慢地将自己挪了进来,并毫不在意男人脸色地大声蛐蛐。
十分钟后,刚刚还在说自己从小学到大那位冰家少爷,在礼仪老师的教鞭下痛哭出声。
“挺不直,真的挺不直!我盆骨前倾啊老师!”
温琼和傅容齐齐败倒在表情管理上,一个怎么笑都像是阴阳怪气,一个不会笑,或者说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只是脸长得比较臭而已,真不是嘲讽……”
“啊…真的很丑吗?”
除了挑不出大毛病的罗歇和早在百花陵调教过的夏明棠,竟只有李知然一个人做到了完美。
被拎上来做模范的李知然:谢邀,不过是一个没有棱角的社畜而已。
一整个上午,所有人都耗在了这间教室里。上到插画倒茶,下到言语微表情,每个人都被纠正了无数遍,包括钟奇。
“队长,我觉得其他十四个人是不是也应该来培训一下。我觉得大家步调还是保持一致比较好,而且我们也需要互相熟悉一下。”
夏明棠端着虚假的微笑提议道。
同样虚假微笑的钟队长火速通过了这个提议。
于是下午,其他小队的队长副队长们,文职部门的高管们,有一个算一个地都耗在了这间恐怖的教室里。
刘承志捂着脖子脸色涨红,“我说叔啊,我觉得我们应该不需要遵守这么严格的礼仪吧?前两年去的时候都挺随意啊。”
方土的董事长兼后勤部部长,第五小队队长钟奇的父亲,钟情先生,正一脸佛像地夹着模型食物。
“你们不知道,内部消息,今年山长换人了,是三先生。三先生可讲究,特别在意年轻人的礼节问题,咱这不准备准备不行啊。”
夏明棠大为震惊,原来五爷爷说的讲究不仅是招生标准上的讲究,还是礼仪谈吐的方方面面啊!
那这就有意思了,贼讲究的王三先生,是怎么养出那样一个不讲究还有点乱七八糟的儿子的?!
说的就是你,松鹤真人。
一天的优雅过后,第二天来培训的人少了一半。病假的,出差的,最过分还有小孩结婚的,全都凑一块去了。
夏明棠扯了扯嘴角,所谓大厂高管,不过一群抗压能力极低的逃课学生而已。
但不得不说,这几天的突击学习是有效果的。
温琼的三白眼没有了,冰远鞘的发型正常了,李知然的社畜感淡去了,傅容的冷脸消融了,罗歇的存在感增强了,钟奇的黑眼圈更重了,就连夏明棠他自己的穷酸气也消失了呢。
“妙手回春啊大夫!”
罗歇恨不得当场给这群礼仪老师们磕一个,可以说,他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真情实感努力学习了的人。
现在的他不再是美颜搭档的衬托背景板,而是一个有气质有演技的高品质帅哥。因为这几天的培训课中,可是有穿衣搭配和发型妆造这种超级专业的东西。
相比较兴致缺缺的其他人,他很认真的跟着老师们研究了一番,并成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造型,将夏明棠小组的颜值短板给补上了。
“恭喜啊,罗歇,你也是拥有自己的年度最佳妆造的人了。”
夏明棠深感佩服,毕竟能在三天之内将化妆技术练习到出神入化程度的男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这一次,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傅容,我要拆伙!”
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拉了拉纯黑高领毛衣,看着自己的搭档深沉道。
傅容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轻声开口:“神金。”
无论怎么说,走完培训的这十个人,都在不同程度上达到了一种脱胎换骨的改变。至少出去后,仍谁看了都得说一句仪表堂堂,气质高雅。
几人正美着,夏明棠忽然收到好几条短信,他疑惑打开手机一看,是父亲和松鹤真人发来的催促信息,于是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当即抬头看向了钟奇。
“那个…队长。我家也受到了邀请,家里先需要我当时候送孩子们上山,但我现在…这,算不算撞车了啊?”
最要命的是,他还身负重命,这怎么能跟着公司一起上去,岂不是一不小心就连累了公司?
正在猛灌咖啡续命的钟奇回头:“啊?”
然后劳苦命的钟队长无奈只能给夏父打去电话,二人恳谈了整整两个小时,最后决定上山让夏明棠跟着单位一起,但在进行完必要的社交之后,必须离开方土的队伍去帮衬家里的事务,一明多用,两不耽误。
夏明棠:……
“小明哥,不愧是你,能者多劳啊。”
李知然刷着论坛发来贺电。
“嘿嘿嘿,你去阴阳家那边能给我介绍下沈月华吗?我可崇拜她了。”
温琼对着化妆镜星星眼,打败自家金孙堂弟,强势登临继承人之位的沈少主实在是太有魅力了。她吹爆!
长发青年魂不守舍地应答着,看着松鹤真人新发来的信息,只觉得索然无味。
[松鹤三爷:你放心,事成之后,我爸可能会送你一份大礼。]
可笑,他甚至不敢说“一定”,这饼画得是不是有点太不走心了些。
第96章
农历腊月二十, 凤山村的路堵了。
“什么情况?我们都等两小时了,这小破村道咋比市区还堵?”
开车的罗歇满脸不可思议。
现在是早上四点三十五分,以往年的经验来看, 是万万不可能堵车的,更别说凤山村的这条主干道是三车道,就算有一辆车抛锚, 也不至于后面的车动弹不得啊。
“人一多就是不好啊,前边有两家车队碰上了,还正好是宿敌,直接干起来了。不过现在解决了, 估计过会就能走了。”
夏明棠脸色漆黑的从前面走来,拍了拍满头的火星子回到了车内。
天知道当他刚扒出围观人群就遭遇一记火龙突脸是什么心情,大马路上干仗, 也不怕误伤。
“艾玛, 我还以为前边有人放烟花呢, 居然是打起来了?”
罗歇无语摇了摇头, 看着前面车亮起尾灯开始缓慢前行,也跟着启动了车。
“这天还黑着呢, 没想到大家都起得挺早。”
事实上, 不止起得早,来的人也是真的多。大家谁也没想到, 这次来的人足足比前几年多了三倍还有余。
这也导致了凤山村内的民宿早早就没了房间, 村人家里也住满了, 大部分人只能选择上属县镇的酒店宾馆住宿,然后在典礼开始当天摸黑出发, 试图做第一个来到王家山门下的诚心人。
但是,这样的诚心人实在太多了, 于是就造成了这大冬天凌晨四点堵车的盛况。
时间来到六点二十分,经过车队缓慢的龟行,方土的五辆车终于进入到了凤山村内。
“不是,这路边都停满了,我们往哪儿停啊?”
打头的罗歇带着后面的四辆车绕村足足两圈,也没见着一个停车位,跟他一样四处打转的还有十几辆千万豪车。
“罗歇,停满了我们就转出去,大不了停田埂上。”
经验丰富的刘副队打来语音,于是车队又来到了田边。
看着田野里停得满满当当的豪车,众人陷入了沉默。
“看来大家都很有经验啊……”
刘承志郁闷地搓了搓头,表情有些疑惑。
“为什么我感觉这次人出奇的多,这么大一片田都停满了,以往哪次这样过?”
“不用怀疑,这次人就是多,光国外的车牌我就看到了一百三十二辆。”
三队队长陈倩拔下了耳机,微微鼓起的嘴里散发出一股橘子糖的味道。
“6,陈队,你都晕成这样了,居然还记车牌啊。”
没错,这位方土最强,她晕车,还是非常晕。据方土内部传言,陈倩队长晕一切四个轮子的交通工具,包括游乐园的碰碰车和超市门口的摇摇车。
“这下砸蛋,没地儿停车了,难不成我们转回镇上去?”
“看来也没有办法了,后面有车已经回去了,我们也走吧。”
副驾驶上的钟奇按了按额头,无奈只能放弃村内停车这个想法。大不了就靠走呗,从镇到村十八里路,走了两个小时也差不多到了。
就在刘承志准备给罗歇打电话让回去时,前面的车动了。
“哎?这小子要去哪儿?”
他跟了上去。
前面的商务车内,驾驶员罗歇先生正一脸怀疑地看着后视镜里的长发青年。
“你确定能停吗?”
“我确定。”
夏明棠手机按得噼里啪啦响,他老爹可是特地把主家大堂哥的车给挪出去,就为了迎接他儿子单位领导们的车驾啊。
所以,此时的夏子安正骂骂咧咧地让司机找车位。
“什么尊老爱幼,不就欺负咱一群小孩儿嘛,在我爸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视频里的其他分家少主脸色平静,半点看不出来不高兴的样子。
“文明,夏子安,别动不动屎尿屁。”
黑西装黑衬衫的何默笙出声警告,他这两年在自家后山闭关,虽然本人没出家门,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今年人多,估摸着方土那位小表弟也回来了,让我们挪车也正常。”
“可是……现在村子里好像没有能停车的地方了哎。”
木家少主木心,一个蘑菇头的乖巧高中生默默打开了扬声器。
啊?
众人向外看去,道路旁,田埂上,田野里,但凡有点平整的地方,都停满了各色车辆。
“少主,没地方停车了,我们只能跟着前面的车,去镇子上找位置停了。”
司机看了看前方长长的车队,转头对着自家少主建议道。
夏子安无语地摸了摸下巴,这叫什么事儿啊,人住村里,车挺镇上,也是够离谱的。
今年的阴阳家人依然借住的村里亲戚家中,夏子安等人就住在夏明棠家的老房子里,当然跟孩子们不是同一栋。
“行,就停镇上吧,大不了我们几个御剑,这不比坐车快多了。”
他只能点头同意司机的意见,毕竟现在后面也坠上了一堆车,想回也回不去了。
此话获得了视频里几人的赞同,开车三小时,御剑三分钟,天上又不堵车。
成年后的第一次代表家族参加的大活动,就遭遇到了这样一个尴尬的事情,夏子安觉得自己人很麻。
他有些烦躁地看向窗外,然后就与对面车里的黑皮男人对上了眼睛。
当然,两辆车是开往相反方向的。
“夏子安,你怎么往回走?”
黑皮男人有着深棕色的瞳孔,剑眉黑重,鼻梁高挺,嘴唇薄厚适中,是一副极其硬朗的模样。看起来不像世家公子,倒像是个军人。
“项大哥,劝你跟我们一起回镇子上吧,村里没地儿停车。”
对于熟悉的人,夏子安没心情表现他的风度翩翩,在这以挪动速度行驶的车上,他只能用最快的语速进行提醒。
“啊?”
男人看了看挤成沙丁鱼罐头的马路,一时失语。
银白色的豪车慢慢驶离了视线,后面跟上来的一辆黑色的轿车内,何默笙缓缓降下车窗。
“项无名,今年你带了多少人?”
“无可奉告。”
项无名关上了车窗,作为国家公职人员,他的保密意识极为强烈,更何况对面还是极爱八卦的何默笙。
“啧。”
何默笙也升起了车窗,但黑沉的眼睛却不断扫视着后面的十几辆加长轿车,虽然因为贴了奇怪车膜的车玻璃,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与此同时,方土的车队已经在夏明棠的引导下,停到了夏家老房子的院子里。
“哎哟,钟老板,好久不见啊。”
夏则荣满脸堆笑地站在了高瘦中年男人面前,却没伸手握手,因为他怀里还抱着个哭唧唧的孩子,腾不开手。
“好久不见,不过这次多谢夏老板了,不然我们还真得跟其他人一样回镇子上去停车,那得走老远路才能过来呢。”
方土大老板,夏明棠队长的老爹,此刻是真的很感谢,毕竟人家连阴阳家少主都赶走了,这可实在是太给面子了,给得都有点吓人了。
不是啊老弟,就这么得罪你们家的掌权继承人们,真不怕被穿小鞋啊?!
夏父:不好意思,我有我优秀的好大儿,只要不是家主那群老狐狸,我一概不怕。
中老年人一开始寒暄,就很难停下来,再加上一群平均年纪四十岁以上的高层,那更是谈心大起,时事政治,家长家短,滔滔不绝。
身后拎着礼盒的调查员们:……
“夏明棠,上去制止一下,再聊下去,开山大典都要开始了。”
卷发的钟奇开口指挥道。
“我?队长还是你上吧,我爸应该更听你的话。”
夏明棠实话实说,他觉得他如果上去,更有可能是会被他爸拉着在大老板面前强颜欢笑,他觉得他不行。
“这是你家,我上去打断合适吗?”
钟奇觉得自己渴咖啡了,这种场合谁上不都一样吗?大不了就是被拉着嘀咕一顿,用得着这么推三阻四的吗!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两人再互相推诿下去,天都快黑了。
就在这时,夏父怀里的孩子哭声大了起来。
“哇——我要妈妈!”
是夏明棠某个老表家的孙子,小孩子的嗓门巨大且尖利,很快就吵得大人们交谈不下去。
夏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早已经哄了快小半小时,现在又不行了,在看到众人后面的儿子时,他觉得自己看到了救星。
“小明!快来,快来帮爸爸哄哄你小表外甥。”
男人瞬身而至,在夏明棠的拒绝说出口之前,就将孩子放到了儿子怀里,并顺便接过儿子手里的礼盒。
夏明棠:……
他看了看怀里愣住的小男孩,又看了看手拿方土豪华大礼盒的年轻男人。
爹,你可真是我亲爹!我是什么带小孩专用工具人吗?这么点路用得着用上加速的术法吗?
“小明叔叔,你能带我去找妈妈吗?”
小男孩拖着鼻涕,眼泪汪汪。
后边的温琼捂住了嘴,“叔叔哈哈……”
要知道,夏明棠可是他们全队最小的一个,居然都已经做叔叔了。
“很正常的好吗!你家没辈分小的孩子啊!”
长发青年没好气回头看着憋笑的组员们,转头却又换上了一副亲切的大哥哥模样。
“小昭,再等一小下好吗?妈妈很快就会来找你啦。”
他没说谎,现在这群孩子的家长们估计也都在来的路上了。毕竟开山大典,参选孩子的父母是必须在场的,还得手持户口本,以防出现意外情况,比如冒认家长什么的。
“真的吗?”
“真的,那不哭了哦。”
“嗯……”
看着这一大一小的对话,中老年组们齐齐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你儿子真会带孩子啊,结婚了没有?有对象了吗?可以讲了哦,小伙子一看就很适合做爸爸。”
文职部门的一地中海发型的高层笑眯眯道,脑子里想到了自己三十岁待业在家的女儿,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实在是太合适了。
夏父表情僵硬,他觉得这种事他做不了他儿子的主。
“哈哈,我还有个女儿,他平时会带妹妹,也就对小孩子有耐心一些。我们赶紧先进屋吧,休息一下,等下山门就要开了。”
高层有些失望地砸吧了一下嘴,也不纠缠,跟着打了个哈哈,就与众人一起进了屋。
之前说过,凤山村是个山村,也是庐州夏家的族地,住的都是姓夏的和夏家姻亲,所以,王家也是姻亲之一。
凤山村不大,人口却不少,大家世代聚居在一起,作为一个村子里的人,不分你我。
但与其他村人不同的是,王家人并没有选择地势平坦的山坳作为居住地,而是选择了海拔最高的山上,与村人进行了分居,除了户籍是一个地方,一般的来往也很少。
这座王家人聚居的山平时人是看不到的,被一层看不见的护山大阵笼罩着,非本家子弟不得入,也只有每年的开山大典才会开放大阵,让这座终年云雾缭绕的凤鸣山重现人间。
半小时后,走过崎岖的山路,众人终于来到了凤鸣山下。
“还真有隐世仙门的味儿啊。”
夏明棠如此感叹,并引来傅容等人的赞同。
在其他人眼里,眼前根本没有山,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原野。
但在夏明棠眼里,眼前一层繁复的波纹下,是一座青翠欲滴的高山。在这严冬季节里,山上青松翠竹无数,间或点缀着几处精美的白墙,黛瓦飞阁之下,苍山负雪,草木生春。
第97章
时间上午八点整, 凤鸣山门开了。
“这就是…王家吗?”
李知然站在山门的一侧,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座云雾缭绕的青山, 看着一行白鹭轻盈地飞过眼前。
他原本是个997的摩都打工人,薪资低微,勉强温饱, 但一场奇异的游戏将他拉入了这个神秘的真实世界,褪去了平凡。
碰运气获得特异能力后,玩家们口中的大组织方土向他发来邀约。他满心欢喜,以为接触到了这个神秘世界的顶级, 虽然某种意义上也的确如此。但天外有天,一场小学生的招生仪式,让他震撼在了当场。
仙, 原来真的存在。
“是啊, 这就是王家吗?”
同样靠边站的长发青年也跟着开口, 但语气里的惊讶却没有多少。
夏明棠靠在一棵树下, 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的小萝卜头们。
现在上山的是参加大选的孩子和家长们,原本他应该跟夏父一样, 也在其中。但因为之前电话约好了的原因, 夏明棠现在只能跟其他人一起站在山道两旁,等着小朋友大队的结束。
“好多小孩啊, 我已经数不清了。”
温琼看得眼晕, 这小孩的队伍长得一眼看不到头,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轮到他们这群受邀者们上山。
不远处的Black King的人已经蹲下了, 一群时尚boy穿着时尚的制服蹲在白雪皑皑的田埂上,看起来人都已经快冻傻了。
“King, 我觉得我们应该搞个冬季制服,这万一去个穷乡僻壤没空调的地方,真的会冻死人的。”
粉发的芙芙兰抱紧了膝盖,恨不得将脖子上的围巾裹满全身。
迎风而立的矮个子男人却不以为意,反而有些无语地看了看自己的队员们。
“丢不丢人啊,这点温度就叫冷?忍一忍,上山之后你们会感谢我的。”
Black King的大老板穿着羽绒服,吸溜着鼻涕点了点头。
“没错,山上有温控,常年二十四五度,一点都不冷,上去就好了。”
男人跺了跺脚,口里冒出白烟,眼神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小学生大队。
“不过…往年也没等过这么久啊,这都快到午饭时间了,还有好多孩子没上去,今年人可真多啊。”
此话一出,引来无数等候者们点头。
夏明棠瞟了一眼男人的方向,脚步微微向自家队长移动。
“队长,那个站在Black King队伍中间的人的是谁啊?看起来不像Black King的成员哎。”
卷毛队长伸头瞧了一眼,然后蔫巴巴地缩了回来。
“别瞎看,那是邹家家主邹明诚,摩都的家族,商业巨擘,也是Black King的背后大老板。不过人家的代表邹家来的,不占公司的位置。”
“懂了,像队长你家一样,Black King的董事长掌权人是吧。不过没想到,Black King这么风格时髦的组织,居然会有一个这么…朴素的老板啊。”
夏明棠收回了乱跑的视线,语气委婉。
主要是这位邹老板看起来真的很接地气,大黑棉袄皮手套,羽绒裤雪地靴,半点也没有摩都这个国际大都市的精致时尚范儿。
“嘿嘿,可别小瞧人家,你家少主遇到都要叫人家一声哥呢。”
钟奇听完笑了两声,垂着眼睛给自家新人讲解起来。
众所周知,青城是当代世家公子中的大哥哥。但是,这也是三十岁以下的档次。因为上一代家主们结婚早晚的原因,同一辈的少主们年纪相差极大。
早一点的如邹家上代家主和项家上代家主,儿子都已经三四十岁了,孙辈都有了,自己自然也就退到了幕后,过上了含饴弄孙的晚年生活。
而与他们同辈的阴阳家家主和青家家主等人,年轻时太飘,结婚太迟,到现在孩子才大学毕业没几年,个个年轻气盛,花枝招展,但就是不交朋友,不结婚。
夏明棠觉得他要为这些哥哥姐姐们说一句公道话,不谈朋友不仅仅是个人原因,还有时代和社会原因。
逃生游戏和灵界诡异步步紧逼,他家和家主家都遭了央,现在结婚生孩子,是急着喂游戏场吗?
“很有道理,我赞同。”
同样有催婚烦恼的钟奇连连点头,并决定下次在他爸再哔哔叨叨的时候,就用这话来堵他。
天空中一阵呼啸声传来,无数等候着的受邀人员和小孩子们纷纷抬头。
只见十几个穿着单薄的男男女女自空中踏剑而来,姿态潇洒,飘然若仙。看得小萝卜头们眼冒精光,更加期待拜入王氏山门了。
“真离谱啊,镇里宾馆今年居然开始收停车费了,还五十块钱一小时,我房费都没这么贵!”
白衣男子收剑落地,是温少卿。
他年年来参加典礼,年年住同一家宾馆,以往都没什么问题,但没想到今年突然收到了天价停车费账单,登时觉得不平衡了。
“冷静一点,今年人多,有房子住你就偷着乐儿吧,还有人在山上搭帐篷呢。”
夏子安语气平静,半点看不出来一个小时前破防过的样子。
他说都是他亲眼所见,夏明棠家的老房子在村子的边缘,隔着一片农田就是几座小山,山的深处就是凤鸣山,地理位置优越。
但那几座小山其实是老夏家和老王家共同的老坟山,这两天一到夜里就亮起星火点点,要不是快过年了人又多,不知道得吓坏多少村里人。
见阴阳家到了,方土一行人安静了下来,也不再互相闲聊,毕竟抢了人家的车位,还是低调点好。
但心里憋着一股气的夏子安却偏偏不放过他们。
“嗯?小堂弟,你不跟着你爸上山去带孩子,站在这做什么?跟着方土一起,排队都要排在Black King后面的。”
无数双好事的眼睛看了过来,只有被点到的人和组织眼皮直跳,方土众人面色尴尬,Black King更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无妄之灾。
夏明棠转头对着大堂哥露出一个微笑,受过训练的笑容和煦温雅,看起来极为亲切。
“大堂哥,孩子自有她们爸妈带啊,哪需要我呀。不过,这位就是大表哥吗?听说大表哥是我们家年轻一代最厉害的天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哇——好激烈!
围观群众们发出了惊喜的吃瓜声,这漫长的等候总算不无聊了。
被波及的何默笙看了一眼两人,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别理我,我已经两年没出门了。”
言下之意,夏子安别生气,我什么都不知道,是祸水东引。
钟情老先生无语地站了出来,从衣服口袋里抓出了两罐咖啡塞到了两人手里。
“好啦好啦,都是一家人,喝点咖啡降降火气,今天还有点忙呐。”
夏明棠和夏子安看着手中冰凉的咖啡,沉默了,然后齐齐回头看向了打瞌睡的卷毛黑眼圈男人。
“我不喝,留给你们队长喝吧。”
“我也……”
高跟鞋,长旗袍的女人裹了裹披肩,吹开滚烫的茶水。
“幼稚。”
旁观的Black King众人嘴角抽搐。兜里装满罐装咖啡的对家老板,疑似站着睡死的对家大少爷,互相阴阳的世家堂兄弟,深山里泡茶的旗袍大姐姐。
“你们阴阳家的阴阳,是这个意思啊……”
旁听完,芙芙兰忍不住戳了戳身旁窝着的高大男人,满眼一言难尽。
同样也是堂兄弟的西泽尔:一派胡言!
天色灰沉,无风,无云。一声清脆的鸟啼声传来,盐粒般的细雪飘飘摇摇地落了下来。
“下雪了。”
沈月华看着杯中融化的雪粒,轻轻出声。
“是啊,下雪了,我们还没上山。”
这是趴倒在夏子安背上的木心,锅盖头的男孩眼神破碎,满脸的悔不当初。
“早知道我就跟大伯母一起上去了,带孩子就带孩子,至少不用站这里傻等着,我脚都麻了~”
谁说不是呢!但他这次是作为阴阳家的代表,想跟着小孩们混上去也不行啊。
同样后悔的夏子安站直了身体,并一手拉开粘人的小表弟。才上高中的男孩瘦得可怕,隔着厚大衣都硌得人生疼。
雪越下越大,众人有伞地撑伞,没伞的戴帽子,连帽子也没有的,只能仰叹人间雪满头了。
就在夏明棠等人快要成雪人时,孩子们的队伍终于结束了。
“不走吗?”
罗歇奇怪地看着自家队长,明明他们站得离山门最近,为什么不能先走呢?
公司的几个高层互相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没听见刚刚阴阳家少主说的吗?我们是排在Black King后面的。”
哈?
第一次来的冰远鞘等人齐齐震惊,这种事居然是真的?!
夏明棠终于理解了当初阴阳家集体委托时的刘副队,真不怪人有那么强的好胜心,这爬个山,居然还有个三六九等谁先谁后,大清不早亡了吗?
不对,这儿有没有辫子王朝还是两说。
第一个踏上台阶的是青城,年轻男人的身后跟着的是青家众人,全部穿着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大衣,看起来不保暖,但好看。
后面走来的阴阳家众人,这穿着就五花八门了,大衣的旗袍的毛衣的,一个个脚步飞快,特别是沈家少主,踩着十公分恨天高如履平地,爬山跟走T台似的。
世家在先,大小团体在后,青城公子一人当先,独占鳌头。
“难怪大家那么看不顺眼青城,原来第一公子,出场也是第一啊。”
夏明棠拍打掉身上的雪,跟着身边的队伍走上了山路。
初雪未化,新雪在下,草木斜出,山路难行。
“为什么不修个石阶啊,大人也就算了,不怕小孩子们出危险吗?”
听到后面罗歇的抱怨声,夏明棠将背后的头发拿到胸前,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着。
“应该是那个吧,就是修仙小说里常说的那个入门考验,拜入仙门前的磨难什么的。”
“哈,爬山算什么磨难?有本事在路上放一个游戏场啊!”
帅哥造型已经没了大半的男人怨气满满,看起来快黑化了。
走在夏明棠前方的钟奇回过头去,与身后的长发青年换了位置。
“你在口出什么狂言,人家小孩山学毕业都是能进特能部队的人才,山路放游戏场?是想把里世界的未来葬送掉吗?!”
说到特能部队,这个神秘的存在夏明棠至今未见过,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怎么听到。既然王氏山学的孩子毕业都是能进特能部队的,那么这次开山大典,是不是会有这个神秘组织出现呢?
山顶广场上,正在跟松鹤真人打招呼了的项无名连续打了十几个大喷嚏,吓得周围人跑出老远。
“哎呀,项先生你不会感冒了吧?这里可全是小朋友呢,你要不要戴个口罩?”
身强体壮的黑皮壮汉:……
第98章
方土众人跟在Black King身后跋山涉水, 终于在半小时后上了山。
“终于上来了!不过…”
罗歇跺了跺满是泥泞的鞋子,有些疑惑地看着长发青年的脚。
“…你脚上怎么一点泥都没有啊?”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一看,好像是哦。
大家再怎么小心, 但就那糟糕的路况,所有人脚上多多少少都会沾点泥巴枯叶什么的,但只有夏明棠一个人的鞋子干干净净, 跟新的一样。
夏明棠:不想弄脏这六位数新鞋的我有错吗?
他小小地白了一眼罗歇,看向众人的表情里带着无语。
“so?”
我敲,他怎么这么拽?
众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他们这位小组长一向是很好讲话的。
片刻后, 一道女声打破了沉默。
“没有问题,这很合理。”
突然想起这位哥所属家族的温琼摇了摇头,并踩掉脚底的落叶。
“啊…还是哥你水平高哈哈哈哈……”
突然想起这位不为人知来历的罗歇李知然等人互相对视一眼, 齐齐尬笑。
“别踢脚上的泥了, 快跟上。”
钟奇越过几人, 扶着他父亲一脚跨入高大的石头牌坊。
双脚落地的那一刻, 脚上的泥泞瞬间消失,崭新如初。
“难怪这里面这么干净, 我还以为有人扫过呢。”
李知然惊讶地跟上去, 跨入牌坊后,踏在青石板上的鞋子瞬间干净。
众人眨巴着眼睛, 纷纷抬头看着眼前的石头牌坊, 表情如出一辙的呆滞。
“6, 不愧是王家。”
高大的石制牌坊颜色灰白,花纹精美, 牌坊上无字,只雕刻着两只展翅的仙鹤, 整体呈现出一个祥云托举双鹤的场景,看起来极为唯美。
“走吧,后面人也快上来了。”
夏明棠向前走去,心里暗自嘀咕,早知道也踩一脚泥上来了,还能体验一下这王家的清洁阵法。
几人赶上自家的大队伍,在走过长长的青石板路后,碧绿的竹林缓缓分开,两名王家的接待侍者出现在众人眼前。
“欢迎方土的各位远道而来,选拔即将在下午三点开始,请暂入会场等候。”
女人烟灰色的眼睛沉静非常,是蒋玲。
“三点?”
钟情老先生惊叫出声。
他还以为山上选拔早就开始了,毕竟往年都是在中午十二点左右,没想到这次居然还等了他们这些没上来的人,这让他多少有点感动。
站在另一边的长发美男皱着眉头,有些烦躁的开口:
“对,三点,有什么问题吗?”
要不是这次人来的出乎意料的多,他们也用不着推迟时间,因为准备好的座椅不够,现在正在临时补充呢。
夏明棠看着霍炎不耐烦的样子,有些好奇。
“怎么?你们家以前都不是这个时间吗?”
他打量着这对作为接待人员的师姐弟,琢磨着王家的服装还真有意思,竟完全不分男女。
两人具是一身浅蓝色的衣裳,内穿对襟的上衣下裳,外罩长至脚踝的广袖外套,外套背后与袖上绣鹤纹,白线描银,看起来华美异常。加上脚底下踩的一样的薄底小白鞋,两人看起来如同一对异父异母的龙凤胎。
见熟悉的面孔出现,霍炎的眉头瞬间舒展,绝美的脸上甚至出现了堪称惊喜的神色。
“夏明棠!时间什么都无所谓啦,你快跟我来,真是出现的太及时了!”
“啊?”
在方土众人惊疑不定的视线中,夏明棠一脸迷茫被长发美侍者给拉走了,并很快从竹木门内出现了另一个年轻的王家子弟替补上来,继续接待着客人。
“不是,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我是方土的观礼团成员,你这样随便拉我走真的好吗?”
夏明棠被直接拉进宽广的会场,然后脚步不停地路过了这个人数众多的地方,在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惊异的眼神中,被霍炎一路拉入了主持台后的大门中,走进了错综复杂的内宅。
“刚刚那是霍仙君吧?”
“是啊。”
“那他拉着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不知道,但看衣服,应该是方土的调查员,还是正式的那种。”
“呃……好像是我哥哎。”
嗯?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Black King的某个高大壮汉正满脸疑惑地看着空无一人的主持台。
“我记得西泽尔好像是独生子吧?他哪来的哥哥啊?”
“是啊,他在说什么啊?他不是身世悲惨经历崎岖的孤独男人吗?”
没错,西泽尔在外有自己的人设,除了亲近的几个人和公司领导外,没人知道他是阴阳家的人,这也大大降低了他在家人面前掉马甲的风险。
毕竟他那悲惨崎岖的家,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他还不如真是孤儿呢。
白墙黛瓦的小院微风徐徐,清澈的池塘绽放着盛夏才有的莲花,池底有游鱼经过,惊起一圈圈涟漪。可惜一缕缕在空中飞过的稻草破坏了这精美的景致。
“你带我来就是为这事儿?你们家不能总逮着我一个人薅啊!这次我还有活儿要干呢!”
夏明棠觉得自己都要被气笑了,他看起来很像一块砖吗?怎么啥活都找他干!
霍炎脸色讪讪,双手合十就差跪下了。
“哥啊~帮帮忙吧!这谁也没想到今年来这么多人,座位不够啊。上次您金丝强控住我师兄,将我师兄打得落花流水时我就知道,您一定是把御物的好手!这编织草蒲团的事儿一定难不住您!”
“呵呵,不是已经有人在编了吗?”
夏明棠看向庭院中央的水榭,也就是飞天稻草聚集的地方。
“那个啊,那是我们家二先生,就…”
“等下,那不是病人吗?你们家人手不足到这种程度了?!”
夏明棠震惊脸,这不就是那位罹患老年痴呆的王二爷爷吗?居然也被拉出来干活?他突然觉得再帮一把好像也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情了。
“先说好,典礼开始我是必须要过去的,不可能一直在这边干活。”
他扫了一眼墙堆积如山的稻草堆,脚下生风,身形如飞燕一般掠过水面,呼吸间就来到了水榭上。
院门口站着的霍炎连连点头,恨不得对天发誓。
“一定一定!这座位没搞好之前,这选拔也开始不了啊。”
言下之意,如果这玩意没编好,时间继续推迟。
夏明棠没了异议,在院门关上后他转身走向水榭内部,一眼就看到了一站一坐的两个年轻男人。
根据正在干活的人来看,坐着施法的年轻帅哥应该就是他那身残志坚的二爷爷了。
而站着的黄毛青年,应该就是那位留学归来的大孙子,也就是他表哥了。
事实上竖着耳朵听完了全程的年轻人知道他是谁,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他还是很礼貌地走过来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王久等,非常感谢你伸出援手。”
“你好,我是夏明棠。”
夏明棠伸手握了上去,却被这位表哥的名字惊了一跳。
久等?怎么会起这么一个名字?
明糖?怎么像个女孩子?
两人互相对视了接近三秒钟,然后瞬间破功。
“等等…”
“糖糖?”
同性相吸原理诚不欺我,吐槽役是很难在另一个吐槽役面前装正经的。
在两个吐槽役在进某种神秘仪式时,被触发关键词的“编织工”抬起了头。
“噔噔啊,这小孩是谁啊?”
年轻男人的面容清俊,留着一头黑色齐耳短发,双眼明亮清澈,鼻梁高挺,眼下印着两道波浪状的蓝色仙纹。此刻正迷惑地看着孙子旁边的长发年轻人。
王久等赶忙拉着人过来坐下,轻声细语地介绍起来。
“爷爷,这是小师叔找来帮你工作的人,也是我表弟,就是山下孝然爷爷的孙子。”
夏明棠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爷爷的名字,毕竟以他们家的家庭情况,他也不好打听,就怕伤到他爸妈受伤的心灵。
二先生愣愣看了眼前的年轻人半响,才好像想来什么似地看着自家孙子。
“哦,孝然他都有孙子啦?他好像还欠我六十块钱没还呢。”
然后男人清澈的眼睛转向了长发年轻人,语气困惑。
“毛伢啊,你爷什么时候准备还我钱啊,那可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嘞。”
夏明棠沉默,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回事,但他爷爷早就已经去世了啊。
“哎不是,爷爷,孝然爷爷早就走啦,你忘啦,我们还吃过酒呢。”
痴呆老人的大孙儿赶紧拉住自家爷爷,一边连忙跟小表弟说对不起。
“没事,反正我也没见过。”
夏明棠并没有很在意,他现在在意的是这个蒲团是怎么编的。
王二先生是一个很熟练的编织工,生病以前会编的东西更多,现在只会编这个看起来极为简朴的草蒲团了。作为练神期的人仙,即使脑子有点不太好使,但他能一次性编五个蒲团出来,一心五用,速度惊人。
“我感觉这个也很复杂,为什么单单记得这个啊?”
夏明棠召来一堆稻草,学着一点点地穿插编织着,眼里带着对手艺人的敬畏。
“这个啊……”
王久等检查着编好的蒲团,看了一眼正在努力工作的爷爷,转头看向长发青年的眼神里带上一丝八卦。
“还不是为了我四爷爷!他老人家可爱佛理了,天天蹲家里打坐修炼,不知道坐坏多少蒲团子。”
夏明棠有些震惊,一家子仙修里怎么还出了个修佛的?原来老一代就有这么叛逆的了吗?
然后,在留过学的高材生的讲述下,他才了解到了除了王家自己人,其他亲戚完全不知道的陈年往事。
王家四先生王传岚,王老太爷第四子,少年时曾出家当过和尚,被家里逼着还俗后依然热爱佛理,因此常年闭关参禅,不问家事。
因为传统的包办婚姻,王四奶奶忍了一辈子,后来时代开明了,在一儿一女的支持下离了婚,于是王四先生也就成为了王家五位先生中唯一的离婚人士,与子女关系相当差。
作为一个“晚年”孤寡的佛道爱好者,四先生闭门不出,专心参禅,但因为他那身爆裂的剑气,时常坐坏蒲团。
换做其他人,因着一些往事根本不会理会,但记忆错乱的二先生却很在意,经常亲手编织蒲团给弟弟,这也造福了现在坐席窘迫的局面。
“我爷都一百零四岁了,还拿四爷爷当小孩宠呢!”
夏明棠砸吧了下嘴,表情古怪。
“说实话,这很难评。”
毕竟一百零四岁的哥哥看九十二岁的弟弟,的确跟看小孩也没什么区别,他们足足差了十二岁呢。
顺便一提,今年刚过八十岁生日的五先生与四先生也相差十二岁。
“嘿嘿,确实有点难评。说实话,我作为我们家的第一个孙辈,也没见我爷多疼我。”
王久等龇着大牙乐,手下动作不停,将一个又一个草蒲团拿走堆起来。
“等下,你是你们家第一个孙辈?”
夏明棠看着眼前的黄毛,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有点奇怪的事。
“对啊。”
“你今年多大?”
“二十五啊。”
“嘶,我明白为什么你叫‘久等’了。”
一百零四岁的爷,按照正常人家,重孙都应该有好几个了,这位大表哥居然还跟他一样在玛卡巴卡呢。
黄毛青年顿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没办法,要不是我爸后来遇到了我妈,说不定我爷连一个孙子都没有。”
王二先生,与妻子育有一儿两女。其中大女儿和小女儿根骨很好,为了潜心修行没有选择婚姻,现在是王氏山学的老师。
王久等的父亲,也就是二先生的二儿子,没有什么修炼的天赋,好在书读得不错,早早地就出国留学去了。本来在姐姐妹妹们的影响下也不准备结婚,但在阿芒尔谢遇到了现在的妻子,一见钟情,这才在三十多岁时有了二房这边的第三代。
“哇哦,不过,你爸又不修炼,为什么之前也不打算结婚啊?你姑姑这咋影响的?”
夏明棠发现了bug,并在几次联系下编织手法越发纯熟,现在已经能一次性编出十个蒲团了,宛如一个无情的流水线技术工。
“呃……好吧,其实因为我爷爷的情况,让他们觉得爱情挺危险的。”
王久等点到即止,没再说下去,这种事情还是蛮有槽点的。毕竟现代医学告诉他们,老年痴呆就是一种很普通的疾病,跟情爱关系不大。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干活,很快就将墙角的稻草堆给用得一根都不剩。
“毛伢啊,活儿干得真好啊,长得也跟我家噔噔一样俊儿!”
脱离工作的男人终于注意到了夏明棠这个人,而不是什么还钱之类的老往事。
“你是哪家的孩子啊?”
“噔噔”王久等捂住脸,又一次介绍了一边。
“啊?孝然都有孙子啦?也对,噔噔也这么大了,的确该有孙子了。”
男人自言自语着,突然转头看向水榭一旁的屋子,高声喊道:
“秀芬啊!孝然的孙子来了,快拿点糖来!”
然后,这位清俊的男人拉着长发青年的手站起来,笑眼弯弯。
“这糖可好吃了,是你二奶奶自己做的哎,你多拿些哦。”
夏明棠看了看那边寥无人气的房屋,浑身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向面色平静的大表哥。
“哦哦好……”
王久等放下最后一个蒲团,面不改色道:
“爷爷,奶奶已经走了。”
夏明棠一整个大震惊,这是可以说的吗?
男人的手指松了下来,清澈的眼睛眨巴了两下灰暗下来,连年轻的脸好似也苍老了起来。
“哦,是哦,秀芬已经死了啊。”
一般来说,老人家是最忌讳提“死”字的,也只有遗忘了很多常识的王二先生才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这个字。
看着如梦初醒的男人,夏明棠突然心里涌起了一股酸意,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拿到赫墨斯花园,他该如何面对父母家人一个个离开的未来。
第99章
时间来到下午三点整, 一张张金褐色的蒲团被整齐地摆放在了广场中央,与此同时,主持台上走上了一位身穿浅蓝色广袖长袍的束冠男子。
“各位好, 我是王松鹤,欢迎大家前来参加王氏山学的开山大典。今年来的小朋友们格外多,所以选拔时间较往年来有所推延, 大家等得可急?”
男子正了正话筒,言语表情难得正经,是松鹤真人。
这一问,台下出现一片“急”“急”的声音, 同时伴随着瓜果点心的香气。
王家还是很人性化的,虽然没有正经午饭,但知道大家大早上爬上山来不容易, 在会场准备了大量的点心果品, 随意众人取用。
听着下边一片急急国王一般的叫声, 松鹤真人安抚道:
“我知道大家现在很急, 但麻烦先别急。请各位家长们先将孩子带去会场中心的蒲团上,等待选拔开始。”
说到这里, 男人微微一笑, 清朗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会场。
“当然,因为今天来了有一万多位小朋友, 咱们家选拔会场不够大, 坐席也不够多, 所以需要分批选拔,谁先谁后, 就看各位能不能率先抢到坐席喽。”
松鹤真人话音刚落,会场四周爆发出了巨大的惊呼声。
有点能力的父母长辈抱起孩子就飞身往前冲, 身体素质不行的,也拉着孩子争先恐后往会场中央跑。
这时候,站在蒲团旁边的孩子家长们就占了大便宜,身一扭,腿一跨,三个座儿就给占了下来。
喧闹中,夏则荣从人群中挤到了方土队伍这边,神情急躁地扫视着深棕色风衣的调查员们,还是没瞧见他儿子。
“不是,钟先生,我家小明呢?”
钟奇沉默了下,指向主持台方向。
“刚上山就被霍炎拉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男人回头望去,在霍炎身边也没瞧见自家儿子,他皱着眉,重重“啧”了一声,口中念念有词。
“真是要死,怎么偏偏关键的时候掉链子,等下选拔都要开始了可怎搞!”
方土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是傅容站了出来。
“伯父,您有打电话吗?要不现在打电话问一下?”
夏则荣摇头,表示没打通,发信息也不回,不然他也不可能找到这边来。
“啊……不是吧,要不去问问霍仙君?”
罗歇看着走下来维持秩序的长发男人,小声提议道。
于是,夏父又转换了方向,越过人群去找霍炎了。
而被众人寻找的长发青年本人,刚在二先生的院子里吃过一顿迟来的午饭,现在正在绝赞迷路中。
王家的内宅与外面一样,白墙黛瓦,纵横曲折,但因为加上了各种隐秘的防护阵法,导致看起来哪哪都一样,每一个路口都极具迷惑性。
夏明棠拿着手机,看着上面黑掉的WiFi标识和显示无服务的信号,有点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又进游戏场了。
“这…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眼前的大宅门与之前走过的都不同,黑铁的大门,玄金的狮子,还有两个白玉制成的抱鼓石,每一处都是精致与庄重共存。
他迟疑着,不知道是该进还是不进。
进吧,也不知道是不是通往外面的门,万一闯去人家院子里岂不尴尬。
不进吧,现在已经三点多了,估计开山大典已经开始了,他与其在那些看起来都一个样子的巷子里转悠,还不如直接进去找人问路。
在自己尴尬和让他爸尴尬之间,他选择了自己尴尬,于是,他敲响了面前的黑色大门。
叩,叩,叩。
无人应答,但门却无风自开。
夏明棠顿住,没立刻抬脚进去,而是伸着脑袋探头探脑地看向门内。
仆一伸头,就跟一位白发束冠的高大男子对上了眼睛。
夏明棠:“……”
男人身穿对襟白色练功服,带着银质护臂,外罩同色广袖宽袍,袖上绣金鹤纹。白发白眉,头束高冠,额前一抹银色仙纹,模样英俊,重点是与松鹤真人足足有九成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想必就是松鹤真人的父亲,今年新换任的王氏山学的山长了。
于是在男人愈发深沉的视线里,夏明棠收回了脑袋,一脚跨入院内,并脚弯腰一气呵成。
“见过三先生,我叫夏明棠,来参加开山大典,迷路至此,希望…”
“知道了。”
还不等他说完,男人便开口打断,然后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青年,嘴角微扯。
“稍后我会带你去会场的,现在还有事。还有,我是你大爷爷,孝然的孙辈。”
夏明棠僵住了,弯下的腰久久没有直起来。
不是,大先生?那个退休了的大先生?为什么会跟松鹤真人长一毛一样啊?!
头脑风暴过后,他详装镇定地站直了身,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这个奇特的院子。
首先,这是一处相当大的院子,几乎是二先生院子的两三倍大,不过没有池塘水榭,而是种满了银白色的高大花树,树上缀满了月白的船形植物。
“这是我父亲的院子,进来拜见一下吧,也是你的三太爷爷。”
大先生转身隐入白色花树间,寥寥几步,便引领着青年来到一处木屋前。
香船做院,灵犀做屋,这是一处无时无刻不在聚灵生灵的宅院。之前只听说王老太爷境界掉落卧病在床,但这种程度的修养环境,恐怕老太爷的身体状况不仅仅是境界掉落那么简单了。
一踏入屋内,他就闻到了无处不在的香船气息,还混杂着苦涩的药味。木屋不大,甚至可以称得上小,只是个一居室。所以一入门就是客厅加房间。同时,屋里温度很高,如果说外面有二十四五度的话,这里面至少有三十度左右。
“爹,这是孝然的孙辈,今天热闹,顺路来瞧瞧您。”
高大的白衣剑修一边说着,一边撩开床帘,端起旁边凉好的汤药走了进去。
“顺路”的夏明棠在一瞬间摸遍了全身的储物空间,终于找出来几样适合看望长辈送的东西。
他托着木盒跟着靠近,此时大先生正好将床帘全部拉开,然后他就看到了这位创立了王氏家族的王老太爷。
一张明显是医院专用的医疗用床上,一位满脸皱纹,脸颊凹陷的老人半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在这样温暖的室内,他还戴着帽子,鼻子上用医用胶带粘着呼吸管,浑浊的眼睛摸索着看向儿子的身后。
“哦…小孩头发挺长啊,是男孩女孩?叫什么名字啊?”
声音嘶哑苍老,好似许久不曾开口说话。
夏明棠呆住了,他再怎么设想也没想到,曾为人仙的王老太爷竟会是这副行将就木的模样。这哪儿是境界掉落,这分明是命不久矣。
见大先生回头看他,夏明棠赶忙收敛了情绪,眼眸垂下,声音乖巧且洪亮。
“我叫夏明棠,男孩。您可以叫我小明,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我爸叫夏则荣,我妈叫周平,夏孝然是我爷爷,我是他孙子。今天第一次上山,也不知道您需要什么,我带了几样保养品,还望您保重身体。”
这话说得中规中矩,既不刻意显得亲近,但也不生硬,就只是一个小辈来看望老人的普通又不失礼貌的说辞。
老爷子侧耳听了会,耸拉的眼皮眯起,一连说了好几声好,才在儿子的催促下,一口气咕咚完了黑乎乎的药汁。
喝完汤药,老爷子精神明显好了不少,伸手指了指帘子旁的沙发茶几,让儿子去把糖盒拿出来
“哎呀,小明啊,坐啊,别站着。爷爷这有糖呢,拿着吃,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
“不了不了,我还要出去给我爸帮忙呢,这些太爷爷您先收着,后面事儿完了我再来看您啊。”
长发青年满脸歉意的笑,一边在白衣剑修疑惑的眼神中,将手里的几个盒子送到了床边,然后就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大爷爷。
大先生端着糖盒眼神迟疑。
“你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带…罢了,孩子,那边估计还有一番功夫,怎么不坐下吃点东西再出去?”
夏明棠哪儿敢坐啊,想必是这个屋子里有网络,他手机刚刚连续震动了好长一段时间,想必外面找他都快找疯了。
他也不能直说,不然搞得好像不拿老爷子当回事,只能拿出手机,打开飘红的聊天列表悄悄亮给剑修看。
“……”
大先生沉默了下,放下糖盒,伸手从小茶几底下摸出了个遥控器。
“爹,我等下去帮老三一下,你先看会电视,我很快就回来。”
“好好好!你忙去吧!我不看太久,看一小下就睡啦,不急着回来嗷。”
老爷子显然很高兴,身体腾一下坐直了,两只手都伸直直的,就准备着接遥控器。
大先生再度沉默,但没多说什么,只是将遥控器放到了翘首以盼的老爷子手上,然后走到床对面拉开了一个柜子,里面是一台屏幕极大的液晶电视,电视屏幕上还覆着一层微微发蓝的光膜。
“我很快就回来。”
他再度重复了一遍,没理会老人瘪起的嘴,看了等候一旁的年轻人一眼就出了门。
“太爷爷喜欢看电视啊?”
走出这座宁静的小院,夏明棠忍不住问出声,实在是老爷子刚刚的样子太有喜感了,一说到看电视,整个人都精神了。
“是啊。”
大先生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对不听话老父亲的怨念。
“喜欢的要命,就是不睡觉都要看。要不是医生说他近视了,谁也不知道他能天黑看到天亮。”
夏明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个一百多岁原本该老花的老头能看电视看到近视,听起来是跟八旬老人半夜被窝偷刷短视频一样的难评。
一老一小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内宅的大门前,一墙之隔,外面的喧闹声半点听不见,才踏出们,两人就被震天的喧闹声扑了满脸。
夏明棠震惊:“发生了什么?”
大先生也震惊:“出事了?”
不怪他们发出这样的疑问,主要是主持台下大人小孩跑成一片,还有打起来的。
台上,俊逸潇洒的松鹤真人正挥舞着广袖,拍手叫好。
“沈世伯身手不减当年啊,居然能力压青柏先生让沈优优小朋友稳坐第一席,厉害厉害!”
夏明棠赶紧随手拉住一个王氏子弟询问情况,然后在身边白衣剑修不断拔高的气息中感叹。
“6,不愧是你啊,松鹤三爷,招生现场玩排位战,真够有创意的。”
就是现场有点乱。
“王松鹤,你在做什么?!”
一声厉喝从长发青年身边发出,在灵力的加持下成功传到了正嗨的广袖男人身边,也传到了底下互相争斗的孩子与家长的耳边。
整个会场出现了长达五秒的寂静,时间都仿佛被静止了。
夏明棠忍不住心里指指点点。松鹤真人,你到底平时是个什么鬼形象?为什么大先生第一个怀疑的“嫌疑人”就是你啊。
“WC,是山长!不对,是前山长!”
“丸辣,松鹤真人要倒霉了。”
“我的清汤大先生啊!今年的选拔到底是怎么搞得啊!我一个弱女子居然还要跟一群大老爷们比拳脚!”
说这话的是温家家主温碧青,一位人狠心更狠的柔弱美妇人,此时正掐着一位朴素老板的脖子,面做梨花带雨状。
此时围着一圈不敢动的邹家人和Black King众人:您要不先把我们家老板放下再说?
邹明诚:呵!弱女子……
第100章
一阵不可言说的混乱后, 夏明棠终于跟他爸和方土的“父老乡亲”们会上了师。
因为松鹤真人的奇葩操作,正式弟子选拔还没开始,抢座位排位赛先开始了。本来各个家族的代表们都没下场, 就看着自家带孩子的长辈们下去大杀四方。
但渐渐的,随着“越靠前越有可能被选中”的传言在人群中发酵,不少不明内情的孩子和家长争红了眼, 竟直接打斗了起来。
特别是那群外国孩子的家长,几乎个个都有自己的保镖团,要不是王家维持秩序的弟子下场,现场早就见血了。
“那你们这是?”
夏明棠看着自家傅大帅哥眼下的青紫, 眼神疑惑。
“你也下场了?你家有小孩参选吗?”
说到这,夏父颇有些不好意思。
“小明啊,你同事人都蛮不错的哦, 要不是小傅先生, 我们家丫丫就被那边的黄毛小丫头给咬了。”
什么东西?咬?
夏明棠循着老爹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小女孩, 表情先是迟疑, 后是观察,最后满是不可置信。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那个被一堆保镖保护的小女孩是个血族吧?!他们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吗就来?!
还有…这是人间界啊!你一个灵界生物是怎么混过来的?还特么这么光明正大!都混到王家大选上来了!
“怎么了?”
傅容发觉他表情不对, 也跟着看过去,却被小女孩瞪了一眼。
夏明棠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冲击, 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不敢睁开眼, 希望是我的错觉。”
“啊?”
傅容惊愕,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连他都希望是错觉啊?
“傅容, 谢谢你救了我家小孩,不过你没被那孩子咬到吧?”
“没, 那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不过是隔壁的夜行生物偷家,我现在很想滴滴一下罗德爵士而已。”
夏明棠摸着下巴,语气幽幽。
周围一圈人纷纷侧目,而后同样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外国小女孩。
是的,他们听懂了。
“啊,不是,这,我,嗯?”
罗歇发出了一连串意义不明的词汇。
夏父按住了几个冒冒失失的年轻人,让他们注意眼神。
“有什么好惊讶的,说不准是艾兰古堡的,外国的顶级家族嘛,正常。”
方土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好奇心,立刻将夏父围了起来,说起了悄悄话。
“夏叔叔,你懂很多啊?这个艾兰古堡是什么东西啊?”
夏则荣沉默了一下,眼神复杂。
“人家耳朵很好使的……”
众人噤声,鬼鬼祟祟的小眼神齐齐看向身后。
果不其然,人小女孩拉着她同样苍白的爸妈,正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盯着他们。
“……”
夏明棠叹了一口气,默默打开了手机,给他爸和他的同事们拉了一个小群。
于是,在这热闹的会场,出现了一群低头族。
因为过于胡闹,松鹤真人被一顿训,一起被训的还有霍炎、蒋玲、萧默笙,柳芙蓉等人,并带上了姗姗来迟的三先生。
“你这么想的?让王松鹤来主持,你不知道他唯恐天下不乱吗?真是胡闹!”
白发剑修严厉的目光扫视全场,让跟着捣乱的青城夏子安等人纷纷低下了头。
作为执掌山学三十多年的山长,大先生在这群曾经学生们的眼里还是很有威严的。
三先生身量不是很高,对着自家生气的大哥半点不怵,甚至还有些笑眯眯的。
“不破不立嘛,老大,你就是太规矩了。”
男人一头半长的褐发,也穿着一身白衣,身量比周围高马大的众人较矮一些,身形也相对瘦弱,面容娇美精致,左眼下一点泪痣,形容昳丽,美撼凡尘。但说话语气却是极洒脱的,与松鹤真人如出一辙。
夏明棠站在拐角里,被一整个震惊住了,这就是传说中“贼讲究”的三先生?到底是谁传的谣言?!
“你三爷爷好看吧?”
“好看。”
他下意识回应,然后一脸无语地看向自家贼眉鼠眼的老父亲。
“爸,你这什么表情啊?”
夏父嘿嘿一笑,指着远处孩子堆中的几个别家叔伯,表情猥琐。
‘他,他,还有她。年轻的时候为了你三爷爷死去活来的,要不是当初你三奶奶还在,你三爷爷也是不愿意,你松鹤三爷不知道得多出多少个小爹小妈来。’
啊?
这是被传音震惊到的夏明棠,他看着三爷爷精致美丽的脸,突然发觉松鹤真人和大爷爷也没那么像了,毕竟这对父子的本质都是一样的,一个招蜂引蝶,一个寻花问柳,都是风流人物。
‘那为什么说三爷爷很讲究啊?’
他继续看着前任山长训现任山长及其班底的一幕,连头也没回。
夏父转身去照看孩子们,但声音还在耳边。
‘能不讲究吗?一辈子被一大群苍蝇蜜蜂盯着,还是差了不知道多少辈的,能不注重礼节,让那些好色之徒滚远点吗。要知道,你三爷爷今年已经一百岁啦,再怎么好看也是个老年人了,你可别犯蠢。’
听着夏父的警告,夏明棠不免死鱼眼。
他这三爷爷到底是有万人迷啊?连他都防?
看着现场那几位突然扭捏起来的叔伯阿姨们,还有几个外国人眼里迸发出的惊艳光彩,他好像突然就理解了。
这把叫我那盛世美颜的百岁老爷爷与一群知男/老而上的颜狗年轻人们的拉扯日常。幸好这是在我们JJ,这要在隔壁花市还了得?!
正当他差点突破第四面墙时,“万人米”老爷子终于要收拾这波烂摊子了。
“好了,默笙啊,重新主持,让你大师兄冷静一下。”
说完,三先生便拉着自家大哥坐到主持台上的长桌后,两人刚坐定,一道高大的身影便闪现在了一旁,是五先生。
被赋予“重任”的冷面剑修朝着两个师弟师妹点了点头,便越过松鹤真人走向了主持位,而蒋玲和霍炎两人则是带着师侄和师侄孙们下了会场。
“沈优优、青彩觉、陈霄生、黄百媛……以上,第一排。”
冷淡的声音传遍整个会场,这种点名排位的方式,没有一个人质疑反对,原因无他,这名单不是随机瞎点的,而是她们的爹妈和她们自己争出来的。
“啊,还真按那个排啊……剑魔记性真好啊,居然能记住这么多孩子的名字,也是离谱。”
温琼靠在李知然身侧,嘴里说着萧默笙,眼睛却一个劲儿往阴阳家队伍那边瞅。
“哇,我女神好美!”
“?”
李知然看着台上点名的男人,表情一瞬间空白。
什么?女神?剑魔不是男的吗?!
一排排的小朋友在萧默笙引导下坐上了属于自己的蒲团,而她们的家长则在被霍炎和蒋玲带领的王家弟子们查阅户口本身份证等证件。
“……周书雅、林奇、夏爱徐,以上,入座。”
终于,在夏父欣慰的眼神下,庐州夏家这一脉的孩子们也坐到了蒲团上,虽然位置比较靠后,但好歹是抢到了第一批。
“爸,你说抢座位到底有什么用?难不成没抢到还不能选拔不成?”
夏明棠扫视着会场,觉得有些难以理解,松鹤真人这一出到底有什么作用,难道就是搞个排位?
“爸爸也不知道嘞。”
夏父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就是一番打字,也不知道在跟谁聊天。
看着看着,夏明棠就发现哪里不对。围观的人群里,居然有一群身穿校服的孩子。
统一的黑棉袄黑口罩,一个个身高都差不多,排成了一个整整齐齐的方阵,一眼看上去人数竟然有三百多个,被一群人高马大的冲锋衣壮汉们围在一起。即使经过刚刚那一波混乱,也没一个人乱动,看起来极为干练规整。
“爸,那是哪家啊?居然带这么多孩子来。”
夏父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看手机。
“估摸着项无名带来的,特能部队的。”
特能部队……
夏明棠默念着,虽然早有猜测,但真看到还是有些震撼。
无论大人和小孩,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精悍有力,甚至大部分的成年人都身具灵力,修为最低也有先天。最让他惊讶的是,一丝不弱的血脉悸动搏跳在其中。
是谁?
他一个个地看过去,但领头黑皮男人身后的每一个人都带着黑口罩,这黑口罩的材质估计还挺特殊,他打开法眼也透视不了。
刚刚迷路的时候也是,王家的一些阵法估计也有科技革新,不然他这传承自千年前的法眼瞳术怎么会一点作用都没有。
难怪人家王家能凌驾各家之上呢,人家有创新啊!
他继续观察着,这群黑衣的成年人中,每一位露在外面的皮肤外貌都被扫量了个遍。
终于,他看到了一双极具精神气的眼睛。
“爸,堂姐她的公务员工作…是在特能部队啊?”
他声音很轻,却吓了身边的男人一跳。
“你说什么?哪个堂姐?”
夏父终于将眼睛剥离了手机,双眼朝着黑衣人方向看去。
夏明棠有些无力,原来你也不知道啊,还能不能再靠谱一点了。
“就是明娇堂姐啊!还有,你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明宝在Black King。”
“哈?他不是在摩都打工吗?!”
要知道Black King这帮“精神小伙”在这里也是极度显眼的啊,他爸居然一点没注意到某个熟悉的熊系生物吗?!
夏明棠笑了,只是笑容极度复杂。
公务员的姐,打工的弟,还有一个做着小本生意被家里安排去做文员的他,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呵呵,我们家被一网打尽了呢。”
逃生游戏或成最大赢家。
被点名的孩子和家长们欢欣鼓舞,完全忘记了这样的选拔会进行至少好几天。也就是说,后面所有的孩子都会坐上这批“珍贵”的席位,像松鹤真人之前的说的一样,只不过是有个先来后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