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晏州

    聚义堂之中，欢天喜地。孙都统最终选择留在万龙寨，这无疑是一件大喜事。朱胜天兴奋得满脸通红，大手一挥，下令大摆筵席，务必让所有人都喝个痛快，不醉不归。此刻，堂内已是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五班众人因为成功营救孙家家眷，并且带回了孙都统急需的书信，立下大功，被朱胜天当场封为了万龙寨的踏马大先锋。虽然朱涛强烈要求去掉了踏马二字，饶是如此，大先锋的头衔也足以让他们成为全场的焦点。万龙寨的豪杰们性情直爽，最敬佩有本事的人。五班这群年纪轻轻却实力强横，胆识过人的少年，自然赢得了他们的尊重与好感。一时间，敬酒的人络绎不绝，纷纷端着大碗，挤到五班众人面前。“各位先锋！来！喝了这碗！”“这杯我敬你！”“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有事招呼一声！”屋子里充满了快活甚至有些放纵的气息。朱胜天更是喝得兴起，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朱涛的肩膀上，差点把朱涛拍个趔趄。他粗着嗓门，带着浓重的酒意。“好小子！对老子胃口！”“以后，咱俩就是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朱涛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只觉得肩膀火辣辣的疼，心里更是尴尬得无以复加。兄弟？这辈分差得也太离谱了。他连忙侧身，想要避开朱胜天过于热情的勾肩搭背，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寨主！这可使不得！”“小子受不起啊！”朱胜天眼睛一瞪，虎目圆睁，酒气上涌，带着几分不悦。“怎么？看不起老子？”“不给面子？”周围的喧闹声似乎都小了些，不少目光投了过来。朱涛心中哭笑不得，这哪是面子不面子的事情啊！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恳又恭敬。“寨主，您误会了！绝对不是不给面子！”“主要是……这辈分实在差得太远了，小子不敢僭越。”“按我们家那边的规矩，您……您绝对是我爷爷辈儿的人物了。”“这要是称兄道弟，传出去岂不是乱了纲常，让人笑话？”“您老人家要是不嫌弃，看得起小子，唤我一声……孙儿，其实也……也行的。”这话一出口，不仅朱胜天愣住了，连周围竖着耳朵听的豪杰们也都傻眼了。见过攀关系的，没见过上赶着认爷爷，还要当孙子的！短暂的寂静后，朱胜天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哈哈哈哈！”“好小子！有意思！真他娘的有意思！”他指着朱涛，笑得前仰后合。“行！行！老子还是第一次碰到上赶着要给老子当孙子的！”“不过……叫孙儿也忒别扭了！”他摆了摆手，止住笑意，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罢了罢了！也不占你便宜！”“以后就叫你朱先锋！”“这样总行了吧！”朱涛如蒙大赦，连忙拱手。“多谢寨主！”宴席持续到深夜才渐渐散去。次日，孙都统便开始着手联络各方义士和忠良之辈，准备共商讨伐国师的大计。万龙寨对此自然是鼎力支持，朱胜天拍着胸脯保证，人手，资源，只要万龙寨有的，尽管开口。孙都统当即写下数十封密信，交由自己最信任的几名亲信，分头送往各地。五班众人荣升大先锋之后，在万龙寨的地位水涨船高，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这种影响甚至波及到了山寨里的孩子们。自从上次见识了五班的各种绝学之后，孩子们就迷上了五班。现在又听说了五班成了大先锋，更是将他们视为偶像。一时间，万龙寨后山的空地上，随处可见一群小孩，学着李一鸣的样子，原地疯狂旋转，转得东倒西歪，头晕眼花，却乐此不疲。水池里面当蛤蟆都得排队。后山的老鼠洞前，老鼠刚一露头往往会惨遭数个万龙寨孩童的围剿……如此种种。大人们怎么拦都拦不住，只能无奈摇头。朱涛则趁着这段相对清闲的时间，赶紧找到了朱胜天，希望能得到这位武皇强者的指点。毕竟，他隐隐感觉到自己距离武王境界，似乎也并非遥不可及了。朱胜天倒是十分爽快，直接答应下来。两人来到后山一处僻静的演武场。朱胜天没有多余的废话，深吸一口气，沉腰立马。轰！一股磅礴浩瀚的气势骤然从他体内爆发！在朱涛的要求之下，希望能观摩一番盘龙神拳，触类旁通。朱胜天这便开始演练盘龙神拳。与朱涛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不同。这一次，是真正的武皇强者，毫无保留地施展这门盖世拳法！只见朱胜天身形腾挪，时而如蛟龙出海，刚猛霸道，时而如神龙盘踞，沉稳如山。每一拳都蕴含着崩山裂石的可怕力量。拳风呼啸，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爆鸣。更令人心悸的是，随着他的拳势展开，隐约间竟有嘹亮的龙吟之声响彻云霄！一道道模糊却威严的龙形意念环绕其身，随着拳招舞动，仿佛有无形的巨龙在助其声威！那不仅仅是拳法，更是一种道的体现，一种意志的延伸！朱涛站在一旁，看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这就是武皇境界的盘龙神拳！这才是这门功法真正的威力！一套拳法打完，朱胜天收势而立，周身激荡的气息缓缓平复。朱涛连忙躬身行礼：“多谢寨主，晚辈一观便受益良多！”“小子，你莫非是准备冲击武皇境界了？”“还早得很。”“只是晚辈对武皇之境心向往之，斗胆请寨主爷爷指点一二。”朱胜天眉头一挑，有些无奈。“怎么又叫爷爷？”“实在别扭，叫声大哥也行啊！”朱涛立刻摇头，态度坚决。“那不行，礼数不能废。”朱胜天拿他没办法，也懒得在这种称呼上继续纠结，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随你吧。”他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武皇，与武王类似，也有三等之分。”“不过，却并非简单的天赋划分，而是实实在在的三个境界层次。”“分为，人武皇，地武皇，天武皇。”朱涛精神一振，仔细聆听。“武王也分天地人，不知与武皇这三等，可有相似之处？”朱胜天摇了摇头。“不一样。”“天地人三类武王，更多的是指潜力与天赋的差异，同阶之内，实力差距或许有，但不会太过悬殊。”“可到了武皇阶段，这天地人三等，便是泾渭分明的三个台阶，每一阶之间的差距，都判若云泥。”朱涛眼中露出好奇。“愿闻其详。”朱胜天负手而立，目光悠远。“人武皇，便是初入此境者，能够初步掌控自身之意，做到控意与释意。”“但对意的运用还比较粗糙，消耗也大。”“只能算是下等实力。”“至于地武皇……”朱胜天的语气加重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自傲。“地武皇，则需要将自身之意，与所修心法，武技完美交融，达到意随心动，招随意走的境界。”“一招一式之间，都蕴含着自身武道的真意，威力无穷，且对意的消耗极少，能够持久作战。”“到了这个层次，才算是真正将意化为了自身力量的一部分，运用自如。”朱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追问。“那天武皇呢？”提到天武皇，朱胜天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带着一丝向往，也带着一丝敬畏。“天武皇……”“那就需要……顺应天道了。”“天道？”朱涛一怔，这个词汇，既熟悉又陌生。朱胜天看着他茫然的样子，哈哈一笑。“怎么？觉得虚无缥缈？”“是！”朱胜天笑容更盛。“你觉得它有，它便有。”“你觉得它没有，它便没有。”“至少，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是这样。”他拍了拍朱涛的肩膀。“一个人的意，终究是有极限的。”“地武皇，将自身之意与武道结合，已经走到了武者个体力量的极致。”“想要再进一步，成为天武皇，便不能只依靠自身了。”“需要……天道助你。”“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当你能够感悟天道，顺应天道，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引动天道之力加持己身之时，方能踏入天武皇之境。”朱涛听得云里雾里，感觉玄之又玄。“等你什么时候，能够真正成就地武皇，或许就能冥冥之中，感受到它的存在了。”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而坚定，身上散发出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迈气概。“而我朱胜天，如今所做的一切，联合天下义士，对抗那祸乱朝纲的妖国师，正是为了匡扶天道，拨乱反正！”“这，既是顺应人道，也是在践行我自己的武道！”“所以，纵使前路艰险，纵使粉身碎骨，我也无所畏惧！”“因为，这就是我选的道！”……就在朱涛向朱胜天请教武道的同时，五班的其他人也没闲着。既然身处这个时代，见到了孙家和朱家的老祖宗，那其他人是不是也有机会找到自家的先祖呢？抱着这样的想法，大家开始在万龙寨里四处打听。程邦打听了一圈，姓程的倒是有几个，但对不上号。李一鸣也没找到姓李的靠谱线索。何薇薇倒是找到几个同姓的，结果一问，人家祖上八辈都是杀猪的，跟她家不搭边。其他人也大多没什么收获。唯独付云海，在万龙寨听到了一个让他精神一振的消息。“你说晏州？姓付？”“对啊！晏州那边有个付家村，听说挺有名的。”“他们村里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年纪轻轻就修到了武王境界，现在在晏州城里当差呢！”“听说啊，他只要不当差，就喜欢跑到城边上的田里去……耕地！”付云海听到这里，眼睛瞬间就亮了！耕地！武王！晏州付家村！这信息要素过于齐全了！错不了！这绝对是自家那位传说中的付家初代武皇老祖，付大方！只不过这个时代的老祖宗，还只是个武王，尚未成就武皇。付云海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当即决定，必须马上去晏州城一趟，见一见老祖宗！他把这事跟其他人一说，大家都替他高兴。考虑到晏州路途不近，而且情况不明，唐元朗想了想，决定陪付云海一起去，路上也能有个照应。龙卫海听说了这事，也立马跟上，免得两位大哥迷路。于是，付云海，唐元朗，龙卫海三人，便辞别了众人，悄然离开了万龙寨，一路向东，直奔晏州城而去。经过几日奔波，三人终于抵达了晏州地界。一路打听，很快就找到了传说中付大方武王的住处。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三人有些傻眼。没有想象中的高门大院，也没有威武的护卫。只有乡间小道旁，一座孤零零的茅草小屋，屋前屋后，是大片绿油油的稻田和菜地。微风吹过，带来泥土和庄稼的清新气息。两三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正在屋旁的一棵大树下追逐嬉闹，玩得不亦乐乎。树荫下，还拴着一头膘肥体壮，看起来悠闲自在的水牛，正慢悠悠地甩着尾巴。而在不远处的田埂上，一个身材精壮，皮肤黝黑的少年，正赤着上身，挽着裤腿，肩上套着犁头，拉着沉重的木犁，在水田里健步如飞，速度快得惊人！泥水飞溅，犁铧翻开湿润的土壤。那少年动作娴熟，气息悠长，赫然是一位实力不俗的武王！唐元朗看着这幅场景，嘴角抽了抽，扭头对付云海说道。“绝对是你老祖宗没跑了。”付云海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激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嗯！绝对是！”“错不了！我们家族现在犁田都是这样的！”旁边的龙卫海听得一脸懵逼，看看田里狂飙的少年武王，又看看旁边悠闲吃草的水牛，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付小友，我多句嘴啊。”“既然……既然你们犁田都自己干了，那你们……买牛是做什么用的？”付云海扭过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龙卫海。“养牛肉吃啊！”“这很难理解么？”“那……直接买牛肉不行么？”“自己养的和买的能一样么？你付出了劳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