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才发现吴岚连鞋都没换，“怎么不换鞋？”
“老头，你刚刚说老姜怎么了？”
吴岚抓着他的手臂，“老头，我知道和老二一直往来的人是谁了。”
陆霆睨了她一眼，“谁？”
当吴岚说出姜也的名字时，陆霆呵斥道，“胡说什么！”
“一天天的，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她是不是不知道，陆时骁和姜也还隔着一层关系。
“真的！”
吴岚着急道，“你知道老姜为什么冲你甩脸色吗？”
她把姜也休学养胎，被宋欢和姜宏清知道的事大概讲了一遍。
毕竟只是听护士和秦漠两人说了几句，细节她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姜也生下的那个孩子，就是她家老二的。
那天之后，吴岚总是拐弯抹角打听姜也的消息。
她去了医院也进不去，索性就熬了鸡汤让林鹿送过去。
林鹿和秦漠两人嘴巴也严实，说姜也只是身体不舒服。
吴岚也没多问，陆霆说，姜宏清派人封锁消息，是保护了姜也和陆时骁两人。
毕竟两人的结合，牵扯到太多，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起。
姜家的态度摆在那，吴岚如果上赶着去找姜也，只会惹姜宏清不快。
“那个孩子呢？”
吴岚摇头，“昨天小鹿两人说要送走，但对外说是死胎。”
陆霆沉默了会，点头，“就这样处理吧。”
“我们不接回来吗？”
“接回来你怎么对外说？”
陆霆一句话，直接让吴岚沉默，可毕竟是她陆家的孩子啊。
她放心不下，时不时喊林鹿过来，想要知道那个孩子被送到了哪。
但林鹿很严谨，一点风声都没透露。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听说姜也出院了。
想着找个什么理由去看看她，毕竟这孩子，承受了太多。
她还是打心眼里觉得陆家对不起姜也。
只是还没找到理由，就听到姜也出国的消息。
陆霆知道后，说离开也挺好。
之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后来，陆时骁回来，两人默契没提姜也的事，当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都知道，姜宏清压了消息，光凭陆时骁一个人是翻不出来的。
只要知情人不说，陆时骁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姜也怀孕的事。
她和陆霆都觉得，只要时间够久，自家老二自然就死心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五年，两人又纠缠上了。
甚至，陆时骁说要和姜也结婚。
陆霆心里门清，“除非姜宏清疯了。”
同意？压根没门。
姜也被姜宏清当作掌上明珠般捧着，要是和老二的事被捅出来，首当其冲被数落得最狠的就是姜也。
他不信，姜宏清会这样牺牲他最宠爱的孙女。
坐在对面的苏楹沉默着，心底闷闷的。
她一开始好奇陆时骁和姜也纠缠这么久却走不到一起的原因。
一开始陆时宴说隔着一条命，她以为是孩子。
后来得知是姜也妈妈的命。
感慨天意弄人的同时，认为姜也没必要一直拿这个折磨自己。
但如今，得知陆时骁和姜也另外一层关系后，她没法让姜也不要在意。
小姨父和外甥女，哪怕只是曾经的。
姜陆宋三家，都不是普通人家。
三家的关系网紧密相连，要是陆时骁和姜也在一起的事传出去，这三家都被牵扯进来，不知道要引起什么样的腥风血雨。
正如陆时宴刚刚那个词，陆时骁这次，的确是干了件惊世骇俗的事。
她也认同陆霆所说的，姜爷爷怕是不会同意两人的结合。
不仅是姜宏清，姜陆宋三家，没有任何一个长辈会同意，更别提祝福了。曾经她以为她和陆时宴走到一起很艰难。
但如今，她觉得姜也和陆时骁，才是真正的艰难。
世俗的眼光，最是恐怖。
没有几个人，能完全躲避世俗。
而姜也和陆时骁的结合，是在挑战世俗。
一桌子的人无心在吃饭，陆霆抓过外套和帽子出门，说回部队。
吴岚也说头疼，要上去躺会。
苏楹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听到下楼的声音。
抬眼一看，是已经换了衣服的陆时骁。
“去哪？”
陆时宴斜靠着椅子，望着自己二哥。
“回部队。”
陆时宴哦了一声，没再说啥。
陆时骁开着烈马荒地驶出院子，路过姜家时他迟疑了会，还是把车停在不远处。
掏出手机给姜也发消息。
【在干什么】
这边姜也躺在床上，目光呆滞，脑子里都是姜宏清说的那些话。
难道，亲情和爱情，她只能选择一个吗？
放在身侧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声。
她抓过手机打开，看到陆时骁发来的信息，眼眶湿热。
心底酸酸的感觉不断往上翻涌。
她侧着身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小姨父，如果全世界都反对我们，怎么办？】
发出去几秒后，他的电话打过来了。
姜也怔了会，接通。
“在家里？”
姜也嗯了一声，嗓音有些哑。
“哭过了？”
他的嗓音温沉，带着关切。
姜也原本觉得自己能忍住，但如今，听到他这样问，再也没忍住。
眼泪从眼眶滑落，打湿了被子的一角。
“是不是你爷爷说什么了？”
陆时骁听到她压着的哽咽，喉头上下滑动，有些担心。
“我在姜家附近，这会……能出来？”
姜也怔住，下意识握着手机起身，走到窗边往远处看。
的确看到了在不远处停着的烈马荒地。
“你不用去部队吗？”
她靠着窗，就这样远远看着。
“刚准备去。”
陆时骁往后视镜看，能看见不远处二楼站着的人。
“在想什么？”
姜也盯着后视镜，仿佛这样两人就能对视上。
“没啥。”
她沉默了会，还是选择隐瞒。
姜宏清态度坚决，摆明让她二选一。
这事让陆时骁知道，只会给他带去困扰。
她和陆时骁就保持目前的状态，也挺好的。
“刚刚胡思乱想来着。”
那边沉默了会，好半晌问道，“房子还看吗？”
“嗯……”
姜也拉长尾调，“先不看吧，你继续攒钱。”
“好。”
和陆时骁聊了好一会，姜也挂了电话。
看着烈马荒地离开，她才转身收回视线。
心底好像没那么逼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