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屋中光线渐暗,好在烛光满满,将屋中四处都照的明亮,她看端坐在床上的新娘子,缓步走近,几步之距时,方杳出声唤:“燕儿。”
声音细弱微颤,周漫一怔,止步解释,“燕儿姐姐忙别的去了,吩咐奴婢给小姐送点心。”
“我身前不需人伺候,你下去吧。”
周漫转身要走,又听她道,“去将姑爷请来。”
“是。”周漫应答又转过身,“燕儿姐姐说这是小姐最爱吃的桃酥,小姐一日未进食了,多少还是进一些,”她说着,不等方杳拒绝就到了她身前,倏地屈膝半跪将托盘捧上。
夕阳斜下,阳光从半掩的窗户闯入,淡淡的照映着新娘的红妆,金银首饰熠熠生辉。
屋中落针可闻,周漫垂着头瞧着地上的光,细细看,光中有尘土飞扬,再细细听,有忽急忽缓的呼吸声,不止两人的呼吸。
她将托盘再举起些许,沉声叫:“小姐。”
方杳两手搁在腿上,坐的端正笔直,闻言,身子只微微晃动,而后缓缓抬起手去拿糕点,周漫撑着后脚,瞧着细白的手微微颤动着捏住桃酥,她猛地将人拉入怀中,借力往后退去,手中的托盘往前阻挡飞来的利器,千钧一发,桃酥四散,托盘坠地,银针没入梁柱,方杳抱着周漫浑身哆嗦。
床上爬出一人,面目扭曲。
果真是柳良德。
周漫将方杳护在身后,神情阴冷。
“小姐!”燕儿突闯入屋中,柳良德应激,银针飞射出,几步之距,周漫只能旋身上前,灵力轻绞,珠帘“哗哗”而散,燕儿摔入方杳身上,无恙。
周漫站定后一击返还,柳良德躲闪从窗而逃,床铺碎裂,她正想追去,眼前一闪,猛地止步。
碎成废墟的床榻里发出莹莹的光,气息格外熟悉,她掀开被褥与木屑,拇指粗的一截弯折白玉,她伸手想要去拿却听方杳喊:“不要动!”
周漫犹豫了一下收回手,转身看向相互依偎的主仆二人,往前蹲下身递给她一方手帕,柔声询问,“六小姐,他是为此物而来?”
一股清气拂面而去,是方府的阵修复好了。
方杳紧张的神情瞬间舒展下来,周漫随着她目光看去,废墟中的白玉没了光亮,看来也被府上阵法压制住了。
方杳:“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新郎匆匆而来,大喊:“杳儿!”
人进屋将周漫撞远,紧拉着方杳询问有无伤势。周漫耸了耸肩便默默退出,等新郎想起她来时,周漫已经溜出了院子,召灵蝶却被方府压制着无处可用,腰间指骨有异,周漫翻身上屋顶以高处观路,一路避开巡视的弟子,指骨不应,她一个翻身利落的落地,一抬眼看见时也迎面走来。
“人呢?”
时也言简意赅:“跟我来。”
周漫跟着他走,拐个弯进到阴气沉沉的地方,门上“妖魔狱”三字,门口看守的弟子昏迷在地。
“时也。”
时也缓了几步才停下转身看她,神色淡然,“怎么?”
周漫:“他不是才从妖魔狱逃出?”
时也垂眸,沉默片刻才回答,“可能想灯下黑。”
颇有道理,周漫点头,继续跟着他进了妖魔狱,东海海妖多,故而牢狱潮湿,一脚踩下去,脚底浸透一阵寒凉,周漫打了个哆嗦,看时也无动于衷继续往前走。
“时也,柳良德躲在方小姐屋中是为什么?”
“挟持人逃跑。”
“有道理。”
东海深受海妖侵害,若非大案件不会关押,直接就地诛杀,故而地牢空空荡荡,走了片刻也不见一只妖物,脚步声和声音来回响应,更显得阴森恐怖。
周漫继续追问:“他们叫你青崖真人,是因为你救了璃月城的百姓?”
闻言,时也猛地止步,回头看向她,身在阴暗中神色不清,但听声音带着几分怪异:“你想知道?”
“你说说。”
“十二年前妖主祭神后,山河破碎,凭空出现一位少年,惩奸除恶,扶弱济贫,这四方天地谁不欠他人情?”
时也的声音沉闷,语气不像是在说自己更像是在说别人,甚至能听出几分敬仰的情绪。
牢狱中光线昏暗,透过小窗进来的光,稀薄的可怜,只稍稍能照亮两人中间的一块四方小地,连他们衣角都照顾不到,周漫好歹迎面站着能蹭几分光亮,时也站在暗角光便一点不占便宜。
空气中水汽凝滞,隐隐暗藏着杀意。
周漫噗嗤一声笑出来,打趣他,“哪有自己夸自己的?要不要点脸。”
“走吧。”时也抖了抖袖子,继续带她往前。
周漫抬手擦了擦天花板滴落在额头的水珠袖子拂过眼角,眼神晦暗不明。
“这牢狱真就一个妖都没有?”
时也:“你感知不到吗?”
周漫一怔,随即扬嘴角,快几步与他同行,侧目看他,昏暗的光线只能看见他忽明忽暗的轮廓,“你莫不是想把我关在这里?”
“不至于。”
时也要往前走,周漫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一脸认真的问:“我虽然不懂阵法,我还是能感知出来些许异样,你难道没感觉?”
“错觉。”
“你莫不是病了?”
周漫抬手去探他脑门,时也却抬手抵挡住,顺势拉开距离,杀气凛冽,冷声问:“不演了?”
“你要配合,我还是能再演一时半刻的。”周漫晃了晃手,指着脸说,“别说,还挺真。”
“时也”袖子一挥,恢复本来面目。
“是你?”
周漫错愕,实在是没想到竟是沧霁城遇到的白鲤。
白鲤耸肩,摊一只手,“又见面了,何姑娘。”
周漫蓄力,白鲤忙道:“我只是来引路而已!”
周漫琢磨了一下,歪头示意他带路,“这次要算计什么?”
白鲤:“带你看看吓人的水鬼。”
脚步急促,越往里越阴暗潮湿,阴冷的气息也越明显。
脚下灵光流动,周漫猛地止住了脚步。
荧荧阵光中,只见一人被密密麻麻的灵线捆绑着架子上,那人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已然不能被称之为人,称为“鬼”或许更为合适。
黑衣整洁,腰间一抹绿白格外醒目,细看香囊磨损的破旧,绣样是歪歪扭扭的兰花。
“春华?”
这香囊是她和洪尧在她及笄之年的生辰亲手做的,她断然不会认错,杨前辈也在方家,难道当年杨家也发生了变故?
“何姑娘好眼力,正是杨姑娘。”
白鲤脚往前一步就见阵中的杨春华痛苦不堪,周漫忙将他抓住,怒呵,“你做什么!”
“你说这个阵法怪不怪?”白鲤被她推跌几步不气,反而意味深长的问。
周漫极快的思索了眼前的景象,瞬移到白鲤身前,一掌将其按在墙上,钳制着他的颈部,愠怒,“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白鲤没想到她如此大的反应,仅剩下一只手挣扎着,费劲的说:“看阵心!”
周漫回头看,阵心中有一截白玉,胳膊长短,拇指粗细,与方杳屋中的十分相似。
她松开白鲤,一个走神人逃走了。
那截白玉十分眼熟,气息也格外熟悉,只是眼下夹杂着其他的气息分辨不清。
“何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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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沈惟清气喘吁吁的奔跑而来,猛地停顿住看眼前景象吓了一跳,随即回过神来,不由分说先将周漫拉着跑,边跑边解释,“此处是杨长老的禁地,他最是很狠辣,你真是疯了,跑这里招惹他,时也先将人牵制住了,再不快逃只怕要灰飞烟灭不可。”
周漫思绪混乱,被他拉着跑出牢狱,拐了个角迎面来人,沈惟清带她想躲闪,却被一道力束缚住走不脱,只能认命的转过身陪笑,“两位前辈好。”
方恣意未开口,杨敬先注意到了两人的鞋面脏污,立刻质问:“你们去了牢狱!”
声音尚未结尾,灵力便先扫射而来,方府虽有禁制但也只是压制修为,限制灵力,对于杨敬这种一心钻研阵法的高阶修士来说可有可无,周漫和沈惟清毫无还手之力,情急之下只能往后退避。
时也速度极快,一瞬便闪现到两人身前,一挥袖就将灵力击散,气氛剑拔弩张,方恣意见状忙到中间阻拦,手势安抚急躁的杨敬,“方奎快随杨长老去看看牢狱是什么情况。”
方奎忙不迭将人推走,人从旁边经过,周漫与杨敬对上视线,记忆中的杨伯伯不爱笑,但看人不冷不热,此刻眼睛即便浑浊,却仍旧能感受到浓烈的杀意,哪怕人已离远,周漫也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被沈惟清撞了一下肩膀,她才恍若秘境中抽身回来。
方恣意看了一眼时也,压着声音问:“妖魔狱乃是我方家关押妖魔之地,凶煞之气尤为严重,非宗主和杨长老令不可入内,二位冒然闯入是为何?”
周漫一抬眼,换了副面孔,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方小姐屋中有贼人,我追之到此,未入牢狱。”
闻言,沈惟清也配合的睁眼说瞎话,“对,门口弟子都被打晕了,本来想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才到门口就听到吓人的嘶吼声,胆子小就往回跑了。”
“没进去?”
杨敬显然不信。
“嗐!”沈惟清故意叹气,故作姿态的挠了挠头,“这不是怕被笑话嘛,到门口居然被吼声吓丢了魂,方前辈见谅。”
方恣意半信半疑,目光看向周漫。
“是水鬼吗?听着声音很吓人。”
周漫一本正经的问,眼神真挚。
方恣意上前欲要查探,时也就移步到前阻隔,反问:“听说东海闹了许久的水鬼,抓到了?”
见状,方恣意只能按下疑虑,就坡下驴,“昨日才抓到,今日小女大婚不宜造杀孽这才暂且关押,不想有贼人闯入惹了这一遭祸事,让真人见笑了。”
“无妨,府上动乱,你且去忙吧。”
方恣意行礼告辞。
人走远,沈惟清和周漫才松了口气。
时也走近给周漫理了理跑乱的头发和衣袖,一张脸神情阴沉。
周漫正想说话,瞟了一眼沈惟清,被盯着的人明白了她的意思,翻了个白眼,故意走到两人中间一人往一边推去,“水鬼的事我也在查,休想避开我。”
周漫:“她不是水鬼。”
沈惟清笃定:“那副样子化成灰我都忘不掉,就是水鬼!”
周漫见沈惟清不肯走,再看时也点头示意她直说,她思索再三,犹豫着说出经过,“白鲤装成你的样子引我去的牢狱,关押的人是春华,如果沈公子笃定是你所见的水鬼,那水鬼便是春华,可春华为什么会变成水鬼,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沈惟清听得一头雾水:“春华?”
时也言简意赅的解释:“杨长老的女儿。”
“怪不得他那么紧张,不对,他女儿怎么会是水鬼!干嘛困在牢狱中?”
周漫急问:“你说从水鬼身上发现了银针,会不会是柳良才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