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客厅壁炉旁，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系着，面对众人八卦的目光，他颇具耐心，纹风不动。
旁人难以窥见他此刻的想法。
栾念眼也不眨地盯着陆砚，耐心等待他的反应，小觑他了，几年不见，他倒是越发沉得住气。
她肆无忌惮地瞅着他，笃定他是男士，大庭广众之下不会揍她。
在众人戏谑期待的眼神里，陆砚不给栾念搅和的机会，视线匆匆扫了一眼过河拆桥的人，主动辟谣，“我没有女朋友。”
栾念睫毛一颤，没有女朋友，不是女朋友，两种说法代表的意义不一样。
不是女朋友，可能是俩人的关系程度还没达到那一步，有暧昧成分在。
眼下陆砚直接一口否决，表明他单身，显而易见，那位女明星一厢情愿。
没有女朋友呀。
栾念背在身后的双手无意识地晃了一下。
陆淮自动忽略堂哥的话，他从小没少被堂哥忽悠，可不信堂哥的说辞。
他挨近栾念，与她小声八卦，“栾念，你可是我亲自从云省接来的，咱俩交情过甚，你快仔细与我说说。”
声音可不小，故意说给陆砚听的。
陆砚瞥向他们，忽然栾念抬头朝他看来，俩人目光不经意撞上，似有暗潮汹涌。
只见栾念收回视线，对陆淮摇了摇头，表情耐人寻味。
陆砚横眉扫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陆淮。
虞嫚芬笑着喊他们该吃饭了，“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王姨给你们煲了鸡汤，快来吃饭。”
陆淮早就吃过了，听闻有鸡汤，二话不说跟随栾念去了厨房，听着八卦喝鸡汤，美事！
陆砚气笑了，算了，懒得与这俩人计较。
还有个跨国会议要开，他与王妈交代了一声，先给他的那份饭菜温着，他半小时后下来吃。
晚饭后，栾念陪虞嫚芬去院子里散步半小时，之后回房洗漱。
她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习惯性拿起手机躺床上，点开手机一看，微信界面多出一个群。
她微信里通讯录里的人不算多，拢共不到一百人，大部分是她这些年合作过的客户。
防止错过潜在的客户，她的微信没有设限，旁人可以直接搜索添加。
白天在展馆露的一手令闻名上了心，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她的微信，把她拉到一个微信群里。
群名很奇葩——岭山大力士。
群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五个人，应该就是那天打牌的那几个，几人都没用他们的照片当头像，有的是赛车，有的是风景。
栾念完全对不上号。
五人里有两个人的头像比较奇葩，头像背景都是办公大楼的玻璃幕墙，都没有明显的公司LOGO，只不过一个有蓝天白云背景，另一个没有。
出于女性的直觉，她猜陆砚是其中一个，根据她对陆砚为数不多的了解，盲猜有蓝天白云背景的那个是他。
困在钢筋水泥大厦里，心还向往大自然。
栾念沉得住气，也不去验证，再切回到群里，闻名又在刷屏艾特她，她简单回复一个笑脸。
闻名的头像是大写的闻字，楷体。
闻名也绝，就他一人冒泡，自来熟，拉着她东扯西扯，还不介绍其他人是谁，故意让她猜，还说猜对了给她发红包。
“老妹，我请陆淮推了你的微信名片给我，为了方便聊天，我把你拉进了群，希望你别介意哈。”
“老妹，猜猜看谁是老陆？闲着也是闲着。”
“老妹，你明天有空吗？闻哥带你去逛岭城！”
栾念之所以没有立即退群，盖因闻名这些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可以发展成她的潜在客户，有钱不赚是傻子。
栾念没回复，把手机扔床上，她顶着半湿的长发去找吹风机。
陆砚与国外开完会才注意到微信五人群里九十九加的消息，他点进去一看，气笑了。
闻名上蹿下跳像个二傻子，一人发了九十九条消息，栾念更绝，全程只回了一个笑脸表情包。
再仔细看栾念的头像，财神爷的网图。
陆砚冷笑，呵，像她的风格，做事够绝，完全不给别人余地，旁人对着财神爷头像也没法发火。
陆砚退出微信，起身离开书桌，径直下楼去餐厅。
王妈一直等在楼下，坐在餐桌旁捧着平板电脑追电视剧，见他下来，忙暂停画面，笑着去给他端饭菜。
陆砚抽开椅子在餐桌另一头坐下，还未坐稳，闻名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接通电话，还未等他开口问什么事，闻名的大嗓门从电话那头传出来，“老陆，栾妹妹太冷了，太难约，你试试看？”
“你自己约。”
陆砚一口回绝便径直挂了电话，鬼使神差重新打开微信，点进栾念的财神爷头像，进入她的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设了半年可见，里面只有一条内容，岭城飞机场到达的照片，还配了文字。
【歇息三个月】
普通平常的一条内容。
从她来陆家的那天算起，三个月，刚好是过完年。
“大少爷，鸡汤趁热喝，喝完再忙工作。”王妈端着托盘过来，笑着提醒他吃晚饭。
陆砚把手机反扣在餐桌上，谢过王妈，之后专心用餐。
一刻钟后，闻名忍不住又去敲陆砚，对陆砚使用拍了拍技能，“砚哥，栾丫头对我太冷淡了，她是不是嫌我烦？”
陆砚瞥了一眼手机，懒得搭理闻名，换成他，他也嫌烦。
谁料五分钟过后，栾念在群里冒泡，“明年开春前我都有空。”
言外之意，明年三月份她就没空了？
五人群被栾念不矜持的话弄懵了，一般人都会说明天有空或者没空，再不然约后天也行，她直接来个时间大跨度，一时半会儿叫人接不住话茬。
闻名不想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岭城各家千金的性格都不如栾念有趣，与栾念约了下周五逛街。
把人约好了，闻名还跑到陆砚跟前炫耀，陆砚摸不清栾念脑袋瓜子里的算盘，也并未叮嘱闻名什么。
闻名也不是吃素长大的，不至于被栾念骗——
想到此，陆砚觉得脸疼，他眺望窗外夜色，沉思片刻，决定下楼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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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转了一圈，没逮到人。
陆砚不动声色返回楼上。
晚上十点半，陆淮第二次见到陆砚下楼，颇为好奇地问道：“大哥，你今晚很口渴？”
陆砚手里拿着酸奶，丝毫不心虚，反问他，“你大晚上不回房休息，待在客厅玩什么卡丁车？”
陆家客厅大，大得像迷宫，陆老爷子住在后面单独的四合院里，陆建军夫妇、陆建明虞嫚芬皆住在别墅左右副楼，互不影响。
“白天多喝了几杯咖啡，夜里睡不着下来溜达几圈。”
陆砚叮嘱陆淮早点休息少熬夜便上了楼。
陆淮耸肩，把陆砚的话当耳旁风放了，继续驾驶卡丁车在客厅里穿来穿去。
同一时间远在国外的酒吧里，陆丁敏玩得正嗨，狐朋狗友凑过来，“敏姐，听说你继母的闺女来了，你不回家看看？”
陆丁敏翻了一个白眼，嗤之以鼻，“她配吗？”
这人笑嘻嘻，“也对，一个拖油瓶当然不配我们敏姐兴师动众！”
周六一早，陆家上下开始忙活起来，今晚有宴会，年终尾牙在即，陆老爷子要招待集团高层及其家眷。
陆家众人打扮得光鲜亮丽，小姑陆建群与陆建国夫妇也抽空回了老宅。
众人围坐一块用早餐时，陆建国夫妇对于栾念的到来表示了欢迎，随后也并未过多关注栾念，转而聊起其他事。
夫妇二人平时忙得分身乏术，难得回老宅一趟，免不了要应付家常。
栾念并不觉得自己受到冷落，陆建国夫妇对她的态度与陆老爷子无异，不过分热络，也不过分冷淡。
陆砚今日照旧一身高定西服，只不过打的衬衫换成了高领的黑色羊绒衫。
质感一眼望去就不错。
一个字，贵，估摸赶上她一桩活计的报酬。
他骨相超绝，寻常男士不敢碰的高领毛线衫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英俊矜贵。
再仔细一瞧，得，他父亲也是如此着装。
陆砚长相结合了他父母的优点，处变不惊的气质倒是遗传了他的母亲。
栾念思维发散之际，陆建芬在说些老生常谈的趣事，让虞嫚芬插不进嘴。
“大嫂可得给敏敏留个大红包，要不然敏敏回来要闹的……去年她的那份被佑佑摸到……”
“唉，儿大不由母，佑佑自打去年结婚，小夫妻俩到处玩，也不知道尽快给我生个孙子……”
陆向群可不爱惯着自家大姐，没掺和陆建芬的话题，转首与虞嫚芬聊了几句。
“三嫂是不是快要生了？预产期哪天？”
“明年三月左右。”
“春天好，一年之计在于春。”
虞嫚芬习惯了陆建芬的针对，她看在陆建明的面子上，尽量不与陆建芬起正面冲突。
毕竟她小户人家出身，确实配不上岭城豪门首富，也是与陆建明有缘。
陆向群冷不丁又问了一句，“男孩女孩？”
众人一愣，盖因陆老爷子曾在虞嫚芬怀孕之际发过话，陆家的孩子无所谓男女，言外之意不让提前检查孩子性别，陆淮等一众小辈私底下还打了堵，猜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