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设宴这天,段晞过得很充实。
一大早,香杏就冲进来摇醒她,说是门前多了一盘金块。
“一盘金块!你没看错?”段晞的困意立刻消失了。
“千真万确!夫人若是不信,可亲自来看。”
段晞急匆匆披衣起身。
正厅桌上确实摆着一盘金块,段晞掂了掂,没有五百金,但也不算少了。
至少她一个人背不走。
段晞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叹道:“曹子桓真是个实诚君子啊!香杏!”
“夫人有何吩咐?”
段晞左右看了看,抽出来四块,递给她:“给马房的管事送去两块,让他用心些,把我的好马儿照顾好,衣服也不许弄脏!至于剩下的两块,是你的跑腿费。”
香杏咋舌,“夫人,这也太多了!为夫人做事是奴等的本分,您不必如此破费。”她活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得到属于自己的金子。
“少废话,”段晞拍了拍她的手,“快去快回,别让人知道,小心他人眼红。”
那一盘金确实不少,香杏知道她的脾气,便不再推辞,干脆地重重点头,小跑着出门去了。
马房管事如何千恩万谢字不必提,香杏揣着金块,暗自懊悔自己跑地太快,应该先把自己的两块放屋里的。如今她走在路上,看谁都觉得不怀好意。
香杏摸着怀里的金块,忍不住想送金子给段夫人那个的人。
还能有谁呢?她想起那天马房里二公子对夫人说的话。
她是奉命来监视夫人的不错,但她也不是傻子,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要命。因此,当日她只道是夫人去马房挑马,偶遇了二公子,至于二人交谈的内容,她一个字也没说。
香杏暗想,段夫人这般大方,若能一直安分守己,自己以后也跟着享些清福。
香杏一进门,惊喜地发现,夫人正安分守己地坐在廊下,手里还绣着那件从邺城做到许都也没做完的衣服。
她跑去给段晞端来蜜水:“夫人歇会儿吧,日光虽好,也要小心晒伤。”这么雪白的肌肤,晒黑了可就不好了。
段晞放下刚刚戳了几针的手工,抬头去看日头的位置,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路上人多吗?”她打趣地点了点香杏的腰腹,那里鼓鼓囊囊的。
香杏掏出金块,羞红了脸,连连摇头,“不多不多,比平日还少些。”
“那就好,可巧赶上司空出门赴宴,他们大约都去准备车架了。”段晞笑得温柔,“快去把你的宝贝放好,我这里现在还用不着你。”
香杏晕晕乎乎地转身,夫人如此温柔贤淑,哪里是二公子口中那样……不安分的人!
今天的确是段晞近一个月来最温柔贤淑的一天。
她认真地在廊下晒着太阳,一边缝着给曹司空做的里衣,累了就看会儿书。大半天的时间,段晞几乎一直在院中度过。
日过正午,段晞打了几个哈欠,把针线交给了香杏,“好香杏,你帮我收个尾,我去歇会儿,到酉时再叫我。”
香杏应诺,待她接过一看,发现夫人缝这么些天,竟然刚缝完一只袖子!幸而衣服裁剪没什么问题,她摇摇头,任劳任怨地接着缝了起来。
问:从司空府逃出去需要分几步?
沈章会说,只要三步。
骑上马,叫开门,出府。
临近傍晚,曹司空要出府赴宴,趁着交接的时候,沈章借口三急,偷偷溜了出来。
他也不是蠢的,既然是要跑,必须要避开同伍士兵和上司才行。
沈章从茅房翻了出去。
曹司空的部曲监控严密,他知道自己瞒不了多久,但他没想到的是,他被发现的速度格外得快。
伍长和监视他的人几乎同时发现他不见了,几人立刻找屯长于轨禀报。
于轨扫了眼整装待发的司空车架,当机立断,要随行人马照旧出发,他自己则留下,抽掉府中人手搜寻沈章。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料他跑不了多远,”于轨吩咐部曲兵分三路,“一路去搜沈章住处,搜完即刻来报我;另一路去通知各处守卫,即刻封锁内外府门及府内要道,不许任何人进出;最后一路跟我走!”
于轨刚走几步,立刻有人报曾见一人行色匆匆,往内府东门而去。
他暗道不好,府中一共有内外两处马房,外府的和内府的仅有一墙之隔,却都在东边,“去马房!”
于轨带人赶到内东门的时候,马房管事称,除了照旧传递公文的人马,今日只有一个生面孔来。
“他拿着段夫人的腰牌,说是为夫人驯马,小人看他有腰牌,便让他骑走了段夫人的马。”
于轨气得攥紧了剑柄:“蠢货!他说是就是?我看你像个腰牌!”
他吼道,“立刻上马,都随我一起去追拿此贼!”身后众人不敢耽搁,立刻冲去外府马房牵马。
于轨冲出去几步,又道:“把府内各处人手都喊回来,除了守门的常卫,其余人分散到城内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世上并不会只有一个坏消息,当一个坏消息出现的时候,说明接下来还有一连串的坏消息。
于轨刚骑上马,又跑来两拨人,一拨报未曾在住处见到沈章身影,他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也去城内搜人。
于轨逐渐镇定下来,除了这些意外,总不会有什么更糟心的事了。
他冷静地看向另一个吞吞吐吐的报信人,却不记得自己安排过此人,“你又是做什么的?”
那人眼一闭心一横,把一张写了字的水红绢帕递给马上的于轨,语速奇快地说:“段夫人的婢女要仆禀报您,‘段夫人跑了’!”
“什么?”于轨眼前一黑,他迅速扯开绢帕,眼前又是一黑。
“快——”他颤抖着声音,“快派人去孔府,即刻报知司空!”
那人刚转身走出几步,又被于轨喊住:“不!你亲自骑马去!此事断不可让他人知晓!”
于轨亲自带着十余骑从司空府冲出,顺着东门守卫所指方向,旋风一般向东而去。
“司空府缉拿贼人,众人回避!”
沈章骑着马,他为了逃命,必然是片刻不敢停留,一路疾驰。他又带着段夫人,不仅会十分显眼,一匹马载两人,一定也跑不快。
但于轨带着人一路追到许都东门,也未见他们身影。
莫非,他们弃马躲到了城中?
于轨拔剑指着城门守卫,厉声问:“一刻钟内,可曾有人骑马从此出城?”
守卫连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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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那人往东去了!”
“走!”
于轨冷笑,西有重骑,北有潠水,南有洧水,沈章知道往东跑,还算有脑子,可惜还是不够多。
若是躲进城中,倒要费他一些功夫,但许都东面一马平川,“我看你往哪里跑!”
忽地前方地上出现一截红锦,在阳光下耀眼非常,于轨一眼就认出,这是段夫人穿过的料子。
如此说来,二人就在前方。
众人又策马疾行六七里,终于在前面看见了骑马的沈章。
“马弓手!”于轨大喝一声。
他盯着沈章身前露出的一截红色锦袍,心中举棋不定:
不管司空之后如何处置,段夫人终究是司空爱妾,司空曾许诺她今后无事,他是知道的,若是今日将其误伤——
“司空有令,格杀勿论!”身后风中飘来传信人的呐喊。
“放箭!”
箭矢骤雨一般砸向前方。
沈章应声落马。
于轨驱马上前一看,一把将剑戳到了地里。
“段夫人呢?”
段晞在哪儿?
段晞正和曹老板的人在许都玩捉迷藏。
许都里搜寻的这些人,只知道要搜寻的是一个侍卫,便只搜检青年男子,并不关注女子,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更是从未见过段夫人。
加之她有刘禅这个探测仪,段晞一路顺利地躲过检查,还顺道去市廛买了两匹细布。
她拎着两匹布来到孔府角门。
段晞仰头看着孔府高大的门墙,“里面有人吗?”
刘禅探头进去一看,又把脑袋从墙里拔出来,“有两个老仆。”
“那就好。”段晞上前,抬手敲了敲门。
“门外何人?”老仆不耐烦地说。
“青州旧人,来拜见你家夫人。”
听起来是个青年女郎。
嘎吱一声,老仆打开门,门外俏生生站着一位身穿深蓝直裾的女郎,她背着个小包袱,怀里还抱着两匹细布直裾。
“你有何事?”
“有劳通禀,就说是故人来访。”
说话这般含糊不清,老仆不悦,正想赶她走,又顿住了。
因为女郎递过来了一块金条。
段晞大摇大摆地成为了杜夫人的座上宾。
几乎同时,曹司空的车架回到了司空府。
“哦?”曹司空气极反笑,“你是说沈章死了,段氏却不见了?”
于轨和香杏跪成一排,瑟瑟发抖。
“她还能凭空消失不成?”曹司空坐下,揉了揉额角。
香杏也百思不得其解:“夫人说要午睡,酉时再起,奴便在外面守着。等奴去喊夫人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只留下……留下这封……呃……书信。”
曹司空扫了一眼桌上的水红绢帕,香杏赶紧膝行几步,哆嗦着呈至他面前。
于轨也抖了起来。
曹司空接过绢帕,却只攥在手里,他开口道:“这两个人无足轻重,城门先锁着,继续搜。你,先带人去把那几家围起来。”
于轨如释重负,逃也似的告退出门了。
曹司空扯开绢帕一看,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把那逆子给我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