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4章
“你看。”赵文远把名单递给他，“我们之前统计的适龄儿童，一共是三十八个。现在教室里，顶多三十个。”
“还有八个孩子，没来。”
苏晨接过名单。
那八个没来的孩子后面，都用红笔做了标记。
家庭住址，无一例外，都在更深的山沟里，是村里最偏，也是最穷的几户人家。
开学第一天的喜悦，瞬间被冲淡了不少。
叶晋也凑了过来，他看着那份名单，有点不解。
“为什么不来？现在上学不但不要钱，考好了还能拿钱，这种好事他们都不要？”
“你以为人人都跟陈老三一样？”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是总督。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后面，嘴里叼着旱烟杆，吧嗒吧嗒地抽着。
“陈老三他们那几户，也就是懒，不是真穷到揭不开锅。”
总督吐出一口烟圈，指了指苏晨手里的名单。
“但这几家，不一样。”
“他们是真穷。”
“穷到什么地步？”向天歌忍不住问。
“穷到家里除了人，什么都没有。”总督的回答很直接，“对他们来说，一个十岁的娃，不是娃，是半个劳动力。能砍柴，能喂猪，能下地。”
“你让他来上学，就等于要了他们半条命。”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直播间的弹幕也停滞了一瞬。
“我......我还是不能理解。劳动力？一个十岁的孩子？”
“太夸张了吧！这都什么年代了？”
“楼上的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穷到那个份上，你根本想象不到。”
“是啊，对他们来说，明天的饭比明年的收成更重要。”
教室里，刚当上老师的李伟听到了这番对话，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这也太愚昧了吧！目光短浅！为了眼前这点活儿，耽误孩子一辈子？”
“李伟！”赵文远呵斥了他一句。
李伟梗着脖子，还有点不服气。
“我......我说的是实话啊！我们费了这么大劲，给他们创造这么好的条件，他们自己不珍惜，怪谁？”
苏晨想有机会早晚去拜访一下，先解决这些孩子的安置问题。
苏晨没有接话。
他只是把那份名单折好，放进口袋里。
李伟被赵文远训了一句，脸上挂不住，还想争辩什么。
“赵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
“你觉得？”
赵文远打断他，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失望，“你觉得他们愚昧，你觉得他们短视，你觉得他们不识好歹？”
“你站在这里，吹着吃着饱饭，你去评判一个连下一顿饭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人？”
赵文远一连串的反问，让李伟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叮铃铃——”
下课的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片僵持。
教室的门被推开，周毅第一个冲了出来，他满头大汗，衬衫后背都湿透了，但整个人亢奋得不行。
“我操！当老师也太他妈累了！”他灌了一大口水，对着秦浩他们喊，“那帮小兔崽子，就没一个安分的！比带一个加强连都费劲！”
秦浩他们几个也是差不多的状态，一个个累得虚脱，但眼睛里全是神采。
“不过还挺有意思的。”一个叫孙鹏挠了挠头，“我教他们念拼音，a o e，他们念得乱七八糟，但是那个劲头，绝了！”
开学第一天，这群临危受命的“老师”，显然都还没完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好了，先别聊了。”
向天歌走了过来，拍了拍手，“该带孩子们去看看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