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再次扫向王雪,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王建国浑身一颤!
他看到了江北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知道,这不是开玩笑!
如果他们不答应,女儿立刻就会死在这里!
一边是曾经的恩人,一边是女儿的性命……
这个选择,残酷得让他几乎窒息。
“爸!不能答应他!我们欠程少的,不能……”
“你闭嘴!”
王建国猛地打断女儿的话,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决绝。
他抬起头,看着江北,眼神痛苦而挣扎,最终被一种无奈的绝望取代。
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颤抖,却清晰地说道。
“我……我们……答应您。”
“爸!”
王雪不敢置信地尖叫,泪水汹涌而出。
“您怎么能答应他!我们不能背叛程少!”
王建国没有看女儿,只是死死盯着地面,仿佛要将地板看穿。
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承受着千钧重压。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在说服女儿,还是在说服自己。
江北看着这对陷入巨大痛苦和矛盾中的父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不需要理解他们的挣扎,只需要结果。
“很好。”
他走到王雪面前,用那根竹筷,轻轻挑起她的下巴。
迫使她抬起泪眼,与他对视。
“记住你们的选择。”
“也别想着耍花样。”
“你们应该清楚,背叛我的下场,会比死在程鑫成手里,惨烈一百倍。”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
王雪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美却冷酷的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充满了屈辱和恨意。
江北收回竹筷,对门外吩咐道。
“冷风。”
包房门被推开,冷风无声地走了进来。
客户已经被送走,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给他们松绑。”
江北命令道。
冷风上前,用匕首割断了捆住王雪的扎带。
王雪获得自由,第一时间就想冲向江北,却被王建国死死抱住。
“小雪!别冲动!”
王建国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
江北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
“给你们三天时间。”
“三天后,我要听到程鑫成的死讯。”
“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未尽之语中的威胁,让王建国不寒而栗。
“冷风,‘送’他们出去。”
“是。”
冷风上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眼神冰冷,不容置疑。
王建国搀扶着几乎虚脱、眼神空洞的女儿,踉踉跄跄地走出了这间如同噩梦般的包房。
江北独自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冷风将这对父女塞进一辆车,迅速驶离。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钱正的电话。
“盯紧王建国和王雪,他们有任何异动,立刻汇报。”
“另外,查一下程鑫成所在精神病院的内部结构图和安保排班,想办法‘泄露’给王建国。”
“是,北哥。”
挂了电话,江北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借刀杀人。
既然程鑫成喜欢躲在暗处放冷箭。
那就让他也尝尝,被自己信任的“恩情”反噬的滋味。
至于王建国父女……
江北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冷掉的茶,抿了一口。
苦涩在舌尖蔓延。
是生是死,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冷风的车停在一条偏僻的巷口。
王建国搀扶着女儿下车,父女俩如同惊弓之鸟,踉跄着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
车内,冷风拨通了江北的电话。
“北哥,人已放下。”
“嗯。”电话那头传来江北平静的声音,“跟着他们,确保他们‘顺利’离开魔都。”
“明白。”
冷风挂断电话,黑色的轿车如同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入车流,远远缀在王建国父女身后。
王建国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出长途汽车站的方向。
他紧紧攥着女儿冰凉的手,手心全是冷汗。
王雪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麻木和深入骨髓的恨意。
“小雪……别怕……”王建国声音干涩地安慰,却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他们真的要去杀程鑫成吗?
那个曾经在他们最绝望时伸出援手的人?
可不杀,江北会放过他们吗?
那个男人冷酷的眼神,如同梦魇,缠绕在心头。
出租车停在长途汽车站。
王建国买了最早一班前往C省省会的车票。
候车大厅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却驱不散他们心头的寒意。
冷风站在远处的阴影里,看着他们通过安检,登上大巴,这才转身离开,拨通了江北的电话。
“北哥,他们上车了。”
“知道了。”
江北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魔都的夜景。
电话那头,钱正的声音传来。
“北哥,精神病院的内部结构和近期安保排班,已经通过匿名邮件发送到王建国的备用邮箱了。”
“嗯。”江北应了一声,“程鑫成那边,有什么动静?”
“很安静。他所在的隔离区看守严密,但根据刘文山之前的供述和我们后续调查,里面至少还有一个被他收买的医生,负责传递消息。”
“把那个医生的信息,也一并‘送’给王建国。”
江北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是。”
挂了电话,江北的眼神深邃。
棋子已经落下,就看棋盘上的各方,如何应对了。
……
大巴在夜色中疾驰。
王建国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警惕地睁开眼,看了一眼身旁昏昏欲睡的女儿,悄悄拿出手机。
是一个陌生邮箱发来的邮件。
标题是——“资料”。
他的心猛地一跳,手指颤抖着点开邮件。
里面是几张清晰的结构图,标注着“康宁精神病院隔离病区”,以及详细的安保人员巡逻时间和交接班规律。
甚至还有一份简短的人员名单,其中一个名叫“赵启明”的医生,被特别标注。
附言:此人可用。
王建国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是江北!
他什么都知道了!甚至连内应都给他们找好了!
这根本不是选择,这是一条被设定好的绝路!
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将他淹没。
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感觉自己正和女儿一起,被拖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