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深吸一口气，压低帽檐，接过服务生手中的推车。
她尽量让自己的步伐显得自然，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
推车滚轮发出轻微的声响，在铺着厚地毯的走廊里几不可闻。
她停在最里面左手边的包房门口，再次深吸，然后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江北。
王雪推门而入。
包房内装修奢华，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
圆桌旁坐着两个男人。
主位上的正是江北，他穿着一件深灰色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正侧头听着旁边那位大腹便便、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客户说话，手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神情专注而疏离。
冷风如同雕塑般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眼神锐利地扫过进来的王雪，如同扫描仪，不放过任何细节。
王雪感到那道目光如同实质，刺得她皮肤发紧。
她立刻低下头，避免与他对视，推着车走到桌旁。
“先生，您的菜。”
她模仿着服务生的语调，声音刻意放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将推车上的菜品一道一道端上桌。
清蒸东星斑，黑松露焗龙虾，官燕盏……香气四溢。
江北似乎并未留意这个普通的“服务生”，他的注意力仍在客户身上，偶尔颔首，或简短地回应几句。
客户谈兴正浓，挥舞着胖手，唾沫横飞地讲着合作前景。
王雪的手心全是汗。
她将最后一碟点心放在桌子中央。
就是现在！
趁着客户身体前倾，挡住冷风部分视线，江北侧耳倾听的瞬间！
王雪眼中寒光一闪！
她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猛地抬起，手指上那枚看似普通的水晶戒指对准江北的脖颈，戒托被极快地扭动！
“咻！”
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
一根细如牛毛的蓝汪汪毒针，激射而出！
直取江北的咽喉！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江北一直看似放松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
速度快得带出了残影！
那根毒针擦着他的喉结飞过，“夺”的一声，深深钉入了他身后昂贵的红木墙板里！
针尾兀自微微颤动！
“啊！”
惨叫声响起！
却不是江北！
那名正说得口沫横飞的客户，因为凑得近，又被江北突然闪避的动作带动，身体下意识前倾，那根射空的毒针，不偏不倚，正好扎进了他肥厚的耳垂！
几乎是毒针射出的同一时间！
冷风动了！
他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身影快如闪电，带起一阵风！
王雪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觉手腕传来一阵钻心剧痛，仿佛被铁钳狠狠夹住！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
她手中的戒指脱落，掉在地毯上。
紧接着，膝弯处遭到重重一击！
她不受控制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
王雪已经被冷风反剪双臂，死死按在地上，脸颊紧贴着冰冷的地毯，动弹不得！
她甚至没机会动用那支口红电击器。
“北哥！”
冷风制住王雪，抬头看向江北，眼神冰冷如刀。
江北缓缓坐直身体，整理了一下微微凌乱的衣领。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如同万年寒冰，落在被制住的王雪身上。
刚才那一瞬间的惊险，让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极度危险。
他先是看了一眼惨叫的客户。
客户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发黑，他捂着耳朵，杀猪般嚎叫，脸色迅速变得灰败，显然毒素正在蔓延。
“送他去医院，立刻！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
江北对冷风命令道，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是！”
冷风毫不犹豫，一手刀劈在王雪的后颈。
王雪闷哼一声，瞬间晕了过去。
冷风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提起，粗暴地塞进旁边一张沉重的实木餐椅里，不知从哪摸出准备好的扎带，将她双手双脚牢牢捆在椅背上和椅腿上，确保她即使醒来也无法挣脱。
然后他立刻扶起那个已经开始翻白眼的客户，快速离开了包房。
包房的门被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房间里只剩下江北，和那个被捆在椅子上，昏迷不醒的女杀手。
空气中还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与淡淡的血腥味和恐惧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气氛。
江北走到墙边，看着那根深入木板的毒针。
他戴上桌上的一次性手套，小心地将毒针拔出。
针尖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了剧毒。
他的眼神愈发冰冷。
他走到王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很年轻的一张脸，甚至带着点未脱的稚气，此刻因为昏迷显得毫无防备。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张脸，刚才毫不犹豫地对他发出了致命一击。
江北伸出手，开始搜查她身上的物品。
动作冷静而细致。
很快，他从她运动服的内袋里，摸出了一个钱包。
打开钱包，里面是身份证和一些零钱。
身份证上的照片，就是眼前这个女孩。
姓名：王雪。
住址：C省某市。
江北拿出手机，对着身份证拍了张照，发送给钱正。
然后拨通电话。
“钱正，查这个人，王雪，我要她所有的资料，家庭背景，社会关系，尤其是和程鑫成的关联，越快越好。”
“明白，北哥。”
钱正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挂了电话，江北拉过另一张椅子，坐在王雪对面。
他点燃了那支一直夹在指间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冷峻的轮廓。
他就这样静静地等着。
等着钱正的消息，也等着这个女杀手醒来。
大约过了十分钟。
王雪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后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她发现自己被牢牢捆在椅子上，而对面的男人，正冷漠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件死物。
她心中一惊，挣扎了一下，扎带深深勒进她的手腕和脚踝，带来刺骨的疼痛。
“你是谁派来的？”
江北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在安静的包房里回荡。
王雪咬紧了下唇，倔强地扭过头，不说话。
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程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