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开始。
江北坐在主位，老鬼默不作声地站在他身后，微微佝偻着背，像个不起眼的老随从。
刘少远则坐在江北旁边，显得有些紧张。
光头男人亲自在一旁作陪，负责斟茶倒水，实则监视。
“老板，今天玩多大的？”
山羊胡男人笑着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牌背。
“一千底，不上限，怎么样？”
江北看似随意地说道，将手提箱放在脚边。
一千底！
山羊胡几人眼中都闪过惊喜之色。
这可比上次玩得大多了！
“没问题！老板爽快！”
几人纷纷附和。
牌局开始。
老鬼站在江北身后，浑浊的眼睛半眯着，仿佛在打瞌睡。
但山羊胡每一次洗牌、切牌、发牌，他眼底深处都有一丝精光流转。
前几把，江北的手气似乎很背。
拿到的牌总是差那么一点。
不是小的同花输给大的同花，就是顺子输给同花顺。
他面前的筹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江北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下注越来越凶。
“妈的！邪了门了！”
他低声咒骂一句，将手里的牌狠狠摔在桌上。
又是一把冤家牌，他的三条K输给了对方的三条A。
“老板，运气这东西，说不准的。”
山羊胡一边收着筹码，一边假意安慰道，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刘少远在一旁看得额头冒汗，小声劝道。
“北哥……要不今天算了？手气不顺啊……”
“闭嘴！”
江北不耐烦地呵斥道。
“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他又从手提箱里拿出几沓现金，换成筹码。
光头男人看着那满满一箱子的钱，眼睛都在放光。
他悄悄对山羊胡使了个眼色。
山羊胡会意，洗牌的手法更加隐蔽，但也更加大胆。
他们觉得江北已经输红了眼，彻底陷入了他们的节奏。
接下来的牌局，江北输得更惨。
几乎把把都在输钱。
偶尔赢一把，也是小赢，根本不足以弥补损失。
他脚边的手提箱渐渐空了下去。
赌债也开始累积。
五百……七百……一千万！
当江北签下一张一千万的借条时，整个包间都安静了一瞬。
连光头男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一千万！
这绝对是他开这个棋牌室以来，见过的最大一笔赌债！
刘少远脸色煞白，猛地站起来拉住江北的胳膊。
“北哥！不能再玩了！一千万啊！我们拿什么还？！”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演技十分逼真。
“滚开！”
江北仿佛真的输急了眼，一把推开刘少远，力气之大，让刘少远踉跄着撞在墙上。
“老子的事不用你管！天亮之前，我一定能赢回来！”
他双眼布满血丝，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山羊胡。
“还敢不敢玩？”
山羊胡几人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随即心中狂喜。
这分明是输疯了，要孤注一掷了！
这种状态的肥羊，最好宰！
“老板想玩，我们当然奉陪。”
山羊胡强压着激动说道。
“不过……这一千万的欠款……”
江北直接把手提箱踢到桌子中间，虽然里面已经没多少现金。
“这个押给你们！再加上我江北的名字，够不够？”
光头男人立刻上前，打开手提箱看了看，又看向状若疯狂的江北，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够！当然够！江老板的名声，在魔都谁不知道？”
他满脸堆笑。
“那……我们继续？”
江北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牌桌。
“这样玩太慢！”
他声音沙哑。
“最后三把！一把定胜负！”
“底注十万，每把输赢翻倍！敢不敢？”
底注十万，翻倍？
第一把就是二十万输赢，第二把四十万，第三把八十万？
三把下来，总输赢能达到一百四十万！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
如果算上那一千万的欠款，以及他们自信能稳赢……
光头男人和山羊胡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贪婪和兴奋。
这是要一把捞回来的节奏啊！
可惜，他运气太差，注定要血本无归！
“好！就依江老板！”
光头男人拍板，生怕江北反悔。
牌局再次开始。
气氛变得无比凝重。
老鬼依旧站在江北身后，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像。
但这一次，在山羊胡洗牌的时候，他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微微动了一下。
第一把。
江北拿到牌，看了一眼，眉头紧锁。
是一手杂牌，最大的一张是Q。
他直接弃牌。
“二十万。”
他面无表情地推出去筹码。
光头男人和山羊胡心中冷笑。
果然运气差到极点，第一把就弃牌，白送二十万。
第二把。
江北拿到的牌依旧不好，是一对小5。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弃牌了。
“四十万。”
他又推出去筹码。
连续两把弃牌，白送了六十万。
加上之前的一千万欠款，他已经欠下一千零六十万！
刘少远在一旁看得都快窒息了，虽然知道是计划，但这场面实在太刺激。
光头男人等人脸上的笑容已经掩饰不住。
第三把，最后一把！
江北能不能翻盘，就看这一把了！
山羊胡深吸一口气，开始发牌。
他的手法依旧“娴熟”，自认为牢牢控制着牌局。
发完牌，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心中大定。
三条K！
绝对是通吃的大牌！
他看向江北，想从对方脸上找到绝望的表情。
然而，江北的表情却很平静。
他甚至没有立刻看牌。
“江老板，请下注。”
山羊胡提醒道，语气带着一丝迫不及待。
江北这才缓缓拿起桌上的三张牌，看了一眼。
他的动作顿住了。
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狂喜前的压抑。
光头男人和山羊胡心中同时一咯噔。
难道……
江北缓缓将三张牌翻开，拍在桌子上。
黑桃10，J，Q！
清一色的同花顺！
而且是最顶级的同花顺！
“这……这不可能！”
山羊胡猛地站起来，失声叫道。
他明明给自己发的是三条K！怎么会变成同花顺？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里的牌——竟然变成了杂牌！
“你出千！”
他指着江北，脸色煞白。
江北冷冷地看着他。
“牌是你发的，场子是你们的，你说我出千？”
他站起身，气势陡然变得凌厉。
“按照约定，底注十万，第三把翻倍到八十万，我同花顺通吃，你们每人欠我八十万，加上我之前输的一千万，总共是一千二百四十万。”
他的目光扫过目瞪口呆的光头男人。
“扣除我欠你们的一千万，你们还欠我二百四十万。”
“零头不要了，拿两百万出来，这件事就算了了。”
光头男人脸色铁青，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从始至终，这都是一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