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的声音带着颤抖,下意识地挡在了程鑫译的身前。
崔四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手。
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枪口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小张的瞳孔骤然收缩!
死亡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浇遍全身!
他想喊,想求救,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程鑫译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醉意醒了大半。
他惊恐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如同死神般的黑影。
当他的目光接触到那冰冷的枪口时,所有的愤怒、不甘、醉意,全都化为了最原始的恐惧!
“不……不要……你是谁派来的?程蓉?还是江北?”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身体筛糠般颤抖起来。
“我……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放过我!求求你!”
崔四依旧沉默。
帽檐下的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
对于将死之人,他没有任何废话的兴趣。
他的手指,缓缓扣动了扳机。
“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闷响。
子弹精准地没入了程鑫译的眉心。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那双充满了恐惧、怨恨和不甘的眼睛,迅速失去了所有神采。
身体晃了晃,然后软软地瘫倒下去,靠在了那个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上。
鲜血,顺着弹孔汩汩流出,染红了他凌乱的衬衫和前额。
小张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在眼前,整个人都吓傻了。
呆立在原地,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崔四调转枪口,对准了小张。
小张猛地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
“别……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他拼命地磕头,额头撞击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崔四看着这个吓得几乎失禁的年轻人,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但仅仅是一瞬。
北哥的命令是“做得干净点,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这个助理,是唯一的目击者。
他不能冒任何风险。
“噗——”
又是一声轻微的闷响。
小张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他身体一僵,随即也软倒在地,倒在了程鑫译的身边。
巷子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酒吧音乐,和垃圾堆里老鼠窸窣爬过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与原有的臭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崔四面无表情地收起枪。
他走上前,动作熟练而迅速地检查了两人的脉搏和瞳孔。
确认死亡。
然后,他拿出一个准备好的小瓶子,将里面透明的液体仔细地倒在两具尸体的弹孔周围,以及可能留下指纹和痕迹的地方。
液体接触到皮肤和血液,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迅速破坏着生物组织。
做完这一切,他将瓶子收回口袋。
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肮脏的犯罪现场。
没有留下任何属于他的东西。
他拉了拉帽檐,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巷子外的黑暗中。
很快,身影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
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巷子里两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和那弥漫不散的血腥味。
见证着这起发生在异国他乡黑暗角落的、无声的处决。
……
数日后。
程鑫译及其助理在海外某市贫民区巷内遇害的消息。
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
在国内某个特定的圈子里,漾开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报道语焉不详,只说是可能遭遇了抢劫,或是卷入了当地的帮派冲突,最终惨死街头。
配图打了厚厚的马赛克,但文字描述依旧能让人想象出现场的惨状。
这种发生在国外的、涉及“失势富二代”的刑事案件,在国内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毕竟,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新闻发生,人们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被更新鲜、更劲爆的消息所吸引。
只有那些一直关注着程家动态的人,才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则消息背后可能蕴含的信息。
程家老宅。
程老爷子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管家递过来的平板电脑。
屏幕上,正是关于程鑫译死讯的简短报道。
他戴着老花镜,看了很久。
布满老年斑的手指,在平板光滑的屏幕上无意识地摩挲着。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老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许久,他才缓缓放下平板,摘下了老花镜。
他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悲伤,只有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苍老。
仿佛又一根支撑着这个古老家族的精神支柱,在悄然崩塌。
程鑫译,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孙子。
纵然品行不端,犯下大错,被他亲手流放。
可听到他以这样一种不堪的方式,惨死异国他乡,心中终究不可能毫无波澜。
那是一种混杂着失望、痛心,或许还有一丝……解脱的复杂情绪。
这个孙子,野心太大,心术不正,留在世上,终究是程家的一个隐患。
如今这样……或许对程家,对他自己,都算是一种了结吧。
“唉……”
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
充满了英雄暮年的无奈和悲凉。
“老爷子,您……节哀。”
管家站在一旁,低声劝慰道。
程老爷子摆了摆手,声音沙哑。
“通知下去,低调处理他的后事。”
“毕竟……是程家的子孙,不能让他曝尸荒野。”
“是。”
管家躬身应道。
“那……家族里,是否需要发个讣告?”
程老爷子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不必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
“从他被剥夺一切,逐出家族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程家的人了。”
“他的事……与程家无关。”
管家心中一凛,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
这是要彻底切割,撇清关系。
“我明白了,老爷子。”
管家不再多言,恭敬地退出了书房。
程老爷子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书房里,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格外沧桑。
他望着墙上程家列祖列宗的画像,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
程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程蓉也看到了那则新闻。
她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盯着电脑屏幕,久久没有动作。
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微有些发凉。
程鑫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