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浮尔利什教授的工坊仍旧是凌乱中带着一点秩序。
「咔嗒咔嗒。」
乌修将各种各样的魔药，烧杯，坩埚从工作桌上整理到一边。
“手艺很好呢。”
从乌修的整理中瞥见鲜明的逻辑性。
浮尔利什教授感叹了。
他整理的时候，只是将各种各样的物件挤满空间的卡卡角角，而这里的学牲竟然凭借着种类，用途，魔法属性进行着分类！
“……这没什么。”
明明在那样残酷的讲座中，也没有收获这种程度的赞叹。
乌修有点委屈。
“你平时也经常整理嘛？”
浮尔利什教授难得好奇的询问。
“嗯。”
乌修点点脑阔。
——在乌托邦时，乌修很少收拾自己的实验室。
毕竟对于他来说，甚至于某一张演草纸上的某一分数字都记得很清晰，想要寻找什么也可以很快的翻出来。
而某些特殊的，不可以暴露的公式与数据，乌修最开始就不会写在演草纸上。
他总是在做别的事情的时候，微微放慢这边的步调，在间歇中进行相关的计算和验证。
这样不仅保证了「智械革命」的隐秘性，还让他在异端审讯中，伪装成平平无奇的研究牲——
——忙碌于研究的，昼夜颠倒的研究牲哪里有时间整理自己的实验室呢？
但到了沃柯托利厄，各种繁杂的生活物资，囤积的食物（从珍惜的蜂蜜，果酱，香辛料到保质期不定的熏肉，储存粮），让乌修不得不分门别类的进行规整。
否则，小恶魔们每找一件就要来问他。
“这是一种好的习惯。”
浮尔利什教授似乎是，每次制作魔药，都要翻翻找找的将需要的材料全摆在桌案上才可以开始进行。
有些材料，明明在魔法手帐里记录了，翻找的时候却没有瞥见。
还要往小丑校长的仓库里去确保。
“……校长的仓库嘛？”
“嗯。”
浮尔利什教授经常去拜访，那里有许多稀缺的魔法材料。
“这样。”
乌修的眼神有点微妙，「确保的话，是偷罢。」
——明明是同一只魔，自己从另一个自己那里搬运物资，连转手也称不上。
但这里的浮尔利什教授和小丑校长的情形……
「被发现的话，小丑校长就要将浮尔利什教授，将自己关进小黑屋？」
混乱的小丑校长切片体系。
乌修浑浑噩噩的思考着，但他手上的功夫一点点也不含糊。
先将培根煎出油脂，煎焦。
捞出培根后，加入洋葱在油脂中炒软炒香，土豆蒸熟去皮，用勺子压扁成软糯的土豆泥，加入淡奶油，盐，胡椒等香辛料调味。
最后将培根弄进去搅拌。
在「培根土豆泥」制作间隙，黑椒牛排也在慢慢的收汁。
晒干后的菌菇重新煮软，会有一种特殊的风味，还可以加入磨好的菌菇粉，放上切块的鸭肉咕嘟咕嘟炖上。
“冰啊。”
蛋黄加入砂糖，牛奶，奶油，搅拌过筛后口感会比较细腻。
最后凭借冰元素冻起来，冰激凌就做好了。
「咔嗒」
乌修先将冰激凌摆放在旁边。
“教授，可以了。”
不管是小丑校长还是浮尔利什教授，对他们进行投喂都是一种很有满足感的事情。
尤其是浮尔利什教授。
小丑校长嘛，一看就知晓养的很好。
油光水滑的飘荡着，日常活跃在折磨小恶魔的阴谋中。
但浮尔利什教授，看看他纤细的手腕和白皙到病态的脸颊，整只恶魔被冰冻起来一样。
一点肉感也没有！
乌修给浮尔利什教授盛汤：“多喝点罢，浮尔利什教授。”
在用餐的时候喝汤，还是这种油脂醇厚的菌菇鸭汤，慢慢就会养出肉的。
“唔。”
浮尔利什教授默默的吃着。
这次乌修并没有做酒的料理，于是浮尔利什教授并没有吃醉。
“培根的烟熏味在煎焦后，和软糯的土豆泥搭配着，唔。”
在尝到牛排的时候。
浮尔利什教授微微停顿了。
“啊。”
乌修想起来，小丑校长不擅长吃辛辣的食物来着。
本来以为是局限在掺杂「热情」的食物里，没想到只是口味上的辛辣也不可以嘛？
黑椒汁也不行？
“教授，不擅长吃辣的话这里有冰激凌。”
乌修连忙飘过来一个冰激凌球。
抵在浮尔利什教授的唇齿前，并没有贴上：“嗯？”
“……”
浮尔利什教授先吃了一半冰激凌球。
又将余下的一半吃掉了。
“还好。”
浮尔利什教授说，“只是牛排的肉汁很烫，加上黑椒汁就有点……”
「辛辣」和「滚烫」经常被放在一起。
对于擅长吃辣的恶魔来说，越来越烫才是魔生的追求，但对于浮尔利什教授来说，本来就「滚烫」让「辛辣」变得难以耐受。
“呼呼……”
浮尔利什教授慢慢吹着气。
乌修看着教授谨小慎微的模样，或许，“教授是猫舌嘛？”
“猫舌？”
“就是不擅长吃烫的食物。”
“大概。”
浮尔利什教授将吹凉一点的鸭汤浅浅的吸进去，“唔，这是羊角恶魔菌？”
“是的。”
没想到浮尔利什教授可以尝出来。
明明因为可以品尝到「情绪」的滋味，于是吃的很敷衍，原来是味觉敏锐的美食家嘛？
“羊角恶魔菌是用来制作「分身魔药」的魔法材料。”
只是为了吃而加进锅里，有点浪费。
浮尔利什教授似乎这样指摘着。
“教授。”
乌修神情变得严肃，“吃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想想某个生活在乌托邦的可怜的人罢，为了活着每天只可以吃寡淡无味的营养液，加入了科技与狠活的奶茶代替了血液和机油。
“如若吃不好，哪里可以研究魔法呢？”
“……”
浮尔利什教授默默的喝了一口汤。
「唔。」
吹的次数有点少，又被烫到了。
善良的学牲于是使用冰元素细腻的给他降温了，尽管方才辩驳「吃的重要性」时，微微有点压迫性，但在对待教授上很贴心。
浮尔利什教授又吃了口牛排。
他稀缺的社交性在这时冒了出来：“谢谢，做的很好吃。”
「想要感谢这里的学牲的话，请将‘多少条命也不够的基础魔法战斗’讲座的难度降低。」
“……”
将最迫切的期待咽下去。
乌修摆出没有瑕疵的微笑：“合教授口味就好。”
“但你似乎吃的比较少？”
浮尔利什注意到，他的盘子中的食物，明显比学牲盘中的食物要多。
“这里的学牲早晨时吃多了，现在吃这点就可以。”
作为魔界唯一的人类，乌修和犯下暴食之罪的恶魔的食量比不了。
于是他总以「吃小丑校长的零食口袋吃多了」「早/午餐吃多了」「等等还想要吃点夜宵」等等借口薛定谔自己的食量。
“这样。”
浮尔利什教授果然没有深入追究。
乌修自己吃好后，就往后微微倚靠，看着浮尔利什教授用餐。
「小丑校长也是，浮尔利什教授也是，尽管教授的用餐礼仪并不是很讲究，但吃的也很赏心悦目呢。」
乌修多看看，似乎可以再下一碗饭。
。
难得吃饱后，浮尔利什教授比以往要迟缓的眨了眨眸子。
“……？”
他似乎认为自己的状态有点怪。
于是端起魔杖想要检查一下：“赋予阿斯莫德的状态确定。”
“教授。”
乌修将用魔法洗干净的餐盘们装到衔尾蛇戒指中。
转过身就瞥见浮尔利什教授以魔杖对准了自己：“你是不是有点困？”
“嗯。”
浮尔利什教授的视线涣散又聚焦。
“或许方才的搭配里，有让魔昏睡的效果嘛？”
他嘀嘀咕咕的钻研着。
“不是。”
乌修让他到长椅那里休息。
那个长椅大概被浮尔利什教授用来在研究之后短暂的休歇，准备的很柔软很舒服，“用餐后犯困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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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很正常的事情。”
「恶魔幼崽中很常见。」
事实上各个塔的恶魔幼崽们，在用餐后都会短暂的进行一下午休。
那时的塔里寂静的只可以听到浅浅的，睡沉的呼吸声。
“教授也睡一下罢。”
乌修给坐在长椅上的浮尔利什教授解开发带。
本来就是低低束着的深鸢色长发，散开后与平时的气质也没有多少区别。
「摸起来很顺滑。」
明明吃的很敷衍，究竟怎么养出这么好的发质呢？
乌修认为这件事很有研究价值。
“躺下罢，教授。”
浮尔利什教授默默的躺下了。
他看着这里的学牲给他褪去鞋袜，还施展了沐浴魔法，扯过薄薄的毯子盖上（工坊里之前为了锻炼冰元素，现在温度也有点低）。
——这样贴心的照顾或许在师生间很常见嘛？
浮尔利什教授在这之前没有学牲，他有点好奇的询问了。
“是的教授。”
乌修点点脑阔，“这是学牲对教授的尊敬。”
“那么你呢？”
既然吃好后犯困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这里的学牲不困嘛？
“我也有点，但……”
乌修犹豫的，迟疑的，“教授的工坊里只有一张长椅。”
而且这长椅很狭窄。
如若乌修也躺下去的话，就和浮尔利什教授贴在一起了。
这件事不因为浮尔利什教授很纤细而转移。
“没关系。”
浮尔利什教授对待他唯一的学牲很温柔。
尤其是这个学牲不仅天赋异禀，而且很尊敬老师，是不可多得的好学牲。
“上来罢。”
浮尔利什教授给乌修让出了位置。
“……好的。”
乌修默默的整理好自己，躺上去。
“教授，稍微过来一点嘛？”
“嗯？”
“教授躺的太靠里面，太狭窄了，这里的学牲因为委屈了教授感到很伤心。”
乌修有时候很敬佩自己，竟然没有任何动摇的说出这种谎话。
对学牲不忍心的教授凑过来了。
「……有点好骗。」
乌修慢悠悠的想着，「感觉和琉璃一样，因为教授比较孤僻，没有进行多少社交嘛？」
「但小丑校长肯定不会这么好骗。」
回想起小丑校长漫不经心的揉乱他的头发，轻飘飘的拍打他的脸颊的模样。
“教授，校长他或许在这之前有想要陪伴一生的恶魔嘛？”
“校长？”
浮尔利什教授迷迷糊糊的，“没有。”
“教授呢？”
“没有。”
“唔。”
乌修慢慢的将自己埋在浮尔利什教授的颈间。
对于身为恶魔幼崽的学牲很宽容的浮尔利什教授理所当然的没在意这件事。
“教授，这里的学牲想要一生侍奉教授。”
“……”
浮尔利什教授为学牲的尊敬很是感动。
在这之前，同僚们总是说：「浮尔利什教授啊，你稍微温柔一点，不要这么冷漠，这么残酷，学牲们不是都被吓跑了嘛？」
但浮尔利什教授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教学理念。
坚持下来的结果，这不是有一只很好的学牲过来了嘛？
“教授，这里的学牲有点冷。”
尽管浮尔利什教授的体温由于「不可说的大魔法」的原因比较低。
但为了学牲，他微末的将大魔法的效果下调了。
「悉悉索索……」
学牲为了温暖而凑过来。
浮尔利什教授被他揽住腰，呼吸在颈间的感觉有点奇怪。
但或许是难得的满饱，浮尔利什教授太困了。
他缓慢的眨眨眸子。
敛上后，很快就睡着了。
。
“……教授，午安。”
醒来的学牲的脸颊有点烫。
额头也浮出微微的汗，但在浮尔利什教授询问之前，他就凭借沐浴魔法整理好了。
“午安，哈洛瓦斯。”
浮尔利什教授被学牲伺候着穿好教授披风，装饰上胸针。
「咔嗒」
与学牲相与离开了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