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新生入学第六周星期二，洪水一如既往。
小恶魔们在水上漂流惯了，最开始还有晕船的小恶魔趴在边缘上吐的一塌糊涂，现在已经可以若无其事的聚在篝火旁打牌了。
“吃。”
摆脱了晕船的艾希沃斯将手上的卡牌压下去。
“……弃权。”
路茨扭曲出了痛苦面具。
他颓丧在失败的牌局中愣了许久，自己怎么就输给艾希沃斯了呢？
输给哈洛瓦斯没什么，但竟然是艾希沃斯？
听着就和沃柯托利厄的小恶魔输给了艾利扎伯斯的小恶魔一样，比起牌局上赌注的损失，心里，又或说灵魂受到的打击更大！
“吃。”
乌修随之放下他的牌。
今天手牌并不是很好，看来幸运的神明赫尔墨丘利并未奇怪倾眷。
埋葬在诸神墓场的神明靠不住，乌修只好自己扭转局势。
动用了一点微小的手段。
「奈特奥乌尔（夜晚与小偷的神明）的手套」默不作声。
——小恶魔们不知晓为什么很警戒他。
或许是之前几局赢的有点多。
让本来摆着麻木的神情，好似在说「哈洛瓦斯赢了很正常」的小恶魔，逐渐露出了「这不对罢，哪里有恶魔可以这样荒诞的无法战胜呢」的尖锐眼神。
现在已经到了整个牌局的小恶魔针对他一人的程度。
算是提前演习了一次独自对抗全世界。
。
“呃！”
差一点压倒哈洛瓦斯，摘取小恶魔们自从新生入学以来的第一顶赢家王冠的艾希沃斯，发出了沉重悔恨的呜咽。
「……这么想赢嘛？」
乌修默默的将牌局上的赌注吃了。
这局的赌注是「树莓奶茶焦糖布丁」，消耗了沃柯托利厄顶端的炼乳，小丑校长用魔法精心照顾的红茶，由在拉普拉斯城经营着赫赫声名的甜品店的彻夫制作出来的布丁。
——入口丝滑柔软，浓稠的奶香和树莓的酸甜融合，搭配着红茶和焦糖，回味悠长。
「唔嗯。」
乌修将食谱记录下来了。
等着下午的讲座后去找小丑校长谄媚。
“好了。”
乌修端起魔杖，将承载着树莓奶茶焦糖布丁的餐具收拾好，“快到「基础魔法导论」的讲座了。”
冰封的船只沉重的压下洪水的泛滥。
终于抵达了主魔塔。
。
主魔塔的走廊里也犯了洪水。
乌修将冰封的船从主魔塔的门扉开进去的一瞬，走廊瞬间扩大了。
“空间魔法！”
小恶魔们叫嚷着。
作为历史比小丑校长还要悠长，结构与魔法错综复杂，甚至偶尔还会自我革新的主魔塔。
在检测到进入门扉的船只时，经由空间魔法扩张走廊是一件正常的事。
「没想到，某天竟然会在教学楼里开船。」
乌修以一种微妙复杂的心情抵达了「基础魔法导论」讲座的教室。
推开门扉。
洪水被阻隔在教室之外。
小恶魔们啪嗒啪嗒的从冰封的船上跳下去，终于安稳的脚踏实地时，某几只小恶魔潸然泪下。
“……这些天究竟过的什么日子。”
“唔。”
夜莺混血的南汀格尔教授，灰蓝色的耳羽颤了颤。
她叹息着：“唉……”
「竟然没有安慰小恶魔？」
乌修疑惑的望着善良的南汀格尔教授，莫非在短暂的一周间，南汀格尔教授的善良被消磨了嘛？
——竟然发生这样残酷的事情！
“乌修同学，你误会了。”
南汀格尔教授说，“只是，我不知晓如何安慰。”
看着油光水滑的小恶魔在哪里吐诉沃柯托利厄的艰难，这里的辛西娅·南汀格尔只会回想起自己求学的时候。
——宿舍被淹没，魔法材料被腐蚀。
本来已经逐渐适应了沃柯托利厄的残酷，骤然被丢进了更深层的地狱。
“我们那时候可没有小恶魔使用冰元素制造出一只船。”
南汀格尔教授嘀嘀咕咕着。
“只可以抱在浮木上漂流，稀缺的魔力被用来给自己施加「赋予防水魔法」，有的小恶魔耐受不住，变换出骑兽飞到半空的话，会被「禁空魔法（物理版）」给予制裁……”
“比较着，现在的小恶魔不是被幸运的神明赫尔墨丘利倾眷嘛？”
“……抱歉。”
对于超过猜想的前辈们的惨状，这里的乌修·哈洛瓦斯说不出别的话。
就连哀嚎着的小恶魔也默默的收敛了。
——在哈洛瓦斯压倒性的天赋下，他们平稳的窝在船上，散漫的度过一天。
和绝望的随水漂流的前辈们比起来，继续抱怨下去实在是有损名誉。
“……开始罢。”
而「基础魔法导论」讲座开始了。
2.
“今天要学习的是幻想魔法。”
南汀格尔教授介绍旁边的恶魔——
“这里是幻想与变换魔法学派的西利欧·托尔金教授，也是沃柯托利厄所有教授中唯一兼任两个魔法学派的教授。”
“小恶魔们好。”
西利欧·托尔金教授问候说。
“哦……！”
小恶魔们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回想第一节讲座用亡灵和小恶魔们打招呼的洛艾阿斯教授，第二节讲座缺席，至今没有瞥见的普罗斐特教授，第三节讲座荒诞的格林德沃教授。
这里的西利欧教授似乎是难得的常识魔！
“今天我们学习的幻想魔法，请问有小恶魔对幻想魔法存在了解嘛？”
就连讲座步骤也很正常！
“这里！”
尤洛积极活跃的举起了手。
「唔，放在乌托邦的话，尤洛肯定是教授们喜欢的孩子，态度诚恳，提问积极，学习认真，典型的好学牲嘛。」
乌修心想着。
“这位小恶魔，请回答。”
“是的。”
「幻想魔法」
简单来说就是虚构现实，欺骗眼眸的魔法。
最赫赫声名的就是与空间魔法搭配的迷宫魔法，龙的地下城里不可或缺的魔法。
在魔法战斗中，欺骗了对方的眼眸，无论如何都会占据一定的优势。
「如若在乌托邦时也有幻想魔法，会轻松一点呢。」
乌修回想着，「为了在‘机械视角’中抹去自己的存在，以及混入虚假情报，实在是花费了一段时间。」
——高度管制的乌托邦，乌托邦的一切都依赖「机械视角」。
和人类偶尔会因为察觉不到微小的事情，遇到困难甚至危险的局限视角不同，「机械视角」会趋近于全面，完整的将情报记录，分享。
乌托邦里甚至存在着全程依赖「机械视角」，脱离了「机械视角」就处理不了事情的人。
而在「机械视角」抹去自己的存在，就相当于「机械视角」的隐身，也就是不被记录，混入的虚假情报则作为遮掩。
凭借着虚假的「机械视角」，乌修躲过了多少次异端审讯……
“……可以区域性的阻止入侵者，是构筑魔塔的魔法师中不可或缺的魔法，极端的幻想魔法师甚至可以做到在眼神相对的瞬间，将对方拖曳进漫无止境的幻想。”
“很好。”
西利欧教授让尤洛坐下。
相较于他二重身恶魔的特殊性，西利欧教授本身并没有什么脱离常识的。
他穿着常见的燕尾服，扎着星空蓝宝石的领结，魔法师经常装饰的单片眼镜，灰蓝色微微下垂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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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右边脸颊似乎是被烫烧出的伤痕。
“正如这位小恶魔说的，幻想魔法是研究方向很多的魔法，在拉普拉斯帝国的各个魔法学派中也很受重视，是宴会上不可或缺的存在。”
西利欧教授很有一种「幻想魔法是很受欢迎的魔法学派，并不缺小恶魔」的松弛感。
「……回想起黑魔法学派的洛艾阿斯教授，心情很咸呢。」
乌修怜悯的想着。
“幻想魔法在沃柯托利厄也很重要，比如星期一时，这里的西利欧教授就悄悄目睹了小恶魔们不正当的行为。”
“……？”
乌修缓缓歪了歪脑阔。
「为什么看我？」
乌修思考着，他在星期一的时候有做什么不正当的事情嘛？
“嗬！”
在他分析出之前，旁边的艾希沃斯骤然抽了一口气。
「……啊。」
乌修想起来了，由于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没有特别在意。
。
昨日，星期一。
乌修被艾希沃斯拖曳住。
抱着他的魔法长袍，狼藉潦草的哀嚎着的艾希沃斯：“乌修，救救这里的可怜魔！”
他睡过了莫森教授的讲座。
尽管别的没什么，但布置的作业并没有提交。
慌慌忙忙赶过来的时候，教授已经给作业施加上魔法，悬空着要走了。
“凭借着你奇迹的「小丑校长的拯救报告难题」，一定可以给予我救赎，救救我救救我！”
艾希沃斯垂死挣扎着。
“……唉。”
乌修叹了口气，“给我罢。”
接过艾希沃斯满含着感激的泪水递过来的作业，沉重的，各个角落体现了莫森教授的严苛。
乌修端起魔杖，对准莫森教授——
“天啊，哈洛瓦斯！”
小恶魔们压低声音惊骇说，“你要攻击教授嘛？”
「……为什么听着还很期待？」
乌修解释着：“只是施展「莫比乌斯的拯救报告难题」将作业塞进去而已。”
“安静。”
莫森教授在作业堆上叠加了不少魔法。
乌修眯起眼眸，就可以瞥见那严丝合缝的魔法环：“很严谨呢……”
「不过，和浮尔利什教授比起来还是有点瑕疵。」
至今为止遭受了浮尔利什教授多少磋磨，现在，魔法的荣光在这里乍现！
“救赎！”
乌修以极致的隐匿，又快速，将艾希沃斯的作业嵌入了进去。
实现了完美犯罪！
“唔。”
看着一无所知往外走的莫森教授。
小恶魔们在短暂的愣怔后：“啊！哈洛瓦斯！你实在是！”
“多么惊叹的事情，这里的……”
而艾希沃斯潸然泪下：“谢谢你乌修，如若没有你，我就要被莫森教授……”
他如获新生的抽噎着。
旁边的尤洛无奈的看着他。
“没什么，简单的事。”
乌修谦虚的说。
“是啊艾希沃斯，这对于哈洛瓦斯来说不值一提！”
路茨也凑过来。
明明是「基础帝国几何学与算术」讲座结束，整个教室的气氛却很温馨。
。
——原来那个时候还有西利欧教授在啊！
当时多么温馨又雀跃的欢呼着，现在就多么的惊悚又惶惶不安。
小恶魔们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哦？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嘛？”
南汀格尔教授好奇的问。
“啊，并不是可以和教授说的事情，只是赞叹了呢。”
西利欧教授感叹着，“没想到可以瞥见这么好的手艺……”
“是乌修同学罢。”
南汀格尔教授笃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