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天子设宴,轮流宴请边郡各州节度使,多有赏赐和安抚。
大家看了也觉得很正常。
兵强马壮者为天子。
即使是皇帝,没有兵马也只是一面更大更华丽的旗帜罢了。
虽然大概率无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弑君,但谁知道会不会有像成济这样的无脑莽汉呢?所以安抚一下诸位掌握兵权的节度使还是很有必要的。
每个节度使都高高兴兴地捧着赏赐离开皇宫。
不少忠于皇室的大臣甚至感到了一丝欣慰,皇帝还年轻,之前不懂事,将朝政交给萧辅国这等小人。
现在不也懂事了吗?
知道安抚臣下也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嘛。
等以后有了后继者,皇朝兴许还能再续几十年。
至于萧辅国,也算懂事,知道这种情况给皇帝脸面,配合宫中将场面搞得热热闹闹的。
一天宴请一个节度使,很快就轮到了莫惊春。
他骑着马带着下属、亲卫来到了宫门。
守门的将军歉意地笑笑,“秦国公,按照宫规,不可带刀兵进宫。”
莫惊春凝视了他一瞬,露出一个笑,“有劳。”
下马,将长剑摘下抛给亲卫,他带着下属们进入宫门。
李明光黑着脸瞪了守门将军一眼,下巴绷得紧紧的,微微抬起,表现得攻击性极强。
萧轩、王瑞等文臣面上平静,带着礼貌的笑意。
宫墙深深,殿宇重重。
宦官在前方引路,看着长长的石阶,莫惊春忍不住想起自己从雍州走向幽州,走过的黄土官道,那时是春天,万物萌发,路边的树木草叶露出绿意,看着清新怡人。
如今的皇宫看着华丽,却带着一丝阴森冰冷。
如同迟暮的老者,再炙热的太阳也晒不暖冰冷的躯体。
到兴庆宫时,莫惊春发现萧辅国与几位陪客已经到了,并不意外,这段时间皇帝宴请节度使们,萧辅国也在一旁作陪,看起来两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一些。
众人互相问好。
与莫惊春对视时,萧辅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移开了视线。
“圣人驾到!”
季无双带着一群尾巴进入了宫殿,坐在上首,两名宫人站在他身后交叉举着五明扇,三足瑞兽炉内,价值千金的沉香点燃,袅袅轻烟浮起,盘旋殿中,使得殿内盈满了华丽沉郁的香气。
“臣等参见圣人!”
季无双眉眼带笑,抬手示意,“众卿免礼,请坐。”
乐师与舞女进场,悠扬欢快的乐声响起,身着彩裙的舞女们甩动水袖翩翩起舞。
“此番秦国公远征胡人,扬我国威,当真是威风凛凛,我敬国公一杯。”季无双饮着酒,眼角余光却一直看着莫惊春,喉结不断滚动。
全场只有莫惊春和季无双能看得到的系统眼也不眨地盯着莫惊春。
藏在识海里的金戈吓得快哭了,“啊啊啊!这个人的眼睛好可怕!好像地狱里那些被通缉的恶鬼!”
莫惊春无奈,“那你先回去睡一觉吧。”
金戈抽泣了一声,“不行!一个战士怎么能临阵脱逃?我不……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听着金戈逐渐平静下来,莫惊春也放心了,毕竟是长寿种族,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小孩子心智,本来不想让他参与进来的,但他知道季无双的系统就是水鬼,非要跟着来盯着系统。
皇帝敬酒,臣下哪有不跟着喝的道理?
“圣人过奖,得建此功,全赖朝廷上下一心。”莫惊春也饮下一杯有些烈度的美酒。
接着季无双又连敬了几杯。
直到莫惊春面上泛起微红,他才满意地停下,看了萧辅国一眼。
萧辅国带着几个属下也过来给莫惊春敬酒。
李明光等人帮着饮酒,结果众人都大喝特喝,眼见着都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季无双笑容扩大,他示意身边的宦官。
乐声渐息,舞女退下。
慷慨激昂的鼓乐声响起,一百零八名英俊的舞男踏着歌声而来,他们披甲持戟,宛如列阵军前,彼此交错,做互相搏斗之形,顿时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旁的乐队鼓手肌肉鼓起,大鼓震动,声音越发激昂,伴奏的乐声也随之昂扬,舞男们开始放声高歌,高唱《破阵曲》,有序地散开阵形,往外扩散,靠近殿内的宾客。
只有皇帝高坐堂上,俯视殿内,嘴角噙着满意的笑容。
近了,舞男们离莫惊春越发的近了!
鼓声陡然冲天!
舞男们脸色一变,转动手腕,齐齐将长戟往宾客们方向刺去。
对面的萧辅国捏住酒杯的手顿时一紧,他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看了过来,生怕错过什么。
按道理,一群半醉的武将不应该能避开舞男们的攻击。
出乎意料的是,莫惊春眼中的茫然潮水般散去,化作清醒,人鱼跃而起,脚一勾一踢,沉重的长案几飞起,往舞男们身前飞去,直打得他们往后倒去。
案几上的碗碟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他飞身上前,夺下一把长戟往前一扫,又打翻了几个壮汉。见几个属下手忙脚乱抵挡不住,又转过去援救,将属下护在身后。
“圣人,此乃何意?”莫惊春一脸怒容,沉声问道。
武将们也清醒过来,击退了行刺的舞男们。
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披坚执锐的禁军迅速进入殿内,一排弓箭手已经对准了幽州一方的人马,显然是有备而来。
“何意?”季无双勾唇,站起,负手而立,舔了舔唇,“就是你想的那样,这是鸿门宴。”
“圣人非项羽,臣亦非汉高祖,为何要设鸿门宴?臣不服!”
“我也不服!你这昏君!枉杀忠良!国之蠹虫也!”李明光怒目圆睁,声音如雷,直视站在阶陛之上的季无双。
季无双脸一沉,但一想起吃下莫惊春之后就能恢复伤势恢复实力,他就露出一个笑。
“这只能怪他命不好。”
“幽州将士勠力同心,才将胡人拦在关外,让臣得以扬名,回京献俘,陛下不顾幽州民心,也不顾天下民意,非要无故杀臣吗?这难道还是人君所为?我护的这天下,可是你季氏的天下!”莫惊春的神情和语气都很悲愤。
就连禁军听了都心生动摇。
“若能得你,这天下,也无足轻重。”
莫惊春心神一松。
有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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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种情景很严肃,关系到天下局势、朝堂政局,可谓是严肃中的plus版本。
但莫惊春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
补药啊!
这样好像哪个深情男主在对女主表白台词。
他虎躯一震,想挖条地缝钻进去。
这种尴尬,旁人不能理解。
只有萧辅国还能体会一二,其他人只感觉殿内的气氛有些微妙的不对,又察觉不出是哪里不对。
若非此时是关键时刻,季无双家的系统都想去捂住恋人的嘴。
这种话,不是该对他说吗?
该死的李璟,他要情敌死!
突然,殿外脚步声响起,季无双皱眉,心下闪过不安,果断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进攻!杀死李璟者,赏黄金万两!封异姓王!”
弓箭手正要放箭,一道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响起,“我看谁敢动手!”
一群威仪堂堂的文臣武将逆着光走了进来。
禁军和舞男们都收起了武器。
为首的正是一个白发武将,虽然苍老,眼神依然锐利如刀,正是三朝元老——英国公,早年因看不惯季无双的做派,一气之下上书乞骸骨。
本来依照惯例,这等重臣就算真的要告老,也该三请三辞,给足彼此面子不可。
但季无双早就看不惯英国公了,直接批了。
原本只想装装样子的英国公结果真的病了,退了下来。
跟在他身后的是三省六部的宰相们和各州节度使们,全部眼神复杂地看向季无双。
一道惊雷划过季无双脑海,他知道今天的计划完蛋了,心思电转之间,就锁定了萧辅国,“是你!”
萧辅国幽幽地笑,“不错,正是臣。”
“你敢骗我?”
“岂敢?臣,只是不想陛下再误入歧途罢了,秦国公这样堪比卫霍的人才,岂能毁于昏君之手?”萧辅国看向季无双又惊又怒的脸,心中闪过一丝痛快。
英国公走到阶陛之下三米外,“圣人,刚刚的话臣等都听到了,敢问圣人还有何话可说?”
“朕乃天子,君要臣死,臣当俯首就死才对!何以如此大胆,竟敢忤逆君上?”
英国公已经失望到了极点,他原以为萧辅国嘴中的皇帝已经够荒唐的了,但现实竟然还能更荒唐。
莫惊春道:“此乃乱命,恕臣不受命。”
大安的风气还不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一步,大臣们还是有傲骨的,听了这话,俱点头认同。
不用多说,大家都看出了皇帝的疯魔,已经默契决定架空皇帝。
英国公道:“昔日以汉武帝之尊,无子之时,亦内外交困,今陛下无子,宗室男俱无,为天下计,臣请陛下,择一二英才收为养子。”
至此,群臣亦向皇帝露出獠牙,发出怒吼。
季无双勃然变色,往后退了一步。
“不可能!”
英国公上前一步,“那就请陛下禅让。”
“你家世受皇恩,就是这样报答季氏吗?”
英国公再上前一步,怒发冲冠,“正因我徐家世受皇恩,所以陛下现在,还可以选,究竟还做不做这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