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里尘兀地闭上眼,再睁开时推开阿清的手,指腹在他腕间一捏:“小伤。”
“怎么可能是小伤……”
阿清在身上摸索,却没摸出什么止血药,想来解里尘这般体质寻常药丸于他也并无大用,他想了想,还是道:“你替你打盆水擦擦吧?”
解里尘扶住柜格,在体内调息,眼见阿清推门出去,一炷香后还真搬了个木盆回来。
水是热的,冒着白气。
阿清垂眼搅毛巾:“先前在里面你一直不说,我便以为你是真的没事,我那时果然还是……”
“不是未好,是好得慢些。”解里尘摇头靠在柜格前,觉得十分膈背,于是换成靠墙,“热水哪来的?”
“自己烧的,没叫别人看见。”阿清卷起袖子,拿着毛巾到解里尘面前,“你是身子好冷,捂一下,擦一擦会暖和些。”
解里尘看他忙了半晌,本想说“不要”,到底最后还是将毛巾拿过去。
夜行衣再次掀开,腹部那个青黑的血洞暴露在空气中。血已经止住不少,上面的凝血结块很大,看着恐怖,倒衬得外圈肤色更加白冷。
他将毛巾拍在上面,刷猪般地刷了两道。
“哎……?!”
阿清下意识要去挡,只见解里尘抹了抹,黑血抹在毛巾上,连同一些颜色暗沉的血块也被擦掉了。
“不能这样擦,”
那还能怎样擦?解里尘看着阿清夺过毛巾,在热水中搅一道,轻轻按在他腹上,“像这样,你轻点……”
热流涌进身体,他低头看阿清的手,透粉的指节,动作很小心。
阿清拭了两道,将污血擦干净,再一看那道伤口确实在慢慢愈合,肉眼可见,解里尘这倒是没骗他。
他抚了抚那圈伤,嘟囔一声:“毛手毛脚。”
“最多不过减轻些痛感,有什么必要擦。”解里尘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重新穿上衣服,“你倒是老练。”
受伤多了自然是熟练的。阿清眉间微皱:“热水擦一擦总该舒服些,若有些药粉就好了。对了,我那时……为何会将你伤成这样?”
解里尘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腹上:“控制你的人要将这黑须也给我下一份,还好我及时取出来。若我没想错,这黑须的仙力应当与上仙同源。”
“同源?”
“譬如,”他走至木桌前,目光在杂书乱页上搜寻,“蚂蚁咬一口,那伤处只不过红点大小,不用几息便能恢复,可被狗咬一口,被人刺一刀,便不一样了。都说仙人有隔,便是这个隔法,而到了仙与仙之间那伤害就不是一个凡人挠痒痒能比的。”
阿清收起木盆,将毛巾搅干放在外头:“所以他们真是神仙?”
“你见过长成这样的神仙么?”解里尘低声,眉宇间有些疲惫,“是上仙走火入魔?看着也不像。难不成真是新的……”
连他也觉得棘手的东西,决不能让它出现在人界。
可该怎么打?
他皱着眉独自思索,从桌上的一片凌乱里拎起一本书,阿清凑过去看,将上面的字念出来:“地算不死经?怎么只剩两页了?”
先前的话题暂且搁置,解里尘又拎起几页纸:“地算不死经,修灭阵魂功,练气运阵诀,剑诀,刀法,内功丛谱……这小子看的花样还挺多。”
阿清也捡起一本:“论凡人绝妙养息之要法?养息是什么……唔?”
解里尘听阿清半天没说话,不由得走过去将书抽走,一翻页,愣是被丹青墨线冲了眼睛——这书原来是本□□书,看书封正儿八经,看里头却颠鸾倒凤。有在床上的,有在桌上的,也有架了几根竹竿给人绑起来的。
他两指一合,“啪”一声:“哦,春宫图。”
阿清咬了下嘴,从他手里拿过去放回原位,嗫嚅道:“别人的就……别拿了。”
解里尘挑了下眉。
他趁人转身放书的档口捏了一下阿清的耳尖。
他再次将这个房间搜了一圈。
从卧房布置来看,阮飞鸿也不过是个普通凡人,最多是对修仙有些想法,买一些稀奇古怪的书和玩意儿,木牛流马这里也有一架,一些弓弩和简单的武器,竹蜻蜓,蹴花球,各色染脂,还有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长架,看着像是街上随便捡着拼起来的。
解里尘放下各类杂书——这阮飞鸿到底是敌是友呢?一个凡人……闯入艮簿宗去救他们,而且就让他这么晕一次给糊弄过去了?
他的手指随意在书页间摆弄,总觉得那几本阵法相关的功谱有些眼熟,正待想出来,只听外头一阵脚步声,房门“哗”一声被推开了。
两人同时转头,门口高缘一人站得笔直,剑眉拧紧:“你们翻阮公子东西?!”
阿清手中的书册一松,掉在地上。一时间屋内没人说话,他捡起书册道:“个中缘由有些复杂,我们没有恶……意。”
话音还未说完,那高缘的面色已经差到了极点。
“解、里、尘……”
他忽略阿清,眼里没有掩饰的厌烦,三个字丛牙缝里咬出来,最终一甩袖子,“阮公子和你带来的那个男的醒了,快点过去。”
解里尘放下书册,揽过阿清的肩拍了拍:“叫人便叫人,这么凶,我可是会生气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没有刻意压过,语毕一抬眼,高缘无来由感到一阵恶寒。
两人向外走去,与高缘擦身而过时只听一句“还调养□奴……真是恶心死了”,声音很轻,却精准地传到解里尘耳朵里。
下一秒,阿清只觉得眼睛被遮住了,紧接着是“噗嗤”一声,一阵血腥味擦着眼前的指缝传进来。
眼睫一颤,这好像是解里尘第一次在他面前杀人。
“没死呢,紧张什么?”
解里尘声音冰冷,手指从他眼睫前放开,踢了一下地上的高缘:“修仙人说话这么糙,”他顿了顿,“我们以前见过?”
高缘扶着墙站起来,解里尘这一掌没有伤及要害,却能让人疼痛难忍,他唾了声:“你成仙了贵人多忘事,当年我爷爷就是符镜宗的七长老,你每每对我爷爷口出恶言我都记在心里,后来因为你!他还自……自戕了,都是因为你!如今我竟然还要在这里同你说话……真是恶心!”
解里尘的眼睛微微睁大。
“自戕了?哈,”他以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轻轻抚掌,语调轻快,“怪不得当年我找不到他,合着是这姓高的想留自己一个全尸?”
“你!!”
高缘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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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急,直接喷出一口血来,解里尘“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抓过阿清往后宅走。
手背被轻轻拍了拍:“你伤还未好,别生气了。”
解里尘轻嗤一声,不在意道:“我气什么?我有什么好气的。”
后宅很近,只见阮飞鸿坐在房梁上,君颂衍坐在外头,那个男子缩在角落,看着状态不好,脸上仍带了些神经质的笑。
见二人过来,君颂衍皱了皱眉:“怎么只有你们两个?高缘呢?”
解里尘下巴一抬,对方察觉不对,撞开两人就往前院冲去。
房梁上阮飞鸿“喂”了声,跳下来道:“解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君子动口不动手,来来来,喝杯茶?”
解里尘将他这人上下一扫:“这就醒了?”
阮飞鸿忖度:“怎么听你这语气是有些遗憾呢?”
解里尘呵呵两声,目光在他和男人之间扫过,还是先走向了男人。
毕竟这人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升天。
“这救也是救出来了,说吧,你怎么去的艮簿宗?”
男人过了挺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解里尘是在同他说话。他缺了一只手的手臂一挥,稠血甩到地上,将断不断地挂了一个凝血块。
“他们说……能治好我的烂疤……”
“他们?”
男人的反应很慢,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咂摸着解里尘的第一句话:“出来了……出来了……”
他独自喃喃一阵,突然哭了,两臂捂在脸上,又像才知道自己缺了一只手般惨叫,声音低下去:“他们是鬼……”
解里尘觉得自己在听废话。这时身后阿清的声音问:“你是在哪处找上他们的?”
“不是我找他们,是,是他们找上我……是他们找上我……”男人想起了什么,“医馆,是医馆!”
“医馆?”
男人面色痛苦:“我……我要治我脸上的疤,那些庸医说治不好,不可能治不好!他们就是看我穷,给不起银两,不然,不然隔壁老马怎么治好的,他脸上这么大一块胎记都……”
“那天我去医馆,我就去医馆闹,他们还是不给我治,把我赶出来。医馆也是,仙宗也是,我去求一个进山修炼的名额,那个什么清风宗也将我赶出来。他娘的……分明不是什么大宗,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指节敲了敲木桌,解里尘道:“然后呢?”
男人掩面哭:“那日我心灰意冷,正要从医馆离开,就碰到了我师……就碰到了那个女人!”
“你师姐?”
“对!你们怎么知道?她同我说,能治好我的疤,还能助我入宗门修仙,我,我高兴死了!”男人说起这事,眼中还带了些许兴奋,可很快变成了恐惧,嗓子里挤出不正常的声响,“可是里面,里面有鬼……有鬼!”
他说着全身蜷曲往角落缩,阮飞鸿道了声“难办”,起身从桌上倒了杯茶。
“喂,你还好吧?”
解里尘站在一旁,看男人一手挥掉清茶,问他:“那女人,你师姐叫什么名字,她可告诉你?”
男人哽了声,神经质地抚摸自己的断臂:“好,好像叫什么林月……”
“这么普通的名字,肯定是个化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