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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作者:路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陈政泽站在门边, 手搭在门把上,怔怔地看着有些昏暗且空荡的房间,整个人失魂落魄, 他不知道自己是往里迈, 还一声不吭地回市里。


    他被不安和心疼折磨着。


    他的女孩,很勇敢, 独自一人度过了那么多难捱的时光,在一切都风平浪静时, 出现了他面前。


    如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样,毫无征兆地干干净净地出现在她面前, 中间那些肮脏的事, 她从不说, 不让他跟着担心, 只有被他问的烦了,她才会轻描淡写地说那么一两句。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陈政泽低声叹了口气,拿手机看消息, 大学室友的消息,要结婚了,问他有没有时间,过去热闹下, 话后面带了一个呲牙小黄人的图标。


    陈政泽没立即回复室友消息, 把页面返回了一层, 点开和童夏的聊天框, 发送了条消息:【什么时候回来?】


    童夏坐在角落里的散桌前,垂眸安静地咬着习惯,有一下没一下地吸着杯里的果汁, 满脑子的细胞都在纠结要不要早点回去,如果昨天是冲动,那今晚算什么?


    搁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下,童夏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下,她有很强的的预感,陈政泽的消息。


    解开手机一看,果然是陈政泽的消息。


    她指尖轻触着屏幕,思考许久后,回他:【要很晚。】


    陈政泽秒回:【知道了。】


    童夏有些愣了,她盯着屏幕,有些怀疑这几个字是不是陈政泽发的,和他骄傲的性子和恶劣的行为一点不搭边,一点都不像从他口里说出的话。


    甚至,她上一秒还在发愁,怎么应付他类似于睡完他就跑的那些直白的话。


    这条消息后,童夏手机彻底安静下来。


    童夏盯着两人的聊天框看了许久,很明显地感受到,他心情很不好。


    她主动给他发了条消息:【和女同事在外面玩,她一个人,我不好先回去。】


    屏幕左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半分钟后消失。


    童夏心情低落了几分,她抿了抿嘴,按灭手机,看了看远处和男模跳舞的杨莉,回头默默地把两人的包包和外套收好,过去找杨莉。


    童夏穿越人群,越往前走,黏在她身上的视线越多,还有人,冲她吹口哨。


    杨莉操了声,往童夏这边走,她喊道:“要回去了?”


    童夏点头,“嗯,有些晚了,明天还有工作。”


    杨莉伸手摸了摸和他跳舞的男生的脸,笑的魅惑,“姐姐先走一步哈。”


    说着,她从包里随意拿出几张钞票,塞给男生,“买糖吃哈。”


    杨莉喝的有点多,走路有些不稳,童夏搀扶着她,慢慢地往前走。


    快到门口时,遇到几个穿的花里胡哨的纹身流氓,拦着她们的去路,说要带她们玩去。


    童夏甩开往她脸上凑的带着浓厚烟味的手,回头冲吧台人员挥挥手,酒吧里的工作人员立即会意,比了个OK的姿势,低头冲对讲机说话,让人过去处理。


    杨莉脑子处于懵的状态,抄起旁边桌山的酒瓶子就朝那人头上砸去,凶的没边,“你他妈敢动我姐妹试试!!”


    这一瓶子下去,挨打的和不挨打的都懵了。


    童夏不确定工作人员过来的速度和这帮混混下手的还手的速度哪个快,她也默默从一旁桌子上顺了个酒瓶子。


    被杨莉砸的人旁边的男人,扬手就要打杨莉耳光,童夏眼疾手快地奋力砸他手臂。


    两名工作人员赶过来,一群人争执了一会儿,刚刚杨莉调戏的那名男生,也过来帮她们,扬莉被人推了下,童夏扶她时,手臂被酒瓶子划了下,白皙的皮肤上顷刻间多了条伤痕,总体而言,俩姑娘没吃亏。


    杨莉指着他们放狠话,“你们这帮垃圾给我等着!不把你们打到叫奶奶算我怂!”


    她这话没一点牛逼成分,这姑娘家里有钱有权,上班纯属来消遣的。


    回到车上,童夏调导航时,屏幕上的光将她的手臂照亮,上面的那条鲜红疤痕,随之清晰起来,杨莉看着她的伤口忽地啊声,吓得童夏一哆嗦,她怔怔地看着杨莉,“怎么了?”


    杨莉抓住她的手臂瞧了瞧,“那帮垃圾划的?妈的!”


    童夏舒了一口气,“嗯,没事儿,小伤。”


    杨莉心疼极了,同时也有些后怕,要是那帮混混划了童夏的脸,她怎么担待的起。


    童夏发动车子,叮嘱杨莉:“你要是想吐,就和我说,我们去路边吐,这公司的车,给人吐了不好。”


    杨莉懒懒地说:“我现在只想摇人,不想吐。”


    她打了个电话,简单地陈述了今晚的事,并命令对方尽快给她一个满意结果。


    挂断电话,杨莉又在导航上看附近的药店,她看一眼淡定的童夏,好奇地问道:“姐妹儿,不是,我们被欺负了,你这么淡定吗?”


    童夏:“我们也打他们了。”


    “活该,是他们先找事的。”


    “小县城,尤其这偏远落后的,酒吧治安不怎么好,这种事也正常。”童夏眨了下眼睛,这个阶段,她只想把精力分给在乎的人和在乎的事,其余的一点不想往脑子里搁,不吃亏就好。


    杨莉问:“我记得你老家也是县城的吧?”


    “是。”


    杨莉看着童夏好看的脸蛋,忍不住问:“经常遇到这样的混蛋?”


    不知为何,童夏脑海里瞬间闪过陈政泽在小巷子里拦李雨的事,她带外婆骨灰盒回家那天,李雨来找事,陈政泽叼着烟,眼神里都是杀戮。


    她在县城里遇到过很多恶心的事,却只遇到唯一一个见义勇为的少年——陈政泽。


    还是在,青春即将潦草地画上句号的时。


    陈政泽的出现,在她苍白且慌乱的青春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除了墓园,她有点想去县城其它地方转转了,今晚之前,她极其排斥老家县城和庆市。


    童夏睫毛颤了下,不知道北平花园16号后面的海,涨潮了没。


    “我说错话了?”杨莉见童夏沉默许久。


    “当然遇到过啊,不过我刚刚想了想,没想起来。”童夏弯弯唇,“倒是想起来个帅哥。”


    杨莉笑了笑,“我给你讲啊,你要是被欺负了,给我说,我找人弄死他们。”


    童笑了笑,说好。


    经过一家药店,两人下车买药,杨莉给童夏买处理伤口的药,童夏给杨莉买了解酒药。


    伤口有些大,杨莉用碘伏处理了后,给童夏贴了两个大号创可贴,很突兀,有点丑。


    杨莉摇摇头,“人家没有卡通创可贴,就这吧,希望你屋里那位帅哥不要怨我。”


    童夏浅笑,再次和杨莉坦露心声,“其实我特别纠结,要不要复合,他之前因为我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怕再给他带来麻烦。”


    杨莉没任何犹豫,“当然要啊!不然你这辈子和谁结婚?”


    “而且,他都主动来找你了,说明那些事在他那里连屁都不算!”


    这句话,像春风一样,把童夏眼前的雾吹散了些。


    童夏到民宿,轻轻推开房门,眼前一片黑暗,她下意识地认为陈政泽睡了。


    她打开手机电筒,蹑手蹑脚地换鞋子,换好拖鞋,往里走时,手机电筒的光恰好落到沙发上坐着的陈政泽身上。


    童夏愣了愣,问:“你怎么不开灯?”


    陈政泽眼皮动了动,“忘了。”


    童夏退到玄关,把房间的灯打开。


    陈政泽把手里那块被他握的温热的,安锦留给童夏的玉坠项链搁在桌上。


    这是他去见童夏的唯一借口。


    当年分手后,他之所以没邮寄给她,就是幻想着能有一天,以还她项链为借口,再出现在她面前一次。


    至于什么时候出现,他也不知道。


    或许是她即将举行婚礼时,或许是他病危时。


    陈政泽缓缓抬头,看着童夏。


    童夏看着平静到瘆人的陈政泽,心脏颤了颤,她视线往下落,定在茶几上的玉坠项链上。


    他说:“你把那男人误认成了我,怕我受伤,挡了上去,是不是?”


    童夏咬了下嘴唇,“是。”


    陈政泽眸子瞬间红了起来,安静几秒,自嘲地呵笑一声,“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命都可以给我,见到我,又装不认识,一口一个陈总叫着。”


    “童夏,你这两面捅我刀子的本事,给谁学的?”


    童夏咽了咽发凉的嗓子,轻轻呼吸了下,“陈政泽,我不知道怎么释怀之前的事情,我觉着我没做错,也觉着童海川说的是事实,我喜欢你护着我的样子,可也恐惧你不顾一切护着我的样子。”


    “我真的怕了。”


    坠楼,癔症,流言蜚语。


    哪一样她都不想陈政泽再经历。


    鼻尖开始发酸,童夏眼睛湿润了些。


    陈政泽指尖用力地点着自己的左肩旁,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我听到你是因为追一个和我相似的背影受伤,我他妈就也想冲我这也开一枪,我只有亲自感受下有多疼。”


    陈政泽指尖游走到心脏处,点着那块,“我这里才会好受,才能正常跳动!”


    童夏沉默地忍泪,她从一个深深心疼着她过去经历的人身上,感受到无可撼动的爱意。


    “还跟不跟我?”陈政泽没理会她那些担忧,只问了她这一句,郑重真诚的眼神中也带着绝望的破碎感。


    童夏静静地看着他,黑浓的睫毛上挂着细小水珠,里面倒映着陈政泽固执又无奈的黑眸。


    他话落的一下秒,童夏想到了左肩上的疤痕,这疤痕,是她对这问题的回答。


    同样的,陈政泽也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这姑娘对他,总是有数不清的犹豫,陈政泽不喜欢这种感觉,这让他和乞尾摇怜的狗没什么区别,他就是要把她逼到绝路,让她直面自己的内心,他就是要看到那些被她伪装极好的埋在她心底深处的挣扎和绝望。


    童夏被他这神情和动作搞的有些慌乱,她明白,这将是他最后一次问她要不要和好。尽管他现在穿了西装,但骨子里的骄傲如少年时那样强烈,他可以再花费无数个七年,为她打造一个没有那么多伤害的空间,但绝不会,再这样卑微地问她一次要不要和好。


    这次拒绝了后,以后她靠近他一寸,他就往后退一丈,他可能会继续帮她摆平事,但她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听到那颗心跳声。


    无声僵持了两分钟后,陈政泽无奈地嗤了一声,淡淡道:“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左肩膀上的枪伤,我会还你。”


    他伸手拿了茶几上的身份证和钱包,起身往玄关处走去。


    这次,他走。


    把玉坠项链还给她。


    童夏看着灯光下泛着光泽的完整无损的玉坠项链,眼底被深深刺痛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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