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彝跟钟灵毓坐上了返航的飞机。
两人挨着坐在一起，钟灵毓正拿着一本书看，是前几天时肖秉彝看完的那本《草民》，她已经看到后半部分了。男生倚靠在后座上，双手环胸侧头看她。
这么一看，乖乖的。双手抱着书，正襟危坐，妥妥的一股好学生模样。瞧着比昨天晚上乖了不止一点。
回想起昨天晚上，这就要从钟灵毓答应不赶他走的那天开始。
白天走了太多路，回到酒店时，某人已经累得瘫在沙发上起不来。肖秉彝坐在沙发的一端，将钟灵毓的脚放在自己腿上，给她摁脚。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不早了，钟灵毓没开口撵他走，就是想看看他自不自觉，知不知道到点自己主动离开。
结果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她憋不住了。便用脚踹踹肖秉彝，清清嗓子，假装看看手表，虽然嘴上没说，但一行一动都在提醒他该回自己房间了。
但男生明显将这些动作无视了个彻底。
毕竟好不容易得到准许，肖秉彝当天晚上就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也许是脚上得到放松，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力道传上来，脚底的舒适感传到大脑，不到十一点钟，钟灵毓先熬不住了，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肖秉彝把她怀里的书放在一边，将面膜揭下来，用毛巾清理干净。稍稍一用力就将人从沙发上轻松抱起，动作麻利干脆。酒店的床很柔软，两个人的重量压下去，凹陷一大块。
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肖秉彝捏了又捏，试探着亲了又亲，直到突然一巴掌甩他脸上才老实。
又过了一天，他照旧晚上赖着不走。只不过，肖秉彝早已不是昨天的自己——胆子大了，敢爬床了。
由于初次尝试，当天晚上被踹下去三次。
“秀秀。”
“嗯？”钟灵毓的视线没从书上移开，微微侧头听他讲。
“我想睡觉，把你肩膀给我靠一会儿。”
“好。”她配合地调整坐姿，好让肖秉彝睡得舒服一些。
其实她心里是有一点点小愧疚的。
昨天晚上闹的动静大了点，钟灵毓非但踹了屁股、踹了胸膛，还踹了他的脸。
虽然肖秉彝嘴上没说生气，面上也没表现得不高兴，但她觉得，他心里应该是不舒服的。
将心比心一下，要是有人敢这么踹她的脸，她指定要发脾气。
愧疚感又升上来，钟灵毓给他的小毯子抚平皱角。
*
春节假期结束，回到村里。
佰云村仍旧是湿冷的冬天，让人一下子开始怀念海南的气温。
行李箱的滚轮摩擦地面，肖秉彝拉着一黑一白的两只行李箱，在水泥地上滑行。钟灵毓似是想起什么，侧头跟他商量道：“我们俩的事情，能不能先别跟我阿爷阿奶还有老耽他们说？”
对方明显一顿，道：“行是行，但是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一个让他满意且不得不答应的理由，不然她想得美。
像肖秉彝这种喜欢打直球的男生，搞地下恋情根本搞不来。
“我是这么想的，万一将来咱俩走不到一起，大家见了面多尴尬啊。”
“这个理由不成立。”
她刚想开口，肖秉彝道：“反正你就是铁了心觉得咱俩以后一定会分手呗。”
钟灵毓注意到肖秉彝胸前起伏大了些，咬肌凸显。
他又生气了。
男人恨恨地把她的行李拉进钟家大院，态度不好，恶狠狠道：“陪完阿爷阿奶，待会儿带着多财，去隔壁找我。哄不好我，你别想走！”
他刚要离开，恰巧阿奶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惊喜道：“秀秀回来啦！”
阿爷跟着出来，帮忙去拉行李，还对肖秉彝热情招待，“外边冷，肖二快来家里坐，我刚刚烤了点红薯，甜的嘞，过来吃点。”
“不了不了阿爷阿奶，我好几天没回来，得赶紧回去收拾收拾。”
阿奶硬要拉他进来，“哎呀不着急，先吃点。”
肖秉彝看了钟灵毓一眼，从她脸上没看出什么气恼的样子，这才进了屋。
小姑娘就跟刻意避着他似的，坐得远远的，生怕他们的关系会被别人知道。多财黏着她，她是半点注意力都没放他身上。
肖秉彝心里憋着一股气。
阿爷阿奶没去过海南，对那里很是好奇，拉着他俩问这问那，不过多数都是钟灵毓回答。坐了一会儿，肖秉彝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知道阿爷阿奶跟钟灵毓有话要说，也没做过多叨扰。帮着把女朋友的行李放上二楼，便离开了。
临走前，还去她面前刷了点存在感。
他低声道：“晚点记得过来，我给你做好吃的，听见没？”
钟灵毓：“……知道了，你快走。”
“啧，又赶我。”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在阿爷阿奶没看出什么端倪。
行李不着急收拾，钟灵毓问了点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比如：“我爸妈什么时候走的？”
“你下午到的，他们上午走的。”
“那……他们真的没说什么？”
“有我在，他们敢说什么嘛？”阿奶继续道：“他们还想让我帮忙带个话，希望你能把他们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毕竟也是自己的爸爸妈妈是吧……但我觉得，你要是不想见，那就不见。”阿奶怕自己说出的话让钟灵毓不高兴，说到一半，话锋一转，让她自己做决定。
“其实我主要是害怕我们见了面会吵架，我真的极其、非常、很害怕吵架。”她感觉自己和钟母把这辈子能吵的架都给吵完了。
“既然不见面可以相安无事，那就只需要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就行了。所以，我想，还是不见了吧。”
“那、那也行，你说不见咱就不见。”
说完，钟阿奶又仔细瞧了瞧钟灵毓的脸，心疼地道：“这怎么还瘦了呀，在外边没好好吃饭？”
“阿奶，每天日行两万步，吃再多也能瘦。”
阿爷开始跟钟灵毓算账，“行了，也该轮到我说了，我想问问，你这两天咋没给我们打电话？”
“出去玩了两天，就把你阿爷阿奶给忘了？”
为什么没打，那是因为她房间里有男人啊。
她生怕露馅，让阿爷阿奶猜到点什么，这才憋着没打。
钟灵毓笑了笑，缓解尴尬，不得不撒谎，“太累了，我回到酒店倒头就睡，真的。”
屁！她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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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左右回酒店，然后跟肖秉彝作战作勇到十二点，跟防狼似的防止他爬床。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到时候好好陪陪你们。”
“阿爷，别生我气啦，好不好？”
钟灵毓安抚好阿爷阿奶，收拾好行李，把自己收拾干净后，便抱着多财去了肖秉彝家，会议桌上摆着两本厚厚的手写笔记，一大碗洗好的蓝莓还有两瓶酸奶。那笔记本明显有些年头了，看着旧旧的，她过去翻了两页，立马合上。
……好丑的字。
暖气开着，空调也开着，屋里特别暖和。
多财喵喵叫两声，生气钟灵毓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她正要给肖秉彝发消息问他去哪儿了，就见他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走。
“哟，这是哪儿的风把您给吹来了，现在才来，你怎么不再晚点过来呢。”
“那要不我现在回去，明天再来？”钟灵毓听出了这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笑着反击。
“你敢！”
“真要是走了，我做那一大桌子菜你就别想吃了！”
多财在钟灵毓怀里翻了个身，男生眼神一软，接过多财抱在怀里，“瞧这小猫儿，又胖了，嗯？”
“喵呜。”
“桌上那两本笔记是给我准备的对不？”
“对啊，只有我的亲传弟子才能看。”
“你手写的？”
“昂。”
你字好丑。
这话钟灵毓没说出口，她害怕肖秉彝会破大防，让她昧着良心说出那句“好看”。
“快过来吃饭，你喜欢吃的我都做了，就当作是咱俩的第一次年夜饭。”
男生拉着她的手，眼里涌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秀秀，咱们以后还会一起吃很多次年夜饭的，对吧？”
突然间，钟灵毓想起来，肖秉彝是个没有家的人。
他曾经有过的，不过没守住，家人都远去了。
难怪他会问出这句话。
孤零零的春节，一个人的夜晚，他想有个家。
“对，很多次。”
肖秉彝眼睛一亮，拉着她手的力道又紧了紧，“那咱们可说好，你不准骗我。”
“不然我赖上你。”
小姑娘憋回眼泪，主动亲了他一口，牵着他的手走去厨房吃饭。自动忽略男人快要笑烂的嘴。
“我有个问题，是不是老耽他们回来之后，你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亲我了？”
“嗯……”
“你敢。”肖秉彝的语气充满威慑力。
“不敢，我不敢，行了吧。”
“哼，我炖了个大肘子，待会儿你抱着啃，我想给你张丑照。”
“……好。”
“吃完饭不准立马走，再陪我待会儿，我们一起去院子里放烟花，我今下午去买了好多好多，给你看个够。”
“好。”
“别就会说‘好’啊，说点我爱听的。”
钟灵毓叹了口气，“你真棒，真是个好男朋友。”
“没了？继续呀，别停。”
“嗯，你性格好，脾气好，身材好，情商高，服务意识强，做得一手好菜，还很招人心疼，让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