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至此,白棘心中有了些打算。
她转头看向编号011,言简意赅地询问道:“你能用体内的系统,去探测周边其他时空泡的能量频率吧?”
编号011稍稍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白棘想要问什么,他同样简单地点头默认,想了想又继续补充道:
“以我们所在的基准泡为观测中心,我的系统最大范围能同时探测同一方向的7个时空泡并持续记录。”
说到这里,编号011停顿了下稍稍思考,随即当场在营帐中央的空中投射出全息图,显示出一个以他们所在位置为中心的、模糊的不规则网状形态。
他的表情未变,双眼紧盯着半空中那个并不清晰的图像,口中继续道:
“就像这样……通过探测周边时空泡上的能量数据来生成能量图像。
在每个方向上,我都可以持续追踪并记录7个相邻时空泡的能量特征,这意味着,如果以我们所处这个时空泡为中心点,我们可以一次性建立一张覆盖7x7,最大范围49个时空泡的能量数据变化。”
49个,应该够用了。
塞巴斯蒂安紧盯着半空中那张图,表情若有所思,过了半晌后索性直截了当地提出了疑惑:“代价是什么?如此大范围的扫描,精度和速度必然受到影响。”
编号011点点头,继续说着:
“的确,我们需要从复杂的时空环境中提取出有效的能量数据,并对每一个时空泡进行至少三个循环周期的持续性监测以确认其规律,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塞巴斯蒂安依然紧锁着眉,脑海中快速思考着,接着提出另一个疑惑:
“等等!你说要监视每个泡‘至少3个循环周期’,但假设有个时空泡的循环是一年甚至更久,我们难道要等上几年时间吗?”
编号011摇摇头,稍稍转头示意其他人看向空中的全息图,展示出其中一道连接到远方时空泡的能量扫描束,才再次开口解释道:
“你的疑问基于一个错误的前提……我所测量的并非是其他时空泡本身的循环周期,我的测量过程是将不同时空尺度的事件,放在同一个参考系下进行解析。
简单来说,由于我的探测过程并非置身于目标时空泡内,而是身处我现在所在的这个时空泡,故而计算时间也被统一成我们所处时空泡自身的体系,也就是以基准锚点泡的37分21秒为时钟。”
听到这里,塞巴斯蒂安立刻领悟过来:“就像是……一个钟表匠,以我们自己的、更精确的钟为标准,来为其他钟进行校准。”
编号011想了想,随即同意道:
“可以这么说……由于我们现在把37分21秒作为所有时空泡的基准时间,那么假设有一个循环周期为一年的时空泡,它完成一次状态重置的过程,在我们的时间体系里可能只表现为一次持续几秒钟的、规律的波动。
那么,我只需要在我们的时间里记录下这几次波动,就能建立其模型。
按照这样的操作思路,所有49个时空泡的‘心跳’,就能全部被统一转换到了我们的37分21秒,也就是2241秒时钟上进行观测和比较。”
说到这里,一旁的白棘明白过来,她适时地开口补充道: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们的观测其实无关对方时间长短,而只观测对方在循环周期内的能量数据。
这样一来,无论其他时空泡感觉过去了一天还是一年,在你的系统中,都只是我们时间里的一个……‘信号特征’。”
编号011点头赞同:“是的。”
白棘沉默了片刻后,紧接着追问道:“这个过程……需要多久?”
编号011稍稍停顿下来,很快便给出了答复:
“根据当前算力分配,要完成这49个时空泡的基础能量模型构建,并筛选出所有‘尸山候选泡’,大约需要……相当于基准时间的18个循环,也就是11小时12分钟的时间。
这是在我的时间体系下,完成对49个独立信号特征进行捕获、分析和建模所需的最短时间。”
11小时12分钟。
这个数字一说出口,大厅里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11个小时对于争分夺秒的他们来说,可以说是一笔巨大的时间开销。
半晌,塞巴斯蒂安打破沉默,略微抬起头,语调平静,听不出一丝胆怯:
“我们之前花了300多天才找到这里,现在用十一个小时换取一张通往终点的‘地图’,我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问题,事实上,我相信这是最高效的选择。”
他顿了顿,将脸转向白棘,接着说:
“我的建议是启动扫描,同时为了避免耽误时间,我们还需要利用这段时间加固防御,休整队伍……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白棘沉吟片刻,脑海中飞速权衡着,很快便点点头,敲定了这个计划:
“这是必要的时间支出……就这么办,从现在开始,所有人进入一级战备状态,轮班休整,这可能是大战前最后的宁静,别浪费它。”
接下来的时间里,编号011将绝大部分能量都投入到这场庞大的扫描中。
临时营地大厅中异常安静,除了阿维侬和女王蜂在营帐外整顿军力之外,剩下的人没有一个提出去休息,所有眼睛都紧紧盯着大厅中央那张全息图,看着那上面一个个逐渐被点亮的、越来越多的光点。
比起之前找出时空泡的边界,这件事要更难一些。
时空泡在不断变化,编号011需要集中精力不断扩大自己的感知范围,在49个能量规律各不相同的时空泡中,识别出那些区别于能量异常汇聚的点,也就是其他“尸山”可能存在的时空泡。
11小时12分钟,是18个37分21秒的循环。
白棘心中计算着时间,眼下已经过去了11个37分21秒,中间的全息图被点亮了大半,已经能大致看出一张极其复杂的能量轮廓。
就在第十七个循环即将结束时,突然间,编号011身体猛地一震,紧接着那张图像便开始变得紊乱,时而模糊不清,时而波动剧烈。
编号011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他似乎在竭尽全力对抗着某种力量,双眼死死盯着急剧变化的全息图:
“遭到了未知能量的反冲,看样子我们的对手在干扰扫描,但这样一来……祂就会暴露自己!”
全息图上原本稳定的49个光点正在剧烈晃动,其中分散的几个角落里,在干扰中反而爆发出更强烈的暗红色光芒。
看来主神那边已经察觉了他们的行动,现在是通过大规模吸取能量来进行反向信号干扰,可是这样一来,所有能量异常的区域,也就会被迫显现出来!
白棘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似乎正在挤压着她周身的空气,像是要把她们这些胆大妄为的对抗者消灭在这个由祂伊利创造出来的时空泡中。
意识模糊之际,她听到编号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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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方向传来一声刻意压低嗓音的欢呼,然后那种压迫感忽然消失了大半。
扫描完成,信号已经大部分被切断,只留下在刚才异常中被筛选出来的几个区域,正在毫无规律地在全息图上不断跳动着。
编号011的声音听上去仍然波澜不惊,他身旁的尼缪倒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刚才那声欢呼便是从他口中出来。
“49个时空泡能量模型构建完毕,已经识别出……五个能量读数极高的,具有‘尸山’特征的异常点。”
白棘转头看向那张完全被填满的全息图,那上面已经出现了五个暗红色大小不一的区域,在一整片49个形态各异的时空泡里,显得格外刺眼。
大厅内的所有人都陆续围了过去,等待着编号011下一步操作。
接下来需要对比五个异常点的能量流动模式,寻找其中是否存在非自然的异常信号。编号011动作不停,口中断断续续解释他的方法:
“假设阿莱西亚意识到无法突破空间,转而尝试通过她所在空间最显著的能源,也就是尸山本身,去发出信号。
现在我们以五个尸山时空泡为样本,构建出无干扰状态下的能量模型,所得出的特征为:高熵值、无规律波动、纯粹的能量吸收模式。”
由于目标已经从49个锐减到了5个,这次分析速度倒是快了很多,仅仅过了不到半小时,编号011便指着其中一处断断续续亮起的信号,口中笃定道:
“这里,在五个尸山泡中,这个时空泡的能量数据,与普通的尸山能量模型存在明显差异。”
所有人几乎同时看向编号011指出的那个时空泡。
的确,很明显能够看出,全息图上其他尸山时空泡的能量波动十分混乱,峰值曲线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而编号011指出来的这个时空泡,能量曲线虽然同样混乱,但在许多次异常的波动中,却隐约能看到另一条规律震颤着的微弱曲线。。
编号011将那个时空泡的数据波动特意调取出来,一边将能量调到最大,仔细辨别着那波动所呈现出来的规律。
那的确是一个非自然的、周期性的振幅节奏,那是……
塞巴斯蒂安紧盯着那规律的震颤,口中不自觉地随着节奏念出来:
“那个节奏……长、短、停顿……这绝不是自然形成的!是密码!她利用了尸山的能量脉冲,在不断打摩斯码!”
白棘心中一颤,神情却压抑着并未显出激动之色,只是屏住呼吸,轻声开口向编号011询问道:
“内容呢?”
编号011点头,随即很快截取了整段震颤信号,语调平静地念出了结果:
“转换结果为:.-.-.......-./..-..-..--.-.-.-....-.,信息内容破译为:‘ALIVEFRANKLIN’。”
白棘听到这里,终是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紧绷的神情难得放松了些许:
“是她……只有她会在这种时候,用这个名字作为身份识别的暗号。“
紧接着,她环顾着整个营帐,目光从听到这边动静赶过来的蕾梅苔丝和阿维侬脸上扫过,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这是我们最后的目的地,这一次,没有撤退,没有循环,只有最后的终点。
编号011,设定最终航向;蕾梅苔丝,塞巴斯蒂安,让自由民军队做好准备;阿维侬,尼缪,检查所有装备。”
“我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