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11章
“你给我们送？”
杭真问他：“这个样子看下来, 今天到哪里都一样，很难买到东西了，你怎么送？”
苏辛对“我们”这个说法很不满意, 他纠正道：“首先，是给你。”他轻哼了一声：“至于别人是死是活我可管不了。”
杭真抿唇不说话，模样低眉顺眼的。
苏辛瞟了他一眼：“从我家拿啊, 起码让你先把周末过过去再说, 说不定赶在周一之前凶手就被抓住了呢。”
杭真扁了扁嘴巴, 说了声谢谢, 苏辛又哼了一声。
讲道理杭真也想先把周末混过去，就算明天各地补货能买到东西了，他也不是很想出门。
杭真真心希望那些执法者能用心做事, 可以尽快抓住凶手。
不然他可不放心时景一个人总在外面乱跑, 也不会放心离开他去做自己的事。
送杭真到楼下，苏辛说看着他上楼自己再走。
“你上去了在窗户边跟我挥挥手。”
杭真多看了他两眼，苏辛笑了一下：“怎么？担心我？舍不得我？”
“……”
其实杭真是犹豫着要不要提醒苏辛一下，让他记得吃的一定要拿两人份。
毕竟时景其实吃得还挺多的, 小孩子像正长身体似的，看起来没过多久就总是饿。
不过看到苏辛笑着跟他说话, 杭真反思了一下这种话还是不说为好。
苏辛给他拿吃的, 只会多不会少, 那还是没想着两个人的时候, 如果……他顾忌着时景故意给他拿少了, 那大不了自己吃差点儿, 把好吃的让给时景吧。
杭真诚恳开口：“你回去开车小心点儿。”
苏辛笑着, 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脸：“上去吧。”
杭真被捏得有点儿疼, 捂着半边脸揉了一下上楼。
门一开, 时景在家，谢天谢地。
杭真很担心自己回来发现他不在家，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那样他必须得出去找人。
现在省下了那道工序，一颗心终于落地。
“又有Omega失踪了。”
虽然知道时景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但杭真还是跟他分享了更多的信息。
例如第一个失踪者已经成了遇难者，第二个失踪者还是跟自己同校的学生，虽然暂时还不确定这第二个和第一起案子有没有关系，但学校既然做出了放假的指示，想来最起码推测是有关联的。
第一个遇难者是他们学校学生的这个消息，是苏辛告诉杭真的。
不过他们谁都没有证实过，现在看起来，如果真的两个Omega都是他们学校的学生，现在学校领导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但那跟他们没关系。
“苏辛一会儿会给我们拿些吃的过来，周末你也不要出门了，咱们两个待在一起，互相做个伴，安全一些。”
时景眨了眨眼，走过去打开了冰箱，杭真下意识紧随其后。
等时景侧身让开，杭真惊愕地发现冰箱是满的。
“这——”
杭真稍稍扭头，又看到了冰箱旁边好几个袋子。
时景买的东西不少啊。
“你什么时候买的？”
看这架势，难不成又有一个失踪者的消息，时景比苏辛和他知道得还早？
时景还没回答，杭真的手机响了。
是苏辛。
他怎么了？他走了吗？
杭真不明所以地接起来：“喂？怎么了？”
“怎，么，了？”
苏辛咬牙切齿道：“上个楼真费劲儿啊，我刚才是怎么跟你说的？”
杭真一拍脑门，“抱歉，抱歉，我给忘了。”
他一边道歉一边往窗边走，向下眺望，苏辛的车子还在。
杭真看到了苏辛露出一半的脑袋，又听到他的冷哼声，站在楼上其实看不太清，但他已经能在脑中描绘出苏辛此时此刻极其不爽的表情了。
“行了，我走了。”苏辛没好气地说完，打算结束通话。
“诶，等等。”
杭真马上叫停，苏辛反过来问他怎么了，语气带着不耐。
“时景买了好多东西，你不用给我们送补给了。”
虽然苏辛什么话都没说，但杭真仿佛又听到了苏辛咬牙的声音。
他立马献上好话：“你要不要上来看看需要什么，顺便拿一些走？”
杭真的态度尽显温柔：“特殊时期，互相关照嘛。”
那头苏辛直接把电话挂了。
杭真往外看，车子也启动了，猛然朝远处驶去。
算了，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他后知后觉地想到，保不齐自己的行为会被对方解读为故意气他。
他就是客观礼貌一下。
杭真低头飞快给苏辛发了条信息，提醒他到家了跟自己说一声。
等他回身，发现时景居然一直没走，还站在原来的地方。
看来自己说的话做的事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杭真对他笑笑：“他不要，他家里一堆补给呢。”
时景没说话，听了他的话才安安静静地走开。
杭真莫名有些心慌。
时景不会生气了吧？
气自己拿他买回来的东西去做自己的人情？
杭真是知道苏辛不可能要才那么说的，不过太顺嘴了，人情世故嘛，下意识。
想想是不应该……
杭真跟上去，问时景：“我们……”他堪堪改了口：“我到便利店的时候人满为患，看了半天还是走了，觉得自己抢不过别人，你怎么……”顿了顿，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时景看向他，眼睛转了一下，他说：“纪老师。”
这三个字似乎说得很艰难。
但杭真立刻明白了，对啊，时景在学校有人，他比他们这些没有内线只靠学生间口口相传的普通学生知道得早是合理的。
“纪老师一定很担心你。”
杭真又联想到了其他事：“他没让你去找他吗？”
按道理来说时景这种小孩儿，遇到周边出了这种事，家里的大人肯定要把他强行召回身边。
时景摇头。
这是没有，还是不愿意呢？
杭真来不及多想，手机又响了。
说什么来什么。
邪气。
是纪老师的信息，说周围发生了恶性事件，极有可能有第二起，多的他不能说了，拜托他帮忙照顾好时景。
杭真很快给他回复。
“您放心，我整个周末都跟他在一起，我们就待在房间里哪里都不去。”
对方回了个“好孩子，谢谢了”。
有吃的杭真就不担心了，其实他如果是一个人会更坦然，但因为有时景，与他息息相关的事杭真总会格外在意。
他甚至还主动把门反锁了。
忍不住时时刻刻听着时景房间的动静，即便已经说好了，杭真还是担心时景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出门。
他显然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Omega，没有身份认同感。
但他把时景看做是一个无枝可依的小可怜Omega。
杭真自觉自己应该好好照顾他。
吃了晚饭，杭真开了电视放新闻。
时景居然没回房间，跟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盯着屏幕看。
杭真想，这孩子心里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定啊，他对这件事也是在意的，这倒让他放心了一些，有时候恐惧不是坏事。
突然响起敲门声，两人对视了一眼。
杭真起身走到门前，时景跟在他身后。
他在想要不要跟时景提前说一句如果有任何问题，让他先跑。
但随即想了一下这个时候会敲门的人可能是谁，最大可能——
没错。
是苏辛。
杭真轻轻松了口气。
“怎么这么慢才开门啊？”
苏辛怎么看怎么不高兴。
他手里提了两大袋子东西，杭真看蒙了。
“不是跟你说——”
“多了还不行啊。”苏辛不高兴地嚷嚷。
杭真眨了眨眼，人家那么远过来，自己不让他进门不太合适。
他只好让开。
回头一看，时景已经不在身后了，也不在客厅，想必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杭真看着苏辛放下东西在房子里乱转。
他还从来没有上来过。
杭真想，自己也没有告诉他自己住在几楼几户，应该是他自己数窗户数出来的。
“你们之前还把门反锁了？”
杭真给他倒了杯水，点头，“以防万一。”
苏辛耸了下肩：“倒也没错，有安全意识是好事。”
他坐到沙发上，不久之前，时景坐着的位置。
杭真跟着过去，苏辛瞥了一眼某扇紧闭的房门。
“真没礼貌。”
杭真帮时景解释：“他就是那样的性格，没有恶意，也不是蔑视你。”
苏辛冷笑：“对你也一样？”
嚯，还真差不多。
杭真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苏辛皱眉：“对你也一样？”
语气跟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杭真默了默：“其实摸清楚他的性格了还是挺好相处的。”
苏辛撇了撇嘴，还是那句：“没礼貌。”
他突然看向另一扇门，“能去你房间看看吗？”
杭真回想了一下，点头。
其实他本人没有那么爱整理爱干净。
但因为跟时景住在一起，想给对方留下好印象，卧室是不惧突然检查的。
苏辛兴致盎然推门进去，左看右看。
杭真却突然想到，苏辛回去以后没给他发信息，自己当时也忘了问。
他好像确实太厚此薄彼了。
第72章 第12章
不知道苏辛在想什么, 突然转过身把卧室门关上了，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两个卧室……”
杭真只听请了四个字，后面说了什么他没听到。
“你在嘀咕什么？”
杭真主动开口问他, 顺便瞥了一眼被他关上的房门。
苏辛看了杭真两秒，突然靠近他：“我搬过来跟你们一起住吧，我可以保护你们。”
杭真假笑着婉拒了。
“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住在一起不合理, 请问你怎么会觉得一个Alpha和两个Omega住在一起就合理了呢？”
苏辛哼哼两声, “这不是特殊时刻么。”
他眼底透着狡黠, 不用想也知道这不是他的心里话。
“不合适。”
然而杭真不吃这一套, 还是拒绝。
苏辛撇了撇嘴，无奈换了个话题。
“隔壁那个，放在所有Omega群体里也是个异类, 我不跟你开玩笑, 我劝你还是不要离他太近。”
苏辛显然还没死心：“等凶手被抓到，你还是搬出去住吧。”
“不用。”
杭真想了想，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彻底打消苏辛的这个念头，他眨了眨眼, 决定透点儿东西出去。
可是背后说人实在不好，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某个方向。
苏辛挑眉问他怎么了。
杭真放低了声音开口：“他人挺好的, 你现在看着觉得他性格别扭, 可能是因为特殊时期。”
苏辛皱眉：“什么特殊时期？”他猛地瞪大眼睛：“发情期吗？”
但随即想到, 就算是发情期, 都是Omega, 杭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可是只是稍稍联想, 苏辛心里就很紧张。
杭真摇头, 声音更低了：“是……二次分化。”
苏辛眼角跳了一下, 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深呼吸了一下, 问杭真：“……他之前是？”
杭真不假思索回答道：“Beta。”
肉眼可见的，苏辛的警惕性瞬间减少。
整个人看起来都放松了不少。
杭真也悄悄松了口气，他原本是想说实话的，但是苏辛想听的必然不会是实话。
苏辛顺着他的话假模假式说了一句。
“噢，那倒是想得通了，也是个不容易的小孩儿。”
杭真认真点头。
“所以啊，你别总是对他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谁遇到这种事还能平常心对待啊，我看他情绪挺稳定的，已经很难得了。”
苏辛同样也不喜欢听这种话，翻个了白眼。
虽然嘴上说着“知道啦”，看起来可不像是记住了的样子。
杭真义正言辞拒绝苏辛的保护欲，把他赶回家以后，轻轻敲了敲时景房间的门，问他想不想吃点儿什么东西。
没有回应。
杭真站在门外思考了一会儿，似乎时景对苏辛也是不对付。
明明AO相处应该是三个之中最和谐的不是吗？
难不成因为时景是半路出家的Omega？
他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刚准备抬脚，门外又有人敲门。
杭真定了定，难不成苏辛又回来了？还是不死心？
想到他离开前的样子，觉得不像。
但除了他还会是谁呢？
杭真隔着门问了句“谁啊？”
外面响起低沉的男声，“我是本地治安官，周舒野，例行调查，请配合一下。”
杭真默了默，他理应让对方出示身份证明，但奈何对方如果出示了，他也认不出真假。
他从猫眼看了一眼，门外确实站着一个长相周正的男人，很高。
杭真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略有青茬的下巴。
他打算先把门开条缝，身后时景出来了。
杭真顿时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小声跟他说话：“你回房去，我来处理。”
时景定定站在他身边，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好吧。
杭真放弃了。
想也知道对方根本不会听他的。
不过两个人站在一起，跟一个人孤军奋战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杭真被动增添了不少安全感。
他轻轻把门开了条缝，周舒野侧头看向他。
两人对视之间，周舒野看到杭真的脸，愣了一下。
“你好。”
然而再开口时，就跟之前一样显得正气凛然了。
“你好。”
杭真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你说你是本地治安官，请出示一下身份证明。”
他没有让门外的人看到身后的时景，担心有事，但在对方拿证件的时候，杭真细细端详了一下对方的样子，他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坏人。
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给。”
杭真拿在手上看了两秒，识别不出真假。
他没见过真的，但单说起手上这个，反正看起来是挺真的，可惜除了对方是个Alpha之外其他的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杭真刚想还回去，问他要做什么，没想到被身后的人拿走了。
周舒野没想到这房子里还有第二个人，下意识皱眉摸向腰间。
门被打开了，时景的脸露了出来，杭真微微叹气，孩子不听话还真是没办法。
周舒野还以为会看到一个凶神恶煞的存在，没想到是个干净帅气的小男孩儿。
他轻轻舒了口气，但职业病仍然没有让他放松警惕，紧紧盯着眼前的两个人。
时景看了三秒，把证件还给杭真，杭真又递还给周舒野。
虽然杭真不觉得时景能辨别出证件的真假，但看起来他那识别的模样还挺唬人的。
就当是真的吧。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周舒野把注意力查新放回第一人身上，他正色道：“我可以进去吗？”
杭真想到没开门前听到他说的“调查”，好像确实不能站在门口说。
他侧身让周舒野进去。
三个人纷纷坐下之后，周舒野收回了观察的眼神，不再乱看。
他看向杭真，问了他们的姓名和年龄，做了简单的登记。
得知他们只是合租室友之后，周舒野很奇怪。
“你们不是同学，而且，他还没有读完高中，你们怎么会住在一起？”
时景从头到尾没有说话，就坐在一边陪着杭真，周舒野只好什么问题都跟杭真聊，他没得选。
杭真回答他道：“他和我老师是亲戚，老师知道我在找房子，就安排我们一起住了。”
他说：“这里地理位置很好，走到学校只需要十来分钟，很方便。”
周舒野点了点下巴，又问了几个其他的问题。
例如某日和某日的几点几点他们在哪里，有谁能证明之类的。
杭真因此推断出了两个案子被害者失踪和被害的大概时间。
周舒野的表情前后没什么大的变化，只在得知杭真的兼职工作后看起来有些震惊。
“你的老板是殷娜？”
杭真点了点头：“你们认识？”
周舒野一下看起来亲近多了，他无奈地勾了下唇：“她是我表姐。”
杭真下意识重新打量了一下周舒野。
他看起来可不像跟殷娜是一家人。
完完全全是两个风格。
“这么巧……”
“嗯。”
周舒野起身，“我要问的已经问完了，你们近期最好不要出门，如果必须出门的话，选在白天，最好不要单独出行，另外，不要去没人的地方。”
例行检查后的例行警告。
杭真点头应声，时景没有任何反应。
看到了周舒野玩味的眼神，杭真开口道：“放心，我会监督他的。”
周舒野笑了下：“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杭真不禁蹙眉，他这是被瞧不起了吗？
还是周舒野意有所指，像杭真这样的Omega更容易被凶手盯上？难道前面两个受害者跟他类型相似？
杭真撇了撇嘴角，问周舒野：“你们什么时候能抓到凶手？”
周舒野想要离开的动作微顿，他说：“我们比你们更想快点儿抓到凶手。”
“那现在到什么阶段了？”
杭真耸了下肩：“这应该不能说吧，那我换个问题，第二个失踪的学生跟第一个真的有关系吗？”
周舒野默了默：“抱歉，这些不能说。”
虽然没说，但其实杭真已经通过他的表情和语气确定了，第二起和第一起大概率是连环作案。
杭真缓缓吸了口气，问他：“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吗？”
周舒野还没开口，他又问：“为什么凶手总跟我们学校的Omega过不去啊？”
对方看起来很无奈：“我们也很想知道。”
杭真轻叹一声：“请尽快抓到凶手吧。”
“我们会尽力的。”
周舒野刚要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杭真。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互相留下联系方式，你们两个……住在一起，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第一时间联系到我。”
杭真点头答应，通讯录里有个治安官，听上去没什么坏处。
何况他还是自己老板的亲戚。
周舒野告别离开，杭真长长叹了口气，倒在沙发上，把电视打开了。
他想看看新闻报道，不知道事情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时景没有回去自己的房间，而是紧挨着他坐下。
杭真感觉到了身边人的体温，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但他没有忍住。
他侧躺着，把头放在时景腿上。
第73章 第13章
杭真冲动了, 明知冲动还是冲动了。
他心里那个忐忑。
但意料之外，时景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杭真鼓足了勇气，微微侧头, 将本来飘忽的目光缓缓移向上方的人。
时景原本没有在看他，他这一番小动作，反而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他低下头, 两人沉默着对视。
杭真心中升起不符合现实的希翼。
会不会……
他在心里默默提出了问题, 但系统无声无息, 像不存在。
“你害怕？”
时景罕见地主动开口。
杭真心里的澎湃更甚, 呼吸乱了。
什么现实？为什么要符合现实？
他在这样的世界符合现实吗？
去他妈的现实。
杭真轻轻摇头，以此作为对时景刚才问题的回答。
与此同时，他的手攀上时景的脖子, 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的脑袋往下带。
双唇相贴, 温热的气息置换，杭真闭上眼，久违地感觉到了内心的充盈时刻。
可惜在下一刻他察觉到时景的身体僵住了。
杭真猛然苏醒，立刻把人松开。
几乎是弹跳着离开了时景, 杭真失措眨眼：“对不起……”
声若蚊蝇。
这事是他闹的，没什么好狡辩的。
是他没事找事, 如果时景因此赶他, 不让他继续住在这儿了, 也算苏辛帮他找房子没白费功夫。
可……
怎么就没忍住呢。
杭真有些后悔。
时景还坐在原位, 没有挪动, 表情淡然, 似乎刚才被占便宜的人不是他。
“为什么？”
杭真：“啊？”
“为什么道歉？”
因为我亲了你啊。
杭真差点儿脱口而出, 他突然发现时景平时看起来跟普通人有壁, 或许不只是性格问题？
他是不是不知道肌肤之亲意味着什么啊？
他知道ABO的区别吗？
杭真缓缓吸了口气, 紧张地喉头上下滑动。
“我——”
杭真说不出多余的话来，喉咙像被谁陡然扼住。
他鼻子嗅了嗅，蓦地闻到了先前没有的突然出现的味道。
是……烈酒？
仔细感受，鼻根处很快体会到了辛辣的滋味。
杭真别过脸，发现味道越来越浓烈了，好奇怪，难不成时景什么时候趁他不注意喝酒了吗？
眼睛甚至被熏得蓄起了眼泪。
杭真变得晕晕乎乎的。
时景站起身，朝他走过来。
杭真下意识后退，是时景身上的味道。
不，杭真反应过来了。
是他的味道，这是他的信息素。
看到杭真后退，时景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了？”
时景的声音没有温度，显得冰冷，毫无关切的意味，但杭真却觉得那烈酒的味道让自己浑身烧了起来。
最先感觉到的是脸。
他把手贴在自己脸上。
果然，好烫。
一个Omega的信息素，居然是烈酒。
这合理吗？
杭真闭了闭眼睛，“你没贴阻隔贴吧？”
时景眼中闪过疑惑，但仅仅只是一瞬，他似乎想明白了。
同一时间，有什么东西划过了杭真的思绪。
不对劲，他们都是Omega，就算不贴阻隔贴也应该没什么事才对，就算信息素互斥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都有些醉了。
险些站不稳。
杭真主动离时景远了些。
他扶靠着桌子，呼吸凌乱，越来越热。
这什么情况？
时景的表情倒是难得一见，他又往前走了一步，看起来有些急切：“你闻到了我的信息素？”
连说的话都比平时字多一些。
杭真抬起手制止他继续前进，同时看到了他脖子后面露出的一点。
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不太对劲。”杭真头上冒了汗。
“我……我不太舒服。”
杭真靠着坚定的意志才没有主动靠近时景，他太想过去了。
想靠近那个人，想跟他拥抱，亲吻，做更亲密的事。
他甚至忍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浸湿了脸颊。
“……这是怎么了？”
杭真抹了把脸上的泪，轻轻把手放在胸前，感受到了自己不同寻常的心跳，简直像是快要死了一样。
呼吸局促，喘不上气。
时景大步向前，把他揽在怀里。
杭真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他看着时景近在咫尺的脸，仿佛出现了幻觉。
“如果你没事……该有多好。”
时景眉头微蹙，绿眸透出了焦急，这情形不妙。
杭真恍惚之间发现对方看起来也不对劲，他显然已经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看到了眼前这人鼻尖上的薄汗。
他下意识抬手，轻触时景的鼻尖，可是喝醉了一样眼神飘忽，手也不听使唤。
不小心绕到脖后，重重垂下，无意中撕下了时景的阻隔贴。
霎时间，烈酒的味道逼近，包围，拥住了杭真。
时景愣了半秒，眼神也跟着变得深邃。
“好香。”
他看向杭真，杭真还没有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他恍然不知即将会发生什么。
时景定定地看着他，趁自己还有一丝清明的意识，把杭真抱了起来，放到沙发上。
“你的抑制剂放在哪里？”
杭真茫然地眨着眼，听声辨位，以为自己在看正确的地方，其实目光和大脑都没有跟着动起来。
时景又问了一遍。
杭真还是没有给出正确的答案。
时景低头骂了句脏话，起身义无反顾进了杭真的房间。
杭真在沙发上缩成了一团。
难受，好难受。
浑身上下就像有虫子在爬，他时而热时而冷，忽冷忽热之间，头发被汗水浸湿，衣服好像也湿透了。
思绪越来越混乱，嗅觉却好像因为听觉和视觉的模糊愈发清晰起来。
烈酒烧得他快要融化了。
他察觉不到自己还有没有在正常呼吸。
我会死吗？
杭真绝望地想。
他恍然记得自己好像还有事情要做，可那个事件本身是什么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谁在抚摸他的胳膊？
杭真艰难睁眼。
“岑……”
他的力气只够吐出这唯一一个字。
然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攻击了他的胳膊，一阵刺痛，冰凉的液体被成功推进体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杭真觉得自己好像活过来了。
他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
再轻轻转头，看到了守在他身边的人。
时景见他醒了过来，轻声开口：“你怎么样？”
“像……死了一回。”
一出声嘶哑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
杭真尝试着正常呼吸，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很好，看起来他还活着。
“我怎么了？”
他问时景。
“发情期。”
杭真眼睫微动，这是他完全没有想过的展开。
发情期。
确实是Omega的必经之路。
但在这之前杭真完全没当一回事。
“幸好你还有抑制剂。”
杭真皱了眉，抑制剂？
哦，对，他想起来了。
那是学校发给Omega的，他不觉得自己会用上。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时期自己会变得这么脆弱，他还以为就算遇上这个时期，他也能凭借坚定的意志安稳度过。
最大可能也就是不太舒服。
就跟他熟知的发烧，感冒，症状体验类似。
没想到……
他真是大开眼界。
那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他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思维，行动，像濒死的鱼一样绝望。
区别在于濒死的鱼一定想活，而那时候的他希望有人来宰割自己。
杭真休息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力气。
“什么时候了？”
“天快亮了。”
今天的时景倒是有问必答。
屋子里还有烈酒味，不太浓，还伴着馥郁的花香。
杭真皱着眉毛想，难道是巧合吗？
前面刚闻到了时景的信息素，没多久自己就……那啥了。
ABO也是小头控制大头的程序吗？
但他们两个都是Omega啊。
理论书上不是这样描述Omega之间的情谊的啊。
他们不应该对彼此的信息素这么在意，如此容易被影响。
“你的信息素……”
杭真想了个自以为很委婉的词：“……很浓烈。”
第一选择是刺鼻，第二选择是辛辣。
时景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
“你的信息素……”
他顿了顿，“好香。”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被系统科普了一通相关知识。
杭真确认了自己的Omega身份，自然第一件事就是好奇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然后，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哪个男的会希望自己浑身上下都萦绕着花香啊。
还是桂花那种香甜馥郁甩不掉的味道。
不过阻隔贴和阻隔器的存在很有必要，自从他用上了，自己的味道他自己也很少闻得到了，活得就像个普通人。
如果不是任务设定，他更希望自己是个Beta。
但想也知道不可能。
他被投放在这样的世界规则之下，是个跟普通人没差别的Beta，一点儿也不合理。
杭真又缓了一会儿，经过这么一场，脑子没平时转得快了。
他发觉自己忘了什么事，但怎么都想不起来。
算了，放过自己吧。
杭真想到自己刚刚亲历过的一切，莫名委屈起来。
“还是不舒服。”他跟撒娇似的：“浑身都没力气。”
杭真问时景：“我什么时候能恢复？”
“三天。”
第74章 第14章
天已经亮了。
杭真不知道这个时间应该从自己状态不正常开始算起还是从现在开始算。
他最先想到的是, 如果周一学校的安排是正常上课，那他可能还得请个假。
时景给他倒了杯温水，杭真心里升起了一些感动。
这小子平时不声不响, 看起来挺冷漠的，但关键时刻很靠谱。
可是杭真还是不能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这种特殊时期会闻到他的信息素。
昨晚的事情他有很多都记不清了，但有一些记忆又格外清晰。
例如, 他记得时景的阻隔贴一开始贴得好好的, 后来似乎是他……
所以那时候信息素外泄并不奇怪, 但在那之前呢？是为什么？
他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时景看了他半晌, 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又是那种有什么东西没能抓住的感觉，但杭真暂时自顾不暇, 不疑有他, 无奈点头躺下休息。
苏辛发来问候，关心他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杭真想了想，没说周舒野上门例行调查的事。
苏辛说自己马上到他们家，还专门提出这种特殊时期不能明知两个Omega孤立无援自己还坐视不理。
杭真懒得纠正两个人在一起, 无论两个是不是都是Omega都不应该用“孤立无援”来形容。
他直接让苏辛别来，说不方便。
苏辛那边一刻不停地把电话打了过来。
杭真的声音还哑着, 整个人有气无力。
苏辛问他怎么了, 为什么不方便, 遇到什么事情了, 还是他们两个在做什么, 为什么不方便？
“我发情期。”
那边瞬间安静了。
杭真心底闪过一丝痛快, 让你小子问问问。
“啊……哦……那……”
他都能想象得到苏辛现在在那边一脸通红不知所措的样子, 一定很有趣。
“……那……我能帮你做什么呢？”
“别来烦我。”杭真不舒服, 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客气。
苏辛沉默了一会儿, 电话没挂。
“你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吗？我可以……我可以照顾你。”
杭真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Alpha？”
苏辛又沉默了。
他没忘，但他就是想到现在这个时期的杭真正和他那个室友共处一室，怎么想心里怎么不舒服。
虽然两个都是Omega……但他就是觉得不忿。
从小耳濡目染的常识提醒着苏辛，两个Omega在这时候在一起再合适不过了。
互相照顾什么的。
但……他非常看不过杭真的室友，那小子……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通过电话就能感觉到杭真现在有多么脆弱不堪，但偏偏他能依靠的是那个人，而不是自己……
苏辛还在找借口。
杭真直接说了句“回去吧，这几天别来找我。”就直接挂了电话。
苏辛握着手机呆坐了半晌，情不自禁往楼上看。
白昼的光线下看不出他们的房子有没有开灯。
也不知道里面住着的人现在在做什么。
苏辛心烦意乱，在原地没动，待了两个小时，还是把车开走了。
车子发动的同个瞬间，楼上的杭真叫了一声时景，“能帮我倒杯水吗？”
“好。”
时景答应得很干脆。
杭真看着他从窗边走到厨房外，问他刚才在看什么。
时景背对着他，说没什么，杭真呆了呆，时景已经走过来把水杯递给他：“你想吃什么吗？”
他的话变多了。
杭真看着他，目不转睛，“我昨天是不是影响到你了？”
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似乎时景的脸色也不太对劲，不是泛着微红，就是过分苍白。
时景鸦睫微微垂下，遮住了艳丽的绿色瞳仁。
他说：“这是正常的。”
杭真：“……”
他实在不理解这个世界的设定，什么都是头一次经历，不知道什么是正常什么不是，只能时景说什么他信什么。
杭真有些惊讶，原来同类之间也会因为对方的正常生理现象而被影响。
他听说过这个古怪的世界设定是怎么出现的。
现在想想，觉得这种设定被建立之初，可能需要的正是这种结果。
算了，琢磨它做什么呢。
浪费时间。
食物的来源是时景解决的，杭真原想跟他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给他做饭，没想到，到了做饭的时候还是得时景来。
杭真很想帮忙，实在是有心无力。
他内心有不安，有躁动，有蠢蠢欲动。
他还总是想到昨天的那个来不及解释清楚的吻。
想到时景问他为什么。
他也很想知道时景为什么那时候是那种反应。
但或许，他的不适来得正是时候。
否则他今天的这个时候已经被赶出家门了。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他想。
杭真想回房休息了，他觉得自己有种难以启齿的原始冲动。
光是看着时景忙碌的背影就开始浮想联翩，这种日子，最起码还有两天……
时景没有给出反应，杭真艰难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一下子就发现了自己房间有被翻过的痕迹。
迟钝地思考了一下，想起来应该是时景昨晚帮他找抑制剂的时候弄的。
杭真又疲倦又躁动，他轻叹一声，倒在自己床上。
抑制剂是人为控制，不能完全纾解，属于堵而不是通。
难受死了。
杭真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所在的不是他熟悉的正常世界。
迷迷糊糊之间，他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
房间里似乎多了一个人，对方趴在他床前跟他说了什么，自己胡言乱语了一通，好一会儿对方没了动静。
杭真用尽全力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床前没有人。
他不知道之前感受到的是不是梦。
再一次睁眼，是因为感觉到有人摆弄他的胳膊。
映入眼帘的是极好看的唇形，那人抿着唇蹲在他床前不知道在做什么。
下一刻，胳膊上刺痛袭来。
平心而论，不是很痛，但杭真流出了眼泪。
大概是身体激素影响的吧，他不太确定。
既委屈又难受，既有想念又有不甘。
他听到了自己呜咽的声音，或许还在小声控诉着什么。
有人轻轻拭去他的眼泪，声音却很冰冷：“别哭了。”
杭真哭得更厉害了，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不管身边的人是谁，就一把将对方抱住。
那人身上也好烫。
杭真想，真扫兴，他还以为可以借机给自己降降温，没想到，身体里的那把火烧得更旺了。
他闭着眼凭直觉蹭了蹭，有什么东西勾住了他的发丝，杭真“嘶”了一声，立刻有人出手解救他的头发。
“好热……”
他嘴里喊着热，却舍不得放开怀里的热源。
好像有人说话，杭真听不清楚，嘟嘟囔囔让对方大声点儿，然后就没了声音。
他死死抱着一个柔软的玩偶不舍得放手，手脚并用想要留下那个巨大的玩偶，但玩偶本身似乎并不想留下，努力挣扎。
杭真来了气，使劲儿抬手拍打了一下那个玩偶，有效诶，获得了片刻的平静。
好热。
杭真睫毛忽闪两下，终于能看到东西了。
热得要命。
他陡然发现那是因为他怀里抱了个人。
对方的体温似乎也很高。
不过不能确定，因为他的体温太高了，不同寻常。
“时景？”
好家伙……
自己这嗓子，像是不久之前冒过烟似的。
“对不起……”
杭真立刻把人松开。
时景衣衫不整，沉默地看着他，一言不发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杭真不小心看到他腰间似乎有被勒过的红痕。
完蛋。
自己在神志不清小头控制大头的时候，力气那么大的么？
他抬头，无意间看到了时景的脖子，居然也有痕迹……吻痕……
杭真茫然地眨了眨眼。
再抬头想道歉的时候，时景已经出去了。
杭真艰难移动自己根本控制不了的身体，去了卫生间照镜子，他锁骨和脖子上也有深浅不一的痕迹。
看来是被影响了，情难自控。
杭真拍了下脑门。
要命，这么刺激的过程他什么感觉都想不起来了。
换了衣服，头晕目眩出去，时景房间的门关着。
他做的饭放在桌上，早凉透了。
杭真心中升起内疚，自己这是在恩将仇报啊。
他轻轻敲了敲时景的门，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我的自控力实在太差，这两天你就别管我了，离我远点儿吧，我会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的，你……如果我再占你便宜，你就推开我，推不开就……打我，踢我，怎么样都行。”
他顿了顿，“你也把门反锁上吧，我可能锁不住自己。”
杭真没什么胃口吃饭。
没有得到时景的回应，心里空落落的。
行尸走肉一样走到厨房，拿了点儿速食品抱在怀里准备回房好好控制自己。
路过客厅垃圾桶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盯着里面的东西出神，先前错过的一切全都回来了。
他记得自己只用了两支抑制剂，但在垃圾桶里，有三支被扔掉的注射器。
而且……
他捡起了其中一个，那支明显和其他两支不同。
第75章 第15章
杭真看着注射器上面写着“Alpha专用”的标签陷入了沉思。
——“没问题, 他是……从什么分化成了什么？”
——“他现在是个Omega，以前是……Alpha。”
靠。
杭真眯起眼睛看着那一排小字，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二次分化！
时景这小子从头到尾都是个Alpha！
这一下子, 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自己会被时景的信息素影响，为什么会忍不住对他浮想翩翩，为什么会下意识对他展开攻势——
杭真深吸一口气, 闭上了眼睛, 试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效果不怎么样, 一股怒火照样从心底倏地升起。
杭真握着手里的注射器大步走到时景房间门口, 抬起了手，刚想敲门质问，突然整个人定住了。
等等——
时景不是Omega, 一直都是货真价实的Alpha。
虽然在这件事情上时景撒了谎, 骗了他，不过杭真显然只顾着生气，而忘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目的。
时景不是Omega，是个货真价实的Alpha, 这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啊。
杭真立刻放下抬起一小段时间有些僵硬的胳膊, 不自觉地离时景的房门远了一些。
他想了想, 把手里的烫手山芋轻轻地, 重新放回到垃圾桶里。
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杭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顺手把门上了锁。
他刚刚经历过又一轮的原始冲击, 脑子转得实在太慢, 有些嫌弃自己。
杭真试了几次深呼吸, 只能趁着安静的环境, 拿着自己现在已知的信息一点一点往下捋。
已知：苏辛是个Alpha，赢面最大。
但杭真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苏辛，因为要攻略他实在是太没有挑战性了。
昨天他第一次遇到了周舒野，还短暂地把目光放在了那个人身上一阵子。
周舒野的形象，和他在这个世界规则下紧密相关的身份引起了杭真的注意。
苏辛代表的是还没有走出校园的Alpha。
周舒野比苏辛成熟一些，但远不到世故圆滑的地步。
熟得刚刚好。
杭真对周舒野的第一印象还不赖。
况且周舒野又是殷娜的亲戚。
这在设定上来说当然不是凑巧，在杭真看来，一切有迹可循。
只不过杭真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对他下手，什么时候下手。他在犹豫，他连苏辛的好感度都不是非常在意了。
他的目光和全部注意力，几乎都堆砌在那一个人身上。
那个跟他同处在一个屋檐下的人，昨天为止的身份都还是个人畜无害的Omega。
谁能想到，今天摇身一变，那个人就成了可以呼风唤雨社会地位稳固的Alpha。
攻略目标加一。
杭真长长吁了口气。
这件事虽然是个意外，又夹杂着被欺骗笼罩的的阴霾。
但总得来说，这确实是杭真希望发生的事。
这甚至可以说是他不愿意对系统承认的内心祈愿。
现在愿望实现了，不好吗？
但是他为什么要撒谎说自己二次分化了呢？
还说自己是从Alpha分化成Omega的……
这小子胆子真大啊。
看起来也不是很在乎脸面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
一个Alpha一夕之间成了Omega，谁会撒这种谎？
杭真太好奇了。
时景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让他能不惜撒这种谎欺骗其他人。
已经躺在床上的杭真，眨眼之间大脑中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纪老师知道吗？
时景是个Alpha，杭真的老师还心心念念让他这个Omega搬来跟时景住在一起。
如果老师知道这件事，他期望发生什么事情？
难不成他以为他们作为朝夕相处的室友，杭真不可能会发现时景的秘密？
杭真思考了一阵子，认为老师大概率并不知道真相。
他想到了老师说起时景二次分化时的表情，如果他的演技真的那么好，当演员比当老师有前途多了。
于是这个问题又回到了最初——
时景为什么要撒谎说自己二次分化成Omega了呢？
他有什么目的？
杭真想到这一层，第一个反应居然是——
自己能不能帮上他什么忙？
系统忍不住吐槽：“见到活的恋爱脑了。”
杭真也吐槽他：“你个代码懂什么。”系统闭了嘴。
系统也没想到杭真最希望是Alpha的角色居然真的是个Alpha，他虽然是系统，是内部工作者，但毕竟和杭真同一阵营，没有开天眼，看到的东西和杭真同步。
如果时景真的是男主，杭真这次……就不是在做攻略任务了，简直是在公费圆梦。
杭真思来想去，自己眼下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他们两个迟早要坦诚相待，但绝对不能是现在。
得等到他们的感情更进一步以后，视情况而定。
杭真身心都变得比之前愉悦，但还是会感觉到不适。
想想看，跟一个Alpha同住，可能最麻烦的地方就在于这一点。
两个人的信息素似乎不能百分之百被阻隔贴成功阻隔，信息素外露，会导致身为Omega的杭真毫无防备地突然进入发情期，非常磨人。
杭真立刻跟系统一起研究了一些资料，临时抱佛脚。
“哎，你可以让时景临时标记一下，就没那么难熬咯。”
资料里是那么说的，永久标记基本和杭真无缘，他不可能让任何一个Alpha对自己永久标记。
……
其实也没有那么绝对。
除非已经确定对方是男主了，永久标记可以提高对方对自己的好感度，那倒是未尝不可。
但让时景帮他临时标记……
杭真无奈开口：“那不就是明晃晃告诉他，我知道他的秘密了么。”
系统沉默了。
不过杭真很快想到，这倒是一个思路。
如果……
试想一下，如果他在发情期完全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因为被信息素影响，被信息素驱使着去纠缠时景，他会不会主动临时标记他呢？
杭真想到垃圾桶里的抑制剂。
时景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
昨晚沉溺在那片海里的人不止他一个。
该死，这次似乎熬过去了。
杭真一口气看了好多资料，意识到这一次最好的机会他没有抓住。
他被注射了两次抑制剂，最难熬的部分已经过去了，资料显示，接下来的时间里，Omega没有那么容易被欲望驱使，会变得越来越清醒，直到整个发情期安然度过，这个阶段就结束了。
但也有讲不通的地方。
资料里表明，即使Alpha和Omega共处一室，只要做好防护措施，即，贴好阻隔贴或者戴好阻隔器，就不会被对方的信息素所影响。
除非——
杭真盯着那行字。
“除非Omega和Alpha非常契合，信息素脱离了阻隔器和阻隔贴的禁锢，这并不代表用户使用的产品无用……”
系统又一次开口：“看起来，阻隔贴对你和时景的信息素没用。”
“不是。”
杭真纠正他：“对我们其中任何一个都是有用的，不过当我们两个遇到一起，就没用了。”
系统“哦”了一声：“我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有意思。
杭真兴奋起来。
他迫不及待想试一下两个人信息素缠绕在一起的感觉了，一定很美妙。
昨晚有一段时间似乎是那样的。
可惜，杭真当时意识恍惚，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该死，那么好的机会，杭真想着下一次一定要保持头脑清晰，好好感受一下。
“人类可真善变。”系统评价道。
杭真干笑两声，“确实。”
他不否认。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得知了这个世界的显性规则后，杭真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舒服。
现实世界里人会被分成三六九等，同性恋总是被人瞧不起，被大多数人接受无能，小范围人群本身已经活得很累了。
谁知道来到一个虚拟世界中，居然除了第一性征外还出现了第二性征，为了让男人可以合理生孩子，女人可以合理上男人，那些写文的可真是什么都能想得出来。
但现在，他的攻略对象成了时景。
成了自己心心念念想要接近的人。
这些原本他挺排斥的设定，都成了他们之间的小情趣。
所以说啊，人生中遇到的很多事情，都可以换一种思维方式看待。
杭真看得越多，想得越多，就越来越不生气了。
时景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自己作为他的室友，作为他的朋友，作为他的……首先要帮他继续保守秘密，然后，可以借此搞点事情。
杭真越想越兴奋。
一丝睡意都没有。
他拿起手机，想着要不要给时景发条信息，问他在房间干什么。
刚拿起来，苏辛的信息就发了过来，问他在干什么。
没一会儿，又一条，问他身体情况怎么样，是不是还很难受。
系统适时开口：“苏辛的Alpha身份是明牌。”
第76章 第16章
“什么？”
杭真满脑子想的还都是时景, 没反应过来系统是什么意思。
系统没有给出解答，而是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
这一次杭真突然就明白了。
“……”
倒也是个思路。
自己和时景之间的吸引力到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尚不可知。
但时景Alpha的身份暂时没有暴露，杭真只能装作不知道。
可吸引力导致特殊时期突然降临这种事可不是装作不知道就可以避免的。
如果没有搞定时景, 特殊时期的不适感又折磨着他，找苏辛临时标记也不是不行……
况且这也是能让两人之间感情升温的有效手段。
时景还不一定是男主呢。
但是杭真还是对某个人比较偏心。
“走一步看一步吧。”
系统没再对他提出建议。
苏辛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杭真吓了一跳，想到应该是因为他没有及时回复信息。
苏辛耐心不怎么好, 这个时候又深知他的情况, 可能是担心出事。
杭真接起电话听到他问怎么样了, 说自己没事了。
“原本以为周一要请假, 但现在感觉应该不用请假。”
苏辛的声音隔着媒介都听起来紧张兮兮的：“你抑制剂够用吗？”
“够的。”
“我找个护工去照顾你吧。”
杭真嗤笑一声：“我又不是一个人住，时景可以照顾我。”
苏辛那边静了下来。
杭真说：“他做得挺好。”
“他看起来很自私，不像是能照顾人的。”
“不要以貌取人啊, 你不了解他……”
“你就很了解他吗？”
杭真蓦地没话说了。
他想到了时景的Alpha身份, 苏辛说得没错，他确实不了解时景。
跟苏辛这个局外人一样。
“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很不舒服吗？”
“还好。”
杭真的情绪持续往下掉，苏辛提出等他好了带他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杭真的回答很敷衍。
苏辛叹了口气，“这两天突然希望自己是个Omega……”
杭真睫毛颤动, 不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开玩笑的吧？”
“不啊, 如果我是个Omega, 这种时候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陪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了, 哪像现在, 外面那么危险, 你又那么不舒服, 我却只能隔着电话对你表达关心。”
杭真：“……”
确信无疑, 这算情话了, 该对着情人说。
苏辛脑袋一热一口气说完，杭真久久没有给出回应，听到了那边缓缓吸气的声音，带出的细小电流一点一点刺激着杭真的心。
“我……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是真的把我当朋友，恨不得感同身受，是吧？”
杭真打了个哈哈混过去，这个时候不能让苏辛顺势表白，和任何人发展的节奏必须只能掌握在他手里。
“唔……”
说不好苏辛是放松了还是不大高兴，杭真能想象得到他低下头沮丧的样子。
杭真突然开口问他：“Alpha的易感期是什么感觉？”
“……你……”
苏辛像是突然被呛到了一样，猛咳了几声，问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
“好奇啊。”
“据我所知，跟Omega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你们的感受应该更不可控……”
那也就是说，易感期的Alpha其实可以控制住自己……
杭真的心情突然又变好了不少，他想起那支躺在垃圾桶里被用完了的抑制剂。
时景面对他的时候，不可控了。
苏辛还在科普，多说了几句之后转向了自己。
“……我只有过一次，是因为跟朋友聚会，被一个Omega勾……刻意接近，那熊玩意儿居然对我下药，引发了我的易感期，还好没让他得逞。”
杭真嗯嗯两声：“男孩子在外面还是要保护好自己啊。”
苏辛听了以后半天没说话。
杭真问他是不是掉线了，苏辛的声音才传过来。
“你不气愤吗？不为我生气吗？”
这件事本来不应该告诉杭真的，但是聊到这儿了，苏辛迟疑了一下还是分享了自己不想提及的回忆。
可是，杭真的表现太平淡了。
他其实不太清楚希望得到杭真什么样的反应，但一定不是这样的。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他也不希望旧事重提再揪出始作俑者狠狠报复。
但……为什么杭真听了以后可以做到这么平静呢？
“生气啊。”
杭真的触感还是挺敏锐的，虽然一时间没有察觉到苏辛为什么不满，但察觉到了他的不满。
“我觉得这种事你应该不想继续往下说了，所以才……”
“你注射了几支抑制剂？”
“啊？”杭真不明白怎么话题突然又被拐到了抑制剂上。
“几支？”苏辛坚持不懈地问，似乎真的非常好奇。
“两支……据我所知是两支。”
毕竟有一段时间他毫无知觉，可以被随意摆弄，就算时景给他注射了不止两支，他也不知道。
“哦……”
“怎么了？”
苏辛没有回答，“你好好歇休息吧。”
说完没多久，他就挂了电话。
而杭真在通话彻底断开之前，似乎听到他低声说了几个字——
“……肯定……因……药物。”
他看着灭下去的屏幕呆了一秒，甩了甩脑袋，把其他繁杂的思绪丢出大脑。
房门突然被人轻轻敲响，杭真立刻来了精神：“怎么了？”
“你好点儿了吗？”
杭真盯着门板看得格外认真：“好多了。”
“想出来透口气吗？”
杭真迟疑了一小下下：“好啊。”
他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才出去，跟大病一场似的，蓬头垢面，完全没有形象可言。
杭真长叹一声，出去没敢看时景正脸，先去洗了把脸。
时景准备了水果，杭真躺在沙发上享用，觉得这样的日子再幸福不过了。
他时不时看着时景的脸色，瞧不出什么不同寻常来。
想想也是正常的，在时景没有暴露自己是Alpha之前，杭真只觉得他脾气有点怪，没多想别的。
不能说时景演技好，而是他的秘密藏在古怪的脾性之下，一般人只看得到明面上的东西，没工夫想别的。
杭真就是一般人。
他起身，时景问他想要什么。
面面俱到的关切，杭真几乎为之倾倒。
但他拒绝了：“想喝果汁，我自己去倒。”
时景要跟着起来，杭真快他一步，轻轻按在他肩上让他坐好。
杭真假模假式倒了两杯果汁，着重去看了一眼那个垃圾桶。
垃圾桶里的东西已经被清理掉了。
看来之前是时景不小心的疏忽，杭真不是没有幻想过时景或许是希望他知道真相的。
但他其实是个非常谨慎的人。
时景并不希望杭真知道他的秘密，那么他就装作不知道。
杭真递过去一杯果汁。
时景微微扬起脑袋跟他说了句谢谢。
杭真微微一笑：“你最近肯多说话了诶。”
时景看着他，没有给出任何言语回应。
杭真耸了下肩，勇于拿自己开刀：“看来磨难有助于感情维系，虽然是我的磨难。”
时景还是没说话，但看他看得很认真。
“这两天谢谢你了，我……我其实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时期，没有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
时景轻轻摇头，表示没什么。
杭真还是微笑着的，他蓦地想起殷娜曾经说过的话，暂时借来一用。
“如果我能有个弟弟，是你这个样子就好了，可惜我没有兄弟姐妹。”
这种话会让他产生莫须有的误会吗？
如果可以的话真是帮大忙了。
杭真看到时景的眼神有一点点细微的变化，他问：“你呢？你有兄弟姐妹吗？”
时景低下头，从杭真的角度看到了他睫毛在轻轻颤抖，然后，又看到了他摇头。
杭真一副自讨没趣的样子：“好吧，现在的你恢复到了我第一天遇到你时候的样子。”
时景重新抬头看着他，杭真嗤笑一声。
“你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吧？学校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吧？但我猜，大多数人都会因为你的性格和冷漠的态度望而却步。”
时景没有反驳，或许杭真说的是真话，或许他本身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
还好有电视的声音帮杭真做BGM，跟时景交流真的很容易产生挫败感。
杭真深呼吸了一下，捏紧了手里的杯子，给自己默默打气。
他问起时景上学的事，努力挑出那些他不得不回答的问题发问。
时景虽然不爱多说话，但他也很给面子没有离场。
杭真想，这种不丢下他一个人冷场的情况总不能说不是好事吧？
只是……好得没有那么明显罢了。
时景简单回答了几个问题，杭真自己拼凑了一下。
得知他今年不回学校上课了，计划在家自学，去参加考试，直接上大学。
杭真很想问为什么他要说自己经历了二次分化，但忍了又忍，现在实在不算一个合适的时机。
但必答的能问的问题都问完了，杭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唯一的观众尚未离场。
第77章 第17章
杭真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了, 眼看时景有离开的意思，他立刻开口说话。
心想说点儿什么都行，孤男寡男的相处机会可没那么容易得到, 抓紧一分钟是一分钟。
“我有一个朋友——”
时景朝他望过来，眸光专注。
杭真顿了顿，对他笑了一下。
“我有一个朋友, 有个Alpha正在追求他, 他不知道该不该答应那个人。”
“苏辛？”时景微微眯了下眼睛。
杭真怔了一瞬, 他不知道时景原来把苏辛的名字也记得这么清楚, 他还以为苏辛在时景的记忆中就是一个Alpha的身份套了个好看的皮囊呢，没想到记得名字和长相，忘了最显著的特征。
他轻咳一声道：“苏辛是Alpha……”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的话, 那你还……
时景肯定之后, 问杭真：“他正在追求你？”
杭真猛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我有一个朋友”这个梗在这里也已经被普及了吗？
杭真转了下眼珠，郑重其事地点了下脑袋。
时景垂下眼睛，掩盖了内心的真实情绪，杭真心里痒痒的, 凑过去想看清楚他在想什么。
没想到刚刚靠近，时景就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时景的绿色眼眸中平静如水, 毫无波澜却搅得杭真一颗心砰砰直跳。
杭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问时景：“你觉得他怎么样？”
“你喜欢他？”
时景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 杭真呼吸一滞, 惊觉之前的平淡似乎都是错觉, 或许时景只是把真实情绪藏在了平静的绿色湖泊之下。
至于湖水有多深, 只有他自己知道。
看到杭真从迟疑到出神, 时景眸光微沉。
“你们不合适。”
杭真微微一笑：“哦？为什么这么说？我觉得他人还不错，性格也合得来。”
不合适？
跟苏辛不合适跟谁合适？你吗？
杭真确信时景这啥小子吃醋了，他乐见其成。
“他开的车，一看就很贵，咋呼的样子，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小时候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说喜欢你，不过是一时新鲜，他不会一直对你好的，你不要受他蛊惑。”
杭真：“……”
合着说他们不合适，原来意在说他配不上苏辛的家世……
虽然从身份设定来说这个分析没毛病，但杭真心里的热情被浇灭了一大半。
总结客观原因有什么用，弄得杭真都不知道他是正经在分析还是想掩盖自己吃醋了的事实。
杭真不大高兴地撇了撇嘴：“你用词还挺讲究呢，想表示我配不上他可以直说，没必要说他在蛊惑我。”
“我说的是事实。”
时景一脸淡然，杭真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劝说自己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那就不谈未来，不谈他的态度认不认真，就说他现在喜欢我，你也看得出来吧？作为我的朋友，你给我一点儿建议呗，我要不要答应他？”
时景微微皱眉：“你知道他对你不是认真的，还要考虑？”
杭真努力规划自己的人设：“也不一定就是不认真啊，说不定他是真心喜欢我呢，我要是从一开始就特别在意这个，万一错过真爱了怎么办？”
“他不是你的真爱。”
杭真眼睛一亮：“你怎么这么确定？”
时景闭口不言，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好好好，战术喝水是吧。
杭真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他追问：“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我的真爱？你也看到的，他对我很好啊，总是找我关心我还请我吃饭，我觉得他人不错，对我也很……”
“你只顾眼下他对你好，有没有想过你答应之后，他对你失去兴趣，你付出太多已经无法抽身，到那时候只有你自己难过，他可不会在乎。”
杭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时景又皱了一下眉，但没问他在笑什么。
杭真：“你对感情要求好严格啊。”他用撒娇的语气说：“我真好奇你会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时景眨眼的同时低下了头，杭真好奇追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你的事情还没说清楚，还想管我的？”
杭真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真有喜欢的人啊？”
时景似乎轻叹了一声：“没有。”
“难搞哦。”
杭真歪着脑袋抱着膝盖看着他：“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作为室友兼朋友，我劝你一句，改改你的脾气，远远看着就冰冻三尺的样子，谁敢靠近啊，会吓走你喜欢的人的。”
时景盯着他看：“那怎么没吓走你？”
“我？”
杭真指了下自己，看时景轻轻点头，他笑了出来，看向天花板。
“因为住在这里真的很方便，我又没有资格挑选室友，就只能尽力让你这个室友喜欢啦。”
时景看着地面点了点下巴：“原来是为了房子。”
“也不全是。”
时景看向他，杭真开怀大笑，没多久就收敛了：“算了，不说了，我不太好意思。”
“是什么事？”
时景这时候的好奇心还挺旺盛，虽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气质，但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杭真小心翼翼瞅他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呃……还是不说了吧。”
这欲拒还迎拉满，时景果然开口：“说说看。”
杭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你的长相真的太符合我的审美了，当初在超市看到你，我的妈呀，我感觉自己要恋爱了，不过正式认识以后，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揉了下脸，似乎想缓解自己的尴尬，证明这件事已经彻底过去了，拿自己开玩笑，“说真的，我当时想，我必须要认识他。如果你是个Alpha，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主动追求你的。”
这个世界各项划分明显，泾渭分明。Alpha主动追求Omega视为理所当然，而Omega主动追求Alpha则会被人诟病。
杭真说出会主动追求时景的话，已经尽可能地展现了他的诚意。
当然，在时景看来，此情此景之下，这些话只是个没有证据做不得真的假设，他未必会当真。
对杭真来说，有一点点动摇就已经足够了。
杭真揉了揉脸，歪着躺倒在沙发上：“有点儿困了。”
他痴痴地笑了一下：“我觉得这跟抑制剂有关。”
时景基本上没什么变化，过了好一会儿，杭真都快睡着了，听到他开口说话。
“怎么追求？”
“什么？”
“你打算怎么追求我？”时景默了默，补充道：“如果我是个Alpha的话。”
杭真睁开眼睛，看起来清醒了一大半，莫名脸红了起来。
“这怎么说呢，这也不符合现实啊。”
“说说看。”时景还是那三个字，他说：“既然对我一见钟情，遇到我的时候，你有想过这些吧。”
杭真忍不住在心里给他鼓掌了，一见钟情，他居然能毫无心理障碍说出这四个字来，厉害。
真沉得住气啊，戏比他还好。
虽然看起来很臭屁，但是——
杭真越来越确定时景对他是有感觉的。
这让他的情绪也跟着雀跃起来。
“首先得想办法认识你，在哪里读书，在哪里住，主动介绍自己，送吃的送喝的，索要联系方式，嘘寒问暖……”
杭真眨了眨眼：“就这些吧，追求人不就是从这些小事入手嘛。”
“苏辛对你是这样的？”
杭真微微皱眉，怎么突然间就把苏辛提溜出来了？
时景说：“你们好像经常在一起吃饭。”
杭真想了一下，不假思索道：“对啊，我跟你说了他在追求我嘛。”
时景突然起身，看起来打算回房间，杭真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说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一开始的进展挺顺利的啊。
问题出在哪里呢？
时景回身看他，叮嘱道：“如果困了还是回房间睡吧，免得着凉。”
杭真欲言又止，“咳……知道了。”
没想到时景还没走开，有人在外面敲门。
杭真发誓他看到时景一瞬间变幻了的眼神。
他是不是觉得外面是苏辛啊？
杭真想，所以他在那个瞬间的眼神才那么冷。
“你进房间吧。”
时景走了两步：“我去开门。”
杭真没有拒绝逞能，这个时期还是少跟外人接触比较好。
虽然他觉得门外的人不是苏辛，但万一是，再搞得他激素什么的有了变化到不可控的程度就不好了。
看着杭真进了房间，把门关好，时景才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周舒野，原以为会看到杭真，没想到是他的室友来开门。
“啊，你好。”
时景看着他，神色淡漠，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周舒野友好的眼神褪去，看着他问：“你的室友在吗？他叫杭真，对吧？”
时景冷漠地看着他：“他不舒服，你有什么事，跟我说。”
“他人在吗？我是来找他的。”
周舒野往前跨了一步，稍稍看到了房子内部，但没看到杭真的身影，他怀疑人不在。
诶？猛然嗅到一丝香气，是什么？
周舒野鼻翼微微煽动。
第78章 第18章
事业特性使然, 周舒野觉察危险的洞察力非常厉害。
他只是疑惑了一下丝丝绕在鼻尖的味道，面前的人就神色一凛，变换了冰冷的眼神死盯着他。
“这是……”
周舒野甚至下意识把手放在腰间的武器上, 避免自己在开战时落于下风。
这什么情况？
太奇怪了，区区一个Omega……
“……信息素？”
果然是信息素，眼前这家伙的眼神更可怕了。
“谁的？”
周舒野被那香甜的气息迷惑了一瞬。
居然在那个瞬间放松了警惕。
那种明明知道眼前有危险却甘愿沉溺于美味之中的诱惑力, 比眼前这个Omega还要可怕。
时景往前一步, 强行让周舒野后退站在门外。
他反手把门带上, 只留下了一点点缝隙, 味道立刻淡了许多，周舒野突觉遗憾，缓了一下。
“你有什么事？”
时景冷漠质问的语气让周舒野彻底清醒过来。
他深呼吸了一下, 继而放缓呼吸, 脑子清楚了，很多东西也就想明白了。
“不舒服”指的是什么？大概率是杭真的特殊时期。
那香甜的味道是杭真的信息素。
真可爱。
周舒野的喉间不自觉的分泌出口水，突然间感觉到了干渴。
时景死死地盯着他，把他的一切表情和眼神变化尽收眼底。
周舒野反投过去的眼神代表着不解。
他不懂为什么杭真的这个Omega室友对自己有这么明确的敌意。
难不成是嫉妒？
周舒野不同于他们。
杭真接触到的无论是苏辛还是时景, 都只是还没有踏出校园的毛头小子。
周舒野已经在社会磨砺了几年，见到过不少Omega之间争风吃醋闹出案子的案例, 有一些很血腥暴力, 而有一些, 则非常离谱。
但眼前这个……似乎跟那些案例都不太一样。
可若不是嫉妒, 又能是什么？
莫非……周舒野在心里默默倒吸了一口气。
难不成眼前这个Omega正爱恋着他同为Omega的室友？
周舒野的瞳孔微微放大, 他想, 自己见识到的事情终究还是太少了。
“我是来找杭真的, 有些事情原本想当面跟他说, 既然不方便见面, 我会再跟他联系。”
周舒野说完转身就要走，被时景叫住：“我可以代为转达。”
他转过去，少年的眉眼间寒气凛然，看起来一丝耐心都没有，说的话代表着主动帮忙又显得他很有耐心。
“他的情况不太好，你未必能联系上他。”
周舒野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为什么呢？眼前的这个Omega一点儿也不可爱。
甚至……有些吓人。
杭真为什么愿意跟这种人做室友？
他看起来善良柔弱，跟这种阴暗挂的Omega在一起，难道不会被欺负吗？
或者说虽然被欺负了，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周舒野沉默片刻，微微皱眉道：“是跟他有关的事，不能告诉别人，如果你愿意帮忙转达，说我来找过他就好，谢谢。”
他没有再迟疑，说完就走。
时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周舒野人还没走到电梯口，就听到身后的门干脆利落地落了锁。
杭真在屋子里模模糊糊听到了他们在门口的拉扯，知道来的人是周舒野。
他猜到了时景不会在这个时候让身为Alpha的周舒野进门，就在屋内等。
等时景回来，杭真立刻跳出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时景看了他一眼，还没开口。
杭真发散思维瞎猜：“不会又出现什么案子了吧？不对啊……就算有新案子出现，他为什么来找我们呢？诶诶，难道又是循例检查？”
时景一直看着他，杭真收了声，温柔地问他：“我不说了，到底有什么事啊？”
“你看起来已经完全好了。”
杭真愣了一下，很快点了点头：“是啊，感觉没什么事了。”
时景抿了下唇，既然杭真的发情期已经过去了，为什么他的信息素却一直在？
公寓的通风系统很好，按道理来说不应该。
最起码刚才来的那家伙不应该能闻得到才对。
但他显然闻到了，还立刻就知道那是属于杭真的味道。看起来，杭真本人对这件事还一无所知。
“他说有事找你，不愿意跟我说，让我转达他来过，说会再联系你。”
时景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杭真的眼睛，杭真的眼神很平淡，最终落在疑惑上。
“哈？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我不知道。”
时景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杭真站在客厅里，伸长了脖子看他，时景没有回头，不过房间的门只是虚掩着。
没多久，杭真果然接到了周舒野的信息。
手机响了两下，杭真下意识看了一眼时景的房间，可惜看不到他的反应。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才点开信息查看内容。
周舒野先慰问了一下他的健康情况。
然后又问他，方不方便打电话聊一下。
杭真想了下，把自己房间的门关上了，给周舒野回复说可以。
“我刚才去找过你，是你室友开的门，他……”
“我知道。”杭真低声开口：“他跟我说了。”
“他是不是……”
周舒野欲言又止，杭真的心却因为这四个字一下子提了起来。
难不成就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了那么一小小下，周舒野就看透了时景的隐藏身份？这么神的吗？
杭真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直接打断对方的犹豫，问他：“你有事找我？什么事？”
周舒野那边似乎叹了口气，“嗯，原本想当面跟你说的，但既然不方便，又事态紧急，就只能以这种方式跟你说了。”
杭真“嗯”了一声，以示鼓励。
“首先需要说明，接下来我说的一切都是内部机密，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包括你的室友。”
杭真沉默了一下：“……那要不算了？我不想知道不能公示的秘密，听上去很危险。”
周舒野沉沉笑了一声：“是很危险，但是这件事必须在我对你提出请求之前对你坦白，让你知晓。”
“请求？”杭真脑子里立刻出现一些不太好的联想。
“是，请求，不过你可以选择拒绝。”
杭真“哦”了一声，态度软化，“那你说吧，我会保守秘密的。”
“第二个失踪的学生，已经成了被害人。”
杭真倒吸一口气，那边的周舒野听到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这种事原本不应该在电话里讲。”
“没……没关系，是我的问题。”
杭真哆哆嗦嗦地问：“那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周舒野又叹了一声：“我们分析了两位被害人之间的共同点，都是X大的学生，年龄相同，经常去的地方有一些重合，生活单一，他们……都是Omega你应该知道吧？”
“嗯……”杭真回应得有些艰难，他好像模模糊糊知道周舒野对他提出的请求是什么了。
周舒野继续开口道：“走访了两个被害人的社会关系，分析了他们的性格，我们发现，凶手并不是随机作案，而是有计划性地挑选了下手的对象……”
“你不用说了……”
杭真颤声打断他，直接问周舒野：“你不会是想说那两个受害人跟我很像，想让我去当诱饵引出凶手吧？”
周舒野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可以拒绝，这是你的权利。”
杭真其实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害怕，作为知道这个世界并不真实的路过的玩家来说，这就是个不同寻常的体验。
但他觉得，作为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土著NPC，他应该表现出害怕的情绪。
“我会死吗？”
“我向你保证，不会，我会全权负责你的安全。”
周舒野听到杭真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又重复了一遍：“害怕的话，你可以拒绝。”
杭真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嗤笑了一声：“你好像很希望我拒绝。”
“那是你的权利，而且……我理解你在想什么，我不得不对你坦白，这确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在我看来也一样。”
杭真沉默着没有出声。
周舒野继续开口道：“但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我用自己的生命起誓，我会尽全力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杭真还在沉默。
周舒野的态度很正，说的话也很有底气，一看就不是在糊弄他。
不过杭真确实在犹豫。
在他看来，这个节点应该是任务本身推出来的，极有可能跟他的主线任务有关。
难道周舒野才是正宗的男主？
可是呢，他不想完成什么支线任务啊，接近什么正宗男主啊。
杭真现在只想专心攻略时景，想让对方死心塌地喜欢上他。
他非常犹豫。
甚至在想，是不是系统和上面什么人报备了他现在的情况。
所以那些构建剧情的人，想要让他尽快回到正途上来，拨乱反正。
完蛋了。
时景好像不是男主啊。
更完蛋的是，杭真确定自己想坚定选择时景的时候，似乎那个什么鬼的“规则”就会来擅自干涉他的生活。
第79章 第19章
“你还在听吗？”
杭真顿了下, 调整了一下心情：“抱歉，我在听。”
周舒野轻声开口：“你不用立刻给我答复，可以考虑一下, 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还是希望能尽快告诉我，另外, 你完全可以拒绝。”
杭真翻了个白眼, 不针对周舒野。
拒绝？
拒绝这一次, 下一次还不知道要被什么样的方式拉入战局。
“周舒野是男主吗？”
结束通话后, 杭真直接对系统发问。
“在揭晓之前，我跟你一样不知道男主的身份，而且, 我没有向谁告过状。”
杭真沉默了几秒, “行吧。”
好歹是一起做任务的搭档，系统这么说了，杭真还是倾向于相信他。
“那会不会是上面谁检测到了我的想法什么的……”
“我不知道，有可能。”
杭真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系统问他：“你要答应吗？”
杭真无奈开口：“看起来是给了我一个选择题是吧, 但……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啊。”
系统看上去不是很能理解他在纠结什么。
“你可以一起攻略啊，上一次不就这样, 谁都没有放过, 为什么这一次不行？”
杭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人类天生偏心的问题。
想了想, 他跟系统说：“如果我可以同时爱着很多个人, 那么只能说明哪一个我都不爱。”
不知道系统懂了没有, 杭真已经做好了决定。
第二个失踪者已经被害的消息不胫而走, 引起众多居民巨大恐慌, 为了防止过度猜测, 官方公布了事实。
杭真看到报道心里很有压力。
苏辛又打来电话, 问他缺不缺什么，身体好点儿了么，以及叮嘱他千万不要出门呀。
杭真一一回答答应。
时景看到他看到报道波澜不惊的样子，就知道周舒野已经联系过他了。
“他找你说了什么？”
杭真笑着看他：“原来你也会好奇啊。”
时景并不吃他这一套，坚持问他：“说了什么？”
杭真长叹一声：“大概是说我符合凶手的审美，让我去当诱饵。”
时景微微睁大双眼：“你同意了？”
“还没。”
杭真的发情期已经安然度过，目前看下来没什么后遗症，他随意地窝在沙发上。
“不过我想能帮忙的话还是帮帮他比较好。”
“帮他？”时景像是很在意对象是谁似的。
“帮大家。”杭真微笑纠正：“不过他知道我这两天不太方便，我还没有给他答复，一会儿我就会联系他。”
时景沉默不语地看着杭真。
杭真像突然间想起什么一样，神秘兮兮地跟他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周舒野不让我跟别人说。”
时景眨了下眼，看着他问：“那你为什么跟我说？”
杭真略加思索，回答：“我们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瞒着你不太好，而且……如果我真的成了凶手的目标，说不定也会对你有影响。”
时景的Alpha身份杭真理应不知道，所以他就装作不知道，把他当做Omega来看待。
“你也要小心啊。”
杭真把手覆盖在时景的手背上，时景手背的温度有些低，杭真的掌心却很暖。
四目相对，时景没有把手抽回去。
杭真对他笑笑，把手收了回去。
想好了就去实施。
很快，杭真主动联系了周舒野，说自己愿意配合他们的工作。
实际上杭真有一点点心存侥幸。
想着毕竟不是第一时间回复，说不定人家已经找好了更合适的诱饵。
没想到似乎是非他不可的结果。
周舒野知道他的答复后，凝重地对他起誓说自己一定不会让他出事，哪怕是豁出性命也会先保护好他。
你最好是。
杭真想，否则这个世界就算是没用了。
跳过倒是其次，毕竟目前为止其实他还没有付出多少努力，但如果因此再也见不到时景，哪怕周舒野是男主，杭真也不可能会原谅他。
周舒野确定了杭真的情况之后，在周日夜间亲自上门。
跟他说了一些注意事项，给他装了定位器和监听设备。
在他刚进门的时候，杭真还假模假样地支开了时景，带周舒野到自己的房间详谈。
周舒野对他配合的态度非常满意。
但杭真不太满意，如果时景真的是个Omega，不是也有危险么。
他想着，就那么问了出来。
“我们也会注意他的安全，你放心，不过根据分析来看，还是你成为目标的可能性比较大。”
杭真撇嘴：“谁的分析？”
“局里的专家。”
“呵。”杭真嗤了一声。
周舒野因为杭真不屑的反应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看他：“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我说过了，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眼神很真挚，杭真看着，确实有被打动。
不过他还是强调：“我的室友什么都不知道，他是以为你在追我，所以才没有产生怀疑，你必须也要保证他的安全。”
周舒野听了他的话，先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忍俊不禁道：“好。”
杭真看起来不太相信：“来来回回都是你一个人，可信度不是那么高啊。”
周舒野始终带着笑：“今天原本不是我一个人来，但考虑到你刚刚才……可能不想见到完全陌生的Alpha，所以是个例外。”
杭真不解：“你的同事全都是Alpha吗？”
周舒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杭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维持治安的人里可能有男有女，但大概不会接收Omega。
事实上，这个世界规则之下，Omega有可以被安排的工作类别，但不会是治安官之类。
“好吧，是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我知道了。”
周舒野帮他把定位器装好，坐在他床边转头看着他：“你想做我这一行吗？”
“那倒没有。”杭真叹了口气：“只是觉得很不公平。”
周舒野思索片刻，还是微笑，“是很不公平，不过我们都不是规则的制定者，以后可能会改变也不一定。”
杭真耸了下肩：“拭目以待。”
周舒野戴上耳机调试设备，杭真看着他一顿忙活。
等他停下来的间隙，杭真问他：“你确定凶手会锁定我吗？如果不会……不是会害了别的人？”
“基于我工作上的保密性，我有些事情不能跟你说，但……你目前不算无关的普通民众，我只能说，我们有几个锁定的人，你成为目标的可能性很大。”
周舒野的表情有一点点奇怪，杭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悟了。
他一屁股坐下，捂住了嘴，半晌，瞪大眼睛看着周舒野，压低声音问他：“不会是我已经被盯上了吧？”
周舒野没有否认，那就算是承认了。
杭真眉头紧皱，周舒野轻轻落下他的手：“放心，有我呢。”
他笑了下：“我不是在追你么？这个理由很好用，也能说明为什么我会出入你家，如果你真是凶手的目标，他也不会产生怀疑。”
杭真无奈，倒吸了一口气：“但是……但是如果我早就被盯上了，你这么频繁来找我，毕竟打草惊蛇了啊。”
“不，还有可能是刺激了对方。”
周舒野说，内部对凶手的分析是压抑型人格，喜欢挑战刺激。
所以说不定在凶手看来，杭真作为当地治安官青睐的特殊对象，对他出手，更有意义。
杭真默默在心里总结，就是让变态更变态呗。
这个计划最大的问题就是，极有可能牺牲一个良好市民。
对。
就是他本人。
调试好了一切，周舒野看起来还不打算离开。
两个人待在杭真的卧室里，四目相对之时，杭真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了。
周舒野突然问他：“你跟室友的关系很好吗？”
杭真抬头轻声回答：“还不错。”
他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看你很紧张他，他……上次我来的时候，他看起来也很在乎你。”
兴许是杭真的演技一时没兜住，真情流露，被周舒野捕捉到了。
他抿了下唇，考虑了一下，问他：“方便问一下嘛？你……喜欢的是Alpha吗？”
杭真点头，回答笃定：“当然。”他笑：“不然能是什么？”
周舒野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杭真假装才转过弯来：“你以为我跟室友搞OO恋啊？”
他也笑了：“你跟我的老板真的是亲戚，我信了，你们两个的脑回路是一样的。”
周舒野却皱了下眉，看着他柔声开口：“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误会，可以说是偶然的误会，但如果这种是发生过不止一次，那你应该考虑一下其他的可能性。”
杭真无语地笑了，语气很无奈：“其他的可能性？我喜欢Omega还是Alpha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可能性？”
周舒野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轻声开口道：“你喜欢Alpha没错，那……你的室友呢？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你知道他是不是……喜欢你呢？”他的眼神非常认真。
第80章 第20章
“不会。”
杭真的表情无辜又纯真, “他只是性格有点奇怪，熟悉的人会显得被他格外看重，有了对比可能就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他笑着摇头：“他并没有那个意思。”
周舒野沉默片刻, 不再继续重点关注这个问题。
他重新检查了一遍设备，问杭真准备好了没有。
杭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要这么问的话，我当然是没有。”
周舒野温温柔柔地笑了：“别担心, 我会保护好你的。”
“是。”
杭真眨了下眼睛, 看起来很无奈, 并不像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话。
周舒野拿出一支注射器, 交给杭真。
杭真拿在手里，“咦”了一声，“抑制剂？”
“不是, 是剧毒。”
杭真大惊：“可这个包装——”
“是Omega抑制剂的包装没错。”
周舒野解释道：“因为你刚刚度过发情期, 所以短时间内不会用上这个东西，但Omega随身携带抑制剂是很合理的，我希望你有能保护自己的东西。”
杭真扯了一下嘴角，小声蛐蛐。
“刚才不是还说要保护我么……”
“当然, 我没有说谎，不过我希望能多一重保障。”
周舒野向杭真讲解如何使用这个武器。
“……这样, 你只需要确保有一点点毒液进入到了凶手体内, 短时间内他会立刻失去反抗能力, 再等久一点, 必死无疑。”
杭真长吸一口气, 道：“算了, 你还是拿回去吧。”
周舒野不解：“为什么不要？”
“这种东西如果被穷凶极恶的凶手抢走, 我不也必死无疑了么？算了, 我还是听天由命吧。”
周舒野笑了：“我会没想到这一点吗？”
看到杭真疑惑的眼神, 他又拿出另一个更小的注射器。
“胳膊伸出来。”
杭真明显看起来非常犹豫。
周舒野看着他笑着又说了一遍：“胳膊伸出来，相信我。”
杭真犹犹豫豫地把自己的胳膊露给周舒野，针尖扎进去的时候，杭真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然而周舒野的力气很大，他逃脱不了。
周舒野一边把药水推进杭真的身体里，一边开口柔声解释：“这是解药，就算你被误伤，沾上了毒液，也不会有事的，放心好了。”
杭真轻轻松了口气，等一切做完，他看着周舒野说了句“谢谢”。
“是我该谢谢你，一般人没有这样的勇气配合我们的工作。”
杭真一哂，道：“我不是已经被盯上了么。”他说：“既来之，则安之。”
周舒野张了张嘴，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安慰他，只好放弃，对他笑了笑。
“诶，如果不小心中了毒，立刻注射解药有效果吗？”
“速度快的话不会有事。”
杭真眨巴了两下眼睛：“那你还有多的解药吗？”
他耸了下肩：“这玩意儿太像抑制剂了，放在身边，我真的怕出事。”
“你是担心你室友误用？”
“他不会动我的东西，我怕我自己闯祸。”
“好吧。”
周舒野多给了他两个小管没开封的药剂。
“来之不易，好好保存。”
“好嘞，你放心。”
杭真乖乖收好，抬头看，发现周舒野已经把能做的都做完了，但看起来好像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们两个人已经在他的房间里单独相处了不短的时间。
难不成他真的对自己……
杭真眼神有些飘忽。
周舒野望过来，“你前几天是怎么了？”
杭真“啊？”了一声，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发情期。”周舒野点明：“诱因是什么？”
杭真之前从系统那里了解过，在一些设定下，Omega的发情期和Alpha的易感期是有规律的。
很显然在这个世界里没有。
没有规律，但会有诱因。
例如，被什么东西或者人刺激，导致激素不平衡，这个特殊时期就会突然降临。
正因为没有规律可循，Omega和Alpha自从性成熟以后，身边都会随时备着相对应的抑制剂。
以此来对抗各种各样的突然状况。
杭真突然想到了苏辛跟自己说过的，他那唯一一次易感期。
那次的成因是有人勾引苏辛，给他下了药。
自己这次……大概率是因为住在隔壁的室友。
毕竟一个Omega，一个Alpha，共处一室，天雷勾地火。
但是不能这么说呀。
杭真懵懵懂懂地摇头：“我不知道。”
他微微皱了眉，抿了下唇：“为什么问我这个？”
周舒野的问题真的好多。
杭真已经开始怀念时景的少言寡语了，他无意间瞥到了周舒野的胳膊，可怖的肌肉束缚在制服面料之下，隔着布料都能看出里面的料。
很多问题代表着很多怀疑。
杭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时景需要对外宣称自己是个Omega，但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周舒野身为治安官，还是个问题很多的治安官，留在自己身边，不会给时景惹麻烦吧？
“在我看来，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有迹可循，我不认为你的发情期突然降临只是凑巧。”
周舒野抬眼注视着杭真的眼眸，神情专注。
杭真莫名紧张起来，他想隐藏情绪，不过很快意识到这时候是应该紧张，又释放了情绪。
他长吁一声：“怎么说？你能不能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我怀疑跟那个人有关。”
那个人？伏地魔？
杭真脑子拐了下弯，“啊”了一声：“你说凶手啊？”
这种猜测的话……
杭真反而放松下来了，“……应该不会吧。”不过装得依旧紧张。
“凶手推断是个Alpha或者Beta，反社会人格，痛恨某个类型的Omega。怀疑是曾经受过伤害，概率来讲，可能是情伤。他可能长相英俊，外表很有迷惑性，会受到大多数Omega的喜欢，很容易接近自己的目标。”
周舒野说完，问杭真：“在你的印象里，发情期之前，你有遇到过这样的Alpha吗？”
杭真垂眸思索，抬眼摇头：“我不记得了。”
他说：“你不如去问问你表姐，我除了学校，基本上就是在她的店里干活。如果有奇怪的人，她应该会比我记得清楚。”
周舒野脸上闪过为难，杭真猜测他有点儿怕殷娜，最起码是不想去面对她。
“不过说起来，你不是说还有可能是Beta么？”
周舒野轻轻点头：“但我觉得你的发情期是个突破口，Beta不会诱导你发情。”
杭真回避了一下眼神，这个词被翻来覆去地提及，还是不能习惯。
虽然说人类本来就是动物，但把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也太动物了。
“……总之，怎么看Alpha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周舒野想了想，问杭真：“你有经常接触的Alpha吗？”
杭真不假思索：“你啊。”
周舒野瞳孔微微放大，始料未及。
杭真默了默，回过味儿来，这个问题不是在问他有没有在谈的伴侣吧？
好家伙，又整误会了。
“我有个学长，关系不错，他对我很好，是其他学院的，Alpha。”
杭真没有错过周舒野眼神微沉的瞬间，这么好上手，怎么看都不太可能是男主。
但为什么偏偏……
“是吗？你们两个，在谈恋爱？”
“那倒没有。”
明明知道了他问题中的具体含义，但还是假装没有听懂。
“只是关系不错，比较聊得来而已。”
“哦。”
周舒野看起来很满意这个回答，他又问：“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叫什么名字？”
“叫苏辛，人挺好的。”
杭真假装后知后觉：“你不会怀疑他吧？”
他笑道：“苏辛不会是凶手的，他没那个脑子和胆量，而且他也没必要，他家庭幸福，家里条件很好。”
杭真顿了顿，开口道：“一般来说，反社会人格没有健全的家庭，还受到过严重的伤害吧？他都没有。”
“也不能一概而论，说不定只是演技出众。”
周舒野一一记录：“不过想知道他有没有嫌疑很容易，我去调查一下他的不在场证明就可以了。”
杭真点了点头，他居然把这么浅显的东西忘了。
周舒野笑了下，还准备说什么。
房门被人敲响了。
“你想吃什么？”
时景在门外问：“他要留下来吃饭吗？”
两句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周舒野低低笑了两声：“看来你室友并不欢迎我。”
他看着杭真，狭促一笑，问他：“你确定他不喜欢你？”
杭真点头：“你别误会，他对陌生人都这样。”
“他不留下吃饭，马上就走。”
杭真扬声对外面喊道。
周舒野的眼神和表情看起来有些慵懒：“怎么？追求者到你家来连个饭都混不上？我可以留下的。”
“我室友不欢迎陌生人，更别说同桌吃饭了，行了，你赶快回去吧。”
周舒野叹了口气，似乎不被杭真看重让他有些受伤。
离开前，他小声叮嘱了几句，出门前，看到了时景的眼神。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