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凌云来的时候,亓凌志也在。吕公公通传后,亓凌志看了眼还在榻上睡着的承帝,随着吕公公出了养元殿。
“皇兄。”
亓凌云一愣,他没想到出来的是亓凌志,脸上的防备和犹疑一闪而过。亓凌志帮承帝传圣旨给百草堂,也未必就知道实情,场面上还是得像之前一样才行。
亓凌云立马换上一副焦急和关切的神情,拉着亓凌志来到殿前廊下,“凌志,这几日我忙着朝政,又要为高皇后那边准备后事,怎么父皇病得这么重了都没人来通报我呢?”
亓凌志虽然不知道亓凌风还活着,也不知道亓凌云的私心和秘密,但他知道,大齐的天,就快要变了,自己此刻绝不能在亓凌云面前露出一丝马脚。
如今亓凌云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承帝又病入膏肓,自己只是个手无实权的王爷,眼下唯有扮猪吃老虎,才能打消亓凌风云的疑心。
“皇兄,你可算来了。”亓凌志带着哭腔,眼神里充满的期盼,“不是要瞒着皇兄,只是父皇他说皇兄忙于政务,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多休息几日就是了。只是……”
亓凌云拍了拍亓凌志的肩膀,问道:“父皇现在怎么样了?医官怎么说?”
“医官倒是每日都来,只是什么也诊不出来,开了些不痛不痒的滋补之药,还未有起色。这不父皇寅时醒来一次,服了药后到现在还没醒。”亓凌志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如今已是过了巳时。
亓凌云眉头一皱,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凌志你一直守在这身子也吃不消,今日换我来守着父皇吧。”
亓凌志不敢表现地有所异议,只作揖道:“皇兄刚忙完政务,就来父皇床前尽孝,皇兄的孝心一定能感动天地,父皇一定会好起来了。”
“好了,我进去看看父皇。”
“皇兄,”亓凌志喊住了亓凌云,“有一事还未禀告皇兄。”
“哦?何事?”
亓凌志算着时间,那圣旨应该已经到达了百草堂,倒不如如实跟亓凌云交代,好搏亓凌云一个信任。
而且,不过是向百草堂求药,若是瞒着亓凌云,他难保不会暗中阻拦。倒不如摆到明面上,亓凌云为了自己的孝心和名誉,也会力保叶玄明的药安全送到武康。
“皇兄,几日前,父皇突然写了一道密旨,让我送去百草堂。好像是父皇觉得宫中医官无能,自己的病久治未愈,所以想请叶堂主送药。”亓凌志作揖请罪,“父皇吩咐得匆忙,没来得及向皇兄禀告,还请皇兄恕罪。”
亓凌云脸上僵硬的表情微微松动,对亓凌志的防备少了几分,抬手将他扶了起来,“多亏了你日日服侍在父皇膝前,才成全了皇兄的孝心,不然那些文官非要弹劾本宫不可。你何罪之有啊?”
“皇兄不怪罪就好。”
“父皇的身子你多费心,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皇兄就是。”亓凌云的言下之意,是让你亓凌志留在养元殿伺候,你得将承帝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他。
亓凌志领会,低眉一笑,应道:“皇兄嘱托,凌志谨记在心。”
屋内,承帝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亓凌云的声音,缓缓撑起身子,问道:“是凌云来了吗?”
听到承帝醒了,亓凌云推门进了养元殿。
承帝因常年吃斋念佛,身材本就瘦削,如今卧病几日,榻上的承帝更是憔悴苍老了许多。亓凌云一见,心里还是划过一丝的不忍。
“父皇!”亓凌云扑过去跪在了床边,“儿臣不孝,今日才得空来看父皇。”
承帝半靠在枕头上,低头看着亓凌云的眼里挤出几滴眼泪,想从中分辨出有几分真伪。承帝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微微湿润,拉过亓凌云的手拍了拍,安慰道:“父皇没事。”
承帝虽然自小喜爱佛法,但毕竟生于皇家。他心里清楚得很,即便是父子之间,一旦有了疑心和猜忌,便再难有善果。
即便今天亓凌云的眼泪出自真心,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
亓凌志站在一旁,提醒道:“皇兄不必过分伤心,父皇已经向百草堂求药,想必有了叶堂主的药,父皇的病一定能好起来。”
亓凌志抬眼向承帝递了一个眼神,他这话看似实在提醒亓凌云,实则是在提醒承帝,亓凌云已经知道了密旨一事。
承帝不露痕迹,对亓凌云说:“父皇知道你忙于朝政,这等小事就交给凌志去办了。如今凌志也长大了,可以做你的左膀右臂了。父皇此生看到你们兄友弟恭,同气连枝,父皇死而无憾了。”
“父皇……”亓凌云有些惶恐,“父皇别这样说,百草堂揽尽天下奇药,一定能救好父皇的。”
承帝看着亓凌云,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此距鄂宁,山高水长,叶堂主送药之路一定千难万险。凌云,凌志,你们安排好各关口和驿站,一定要保证叶堂主的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武康。”
二人应道:“是,父皇。”
承帝接着又说:“如今我已病入膏肓,医官们也束手无策,唯有叶玄明的药或可救我一命。如果有谁,阻碍百草堂送药来,那么谁,就是弑君的逆贼。”
承帝虽在病重,但最后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不留情面。
亓凌云的心头咯噔一下。他不知承帝说这话是有心还是无意,但他总感觉自己被承帝和亓凌志架了起来,骑虎难下。
好在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承帝奈何不了他,只要他不阻碍叶玄明,那么下毒一事,只能不了了之,谁也不能将这脏水泼到他身上。
“是,父皇,”亓凌云低着头,一字一顿地说道,“绝不会有人,敢阻碍百草堂送药来救父皇。”
亓凌云从养元殿出来,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又说不出。他出宫去了叶广白那里,将他屋里的茶具碗盏和熬药的锅碗瓢盆都砸了个稀烂。
“父皇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我警告你不要再轻举妄动,更不要多嘴,百草堂那边你自己想办法撇清关系,不要连累我!听到没有!”
叶广白蹲下身子,捡拾着地上大块的瓦片,冷冷地说:“既然陛下已经对殿下起了疑心,殿下为何一不做二不休……”
亓凌云一把揪住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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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白的衣领将他拽起:“父皇既已起疑心,怎会对我没有防备?何况下毒一事本就是你提起的,我根本就不想行此险招。如今计划暴露,本宫命令,任何人不得阻碍百草堂送药进武康!”
“如今陛下只是求药而已,可百草堂也没有那百灯枯的解药啊,殿下何必在此自乱阵脚?”
亓凌云对上叶广白冰冷的眼神,攥着领口的拳头微微松开,问道:“你确定叶玄明解不了此毒?”
叶广白扯了扯衣领,“百草堂行的是治病救人的行当,对于下毒制毒,虽有涉及,但义父不让底下人深究此道。我可以向殿下保证,百草堂内,没有人能解得了此毒。”
亓凌云的心跳稍微放缓了些,可转而又盯着叶广白说:“但愿你的毒术配得上你的自信,你别忘了,百草堂以前是干什么的。你跟宁侯投靠本宫,本宫知道是因为你们跟顺帝有仇,可你们若是没有替本宫办事儿的本事,本宫也绝不会留你们在身边!眼下,想用高皇后的性命引出亓凌风是行不通了,你再想其他办法,绝对不能让亓凌风活着进入武康!事成之后,百草堂是留不得了。”
亓凌云白了一眼叶广白,转头离开了。
叶广白将来到武康一路上的事仔仔细细捋了一遍,他毕竟在叶玄明身边三十多年,对叶玄明的行事方式有几分了解,想着想着,他猜到了叶玄明的下一步动作,从而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讥笑。
叶广白缓缓蹲下清理着地上的碎片,自言自语道:“我是跟顺帝有仇,但我与亓凌风没有仇啊,大齐的内斗,我可不感兴趣。当初留着亓凌风,是想卖你个人情,好求一个百草堂的立足之地,可你若容不下百草堂,就别怪我,帮亓凌风一把了。”
阳庭山上,常春堂内,叶玄明、林伯、亓凌风和风雪鸢等人正聚在一起,商议送药一事。
亓凌风原本对叶玄明的计划抱有一丝怀疑,如今承帝的圣旨在手,他对叶玄明的感激无以复加。
“堂主,前几日是凌风沉不住气,还望堂主海涵。”
叶玄明将弯腰作揖的亓凌风扶回椅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母子连心,你听闻高皇后病重,一时慌乱,也是情理之中。如今咱们有了承帝的圣旨和令牌,这一路到武康可以说是畅通无阻了。”
“可是堂主,母后中的是什么毒?您可有解药?”
众人看向叶玄明。叶玄明看了一眼承帝密信中所述的症状,说道:“此毒名为百灯枯,中毒之人只觉疲累,而于脉象上诊不出什么来,不出一月,便会油尽灯枯。”
“啊——”亓凌风脸色骤变,计算着日子。从被下毒,到消息传出,再到收到密旨,已是过了将近半月,“若是半月之内,母后没有拿到解药,那她……”
风雪鸢起身来到亓凌风旁边,拍着他的肩膀问叶玄明:“阿公,那您可有解药?”
“这毒出自广白之手,他一向心思深重,隐忍克制,所以解毒之法也是九曲回肠。恐怕就算广白来解,半月时间也是不够的。”
亓凌风的心再次揪了起来:“那……那母后还是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