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冬这一巴掌没有收力,胜在猝不及防。清脆落在南斯脸上,将毫无防备的军雌猛地打得偏过头去。
整个虫族,除了南尔曼和被撕碎的异兽,大概也只有阮冬敢对他动手。
南斯一顿,第一反应是去看雄虫的掌心。
灯光下,光洁瓷白的掌心透出点红,仿佛快破皮的脆弱青果。
南斯蹙眉,立刻回头拿了把枪塞进阮冬手里,不容置喙:“用这个。
只要别伤害自己,他用什么出气也没关系。
阮冬没有动作,盯着南斯片刻,一字一句问:“我最后问你一遍。
“为什么骗我。
他的瞳孔犹如清透琉璃,在灯光下折射出剔透寒光。比起冷,更显得空荡,但眸底依旧是亮的。
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吊着阮冬,令他此刻撕开怯懦后,依旧能支撑着质问南斯。
就仿佛,他有什么必须要得到的答案。得到后,就能彻底放过自己。
军雌脸上的笑容寸寸消融。
沉默许久,南斯终于抛却即将出口的手册情话,遵循本能,面无表情地回答:“因为我想找你。
“因为,我想见你。
永恒的血腥里,他是唯一珍贵的阳光。
南斯可以忍耐伤口,享受**带来的失控和暴力,但当异兽倒刺穿透胸膛,又再次生长,他浑噩兴奋的脑子里,只剩下一股浅淡轻盈的橙花香。
越是杀戮,就越是想念。
他想他。
刚回主星第二天,阮冬在通讯器那头说,南斯,我想你了。
而南斯大脑空白一瞬,下意识忽略挂断的电音,也哑声回他,我也想你。
他真的想他。所以连战场也来不及收拾,**更没心思发泄,立刻脱离大部队独自回到主星,找到他紧紧抱进怀里,疯狗般舔舐雄虫全身。
南斯仔细看过雄虫手册,确保自己的每一次舔舐都能让阮冬感到生理舒适,确保他不会难受,而雄虫打开的尾钩证明,他是对的。
——只有在心理或生理愉悦时,雄虫才能自行分泌信息素。
他与阮冬交缠的每一次,雄虫的尾钩都会自行打开。所以南斯无法理解,为什么阮冬偶尔看上去会那么不开心。
不开心,就送他喜欢的东西。
他的余额数字很多,足够阮冬花到开心。
寂静的悬浮车内,只有头顶温控运行的嗡鸣声。
暖融融的细风吹来,
将心脏烘得湿软。
阮冬抿唇,盯着南斯的脸,指尖不自觉用力:“为什么想找我。
“.因为我是雄虫,还是因为,我和所有阁下一样,是尊贵的珍宝?
南斯立刻皱眉,想也没想地否认:“阮冬,你是独一无二的。
不管是雄虫还是雌虫,都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在南斯心中,阮冬,就只是阮冬而已。
他的回答如本能脱口而出,说完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同,皱眉思索几秒,总觉得不如手册中讲的情话能打动阁下的心。
然而四目相对,寂静中,雄虫骤然愣住,看向南斯的眼睛。
半晌。
阮冬忽然伸手,又是一巴掌扇过来。
南斯反应速度何其敏捷,立刻伸脸去接,怕他打伤自己的手,谁知阮冬这次的力道却不重,指尖落在南斯侧脸,更像情人间的怒嗔。
手的主人此刻也是怒的。
仿佛气到极致,苍白的唇被咬红,胸膛起伏,凶狠生动地盯着他:“南斯,你最好懂独一无二的真正意思。
可那双眼里的光却更亮。几乎如一团火,烧进南斯大脑,将杀戮与阴谋都烧尽,只留下这双倔强的,明亮的双眼。
好漂亮。
南斯下意识抱住他,安抚般舔阮冬微颤的眼睫,低声重复地哄:“别生气阮冬,你是独一无二的。
“你一直是。
“一直。
阮冬鼻尖瞬间酸涩,缓了缓,又猛地推开他,呼吸有些急促,期盼地问:“所以你来找我,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他。
即便他愿意与南亚订婚,即便他问他雌侍是什么,南斯都可以当作没听到。
以往无法忍受弱小、恨不得将废物杀尽的军雌,此刻也学着披上温柔面具,研究星网上的无数攻略,妄图用昂贵礼物,用交缠技巧,用一切华美的事物,取悦这只又倔又冷的雄虫。
若即若离、忽冷忽热,一定是因为他送的东西还不够好,一定是因为他还不够强。
中将不够,就上将。
匹配度不够,就做最能让阮冬身体快乐的军雌。
悬浮车内,他们呼吸交缠,南斯的脑子被阮冬的质问搅得难得混乱。
刚要本能回答,余光忽然瞥见雄虫的尾钩。
溶金色尾钩不知何时弯曲钩缠,此刻鳞片竟微微炸开,正在很轻地颤抖。
头脑瞬间清醒。
南斯立刻伸手将阮冬抱进怀中,沉声道:“
你情绪不太对阮冬深呼吸。”
他低头去舔雄虫脖颈想熟练安抚谁知阮冬猛地从他怀里半挣脱开一巴掌扇过来气道:“你先回答我为什么!”
南斯仿佛被扯住锁链的狗骤然一滞:“.因为我喜欢你。”
“从第一天第一次见面。”
但阮冬没能听见。
那个巴掌似乎耗尽雄虫最后的力气他骤然昏迷如坠落的飞鸟般落进军雌怀里指尖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袖脸色苍白如纸。
南斯心脏一沉。
阮冬被抽了两次血此刻昏迷只能说明过去五天他没有去过一次医疗所。
可他让机械球送过去的药和补品呢?
南斯来不及思考更多脑中闪过阮冬对医疗所的排斥模样立刻命令悬浮车开往公寓。车内有安抚性药剂但都是军雌专用他只能每隔五分钟听一次阮冬心率再按照经验小心翼翼给昏迷的阮冬喂一点。
二十分钟后悬浮车抵达公寓。
阮冬的脸色终于回暖些许。
南斯阴沉的脸色也放松了点小心打横抱起雄虫走出悬浮车很快停留在公寓门前。
公寓门锁着如果没有屋主虹膜只能输入密码。
南斯顿了顿。
几秒后鬼使神差地输入原始密码。
滴——
【欢迎回来阁下。】
【阁下您中午想吃什么?】
门打开机器球的声音轻俏悦耳。检测到陌生军雌气息在半空一滞有些反应不过来。
它只是老款机械球阮冬也从未给它设置过任何程序代码如果检测到雄虫气息没发生变化就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它没有得到回应。
长久的寂静弥漫在公寓机械球顿了顿几分钟后便又自顾自飘回厨房开始处理厨余垃圾。
玄关处。
抱着雄虫的年轻军雌站在门前缓慢看着面前超出预想的画面。
空荡荡的客厅。
空荡荡的餐桌。
空荡荡的厨房。
这里是寸土寸金的主星
——这座漂亮的沙发连同毛毯都是南斯送的。
年轻的军雌沉默许久小心走进来将清瘦雄虫放进沙发。机械球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很习惯地拉起温暖毛毯轻轻盖住了雄虫肚皮。
【阁下祝您
好梦。】
说完它就再次飘走。
南斯跟着它走进厨房而后发现所谓的厨余垃圾就只是一堆被喝光的老款的营养液包装而已。
口味都是清一色的出厂原味南斯记得这款营养液销量并不好因为口感比白水还无聊很快便被市场淘汰如今只有没有入伍军雌的贫困家庭会买。
就连最低等的F级雄虫跟自家雌君撒撒娇也能吃到新鲜的蔬菜和肉食。
可阮冬一日三餐只喝营养液。
机械球勤勤恳恳地打包好厨余垃圾又开始拖地。叮当一声它自沙发底下扫出一颗遗漏的宝石扫描完毕智能道:【检测到废品归入储物间。】
它打开储物室大门将宝石丢垃圾般丢了进去。
一只手用力按住房门。
阳光璀璨将偌大的储物室照得金光闪闪。南斯的瞳孔映出熟悉的昂贵礼物高价宝石和皮**堆积如山游戏舱凌乱摆在面前仿佛一座待虫光顾的宝藏。
——阮冬连包装都没有拆开。
除了他给他发送的那些图片、那些看似满意的【特别喜欢】凌乱的房间里只有一张角落的桌子是整齐的。
桌子上什么也没放只有一盒宝石和一个玻璃花瓶。
花瓶里漂浮着一朵已经枯萎的蔷薇花。
南斯呼吸骤然停滞。
雄虫手册和虫族社会早已表明阁下们生来珍贵理应住在最繁华处与璀璨星光为伴。
阮冬却宛如这朵蔷薇沉默地缩在看似华丽内里荒芜的公寓角落。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就这样静静枯萎。
而南斯急着变强
年轻军雌陷入长久的寂静心头仿佛被什么剐去一半浮出陌生痛楚。他离开储物间缓缓走到沙发前蹲下身目光寂静地看着阮冬。
雄虫已经睡着了。
特效药剂很管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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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虚弱苍白的脸变得红润长睫安静翘起。他醒时总是很倔强总是很冷淡于是此刻侧头陷进毛毯时就显得格外乖巧。
这竟然是他第一次这样观察他南斯想。
以往他们以偷情名义厮混他唯恐阮冬自这段关系中清醒急着用尽一切技巧将雄虫拖进情潮。但此时此刻南斯才发现阮冬真的很瘦。
锁骨凸起下颌线条锋利。
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尾钩蜷缩在手心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南斯看了许久,想将他抱进怀里,却又罕见迟疑。
他忽然意识到,以往的所有行为都是错误,雄虫的【特别喜欢】是假象,那些所谓的讨好取悦,对阮冬来说,等于令虫恶心的冒犯。
他一直在傲慢地、自以为是地、毫无边界地冒犯他。
夜色降落。
黑暗逐渐笼罩公寓。
阮冬呼吸一滞,睁开眼,却只看见熟悉的墙壁和装修。
有男女的声音在争吵,玻璃杯被砸碎,争吵隐约透过房门传进他耳中。
“阮泽,是你执意想把小冬接过来,现在凭什么怪他上不得台面?!”
“你叫什么叫!林安玉,我每天上班已经很累了,你一个家庭主妇连两个儿子都照顾不好,哪来的脸跟我闹?”
“我闹?阮冬从小在乡下长大,他刚转进二中就被欺负,就算一时冲动跟人动手了,你为什么要在办公室打他,他才十几岁,没有自尊吗?”
“他打的是我顶头大老板的儿子!老子不打得他头破血流,让全校人都看见,丢工作的就是我!”
阮冬心脏一缩,下意识蜷缩身体。然而周围画面不停旋转。
他看见娇生惯养的阮嘉安站在面前,嫌弃地丢掉他送的笔记本,钻进阮泽怀里,哭着闹:“我不要乡巴佬哥哥,他好脏,爸,你换一个哥哥给我,我不要他!”
他看见林安玉将局促的他牵进不大的家中,尴尬道:“小冬,家里还没腾出位置,你就先睡在客厅沙发上,好吗?”
阮冬是留守儿童,自小被他们放在乡下养,过年才能见一面。爷爷奶奶去世后,他独自烧火做饭,养活自己,期盼着某天父母能将他接到身边。
但阮泽和林安玉却生了一个新弟弟。
弟弟取名阮嘉安,嘉许的嘉,平安的安。自小养在他们身边,娇惯着长大。
而阮冬取名阮冬,就只是因为他在冬天出生而已。
阮冬独自长到十几岁,阮泽和林安玉终于想起老家还有个儿子,将他接到了大城市中。然而等待他的不是父母的爱。
因为他的到来,负担加重,阮泽和林安玉总是争吵。阮冬逼迫自己懂事,逐渐变得沉默,变得恐惧争吵,变得怕黑。
他没有自己的房间,在家里的沙发住到十九岁,宛如一团懂事的空气,幽灵般活着。
最后,因为一件小事争吵,小魔星阮嘉安冲动之下,将灶台烧开的热水泼向他。阮冬右手被烫伤住院,阮嘉安终于被林安玉按着痛打了一顿。
父母的爱和关心
,也在阮冬受伤时迟迟到来。
谁知隔天,阮嘉安赌气之下,留下一封【阮冬**】的遗书,站在三楼哭着要阮冬给他道歉,不然就**。
林安玉和阮泽吓得面无血色,阮冬没让他们为难,拖着身体出院,面无表情地和他说对不起。
阮嘉安破涕为笑,这才往回爬。
下一秒,他的脚踩空瓷砖,尖叫着惊恐坠下了三楼。
阮冬**时,阮嘉安已经在医院住了半年,依旧昏迷不醒。阮泽卖掉车子,一心要救活他。**那天下午,阮泽曾问这个古怪沉默的儿子:“阮冬,你满意了吗?”
“我真的搞不清,你究竟在想什么,又想要什么。”
他想要什么。
从始自终,阮冬要的,只不过是那一点点的爱而已。
不求长久。
给他一点就好。
阮冬睁开眼,满脸冰凉地自黑暗中苏醒。
温暖的毛毯裹住全身,他出神许久,才迟钝地侧头,察觉到有谁隔着毯子,正小心翼翼地抱住他。
熟悉的气息席卷而来,军雌迟疑地捧住他的脸,仿佛捧着什么珍宝,怀中的雄虫就是他此刻爱着的唯一。
他温柔开口,像是怕惊扰他:“阮冬,你在哭。”
“别哭,好不好。”
阮冬用力闭眼,骤然抬手,放任自己坠入这片宽阔似海的怀抱。他忍下哭腔,片刻后,轻声问:“南斯,你抱一抱我,好吗。”
给他一点点的爱。
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