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猛的鸵鸟在桃星流面前很是温顺。
黑润的眼睛,翘起的睫毛,和脖子上装着青草的**袋,都无一不彰显着它对桃星流的特殊包容。
柳桑抱着还没好的手臂,惊恐地连连后退:“桃星流,你、你骑的是什么怪物!”
周围的小太监们也赶紧颤颤巍巍地护住主子。桃星流给了柳桑一个鄙夷的眼神,声音淡淡:“鸵鸟很好,你才是怪物。”
柳桑不由气结。
他今日是来寻仇的。
那日晕过去后,柳桑本以为父皇会为他做主,可谁曾想**巧舌如簧,不知说了什么,竟反而说动父皇给自己下了禁足令。
整整半个月,他连王府大门都没出过,二皇子那个满口君子的废物却能去江州赈灾,大肆收拢民心!
柳桑动不了**。
但他可以让桃星流尝尝手臂骨折的滋味。
柳桑脸上闪过一丝狠毒,侧头看向特意请来的侍卫们。
“还犹豫什么?给我上!”
他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一声令下,几位侍卫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一句“得罪”后,抽出剑鞘朝他奔来。
桃星流无惧无畏,脚尖轻轻一点,便从鸵鸟上闪至路边石头处,淡淡回头:“你去一旁等我。”
鸵鸟叫了一声,神神在在地听话跑到了一边,还很有人性地张开翅膀,守护着那一**袋野菜。
桃星流侧头,伸手自旁边竹林中随意折下一根,以竹为剑,便躬身急速与侍卫们碰撞到一起。
武器相撞声霎时响起!
这群侍卫皆是王权培养的高手,本以为自己以多欺少,谁曾想桃星流武功高得心惊,短短半炷香,周围一圈侍卫被他打得节节败退,而后又是一个恍神,他已飞身而起,踩在其中一个侍卫肩上,猛地朝柳桑的方向杀去。
——从始自终,他的目标都不是他们。
侍卫们意识到这点,心中一跳。他们如何都不要紧,可柳桑贵为皇子,一旦出事,这里的所有人连同全族也跑不了!
侍卫们立刻拼命去拦,却依旧无法阻止。桃星流的身影太快,轻盈如飞鸟,混乱中,有人意外勾断了他后脑束起的发带。
黑色发带瞬间如蝴蝶般振翅而去。
他的一头青丝如瀑垂落,被风吹得翻飞不止,头顶日光灿灿,桃星流倏然回眸,这一刻,漫天青绿的竹林也只能成为衬托他的背景。
美人如竹,傲气在骨。
下一秒
。
美人落在柳桑面前,竹子尖端直直抵住他的喉咙。
周围所有人被吓得失声。
然而分明是临近死亡的前一秒,柳桑却怔怔地看着眼前人,久久无法回神。
不远处。
骏马上的**伸手,用力接住那发带,眸光深深地看向那道高挑身影。
幽幽的发香顺着风吹至鼻尖。
他清楚地听见了心中花开的声音。
竹林旁,桃星流以竹为剑,抵在柳桑脆弱的喉咙处。那双潋滟的、上翘的桃花眼里,只有一丝食草动物般的悠然。
就好像.他真的敢杀了他一样。
柳桑被这念头吓了一跳,随即立刻否认——他是皇子,在这尊卑分明的世上,除了权势比他高之人,没有谁敢对他动手!
可隐约的,身为皇子的长久直觉令他异常不安。余光里,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朝他们走来。
是**。
柳桑似乎找到主心骨,顾不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顾不得**为何盯着桃星流看。以往厌恶的对象此刻反倒成了救命稻草,他有些慌乱地朝**求救。
“快来救我!**!”
他与这位心狠手辣的督公暗中合作四年,尽管都厌恶对方,却不会在大事上冒险。这些年来,皇帝吃的丹丸皆经由东厂检查,若丹丸有毒之事败露,**再怎么权倾朝野,那也是板上钉钉的弑君。
到时候,庆朝的任何一个百姓都有资格清君侧。
柳桑反之亦然。
他们互有对方要命的把柄,所以才能相安无事整整四年。
所以柳桑此刻笃定,**不敢让自己就这样出事,他府上心腹还在,若是得知**见死不救,定会将他谋害皇帝之事捅出。
谁知下一秒。
**毫不理会他的嚎叫,只定定地看着桃星流背影。那双狭长的眼中昏暗不明,似有无数情绪在变幻。
倒是桃星流,听见**的名字后莫名一顿。
他今日依旧穿着银红色曳撒,柔软布料勾勒出清瘦高挑的身形。一头如墨青丝披散着,长发堪堪到了腰部。白玉般的耳朵冒出来,从背影看去,仿佛一只山间精怪。
只是看着看着,那耳尖似乎冒出点莫名的绯红。
并不明显,可在有心人的眼中,却如夜间烟火,显眼异常。
**的心忽然轻盈一跳。
随后,有侍卫和太监跪下不停求饶。
“督公,求您救救殿下吧!”
“这位小兄
弟,你千万别冲动.”
“三皇子莫怕,我等不会让您出事的!”
桃星流的动作又是一顿。
周围人哗啦啦跪了满地,他仔细去看他们的神情,却发现那些脸上的恐惧和害怕并非作假,深重且悲切。
分明方才柳桑对他们如此颐指气使,如此不拿他们的命当命。
桃星流黑润的眸中头一次闪过不解。
是他做错了吗?
冰凉如蛇的触感忽然爬上手背。
有人握住他拿着竹子的手,指尖钻进他掌心,整个儿将他细密地包裹住。
脑海中的疑问霎时如潮水般褪去。
桃星流侧头,耳尖更红,一双黑润的桃花眼倏地看向**:“你干什么?”
**见他脸上的迷茫消失,这才缓缓摇头。
他晃了晃桃星流如玉的指尖,喑哑道:“松手吧。”
——他竟真的想救柳桑。
桃星流一愣,似乎没想到**会对他说这个,一双潋滟的眸猛地瞪过来。
那目光,就像一只被信任之人背叛的小动物,正不可置信地谴责他。
对面的柳桑也一愣,对**的话也有些意外。
肩膀却已下意识松懈,他的脸上重新浮现出皇子的颐指气使。
“听见没?桃星流,你还不快给我移开这破棍子——啊!”
啪的一下。
桃星流反手就是一抽,猛地几下将柳桑抽得惨叫连连、鼻青脸肿。
而后转身,一把将竹枝狠狠丢在**身上,声音冷淡:“拿去。”
说罢,他不再看**一眼,也不理任何人,自顾自走到鸵鸟面前,脚尖一点,稳稳坐了上去。
“走。”
周围众人哪里拦得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柳桑捧着一张像猪头的脸,尖叫道:“等我回宫,我要让父皇弄死这个不分尊卑的”
“殿下。”
太监阴冷的声音响起,倏然打断他的怒火。
**深深地看了柳桑一眼,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嘶哑道:“殿下,回去吧。”
“陛下会担心的。”
他的双眸狭长,在日光下也只显漆黑,宛如两只空洞冰冷的骷髅,下一秒就要将人吞噬。
柳桑一怔,眼睁睁地看着**也风一般地骑上骏马。
而后追着桃星流骑着鸵鸟的滑稽背影,迅速离开。
不是。
这些人都疯了吧?!
山间的
风清润微潮。
鸵鸟全速跑起来特别快,也特别晃。
但桃星流没有让它停下。
他罕见地有些生气,凭借着轻功稳稳坐在鸵鸟身上,却仍有些左摇右晃。如瀑的长发没有扎起来,被风吹得不停翻飞。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终于,那人赶到了他的身侧,一双眼睛看过来,声音嘶哑。
“等等。
桃星流不理他,他就换个称呼叫。
“桃千户。
“桃少侠。
“.桃桃大侠?
“嘎!
鸵鸟感知到桃星流的情绪,倏然停下。**立刻勒紧缰绳,骏马嘶鸣一声,霎时停驻。
他刚下马,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兜头扔了一脸青草。
**:“.
桃星流拿着那个巨大的布袋,正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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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从里面掏出自己辛辛苦苦打来的青草和野菜,狠狠朝他身上扔去。
一边扔,一边瞪他。
**只愣了一秒,随即立刻不顾满身的草屑,一把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而后得寸进尺,揽住他锋利清瘦的肩膀。
桃星流的动作终于停下。
他几乎被困在他怀中,黑色长发因为被风吹过而显得有些凌乱,柔软地披散开来,露出下巴尖尖的瓷白脸,像是一朵开得正盛的木槿花。
木槿花刚要说话。
**立马开口:“我已经让人去安排,最晚一个月,最快五日,柳桑非死即残。
桃星流:“.
这一次,轮到他无言。
而后,那双潋滟黑润的桃花眼抬起,直直看向**,声音依旧淡淡:“真的?
“真的。
**立刻点头,看着怀中人懵懂的双眼,半晌,几乎是叹息着笑了下。
他从未这样笑过,也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和口吻。
可面对桃星流的双眼时,他本能地将自己温和下来。
“刚刚很抱歉,但你想一想,如果你刚刚真的杀了柳桑,就算你再厉害,也能躲过皇帝军队的追杀吗?
桃星流一愣,想起那群成群结队的偷猎者。
耳边传来**的声音:“你光明磊落,但世间不一定就光明磊落,柳桑是皇子,如果他被人杀了,凶手还找不到,那以后谁还把皇帝当一回事?你不死,皇帝此生也难安。
桃星流又是一顿,疑惑地问:“我为什么要把皇帝当一回事?
霎时间,**的声音骤然
停止。
山林寂静,这句话却恍若惊雷,猛地劈开一切迷雾,劈开所有不对劲的地方,**终于明白桃星流的懵懂与迷茫从何而来——他的心中根本没有阶级与皇权的概念。
他不是那些人嘴里的桃大侠。
**很轻地吐出口气。
随后,他立刻与桃星流四目相对,难得严肃地说:“以后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说这句话,知道了吗?”
他的双眸狭长,然而眼神却仿佛在说话。桃星流看着他,像是看见曾经的林珠对他说:不要向任何人说出你的来历,知道吗?
他们此刻的眼神是重合的,可又有些不太一样。
但桃星流知道,那一定是好的,暖的。
桃星流怔怔地看着**。
他一路紧赶慢赶追过来,狭长的眉眼间被山林雾气打湿,身上沾满了青草碎屑,偶尔还有一点带着露珠的新鲜菜叶子。
看得桃星流又是愧疚,又是嘴馋
他又想吃草了。
他真不该打他。
桃星流忍下那股馋意,难得伸手,偷偷摸摸地为他拍去草屑,道歉:“对不起。”
**就又忍不住叹息地笑了。
“我没有当场帮你,是我不对,你不用道歉。”
桃星流乖乖地应:“哦。”
“但还是对不起。”
因为他是一只有礼貌的水豚。
**凝视着他,心中有股难言的心情。
从半个月前的水池边开始,从刚才背对着他的那对泛红耳尖开始。
**从前还是谢小侯爷时,对情爱只抱有冷嘲的讽刺,他的父母不相爱,今天你抱回来一个私生子,明天我与情郎出去游玩被发现,所有人都不喜欢他,他也从来不在乎任何人的喜欢。
然而此刻。
他看着怀中人潋滟的双眼,忽然伸手,指尖**桃星流柔软顺滑的黑发间,像是探进一团柔软的海藻里。
**从怀中拿出发带,轻声询问:“我帮你把头发重新扎起来,好不好?”
一双狭长的眼睛却紧紧盯着桃星流。仿佛贪得无厌的毒蛇——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不管是谢侯爷,还是谢督公。
只要他允许他进一步,那么迎接桃星流的,将会是深重到骇人的窒息爱意。
不死不休。
桃星流毫无所觉,还偷偷往嘴里塞了片被溪水洗过的生菜叶,含含糊糊地嚼着点头:“好呀。”
他歪头,冲**一笑,说:“那我要扎一个高马尾。”
“我是桃桃大侠。”
“大侠都应该扎高马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