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无上的皇位,生杀予夺的大权。
谁不想要呢?
但这对赵纯来说唾手可得的事情,对赵明月,却是绝无可能。
“这条疤,是两年前赵纯拿砚台砸我留下的。”
她撩开头上的额发,一条狰狞的疤痕显露出来,蜈蚣一样爬进发中。
“他不好好念书,被阿爹骂了。《孟子·梁惠王》的文章,我看一遍就记住了,他却连念都念不通顺,我教他多抄写几遍,他就发脾气,拿起砚台往我脸上砸。还说……说我是什么东西,敢管教他?等他当了皇帝,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嫁给马夫。”
赵明月说着,脸色越来越红,眼中闪烁着泪光。
她紧紧盯着池婙,颤声问:“阿娘,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她们都说弟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在说玩笑话,连阿爹都拿这事当趣事听,说弟弟只是有些淘气,让我做姐姐的大度些。”
“我哭过,闹过,可阿爹却哄着我说,一条小疤没事的,不会耽误嫁人的,以后肯定给我找个如意郎君。我不要嫁人,也不要什么如意郎君,我只是……只是……”
赵明月胸膛剧烈起伏着,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了,再说不下去。
她把头埋进被子里,无比悲伤地想,池婙也会觉得她矫情吧。
毕竟,这世上有哪个姐姐会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记恨亲弟弟?
池婙沉默看着她,思索了一会,才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拍了拍那副单薄的背脊。
“我知道,你只是想要公平,想要赵纯受到惩罚。”
这孩子大概是想听这话吧?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暖,赵明月身体一颤,随即扔开被子,一头扑进池婙怀里,眼泪如断线珠子般,刷地滚落下来。
“阿娘——!”
“不惩罚也没关系,哪怕……哪怕只是告诉赵纯,告诉他这样对待姐姐,是不对的……我就原谅他了……”
可是没有惩罚,也没有道歉,甚至连一句批评都没有,她原谅不了。
赵明月泣不成声。
池婙垂眸看着她委屈到哭的样子,心中有一丝触动,但更多的是无动于衷。
只是想着,这时候安慰这孩子,肯定能获得她全部的信任吧。
于是放柔了神情,“放心,我会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是承诺。
她很少给人承诺,那种答应了就必须做到的感觉,就像是镣铐一样,让她觉得疲累。
然而,赵明月听到这话,却是感动不已,只觉满腹冤屈都得到了倾诉。
哪怕皇帝真是池婙杀的,她这时也不在乎了。这男人在她母亲去世的时候,可是连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如果说帝王无情,那凭什么要求子女多情?
她紧紧抱住池婙,真情实意地说:“谢谢阿娘,阿娘真是个好人,明月也一定会帮阿娘的!”
池婙笑了,好人?这还是她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评价。
抬起头,目光看向空中,本该什么也没有的地方,出现了一块虚拟屏幕。
看着增加的一百积分,池婙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轻声开口,嗓音里含着笑意,“明月也是,很好的孩子啊。”
天真,单纯,毫无威胁。
是……夸奖吗?赵明月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
好在她是真的喝醉了,本来就红着脸,不怕看出来。而且,刚哭诉了这么一通,现在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没有什么力气。
她枕在池婙膝头上,很快,就闭眼睡过去,沉入了梦乡。
至于赵纯正在她营帐里大发脾气的事情,赵明月自然是全然不知了。
————
“赵明月呢?把她喊过来!”
赵纯吼叫着,一抬脚,将身前的桌子踢翻。
轰的一声重响,跪在地上的宫女被吓得浑身一颤。
春迎抬起头,觑着赵纯的脸色小心答话:“回,回太子,公主留宿在皇后殿下的营帐里,今,今晚应该是不回来了。”
“你说什么?”赵纯脸色一沉。
他扫视一周,发现营帐里的东西都已经摔完了,直接走到宫女面前,一把揪起她的头发,狠力扇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震得满室俱寂。
“下贱东西,都拿我当小孩子耍是吧?给我等着,等我当了皇帝,我第一个砍你们的脑袋!”
赵纯疯子一样大喊,抬起手还要再打,恰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
“太子殿下,太医说李大人像是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
赵纯立刻松手,一脚将春迎踢开,快步往外走。
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目光阴狠地瞪着她们,“要是伴伴出了什么事,我要你们这些人,全都去给他陪葬!”
宫女们被吓得身体一颤,赵纯冷哼一声,走出了营帐。
宫女灵琼等在外面,看见赵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怕被迁怒,连忙往旁边躲开。
谁知赵纯看见了,直接冲过来,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就是你说伴伴不行了?什么乌鸦嘴,给我掌嘴,十下!”
灵琼低了头,立刻跪在地上,抬起手狠力抽自己的嘴巴。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听得就让人牙疼。
赵纯犹嫌不足,“扇快点!”
灵琼慌忙加快扇自己巴掌的速度,哀声告罪,“……奴婢知错了。”
赵纯看着她扇完十下,才转身走了。
灵琼捂住红肿的脸,缓缓站起身,阴沉地望着赵纯的背影。
但也仅是一瞬,很快,她目光又变得胆怯起来,乖顺地抬脚跟上去。
营帐里,春迎听着外面动静彻底消失,这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秋实立马扶住她,担忧地打量她脸,“没事吧?”
春迎摇摇头,捂住红肿的脸颊勉强笑道:“我没事,当奴婢的哪有不挨打的,再说了,太子就是这脾气。”
秋实撇了撇嘴,“挖人眼睛的又不是咱们,真有本事冲皇后发火去啊,公主也在那里,怎么不找她去,半大小子,还不是欺软怕硬!”
春迎一把捂住她嘴,“瞎说什么,你不要命了?”
秋实扯开她手,“行,我不说了,我去找个鸡蛋来给你脸消消肿。”
春迎点点头,见她转身要走,又不放心地拉住她袖子,叮嘱道:“我看,公主已经打定主意要跟着皇后,疏远太子,你在外面,不该说的话,可千万别乱说。”
秋实胡乱点点头,“知道了,我心里有数。”转身出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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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迎看着满室的狼藉,不由得轻叹了口气,“等回了都城,还不知道是什么麻烦局面呢。”
————
另一边,宰相府,李孝辞让人收拾了明天送去刑部监的衣物吃食,正准备睡下,就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
在这寂静的深夜,刘瑞芸的叫骂格外刺耳。
“什么尚书老爷?真是好威风一个大官,救兄救弟救亲戚,就是不救自己的亲生女儿!要不是你把我好端端一个儿送到那险恶人家,叫人白白作践,她能做出这事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我苦命的儿啊,你不是错在杀了那姓萧的混账,而是错在做了李家的人,姓了李家的姓!要是你死了,那我也不活了,我不活了,我今天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接着,丫鬟小厮们一通乱喊,“姨太太,使不得啊!”
这么大的动静,只怕连前院里的李勉都要惊动。
李孝辞心中猛地蹿起一股怒火,一把打开门,喝道:“别拉她,就让她去死!”
院子里,丫鬟小厮们被这声喝住,纷纷松开手,扑通扑通接连跪在了地上。
“大爷恕罪。”
只剩吵着嚷着要寻死的刘瑞芸孤零零站在那里。
屋檐下的红灯笼照着她半张脸,浓密的眉毛,圆圆的眼睛,高高的颧骨,丰厚的嘴唇,合在一起,是一个异常愤怒的表情。
“好啊!你害死季英还不够,还要我死是吗?李孝辞,你好歹毒的心肠,亏我还为你生了个女儿,你就这样对待咱们娘俩!”
李孝辞看着她那张阴森可怖的脸,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张生动的笑脸,与之重叠。
那是年轻时的刘瑞芸,活泼开朗,曾经给他枯燥无味的生活带来许多新鲜的体验。
可现在,他看见她,就只觉得厌恶。
他压抑着怒火,低声吼道:“闭嘴吧,你要闹到满府的人都听见吗?”
刘瑞芸似是知道他要脸面,转身看向周围的丫鬟小厮,扯起嘴角大声笑道:“好啊,来啊,我巴不得叫所有人都听见,也叫她们瞧瞧做偏房侧室的下场!我就是现在死了,连个为我哭的人都没有!”
李孝辞气得浑身发抖,大步走过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人往屋里拖,“没脸的东西,再给我发癫,看我不打死你!”
刘瑞芸拼命挣扎,“杀人了!李孝辞要杀人了!”
“砰!”一声重响,李孝辞把刘瑞芸拖进屋,狠力甩上门。
院子里,众人面面相觑。
“大爷不会真要打死赵姨娘吧?咱们还是进去拦着些吧。”
“要去你一个人去,大爷正在气头上,倒时候连你一起打!咱们是奴才,不比她是姨娘,打死了都没人诉冤。”
“话不能这么说,季英小姐进了监牢,听说刑部判了她死刑,赵姨娘就这一个孩子,也是可怜,唉……”
“哼!她一个姨娘的女儿嫁到国公府,这是多大的福分,还不知道珍惜,整天的不安分,怨声载道的,最后落到这下场也是活该!”
“就是,赵姨娘这样疯疯癫癫、无理取闹有什么用?没得叫人难看。”
“行了,你们都小声些吧,快听屋里……”
众人立即收声,抬眼看向紧闭的房门,砰的一声重响,吓得她们齐齐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