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汤药一同端进去的还有一碗红糖鸡蛋,这是陈朝生孩子必备食物。
先喝苦苦的汤药,再吃一碗甜甜的红糖鸡蛋,那位负责煎药的嬷嬷正细心的喂着产妇喝着。
曹茵站在旁边,打量产妇一眼,才十五岁的年纪就要经历生子之苦,这里的妇人可真是不容易。她朝一旁的稳婆使了个眼色,俩人来到房间角落,曹茵说:“一会儿你负责接生,接生下孩子后,我再来负责后续的步骤。”这一碗催产药下去,结合产妇之前嗅闻过的气味,她担心哪怕平安生下孩子,产妇也会大出血。
她们说话的声音并未加以遮掩,因而房间内的其余三人皆听闻了。产妇抬头望来,问道:“曹娘子为何接手?”似是想到什么,脸色骤变,惊道:“莫非是有何不妥之处?是早膳的问题还是其他?”
没想到这位产妇倒是颇为敏锐,既是如此,那为何还将信件置于枕旁呢?此念头在曹茵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赶忙解释道:“娘子多虑了,但凡来医药馆生产的妇人,我都会帮忙进行产后处理,只是接生这方面,我确实不及稳婆们经验丰富。”
听到这番话,产妇刚悬起的心稍稍放下,继续低头进食,而照料她的两位嬷嬷则不约而同地向曹茵投来感激的目光。
曹茵微微颔首,示意她们无需在意。把药箱放在屋内靠外的四方桌上,便去墙角将火炕烧了起来,这些事情原本应是蔡婆子弄的,但嬷嬷不许蔡婆子进来,她之前一直顾着产妇,差点将这事忘记了。
木柴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响起,冰凉的炕渐渐温暖。上面铺了炕席和炕襦,也无需担心升温过快而烫伤到产妇。
吃完红糖鸡蛋,守在院子里的那嬷嬷也出了房间,出去前还看了坐在四方桌前和稳婆小声商量一会儿如何应对的曹茵一眼。
时间过去两刻钟,剧烈的宫缩开始了,被紧紧咬住的布条间透出几声破碎的痛哼,产道才开到八指,但孩子要出来了,哪怕门不够大,却也是拦不住孩子想要出来的决心。
稳婆再喊来一盆热水,洗净手后,手指探了进去摸了摸情况,朝曹茵这边点了点头,曹茵取出银针,在产妇的小腿内侧位置以及膝盖下方一寸的位置分别扎上银针,这是三阴交穴和昆仑穴,第一个能调节子宫收缩,第二个可以助产。
针才下下去,产妇又重重痛哼几声,稳婆朝产门看去,惊喜道:“看到娃儿头了!来,听我的指挥用力。”说着,将指头再次探进产门。
曹茵忍不住问:“嬷嬷这是在确认脐带?”
稳婆点头。世人都当稳婆赚钱容易,却不知她们这行靠经验和手艺吃饭。生孩子可不止产妇双腿一张,稳婆只需在旁喊用力即可。
胎位不正、脐带缠绕都是阻碍孩子降世,孩子生出来后,她们还要担心胎儿是否能够正常呼吸,也要分心观察产妇会不会产后大出血等情况。只有这些都没遇到,她们才算是放了心。
曹茵也在回忆着上一世闺蜜生产前她专门查询和学习知识,决定等这次结束后,她要将这些知识都记在看诊手札中。
不过,很快她便没得心思想这些了,时间分秒流逝,孩子却一直没能生出来,产妇已然脱力躺在炕上,就连咬住的布条都松动不少。
而稳婆额上浮现出了汗珠,不断的将手探入产妇体内,又过了半刻钟,她脸上神情一喜,然后很快便又板起了脸,她起身,去到一旁朝外面喊热水,又眼神示意曹茵一旁说话,俩人在角落嘀咕了几句,曹茵右手上捻着银针,左手在产妇肚上一阵摸索,浑然不顾那嬷嬷探究的眼神。
直到发现一块凸起,她眼神一转,那边稳婆就上前来摸了摸,又将手指探入产妇体内感受了一番,朝曹茵点点头。
曹茵轻舒一口气,这时候送热水的嬷嬷进来,用干净布巾沾湿了热水清洁了一番产门位置,让产妇用力。
可这会儿产妇早已力竭,根本没得力气,曹茵从药箱里拿出片野参递到她嘴边,“这是产自峡靖郡东桦山的野参,含在嘴里。”产妇本能的张开了嘴,含住。
又等了会儿,产妇咬紧布条,稳婆开始按压产妇肚子,又一阵宫缩来了,产妇用力,稳婆将手探入产门,感觉到合适时朝曹茵点了点头,曹茵右手迅速出针,扎在肚子上一个位置,产妇却没感受到肚上被扎了针,只本能的听着稳婆的声音用力。
很快稳婆胳膊一使劲,拖着个浑身沾满黄腻的红皮娃娃出来,在稳婆掌中挣动着皱巴巴的四肢,她赶忙将婴孩口中的秽物去除,剪去脐带,用力在娃娃屁|股上一拍,“哇哇哇”的婴孩声在室内响起,产妇听到这声音后,浑身卸了力,这下子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了。
稳婆用准备好的襁褓将孩子包好,抱到产妇身边让她瞧了一眼,笑着说道:“是个大胖小子,恭喜娘子啦!”产妇虚弱地看着孩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曹茵收起产妇身上的银针,站到产妇下身位置,开始为产妇检查身体情况,先用热水洗净产门处,手指突然在产妇下腹处顿住,原本舒展的眉头骤然拧紧,这个细微变化被近旁的稳婆看在眼里,正要开口询问,曹茵大声道:“快进来几个力气大的嬷嬷,我要给她缝合伤口,你们需要帮我压住她。”
门外的嬷嬷带着三个婆子进来了,这是她们早已准备好的。
原本在房内的嬷嬷从稳婆怀中抱走襁褓走到角落,其他四个婆子铁钳般的手掌分别扣住产妇手腕脚踝,老嬷嬷整个身子都压在产妇腰胯处稳婆站在曹茵身旁,打下手。
当浸透烈酒的布巾触到伤口时,辛辣的灼烧感瞬间穿透皮肤,产妇的惨叫裹挟着酒气在密闭空间炸开,几个人使大劲才将将压住产妇。曹茵用弯曲的缝合针带着泡过药酒的羊肠线穿入血肉,每刺入三针就要转动针尖角度,这是为避开产门附近敏感的神经丛,却也是真的疼!
好在曹茵的动作不慢,缝合好伤口,她又在伤处倒了些药粉,这是用来促进伤口愈合的,这才让大家松开禁锢产妇的手,她抓住脉门,仔细检查了一番后说:“好了,暂时稳住了,这几日需要在医药馆,等完全确认没问题后才能离开。”
对她的话语其他人没有异议,她们早在之前就打听过之前来医药馆生产过的产妇的情况,知道医药馆就是这么个规矩,而且那些产妇经过医药馆的照顾,现在都好着呢!
后续的事情便简单了许多,房间内里多余的人都去到外面,将靠着墙的屏风扯开,单间被隔成了两个片区,房内事宜交给了产妇的嬷嬷和丫鬟们,曹茵拎着药箱去到了医药馆。
医药馆内何四正站在药柜前认真的学习辨认药材,外面那位候着的孕妇虽然坐在椅子上,眼神却一直往后院望,身后站着的老嬷嬷一直盯着她,生怕她要冲去后院一般。
这里有产妇不能去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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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别的孕妇生产一说,怕冲撞了。
“母子均安。”曹茵跟她笑道。
那候着的孕妇轻舒一口气,其实她在这边听到了些动静,但是吧,还是觉得曹娘子嘴里说出来的话才最真。
笑容还在脸上,她忽地皱眉,手轻抚上了肚子,才经历了一位产妇提前生产,曹茵也有些怕,上前几步,将药箱随意放在几上,拿起孕妇的手把起脉来,好在,没事。
“这是提醒你要起来活动一遭了。”曹茵打趣道。
孕妇紧蹙的眉松了,在身旁嬷嬷的搀扶下起身,“玲妹妹母子平安,我是该出门散散步去了,不过,”她又看向曹茵,“曹娘子,我是不是也该住到医药馆来?”玲妹妹突然生产的架势吓到了她,她担心自己。
“嗯,”回想着适才的脉象,曹茵点头说:“晚些,等收拾好房间,我让人去客栈通知你们,傍晚前就能搬进来。”白日里还好,就怕晚上。
等到傍晚前,那名孕妇住进来了医药馆,身边只留下了两个得用的嬷嬷,其他的小丫鬟和婆子们还都住在黑水客栈,这边实在是住不下,就连两个嬷嬷都是挤在陪护的床上睡才勉强睡下的。
因着院子里住进来了产后的妇人和孕妇,何四再在这里住着就显得有些不合适了,曹茵索性让何四去后院住,她则是搬来了医药馆这边,在孕妇尚未生产前,她都打算住在这边了,这样彼此都安心。
狭小的院落被分隔得愈发拥挤,东厢待产、北厢休养,连廊下都堆满了药材。曹茵望着这般景象,既欣慰又无奈——谁能想到这方寸之地,竟要兼顾接生与产后调养?
虽然心里看似小抱怨,实则却是很满意,有生意总比没生意好。
就在孕妇住进来的第二个凌晨,发动了,曹茵的房间门被孕妇的嬷嬷敲的乓乓作响。院子里都被这动静给吵醒了,包括才生下来的奶娃娃,“哇哇哇”大哭出声,昭示着他被吵醒的不爽。
曹茵起身套了件外衫就去到了孕妇住的东厢房,进去时就见一嬷嬷在检查孕妇的产门情况,心知,这应就是孕妇自请的稳婆。
“什么情况?”曹茵问。
“见红了,但羊水尚未破,产门才开了二指。”
曹茵把脉后说:“一切都还好,你们扶她起来,在房间里走动走动,”发现孕妇偷偷看向自己,她认真解释道:“你这情况还好,现在多运动只是为了后续生产更快,躺着反倒是不好。”
孕妇听她这么一说,下意识地点点头,原本出去喊人的嬷嬷赶忙走到孕妇身边搀扶着她起身下炕,曹茵走到院子里,喊:“蔡婆子,烧水,煮红糖鸡蛋水,顺带去后院喊何四去黑水客栈,告诉这孕,”想了想,好像这孕妇姓辛,“告诉那边,辛娘子发动了,让她们过来。”
原本在灶间的蔡婆子应声好,见曹娘子回到东厢去了,将水坐在灶膛上,便跑去了后院喊何四,何四被她喊醒后匆匆开了院门,往前院跑,就见蔡婆子弯着腰喘着粗气倚在墙上,他问:“你不跟我一起去前面?”
蔡婆子说:“刚刚跑太急,岔到气了,你先去客栈喊人,我缓好了,关上院门就去前面。”伸出手,让何四把门锁给她。
何四捏着尚带体温的门锁迟疑片刻,终究将铜匙交了出去。蔡婆子盯着何四跑远的背影,枯瘦的手指不自觉摩挲着腰间钥匙。月光下,她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