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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西行(七)

作者:月亮与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何其不知道背后隐情,只觉得汪兴贤便是这幕后真凶。他自知依靠自身之力想要翻案,简直如蜉蝣撼树。


    所以一开始他将希望寄托在秦晨身上,可秦晨却骗了所有人。如今汪兴贤倒台,他又冒险将希望寄托在宋景明身上。


    可是这背后的真凶,哪只是一个区区汪兴贤啊。


    扳倒汪兴贤在他眼中都尚且是蜉蝣撼树,宋弘和是他敢都不敢想的存在。


    可却无人在此时告诉他,他一直以来以为的真凶,只是爪牙。


    宋景明偏了偏头,唤了句:“长珏。”


    宋晏清立马意会,将何其扶起。


    宋景明开口问道:“你放心,我说到做到,翻案一事,不死不休。”


    何其弯腰行礼,声音颤抖:“多谢殿下。”


    何其从怀中掏出一个被布包裹的布袋,他将布袋打开,里面赫然就是他口中说的信封和令牌。何其双手奉上证据,“殿下,证据在此。”


    宋景明伸手去接,只觉得这东西似乎有千般重。他接过证据后没有看,转而将东西递给了一旁的宋时微。宋时微没有纠结,接过后便立马打开看了,她迫切地需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这信封有些年头了,可是除了有些泛黄之外,看起来完整得就像新的一样,想来何其很用心得在保存。


    何其看着宋景明的手中的证据就这么到了宋时微手中,错愕地站在原地。他的视线从所有人脸上扫过,发现所有人都好似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心中更是不解。


    也就是抬眼看的这两秒,何其才猛然意识到。这个从未见过的女子,才好似是他们之间的中心。


    平阳王和世子在她的左侧,而另两位看起来气度不凡的男子,则站在她的右侧。她站在中间,却丝毫不被压下去。


    何其知晓这女子定然不凡,毕竟她刚刚审问他的那两句话,那种威压感他如今想来还莫名胆颤。只是没想到,她看起来居然才是面前这些人中的主事人。


    宋时微看完信件,信件内容同何其说得差不多,只是其中内容更加详尽了些。她看完后将信件还给了宋景明,令牌她看不明白,便给了江淮直。


    江淮直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然后对着宋时微点了点头。


    等何其离开后,所有人也皆是一片寂静。炭火依然燃烧着,偶尔发出嘶嘶或者噼啪的声音。明明昨日这里还是欢声笑语,如今却压抑得可怕。


    “东西收好吧,入京都之后便可作为证据。”宋时微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先开口说话,“看来我们回京,得动一动汪兴贤了。通知他们收拾行李,我们明日出发图州。”


    众人四散,各自回到自己的屋中收拾行囊。


    晚间的时候,宋时微来到了阿雾和念春住的屋子。她敲了敲门,进去的时候阿雾和念春果然都在收拾东西。


    宋时微看向念春:“念春,王府的嬷嬷刚刚拿了许多东西,你去看看吧。”


    念春视线在宋时微和阿雾之间流转,随即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宋时微寻了个凳子坐下,然后朝着阿雾招了招手:“阿雾,你过来。”


    阿雾不明所以,但却顺从地走到宋时微面前。宋时微拉住她的手,将她拉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她看着阿雾,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阿雾,你不必收拾行礼,你在这陪着景明吧。”


    “不要。”阿雾毫不犹豫地拒绝,“阿雾要陪着殿下。”


    宋时微拉住她的手,开口安抚道:“阿雾,晏清此行是一定要同我们一起的。他若是走了,这平阳可就只剩下景明一个人了。他如今身体不好,你们久别重逢,你难道就不想陪着他?”


    阿雾面上闪过一丝犹豫,可却还是摇头:“可是我还是要陪着殿下。”


    “阿雾,我此行去图州,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危险,你大可放心。等我回到京都,我便给你送信,你到时候再回到我们身边也不迟。”宋时微对待阿雾,总是有着十足的耐心。


    阿雾不会藏心思,心里的纠结全表现在脸上了。宋时微乘胜追击,继续道:“阿雾,景明需要你,不雅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


    阿雾低着头不吭声,不止过了多久,她才点了点头,闷声道:“那殿下入京都后,一定不要忘记给我来信。”


    宋时微见她答应,笑着应道:“好,我一定给你送信。”


    转眼就到了第二日,他们用午膳后便准备启程。宋时微临走前同宋景明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将时间交给宋晏清。事发突然,宋晏清又头一次离开平阳,他们父子两估计有很多话要说。


    宋时微坐在马车之上,掀开帘子看向那人来人往的街道。他们原可以在这多待两天的,这般美好的地方,宋时微当真舍不得走。


    江淮直察觉宋时微眼底的不舍,开口安抚:“你若喜欢这,等一切结束后,我们便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


    宋时微看了眼江淮直,笑了笑:“那江大人可得挑一个风景好的院子,这平阳王府我可是住腻了。”


    江淮直笑了笑:“定不让夫人失望。”


    门帘忽然被掀开,来人用了点力气,宋时微正同江淮直说话,一时被吓了一跳。


    元昊弯着腰,一只手拉着掀开的帘子,一只手叉着腰,像是来找他们讨个说法的。


    来平阳这几天,若说宋时微是偶尔会出门走走,那元昊便是四处乱窜,有一晚甚至都没回来。只不过他尚且还知道分寸,提前来了信。他很少在府中,这几日的事情他知道的便也少。


    其实说到底,关于他们在干的事情,他们也从未同元昊细说过。一开始宋时微不同他讲,是因为不相信他。后来再说,却也不知从何开口。


    只不过他们说话也不瞒着他,元昊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实际上聪明得很。偶尔听一些,估计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但是他也从不问,好似他与他们接触,单纯就是看着他们之间的友谊。


    昨日决定启程突然,听侍卫说,元昊正在城西看杂耍。晚上的时候不答应回来,江淮直早就猜到他的德性,让侍卫硬抗回来的。


    宋时微原以为他昨天晚上就要来找麻烦,没先到居然忍到了现在。她当然不会觉得元昊转了性,估摸着是顾修然将他忽悠住了。


    果不其然,演好开口便是质问:“谁允许你让他们将我扛回来的!你们知道我昨日有多丢脸吗!”


    江淮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正好,你走了就看不到了。”


    元昊抬手朝着江淮直指了又指,当真是被气笑了,“你你你!”


    “我不管,你们就得补偿我!”


    江淮直和宋时微相视一笑,江淮直不逗他了,开口道:“报酬翻倍,够了吧。”


    元昊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然后笑眯眯地下了马车。


    没过多久,宋晏清也上来了。他们这辆马车大一些,所以他们三个人同乘。上来时宋时微很快就察觉到他眼角微微的泛红,第一次离开家人,离开故乡,总归是舍不得的。


    宋时微假装没看到,随手将刚刚剥好的柑橘递了一半给宋晏清。宋晏清看着自己眼前突如其来的柑橘,愣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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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时微将手朝他面前抬了抬,浅笑道:“尝尝这柑橘吧,甜得很。”


    宋晏清接过这半边的柑橘,轻声道:“多谢老师。”


    剩下的半边,宋时微也不忘给江淮直分了一半。等手上这点柑橘吃完后,马车也启程了。


    察觉到马车再动,宋晏清立马掀开车帘,看向王府门口。宋景明正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走了一会后,许是彻底看不到人影了,宋晏清才放下车帘。


    宋时微看着他,宋晏清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吃着宋时微递给他的那半边柑橘。传来两声吸鼻子的声音,可是却不见有泪,倔强得很。


    “晏清。”宋时微突然开口唤他。


    宋晏清抬起头,看向宋时微。他原以为宋时微要开口宽慰他,可宋时微只是冲他微微扬了扬下巴:“你掀开车帘。”


    宋晏清不解,却还是按照宋时微说的,将自己这边的车帘掀开。他们尚未出城,街道两边是小贩的吆喝声和百姓之间此起彼伏的交谈声。


    “你看看那间菜铺。”


    宋晏清按照宋时微说的,看到了车外的一件菜铺。各种新鲜的瓜果蔬菜摆在摊位上,买菜的是一位妇人。有人经过,她便笑着吆喝。那妇人笑得灿烂,宋晏清见了也觉得心生欢喜。


    宋时微道:“离京之前,宋弘和下令修法。正好,你面前坐着的,便是修法的主修官之一。”


    宋景明闻言看向对面的江淮直,江淮直微微一笑,对他点了点头。


    宋时微继续道:“新律实施后,大雍赋税上涨,翻两三番的地方比比皆是。而平阳紧临淮水,明年开年起,赋税将会翻三番。你觉得这些百姓,还能笑得出来吗?”


    宋晏清抬在半空的手僵住。


    马车继续行驶,很快经过一间私塾。正值上学时间,里面偶尔传来朗朗读书声。


    “在我年少时,私塾里面向来是不分男女的。大雍女帝开国,女学兴盛。先帝鼓励女子求学入仕,可如今,私塾里面都很少看见女子了。因为宋弘和从不招收女官,待新律下来后,女子便不可入学堂。”


    宋时微看向外面,声音冷得像冰。


    宋晏清脸色煞白,他看向江淮直,然后又看向宋时微,似乎有话要说。


    江淮直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何我作为主修官却不阻止?”


    宋晏清迟疑了两秒,然后点了点头。


    江淮直轻笑一声,然后摇了摇头。宋时微轻轻叹了口气,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因为拦不住,因为宋弘和是皇帝。”


    “顾相以几十年的仕途为代价,换变法为修法。江淮直几年的忍辱负重,才换来这几分信任,在修法中保住了牵系大雍国本的律令。”


    宋晏清沉默良久才开口:“对不起老师,我…从不了解这些。”


    宋晏清有些羞愧,不敢抬头看宋时微和江淮直。


    宋时微看向他,声音柔和了下来:“我知晓。”


    “我同你将这些,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如今的责任。我知晓你心中不舍,但是你若是想守护这些,那么就需要去奔赴你的战场。”


    “长珏,这便是我要教你的第一课。”宋时微的声音在马车中格外清晰,“别回头数脚印,前头的尘土比后面深,踩下去才有路。”


    宋晏清眼眸微颤,眼中渐渐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抬手,朝着宋时微弯腰行了一礼,郑重回答道:


    “学生明白了,多谢老师教诲。”


    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车外,最后地再看一眼这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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