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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寻道(五)

作者:月亮与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宋时微坐在椅子上,眉头紧蹙,垂眸思索着。帐子并不膈音,宋时微能清楚的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以及过往巡逻军队沉闷的脚步声。她手中的手串不断盘转着,累了便停一会,但很快又不知觉的盘转。


    她变成沈棠舒之后有意克制自己这个习惯,怕引人怀疑。但是终归是陪了自己而是多年了,没有那么轻易就能改变。


    在家时她会刻意将所有的想法的思路写在纸上,但是当环境不够安全时,她绝不会将东西写下来,只会在脑子里不断思考着。


    想事情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宋时微还在出神,就听见门外念春的声音:“小姐,大人很快就要回来了。”


    宋时微猛然惊醒,从思考中抽离,逐渐清醒,“我这就来。”


    宋时微走在去接江淮直的路上,心中却担忧着宋玄祁是否会对宋弘和说起今日之事。若是宋玄祁今日去说了,说实话,宋时微没有把握能应付。


    宋时微走在人群中,大家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都是去迎接狩猎而归的人。路上偶然有人朝她笑着点点头,她同样笑着回复。谁也没看出她云淡风轻的外表下,没有把握的心。


    宋时微很快在一众女眷之中找到了高露云,在走过去的路上高露云也看到了她。两人相视一笑,走近后宋时微便挽住了高露云的手臂。


    “怎么样,这大围山风景有趣吗?”说罢叹了口气,“只可惜我没陪你一起”。


    高露云不知道自己是被宋玄祁想法设法调走的,也不知道宋时微的这番遭遇。宋时微不希望他们知晓这些事情,然后未自己担忧。于是笑了笑,宽慰道:“改日我们再约着去游玩。”


    “那就这么说好了。”


    很快便陆陆续续看到有人回来了,宋时微朝着狩猎回来的方向看去,很快便看到了江淮直。他回来得很早,宋时微同高露云分开,朝着江淮直走去。


    江淮直见到她后笑了笑,然后纵身下马朝她走来。


    宋时微下意识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确认看有没有受伤。好在他除了额间有些许汗水,之外一切都好,甚至看不出半点狼狈。


    江淮直走到她面前停下,轻声唤道:“阿棠。”


    短短两个字,莫名让宋时微心安。以至于她差点脱口而出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他,她就是宋时微。但当看到江淮直眼底的情愫后,又悉数咽下。


    她浅浅一笑,“可还顺利?”


    江淮直指了指后面陈息提着的猎物:“一切顺利。”


    宋时微顺着江淮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陈息手中提着两手的猎物。她突然开始怀疑,江淮直的骑射可能是出乎自己意料的好。


    他射中的猎物其实不多,刚好符合他给人的印象,一个会点骑射的文臣。江淮直早早便回来,想来是早早便射好了这些。他身上也不见狼狈,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了。既不出挑,也不会太差。


    晚上还有宴席,宋时微先陪江淮直回去更衣,然后两人一起去了宴席。宴席的座位同昨日不太一样了,他们两人身边换成了别的人家,沈重和高露云坐到对面去了。好在大部分的人座位都要些许转变,所以应当只是偶然。


    既然是宴席,宋时微自然也能看到宋玄祁。宋时微能在几次余光之中,感受到宋玄祁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起先她说服自己不要在意,但是就连一旁的江淮直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是发生了什么,总感觉你心不在焉。”


    宋时微定了定神,看着江淮直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已至此,心中难免担忧。”


    江淮直看着她,眼神复杂,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他只是夹了一块点心,放在宋时微面前的碟子中,“不要想那么多,有什么事可以同我说。”


    宋时微笑着点了点头,夹起那块糕点放进嘴里。


    顾景自尽一事诗在秋狝第三日传到京都的,消息在京都之中流传开来前,宋弘和就先一步收到了消息。


    在收到消息后没多久,就将江淮直喊了过去。那时宋时微正和他在一起,两人刚得知宋弘和收到了消息。此时召他去,想来就是顾景死前的那首诗,要他慌了。于是要在江淮直得知这个消息之前,让他知晓易大将军有异动。免得等消息传开后,他再动手引人怀疑。


    江淮直走后宋时微便在帐子里等消息,心中还是放心不下宋玄祁的那番试探。可是如今宋时微都未曾收到宋玄祁亦或者是宋弘和的试探和询问,她属实摸不清宋玄祁究竟想干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否对宋弘和说过这些事。


    宋玄祁这般试探之后又没有半点后续,属实让人心慌。宋时微思考过很多种应对方法,但却无处可施。她自己也不知道,如今这般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江淮直这一去便许久都未归,顾景去世一事已经在京都之中传开了。就连在这大围山之中,都隐隐有人在谈论。只是能参与秋狝之人,大都也知晓顾景诗中的意思。


    毕竟阿棠二字,已经足够让人忌讳。所以哪怕有人知道消息了,也都是私下聊聊,并未有人大肆传扬。


    ……


    江淮直来到宋弘和的帐子中,宋弘和坐在上面的椅子之上。江淮直微微低头,走到中间跪地行礼,然后听见宋弘和让他起来。全程他都没有抬头看,但是却能清楚得感受到,宋弘和的目光,从他踏入之时就一直盯着他。


    像是想将他盯穿,看透。


    江淮直刚刚已经收到消息了,老师去世的消息已经快传到京都了。既然快到京都了,那宋弘和自然也知晓了。所以宋弘和这般盯着他看,就是想看看,他是否知道。


    宋弘和没开口,江淮直也就这么淡然地站着。两人似乎陷入了一种恨微妙的僵持之中,一个在探究,一个在隐藏。


    片刻后,宋弘和从椅子上站来起来,缓缓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坐下。然后朝着江淮直招了招手,语气和善:


    “思年,过来吧。”


    江淮直应了一声,然后走到宋弘和面前。宋弘和指了指他旁边的桌子,“坐吧”。


    江淮直弯腰:“臣惶恐。”


    宋弘和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到了椅子之上:“朕说要你坐,那便坐。”


    江淮直只得顺势坐下。


    一旁的宦官立马给两人上茶,不是之前一直贴身跟在宋弘和旁边的朱公公,变成了一个年轻的,是之前宣和殿中那个叫冯礼的。


    “尝尝这新茶吧。”


    说罢,宋弘和先端起茶杯浅饮了一口,


    江淮直瞥了那冯礼一眼,然后端起茶杯同样喝了一口。


    宋弘和的视线再次落在他身上,但却不是刚刚的探究和怀疑,取而代之的是温和。他将江淮直上下打量一番,,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感慨道:


    “如此同席,倒要我想起十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了。”


    江淮直差点忍不住冷笑出声,这算什么,利用他之前先打一出感情牌吗?只可惜江淮直自从知晓被宋弘和欺骗,自己的一番真心成了笑话之后。十多年前同宋弘和的那一面,就成为了他心中最不愿触及的一角。


    可宋弘和丝毫没察觉,他只是自说自话:“这些年来,朕知晓你其中不易。你终于是长成了你小时候说的那般人,报效大雍,朕心甚慰啊。”


    说到这,宋弘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谢陛下信任,若非如此,绝无臣如今这般模样。”


    江淮直先是觉得可笑,但当自己又不得不应和时,他忽然觉得自己也挺可笑的。


    宋弘和没察觉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见他这般听话,满意得点了点头。


    “思年,朕有件事需要你去帮我,并且朕只相信你去做。”


    江淮直没有立即应下,只是适当的表现出不解。毕竟他呈现给宋弘和看的那个江淮直,可不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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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不动就阿谀奉承的人。


    于是宋弘和开始解释:“前些日子我派出去的人来信了,定国军确实有异。如今尚且不在战乱之时,但是图州那边却在招兵买马。思年,我要你此行去图州,将兵权收回来。”


    江淮直故作惊讶,难以置信地开口:“陛下,此事事关重大,是否需要再查清。不然若是错怪了,怕是会伤了易大将军的心。”


    明明听上去是不赞同宋弘和,但是江淮直清楚的看见,当他这句话说出口后,宋弘和眼底的提防开始松懈。


    “朕已经派人去查过了,确实有异常。大雍自古很少有帝王将兵权交托出去的,当初先帝将定国军军权交给大将军,是因为他们之间少时情谊的信任。如今大将军早已年迈,不再管辖定国军,这兵权早该收回了。”


    “只不过我信先帝,亦信大将军。故而这么多年了,从未将兵权收回。如今既然有这般谣言,定然也是无风不起浪。”


    这番话说得倒是有道理,自古只有战乱之时,帝王才会将兵权交给战场之上的将军。如今虽然两国时有试探,但终归是没有打起来。就连之前先帝将兵权交给易大将军,也是因为两国起了纷争。


    江淮直思索片刻,然后起身行礼,搬出了那套迂腐的说辞:“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宋弘和见状才满意得大笑几声,慢悠悠地又晃回了正中央的椅子之上。又同江淮直说了一会,就在让他走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动静。


    一个宦官在门外喊道:“陛下,有要事启奏。”


    江淮直当下便明白了,宋弘和想要干什么。


    果不其然,那宦官走至中间跪下后道:“陛下,顾相前些时日,于淮河自尽。”


    江淮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明明已经做好准备,明明心中已经想好该如何应付。可当这个消息当着再次被通禀时,他还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宋弘和倒是情绪激动地站来起来:“什么?!”


    只是视线依旧若有若无地落在江淮直身上,似乎在看他时作何反应。


    片刻后,江淮直才打起精神。按照实现设想好的情绪,对着那宦官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当那宦官再次颤颤悠悠地将话再次重复一遍之后,江淮直脚步一颤悠,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宋弘和坐在椅子上,“尸骨可找回?为何现在才传来消息?”


    他嘴上虽是这般问的,可是视线却落在江淮直身上。江淮直只当作没看见,依旧像是一副沉浸在悲痛中回不过神来的模样。


    “思年,你可还好?”


    江淮直回过神来,看向宋弘和,弯腰道:“臣失礼了,还望陛下恕罪。”


    宋弘和眼睛微微眯起,看着他道:“无妨,消息突然,想必你也一时无法接受。”


    江淮直将事先想好的说辞说出,“这些年来,虽然臣与顾相虽然政见常有不同。但是他终归是我的老师,于臣有知遇之恩。临行之前未能相送,没想到那日朝堂之上,竟是……”


    话到最后已是哽咽得说不出来,江淮直低下头,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这倒不是他演的,只是话到此处,心中的情绪压抑不住。


    宋弘和试探得心中也有数了,只是没有提及顾景临终前留下的那首诗。他宽慰几句后,便让江淮直回去好好修养。


    等走出门之后,那个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终于消失,可江淮直心中却丝毫没有觉得轻松。


    何其荒谬,老师的死对他来说本是刻骨的伤痛。而此时他却不得不自揭伤疤,以老师的死来演戏,用来换取凶手的信任。


    他既有真情实感,又有装模做样。江淮直的心中像是有两个他在来回撕扯,一个因为老师的死痛心疾首。一个又理智的思考,该如何获得宋弘和的信任。


    好奇怪,两个都是他,可又两个都不是他。


    他看不清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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