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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知微(四)

作者:月亮与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阿雾姐姐,这花要被你浇死了!”


    院中传来念春的埋怨,念春平日里都是轻言细语的,这次想来是真的被吓到了,宋时微在屋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透过窗往院中看去,念春手中拿着一个小盆,面向阿雾,倒是颇有几分气势。而阿雾则略显局促的站在旁边,隔着距离,宋时微都能看出她的心虚。


    入夜后便突然开始起风,宋时微刚刚洗漱完,风一吹倒觉得有些冷了。于是将窗户关上,只留了一个小缝,好知晓外面的情况。


    不一会,念春就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小姐,时辰太晚了,这茶您切莫喝太多。”


    宋时微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们刚刚在干嘛,难得听你这么大声音。”


    念春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也没什么,就是阿雾姐姐说帮我浇花。结果倒了一盆水就望花上直接淋,那花都被冲垮了。”


    宋时微忍不出噗嗤一声笑了,她笑着说:“确实是阿雾能做出来的事。”


    阿雾自小在野外长大,花草树木于她而言都是一样的。浇花和浇树,在她看来也不应该有什么区别。她也不懂那些爱花赏花的意义和情感,自然也不会在意。


    “时辰不早了,你们也都去休息吧。我再看会书,晚点就睡。”


    念春点了点头,嘱咐道:“那小姐可别太晚了。”


    宋时微笑了笑:“好。”


    宋时微不喜欢自己睡觉的时候有人守着,起先时因为自己刚成为沈棠舒时,夜间常做噩梦,偶尔会说一些梦话。于是她怕说出什么不能说的被人听到,于是再也不让人守着了。她也没什么需要守的,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也没什么特殊的。


    后来倒是不怎么做噩梦了,但是习惯没人守着了,于是也没有说在让人守着。她也不爱起夜,念春准备好茶水,便没什么事了。


    等院中的人都回去之后,整个云梦阁再次陷入了寂静。原本之前还会有蝉鸣,但是宋时微偶尔被吵得睡不着。于是阿雾和丁原两个人就将树上的蝉都打掉了,现在倒是真的冷冷清清了。


    宋时微继续看书,没过一会就将书放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她有些困了,于是推开窗,一股风迎面吹来,才算清醒了些许。


    就如宋时微所说的,时辰已经不早了,可江淮直还没回来。


    下午的时候江淮直同她说,晚上要去赴宣王的宴席,还说他会尽早回来。可到现在他还没回来,陈息也没有传来半点消息。


    不知为何,宋时微心中隐隐不安。她趴在窗边,抬头望向天上。天空早已是一片漆黑,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像一片墨水晕染的墨团。


    宋时微轻轻叹了口气,自顾自的低喃道:“明天估计要变天了。”


    她趴在窗边出神,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声响。她立马抬头看着院门的方向,果然小疫苗就看到了江淮直的身影。


    江淮直低着头,面色凝重,步履匆匆。浑身都带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在看到宋时微时缓和了几分,却依旧算不上轻松。


    陈息停在院门口,江淮直朝着宋时微走来过来:“怎么还没睡?”


    宋时微当然不会说再等他回来,于是指了指一旁的书:“睡不着,想着看会书。”


    宋时微突然凑近,江淮直看着自己面前的脑袋,一时僵住。宋时微皱着鼻子仔细闻了闻,然后抬头看着江淮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怀好意的开口:“晚上宴席有女人?”


    虽然是在问,但是语气却格外笃定。


    江淮直不知想到了什么,蓦然低头笑了。宋时微被他这一笑弄得摸不着头脑。


    “你笑什么?”


    江淮直抬眸看着宋时微,眼底波光微转,嘴角依旧笑着:“阿棠果然没让我失望。”


    话语中带着纵容与宠溺。


    他继续解释:“今天宴席上宣王带来了几个乐妓,但是你放心,我没让她们靠近。”


    这话说的,好似宋时微在意一样。宴席之上那些事情,宋时微前世也看过不少。她知晓江淮直想来洁身自好,这般调侃也不过是想逗逗他,却没想到居然反被逗了。


    气氛莫名有些许暧昧,宋时微不自然的转移话题,她先是将宣王斥责一顿。


    “这个宋泽,春风坊一案历历在目,现在居然也不收敛一点,当真是愚蠢至极。还妄想继承皇位,这大雍要真落到他手里,那当真是国运将尽。”


    然后又对着江淮直问道:“你怎么来云梦阁了?”


    江淮直露出一抹浅笑:“担心你一直再等我回来,想着过来看看。”


    宋时微被戳中,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心虚的错开目光,刚想开口反驳,就听见江淮直严肃的声音:


    “汪泰被抓进宫了。”


    “什么?!”


    宋时微一时脱口而出,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淮直。倒不是她不相信汪泰会做什么作恶多端的事情,而是汪泰作为汪兴贤独子。从上次见的那一次就知道,他背地里为非作歹惯了,这次怎么会被抓?还闹到宋弘和那去了。


    宋时微急忙追问:“发生什么事了。”


    ……


    宣王今晚在醉风楼设宴,美名其曰为庆祝,实则是想拉拢。江淮直自然心知肚明,但是他之前推脱过太多次了,这最后一次委实不好在推脱。于是便答应了,装聋作哑这件事他入仕之后就被磨练得很擅长了,就是有点累。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江淮直酒量还行,但他却装作酒量不好的样子,推了好几杯酒。他看着桌面上的糖酥,微微出神。


    他想,还好中午的时候提前给宋时微带了一份。不然晚上可真不好带,毕竟他们还需要装作敌对的样子。他又想,家里晚膳会吃什么呢?宋时微嘴挑,江府的厨子之前服侍他和母亲时都没那么努力。自从宋时微来了后,都被训练了一番,厨艺都精进了不少。


    想到这,江淮直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思年这是在想什么,这么高兴?”


    坐在中间的宣王看着他,脸上带着打量的笑。


    江淮直依旧笑着,甚至笑得更加明显,只是脸上的笑在宣王开口的瞬间变得虚伪。


    “臣想着修法一事终于落定,心中高兴。”


    宣王大笑道:“是该高兴,思年这段时间辛苦了。”


    一旁的其它人也纷纷开始符合,逗得宣王嘴角就没落下过,当真是春风得意。


    有些人总喜欢唤他的表字思年,显得好像两人很亲近一样。比如面前的宣王,比如宋弘和。


    而江淮直亲近之人,一般都唤他淮直。因为他说过,希望他们这般唤他。因为这个名字于他而言意义非凡,他也喜欢别人这般唤他。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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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忍心中的不适,思考着等会要怎么才能逃离。


    宴席进行到一半,突然进来了许多女子。她们身着艳丽,其中几人手中拿着乐器。没有拿乐器的便分散开来,站在每个人身旁。


    宣王手一挥,中间的人便开始演奏。


    “这是我特意请来的乐师,手艺可一点都不比春风坊的差。今日高兴,大家不醉不归!”


    江淮直脸色本来就不算高兴,特别是女子来到他身边,那一身的脂粉味道,熏得他头晕。那女子凑近了些,好似整个人都要贴到江淮直身上。捏着个嗓子,娇声道:“牡丹给大人倒酒。”


    说罢,就打算将手搭在他肩头,贴着他去够他面前的酒壶。


    江淮直脸色阴沉,眉头紧蹙。察觉到她的意图后干脆利落的起身,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不必了。”


    牡丹没料到江淮直这番举动,手一时扑了空,差点扑倒在酒桌之上。


    这一番动静自然引得了所有人的注意,牡丹见江淮直脸色如此难看,被吓得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宣王见气氛不对,连忙开口道:“哪来的丫鬟,这么没有眼力见,还不快下去!”


    牡丹立马跪地请罪,然后退下。


    江淮直正想借此请辞,宣王又继续说道:“下人不懂事,思年可莫恼。坐下来我们继续喝酒,这饭还吃完呢?”


    如此说便是不打算这个时候放他走了。


    江淮直克制着自己心中的厌恶,再度坐下。好在人已经走了,没有了刺鼻的脂粉味道,也算是能喘口气了。江淮直忽然想起了宋时微,她身上总是一股淡淡的清香。闻着只会让人喜欢,绝不会让人觉得刺鼻。


    他甚至想若是这般去到宋时微面前,宋时微定然能闻出这味道。保不准还会故作姿态的调侃他,他甚至都能想到宋时微的神态,想到这江淮直心中的厌恶才算驱散了两分,可偏偏总有人找不痛快。


    宣王一脸狭促的看着江淮直,开口调侃:“我记得思年的夫人可是极为貌美啊,家有如此娇妻,思年好福气啊。”


    对面坐着的太常寺少卿也开口附和:“说起江夫人,那可真真是美貌,和江大人倒是极为相配啊。”


    江淮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中的厌恶在他们提及宋时微后到达了顶峰。


    江淮直看着对面的太常寺少卿,他正接过一旁乐妓递过来的一杯酒,笑眯眯地看着乐妓。可他原本也算得上有几分才华,他是科举入仕的,后来却选择站队宣王。如今行为举止都透露着轻浮,那还能看得出半分文人的模样。


    江淮直只觉得恶心,他收回目光,不再往那个方向看一眼。


    这群人对宋时微根本就不了解,也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提及女子,只要是貌美就是好福气,好似女子的存在只是为了赏心悦目,性情才智毫不重要。


    宋时微明明聪慧过人,心怀大义,才智不输在场所有人,美貌只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优点。可这群人什么都不知道,只会赞她貌美,然后说江淮直一声好福气,当真是恶臭至极。


    江淮直终于知晓为何宋时微在身为公主,制定雍律之时如此注重女子权益了。明明开国皇帝便是女子,可总有人自以为是。一双眼睛自视甚高,总以为自己多么厉害。实则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大雍百年根基,竟糟蹋至此,当真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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