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朝博物馆里面走，布鲁斯仍然在看手机相册。杰森朝他翻白眼，“拜托，就是几张照片。”客观来讲还照的不是很好，因为里面的人有点歪，而且照进了他们俩面前大片的地板，但杰森不愿意承认的是，照片里面的他跟布鲁斯或许、大概，的确有点可爱。
“是很好的照片。”布鲁斯道，“我们应该多拍几张。”
“我们还有更多机会。”杰森在观看其他展览的同时漫不经心道。他看了大概三四分钟，回头，发现布鲁斯竟然还站在原地看手机，不仅如此，还在打字。“你不会已经把照片发进群里面了吧。”
布鲁斯却摇头，反而立刻收起手机，“我没有，只是其他的事。”
杰森几乎下意识地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的确没有任何家庭群的消息。但这反而让他意识到了不对，因为杰森上一次看群还是在昨天，正常情况下到了现在中午时候群里面起码会积累十几条信息无非就是迪克在布鲁德海文也要汇报自己的生活顺带例行询问自己的两个弟弟生活如何，阿弗也开始用群通知提姆每天什么时候会去接送他，不要忘记带作业之类的琐事。像这样一条消息都没有，反而不对劲。
“发生什么了。”他道。
布鲁斯眼神躲闪，“没事。”
杰森厉声，“不，有什么不对劲。发生什么了！？”
“是韦恩集团的。”
“Bullshit！”杰森啐道。他的声音已经有点大了，隔壁的人扭头回来看他们，“不要撒谎。”
当布鲁斯沉默的时候，杰森已然开始明了，他拽住布鲁斯，逼着他从快速走出博物馆，直到周围没人，“是晚上的事，没错吧。”
“不是阿卡姆动乱。”布鲁斯像是看出他最怕什么一样立刻说道，杰森刚想要松口气，“只是哥谭跨南北的那座大桥，昨天晚上被一个疯子安装了炸.弹，桥的一端被炸毁了，着火了。夜翼跟罗宾花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救人，今天提姆以韦恩集团的名义给伤者捐医疗费用了。”
这对比哥谭的很多糟心事来说当真算不了什么。杰森应该放松下来的，但他却感觉喉咙像是逐渐被堵住，呼吸开始困难。他的腿开始痛，他的耳边像是有狗在呜咽，他能闻到火烧浓烟的气味。
“杰森？Jaylad？”有人隐约在杰森耳边询问，杰森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再次穿上罗宾制服倒在埃塞俄比亚的仓库内。小丑打断了他腿上的骨头，他全身都在痛，无法动弹，废墟压在他的身上。
杰森要撑不住了，他无法呼吸，滚烫的浓烟涌入他的肺里，整个肺都像是在烧，他好痛，感到窒息。
“Bruce！”他想要喊道，但却无法发声。
“B！”
杰森痛苦地蜷缩起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他需要要保护希拉，也要保护那条黑狗，因为杰森自己是不可能活下来了，但是他能让另一个生命活下去。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意识到是自己被人紧紧抱着，布鲁斯蹲在他的身前，将他的脑袋用力摁在自己的肩膀上。
“Shhh，”布鲁斯在发出安慰的声音，像是在对待一条受伤的野兽，“Shhh，you''re safe, Jason. You''re safe.”
杰森控制不住地颤抖。
“跟着我的节奏一起呼吸。”布鲁斯说着，夸张地吸气，“吸气，一，二，呼气，”他的胸膛沉下，杰森能清晰感受到。他努力地想要跟上，但他做不到，他的腿好痛，浓烟堵在他的肺里，他的脖子在流血气管都暴露了出来。
“吸气，”布鲁斯仍然在做着，“一、二，呼气。”
杰森不知道艰难地开口，“我做、不到。”
“你可以的，”布鲁斯毫不犹豫，“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chum。跟着我的节奏就好e on，吸气——”
杰森用力地吸气。
“一、二，呼气。”
杰森挣扎地呼气，他的肺因为缺氧已经痛到麻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到。但是布鲁斯立刻开始表扬他，“就像这样，你做得很好了。再来一次，吸气——”
杰森跟着他的节奏。
“一、二，呼气。”他再次吐气。
他们像这样重复了好几次，一直到杰森终于感觉堵着气管的棉花少了一些，他开始自己呼吸，布鲁斯始终都紧紧抱着他，让杰森依靠在他身上喘息。
杰森不知道自己趴了多久，但是当他终于能够说话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的脸上有泪水，全身都在颤抖。“S、sorry.”他呛道。
“不要为不是你错的事而道歉。”布鲁斯立刻道。
“不，我不应该因为一个——”杰森呛住，他的手用力抠进自己掌心，他甚至说不出爆炸这个词。
“没事的杰森。”
布鲁斯的声音很安静，但杰森不想让他说下去因为这不叫没事。杰森现在甚至听不得任何跟爆炸相关的事了，不是经历，是听都听不得！“因为、因为总是这个。”他抽气，“总是这个。埃塞俄比亚是，我丢掉一条腿是，还有蝙蝠镖那次，我也是自己一个人被爆炸埋在废墟下。”
布鲁斯抱着他的手臂收紧，声音充满杰森无法理解的痛苦，“我很抱歉。”
“Gosh，我好没用。”他呻吟，“你只是在说一个案子，我跟哥谭甚至隔着整个美洲大陆，但我仍然连听一下都受不了。”
布鲁斯的手挪到他的后脖上，规律地在上面绕圈按压，杰森在那按摩下忍不住放松，叹息。
过了好几分钟后，布鲁斯才道，“You were hurt, Jason, repeatedly. 你现在的反应非常正常，这叫PTSD.”
“那是老兵才会得的，”杰森反驳。
“而你从小到大打过了太多的仗。”布鲁斯难过道，杰森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然后布鲁斯道，“我的心理医生说也有PTSD。迪克也有，甚至提姆也有。这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杰森，因为我们都看见且经历了很多，你尤其是。”
杰森发出毫无幽默的笑，“这是你在用你的方式劝说我去看心理医生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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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逼你，Jay。但是我想你去看，那真的能帮你。”
“然后告诉那医生我这辈子倒霉得差点被炸死三次，噢不，有一次的确是被炸死了，所以我现在窝囊得连任何跟爆炸相关的事都听不得，一听就会惊恐发作？”
“除掉窝囊这个形容词，是的。”布鲁斯坚定道。
“你认真的？”
“杰森，”布鲁斯终于松开了他，但是没有彻底松手，而是让自己跟杰森面对面，一只手抚上杰森的脸颊，“我也告诉了我的心理医生全部。我告诉她我的父母在我年幼时死亡，我到现在仍然恐惧着枪。我告诉她我的儿子死了，而我接受不了想要跟着一起去死。我告诉她我的孩子回来了，我仍然在不断继续伤害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想让他永远离开我的生活。我告诉她了全部，and it HELPED.”
在杰森没有立刻回答时，布鲁斯安静道，“假如我说到时候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看医生呢？”
杰森眨眼，“你跟着我一起去？”
“会让你感觉更容易接受一点吗？”
杰森迟疑，“也许？”
“就去试一次，”布鲁斯道，“等我们回去之后，等这个假期结束之后。你不需要立刻面对这件事。”
他提醒杰森了，他发出一声笑，“yea，才开始一天的旅行，而我已经惊恐发作一次了。”他本意是想开玩笑，却没能掩盖住痛苦，“我是个胆小鬼。”
“你不是。”布鲁斯坚定道，“你很勇敢，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杰森。”
“我不是。”杰森道。
“我不会跟你为了一件明显是事实的事争辩。”布鲁斯站起来，但一只手仍然搭在杰森的肩膀上。杰森从那温暖里汲取力量，“我们去吃午餐吧，我打赌你已经饿了。”
杰森的确饿了。
他们在码头找了家餐厅吃海鲜，炸鱼跟薯条，布鲁斯还点了半打的生蚝。然后他们就再次出发上路离开圣巴巴拉，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到Pismo Beach。开到Pismo Beach前的一段路可以直接开到沙滩上，like，真的车轮开在沙滩上那种，他们车旁边甚至十英尺不到的距离就是海浪。布鲁斯将车速一度开到五十迈以上，海风从打开的窗户灌进来，海浪仿佛随时都会打在车轮上，杰森仍然感觉难以微笑。
然后他们到了Pismo Beach，去了那边一个比较有名的看蝴蝶的地方，叫做Monarch Butterfly Grove，里面树枝上停留着无数帝王蝶，风一吹树枝一动，几十上百只帝王蝶齐飞，非常的美丽。
看完后，布鲁斯问杰森，“接下来去哪？”
“没有行程了。”杰森道，“我们今晚就住在Pismo Beach，明天再出发。”
布鲁斯的表情没有变，但是声音有一点失望，“我们今天才开了两个半小时。”
杰森一开始完全没反应过来，然后他意识到布鲁斯竟然是在嫌开车时间太短，无法体现他的体力跟开车水平。
他这才终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