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说话，化身玉藻前现在必然破口大骂。
可惜，哪怕被总监会的人偷摸着塞了一个特级咒物和一根宿傩的手指，她也只是增强了自我意识，提升了咒力而已，并没有掌握能够说话的能力。
所以，现在的化身玉藻前只能从嗓子里挤出“咔咔”的呻吟，挣扎着解除了幻境。
海滩和人群的画面如镜子般碎裂着散去，手中掐握的也不再是女体化兰波的假象，而是穿着十二单，带着诡异笑脸面具，长发及地的化身玉藻前本体。
不过，那个前来刺杀魏尔伦的男人并没有消失，似乎也是刚从幻象中清醒过来一样，惊恐地看着面前高大的魏尔伦，以及被人造神明牢牢掐住的，虽然外表并不恐怖，却令他胆寒的奇怪生物。
更令男人茫然又痛苦的是手腕处的疼痛——男人右手手腕处碎裂的骨骼甚至穿透了皮肤，白色的断骨斜插出来，显得可怖极了。
男人惊恐和疼痛的尖叫并未成功传出，在男人张嘴之前，魏尔伦就随便控制了一块石头，将他打晕了。
……嗯，大概是晕了吧。
有点忘了控制力道的人造神明看了眼男人被石头击打的额角，缓缓流血的样子似乎有点不太安全。
不过，听了一下男人的心跳——还好，还算平稳，确实只是晕了。
“现在，来说一下你的问题。”
魏尔伦放下化身玉藻前，但早已察觉到双方恐怖实力差距的特级咒灵并不敢逃跑，只是战战兢兢地站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希望对面强大得离谱的不知名存在，可以理解自己的意思。
“不会说话？”
人造神明确实理解了，
“那就点头摇头。”
化身玉藻前忙不迭地点头。
那么，第一个问题，也是唯一的问题——“你的能力是否被加强了？”
这是魏尔伦清醒过来之后没有立刻打破化身玉藻前幻境的根本原因——疑惑于这个咒灵的能力。
一早来到这个据说人走进去就会消失的，明显属于特级咒灵领域范围的巷子后，他几乎是没有任何感知地，就被拉入了幻境。
人造神明并不忌惮化化身玉藻前的能力，也对自身的死亡毫无恐惧。
先不说作为人造异能体，他的躯体强度在各方面都远超人类，很难被一击毙命。就算真的能够直接破坏他的人形躯体，或是让他的意识陷入真正的沉眠，吉维尔都会立刻暴走*。
所以想要无声无息地杀死魏尔伦，除非拥有能够同时立刻消灭吉维尔的能力。
但这就更加痴人说梦了。
混沌的魔兽，八眼的恶龙，仅仅只是现身都能够蒸发周围一千米内全部事物，一个吐息就能融化路径上一切阻挡，面对人类研发出的，几发下去就能消灭一个中小型国家的最强武器都能迅速恢复，体内流转着黑洞，不具备实体，而是完全由高密度能量构成的吉维尔。
想要在杀死表层人格“魏尔伦”之后迅速消灭祂？几乎是不可能的。
上次现身时，如果不是那份由兰波而产生的，对人类的微弱肯定，让他下意识地告知了弟弟消灭吉维尔的方法，再加上自身潜意识里的自毁倾向，控制住魔兽硬生生抗下中原中也，或者说荒霸吐赌上性命的那一击，吉维尔也绝对不会消失得那么轻易。
而除此之外，作为魔兽吉维尔的人形化身被创造出来的人造神明，天生对能量波动的感知就超乎常人，更何况，从兰波将他救出后，跟随着兰波学习谍报员技巧和暗杀技术，还完成了铁塔异能者大部分课程的魏尔伦，还有意地磨炼着自己这一能力。
因此，对于化身玉藻前能够让他都几乎察觉不到任何咒力波动的领域发动，他实在是十分好奇。
特级咒灵继续点头，失去人类形态伪装后，变成爪状的右手指了指心口，又比划出一个“2”的字样。
“两个咒物？”
魏尔伦伸出手，暗红色的重力倾泻而出，撕扯着化身玉藻前的躯体，特级咒灵嚎哭的声音，让远处放下帐后就十分懂事的在边缘等待的辅助监督吓得浑身一颤。
好在人造神明还记得控制力道，精妙地取出了那根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特级咒物——宿傩的手指。
看着瑟瑟发抖的化身玉藻前，魏尔伦没有继续施力，通过刚才对咒灵躯体的拆解，人造神明发现，另一个被投喂给特级咒灵的咒物，应当也是具备致幻一类的能力，和化身玉藻前的相性非常好，因此二者已经几乎完全融合，要想取出，就必须直接祓除化身玉藻前。
虽然很可惜，但大概也能理解了——特级致幻能力x2，加上宿傩手指的咒力增幅，能瞬发令魏尔伦都反应不过来的致幻领域，确实不奇怪。
说到底，这个领域并没有实际的杀伤性，否则化身玉藻前也不会那么努力地解析魏尔伦的脑内意象，试图创造一个让人造神明能真心沉溺其中的幻境，再用其他同样被幻境控制的人来杀死魏尔伦。
对于大部分人，包括大部分咒术师在内，化身玉藻前的幻境是足够真实的，此前那几个或自杀或他杀死亡的被害者，也都是特级咒灵练手的产物而已。
不过很遗憾，经过雨果用悲惨世界进行的魔鬼特训，魏尔伦对幻境的抵抗力本身就很高，当时年少的人造神明和谍报员还分别用彼此的能力给自己做了提示词——彩画集和吉维尔。
只要见到这提示词，就一定能够从幻境中清醒过来。
化身玉藻前为魏尔伦创造的第一个幻境中，潜意识里察觉到不对的魏尔伦，无意中影响了幻境，也影响了其中的幻象人物，从而短暂地清醒过来，吓得特级咒灵赶紧又做了更深层次的记忆解析，为人造神明创造了一个更加“完美”的幻境。
说实话，如果不考虑兰波真实的性格，从未见过那样毫无保留展示着自身魅力的谍报员的魏尔伦，其实蛮想多看几眼的。
——还是算了，过于偏离现实了，像是泳装那个打扮，就让人造神明有种莫名的尴尬。
魏尔伦最后看了一眼根据偏移命运线记录来说，本不应该此时出现的化身玉藻前，将伏在地上的特级咒灵压成一个凝实的小球——虽然是被催化诞生的，不过本身的潜力也足够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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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融合的不知名咒物，可能比偏移命运线中那个还要强一点。
能做出令他都毫无反应就中了招的幻境，拿给夏油杰用，应该也会对后续要做的事情起到很大的帮助。
人造神明转身走向帐的边缘。
“您处理完了？”
看到魏尔伦走近的身影，辅助监督下意识地向他身后看了看，但并未发现什么战斗的痕迹，不过向来会看眼色的黑发男人没有表露出疑惑，只是顺着提问，
“魏尔伦先生现在要回高专吗？”
“嗯。”
人造神明礼貌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坐进辅助监督开来的轿车的意思，而是在后者疑惑的眼神中，抬头目测了一下高度，飞到半空中，直接瞬移离开了。
好强——！？
对这位法国咒术师没有更多了解的，但专业素养极强的辅助监督一边在心中惊叹着，一边给五条彻也打去了电话，汇报了任务在三小时内迅速又安静地完结的结果，最后检查了现场，给受伤的非术士报了警，就驱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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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波在校舍发呆。
从以灵魂体状态现身后，其实很少有这样悠闲的时间——一开始是忙着帮亲友筹谋推翻总监会，重建咒术界的计划，还要在咒高给学生上课，好在咒高这两年总共就五个学生；后来为了确保计划进展的顺利，干脆直接把整个计划的主导权握在手里，要控制的傀儡也多了起来，虽然大部分傀儡只需要下好指令，让他们自己去做就行，但总归还是没那么清闲了。
今天上午，黑发的谍报员只给一年级的两个学生上了课，原本第二节课的家入硝子最近忙着非术士社会的医师证考试，一如既往地翘了课。
因此，兰波此时确实是在校舍发呆。
不过说是发呆，放空的脑海中依然在思考目前的形势，和一些更根源性的问题的解法，越想越累。
于是，当魏尔伦瞬移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难得的放松催促着睡去的兰波。
谍报员窝在魏尔伦安放在校舍阳台的宽大躺椅一侧，那张睡梦中的秀丽容颜被阳光驱除了阴郁，苍白冰凉的肤色也染上淡淡的粉，蜷曲的黑长卷发一半被压在身下，一半围绕着脸凌乱地散落着。
还是真正的阿蒂尔更好看。
魏尔伦的神情柔和下来，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人造神明凝视着沉睡中的谍报员，不愿打扰灵魂体难得的惬意放松。
……不过没忍住。
人造神明在躺椅完全有余裕的另一边躺下。
“唔……保罗？”
“是我。”
魏尔伦轻声回应，
“睡吧，阿蒂尔，我在这里。”
是保罗，做完任务回来了？
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停留在身侧，兰波的脑子短暂清醒了一下，又继续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已经是入秋的季节，太阳不似夏季毒辣，变得和煦温暖的阳光温柔地环绕着宽大的躺椅，金发的人造神明将黑发的谍报员拥进怀中，静静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