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祯终于出手,一掌打散大部分黑影。辛素玹得以喘息,回头寻找三位师侄。
“郊绍,左手边,低头!”汪洵趴在郊绍背上,一面催动自己的法器,一面提醒对方。
少禹与姜泠月对视一眼,各抬起一掌,打在撞过来的人脸石像上。咔嚓一声,石板裂成粉末。
第一面石板被打退,几个大修士得以喘息,飞到人堆凝起结界。
少禹轻哼:“怪了,这些亡魂明明孱弱,却如同蛛网细丝,叫人打不散,斩不去。”
姜泠月看着与另一面石板缠斗的嬴仲景,只见他将仁心插入石板上的面具口中,剑身翻折,抵住它想要闭合的嘴巴,寒冰瞬间封住整块石板。
轰隆一声,面具竟被吐不出去的精气引爆,面具被炸毁,石板上骤然空出一个洞。嬴仲景再提剑斩去,终于将石板逼入黑暗。
“这些凡人,也不知道跑来凑什么热闹?”少禹看着乱哄哄的人群,又轰出一掌,才解决眼前危机。
将视线从嬴仲景身上移开,姜泠月看向战青阳身后的黑袍老者。对方佝偻着身体,刚催动法术便不住喘气。
一道身影挡在她面前,她微微回神,这套华服金线勾勒,宝珠串联,在暗夜中格外夺人眼球。
沧祯道:“他说得有理,有这群凡人在场,我们做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
姜泠月道:“我怀疑掉下去的人被摄去了魂魄。若真如此,这些修士是不会走的。”
“泠月。”沧祯再次开口,他有一种预感,若再让那二人见面,他恐会背弃誓言。
姜泠月多年来第一次直视他,声音依旧平静,“你不必为任何人压制本性,也不必去做不喜欢的事。这里的局面我能应付。”
“长老!”
沧祯正愣神,一道声音又将姜泠月的注意吸引去。
一个年轻弟子举着剑,不停轰砍地面,东府仙盟两位长老连同公孙怜几个小辈都落入地下。眼下他们在一个陌生又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实在不知道要依靠谁。
崔白龙抹了把脸,朝他喝道:“慌什么?我不会不管的。”
东府仙盟仅剩的两名弟子泪眼婆娑地看着崔白龙,只是崔白龙也没有头绪,不禁看向战青阳和嬴仲景。
“嬴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从没说秘境会有杀不死的鬼魂。”那人止住哭,悲切询问。
嬴仲景看也不看那人,独自进入黑暗中。郊绍背着汪洵经过,汪洵回头道:“与其怨天尤人,不如提升修为。”
他说罢,轻轻拍了下郊绍肩膀,二人又往前走去。那弟子擦干眼泪,跟在队伍最后。
嬴仲景走过姜泠月身边时,脚步停顿,并不看旁人,神色如常道:“那人定在暗处窥看,我们可用手臂寻找他的藏身地点,也许山海石也在里面。”
姜泠月颔首,从藏宝袋中抓出手臂,在上面画下一道咒文。她两指一弹,手臂中封印的残魂汇聚成一点。
她收回手臂,顺着亮点的指引往前走。嬴仲景走在她右手稍靠后一些,既不去看旁的二人,也不与她说话。
少禹故意走在沧祯与嬴仲景中间,瞥到沧祯紧绷着脸,他简直想肆意大笑。又观嬴仲景平视前方,脚步稳健,不由心下遗憾。此人若不是凡人,与泠月倒是良缘。
众人很快停在一座祭坛前,暗夜中似乎有一尊庞然大物矗立在前方。
姜泠月取出一颗夜明珠抛向天空,夜明珠缓缓升起。嬴仲景起先看到神像的脚,抬头望去,这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尊神像都要宏伟高大。
夜明珠挂在高空,神像面上带笑,双手拢于袖中,眼睛望向诸人。
这尊神像雕工粗糙,嬴仲景还是能看出,这雕的正是那只剩头颅的男人。
再看附近,神像身后恰有一座古朴狭小的宫殿。
他胸前玉坠与姜泠月身上的同时有了感应,他笃定,山海石就在前面那座宫殿里。
他大步上前,前面的姜泠月侧身拦住他,似有话要说。
嬴仲景道:“那人极有可能就在里面,我一定要进去。”
“好,只你和我。”姜泠月径直朝前迈步,向那神秘宫殿走去。
少禹并不担心她的修为,只担心心魔,若她再自毁……
沧祯却更直接,几步拦住她,不容她再前进分毫,“这件事是我的错,应由我去做。泠月,我不放心只你与他,我担心他应付不了。”
姜泠月摇头拒绝,莹莹眸光瞥向旁边的嬴仲景,“这是我与他的事。沧祯,你若想我如愿,就不要再插手。”
沧祯眼神刹那冷下来,一双深眸转向嬴仲景,冷如刀剑。
明白泠月不容他置喙的态度,他的心仿若被切成无数片,直将他钉死在原地,才止住他欲追上去的步伐。
嬴仲景回头看一眼三个徒弟,又扫过辛素玹。辛素玹会意,重重点头。
“诸位,无论殿中发生什么,请不要进来打扰。若我还能出来,秘境中的灵草我会想法子摘下。还有,若子桑鉴回来,小心他。”嬴仲景向众人虔诚躬身。
听出话中隐含的意味,姜泠月深深看一眼他。二人并肩走上台阶,各自手掌按在破旧的木门上缓缓推开。
一股腐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前院寂静空荡,没有一丝活气。
身后大门合上,嬴仲景看向院中唯一一棵槐树。这棵古树枝繁叶茂,树上可见嫩芽儿。一阵冷风吹过,抖落一地新叶。
是了。
记忆里那颗头,那人,就是在这棵树下。
他走到树下,凭直觉倾身挖土。姜泠月神识没有找到活物,于是走向第二进院子,寻找山海石的踪迹。
那东西埋得很浅,嬴仲景挖到一层木板,他拂去上面的土,取出一个四方小盒。
盒上没有锁,望着平平无奇的木盒。他谨慎结起结界,才缓缓打开盒盖。
啪嗒。
看到盒中东西的一瞬间,嬴仲景心跳骤停。
木盒陡然摔落在地,他连连后退,望着地面惊疑不定。
魂魄离体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转身飞奔,定要离那东西远远的。
姜泠月闻声回来,就见嬴仲景半跪于地,手捂着额头浑身哆嗦。地上有一只被打开的盒子,盒盖就盖在某物身上。
“嬴仲景?嬴仲景?”她屈膝俯身,如葱的手指按在他青筋暴起的打手上。
潺潺灵力滑入周身,嬴仲景抬起一双猩红的眼,眼底布满血丝,胸腔起伏。他按住姜泠月双肩,身体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
“走,走。”他嘴唇已变为青紫色,意识越来越模糊。
“好。”姜泠月扶起他,二人紧贴着迈入第二进院子。
刚走几步,她忽然回头,终于看清压在盒盖下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死去的婴孩。
他浑身青紫,不知为何尸身还保存完好。
婴孩闭着眼,唇角扬起一抹笑容。
她扶着嬴仲景靠在墙下,嬴仲景面色渐渐缓和,但仍有些神志不清,嘴里在默念什么。
姜泠月靠近些,就听他道:“师父……为什么……分魂。”
嬴仲景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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攥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按在心口,几乎要将她扯入怀里。他零星说着从前的事,姜泠月越听,面色越凝重。
分魂?
她好像猜到,嬴仲景此行不只是为找到命劫起源与山海石。将手探到他腰间,竟从其中一个藏宝袋里翻出了阴火珠。
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抬眼,刚好对上嬴仲景一双星眸。
起初嬴仲景面色还有些茫然,几息后,他神色复杂地盯着她。方才他的魂魄险些被婴孩勾走,看到不少记忆碎片,也恢复了某日的记忆。
若她真的厌恶他,那日怎会来见他最后一面?他当时万念俱灰,后又被抽走记忆,到此刻才真正想明白。
那句“我也有错”,那个吻,不是她被引诱后的口不择言,更不是意乱情迷,全部都是她的本心。
想到这里,他面上流露出悲色,呼吸也变得急促,“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让我忘记!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连一丝念想也不肯留给我……”
“你可知我多么失魂落魄,你明明对我有情,为何?那时候,你想说什么?”他眼含希冀,不停摩挲她冰凉的双手。
姜泠月嘴唇张了张,终究什么都没说。
做弟子的也许可以随心所欲,但她这个师父,一定不行。青谒也从没教过她,若爱上弟子该怎么做?
该去自戕来终结这场世俗不容的情吗?
至于那句若是……
等嬴仲景迈过千岁劫数,不用再顾及人与仙相恋的天条,他们就可以不顾师徒身份在一起?还是,事情过去千年,她能淡忘那层身份,接受这样的不伦之情?
她满脑被分魂猜测占据,哪里会回答嬴仲景的问题。
嬴仲景又急急问:“你就打算一走了之,从此再不见我,除非你自己想通吗?我一直以为你厌了我,姜泠月,你对我不公平。”
沉默良久,依旧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眼底亮起的一点明光被抽离,慢慢松开手,自嘲道:“我失态了。”
姜泠月闭了闭眼,打算起身。
“好一场情意绵绵,难舍难分的戏码。可惜我见过太多次,早就看腻了!”一道男声突兀地横插进来。
二人同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后殿殿门大开,满殿烛火中,一个青年抱着头颅站在殿内。头颅下面如同石榴一般鲜艳殷红,青年的眼珠却空洞灰白。
青年跨出门槛,“你终于来了。”
这一面,他已等了近一千五百年。或者说,他已期盼了万年。
头颅道:“可惜啊可惜,你的运气还真是好。”
他狠狠地剜一眼姜泠月,又是这个女人。若不是她,嬴仲景早该死了几百次。方才他就该被吸走魂魄,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请你告诉我,命劫的真相。”嬴仲景看着青年道。
“你来的路上,看到外面的亡魂了吧?”青年怅然,灰白的瞳孔微微移动,似在回忆遥远的往昔,回忆那些早已褪色的记忆,“他们都是你的族人。”
嬴仲景不置可否,并不打算为自己是谁去辩驳。
头颅厌倦青年这副被迫害的姿态,更厌恶他们这般亲人团聚的恶心场景。光是看一眼就让人作呕,虽然他已经不能吐了。
他依旧做出干呕的样子,出声打断:“哼,他想叫你去救这些亡魂,救下这些可恨的罪人,一起逃离这方地狱,重新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个世上?”
“嬴仲景,你不过就是一个赌约!”
你的存在,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