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扁舟在万里晴空中浮浮沉沉,飘飘荡荡。
嬴仲景立船头,已换上崭新的青衫,“师父,我们要去哪里?”
姜泠月遥望天北道:“素玹学成归来,自是去妖月宫接她回来。”
辛素玹已早早等在宫门前,看到姜泠月二人,欣喜地飘上前,忽而又回首看身后的沧祯。
两年里她听妖帝说过去的事,笑容不禁淡去几分。师父与他闹得那般难堪,为什么他还幻想一切能回到过去。
怎么可能呢?
镜子破了,再修补也是会有裂痕的。
为何他非要像母亲一样撞了南墙也不回头,难道他最后也白白丢了性命与修为才甘心吗?她的爹娘啊,母亲修为耗尽,父亲明知自己是替身还是殉了情。他们用死终结了这段孽缘,却不负责任地留下她漂泊无依,最后流落到莲花们。
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师父了,不想再失去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沧祯道:“素玹,你这般喜欢泠月,难道不希望舅舅与她重归于好?”
辛素玹只低头不语,走到姜泠月面前,微笑道:“师父。”
“泠月,素玹能与你有一段师徒缘分,是命中注定。”沧祯道。
轻抚辛素玹额发,姜泠月拉过她的手,对上小徒弟有几分期待的双眸,开口道:“你天生就该是我的徒弟。”
沧祯宽大的手掌抚在辛素玹额头,瞥一眼远处的嬴仲景,又道:“做你的弟子,似乎比做道侣更叫你在意。”
姜泠月并不想理会他毫无缘由的拈酸吃醋,携着辛素玹远去。
“素玹,我马上要同你师兄去外域。你呢?打算回宗修行还是去白玉书院?”姜泠月道。
嬴仲景眼睛一亮,也看向辛素玹,辛素玹忙道:“多久?”
姜泠月思量片刻,回道:“短则两年,长则十年。”
辛素玹立马抱住她,依偎着师父的腰身道:“不要,弟子也得同去。师父先别拒绝,师兄可以,做师妹的自不会拖后腿。本已分开几年,难道师父舍得独独将我留下?”
看着往日一本正经的小弟子撒娇,姜泠月有些顶不住,“他有法宝在手,又施展出水龙吟最后一式御龙,你怎么办?”
辛素玹道:“妖帝也给了我护体法器,弟子妖道双修,应不逊于师兄吧。师父不信,弟子可以和师兄比试。”
嬴仲景微笑:“师兄现在伤还没好,只能甘拜下风,请师妹手下留情。”
辛素玹狐疑地看向他,师兄身穿新衣,血腥味极淡,他受伤了?
“也罢,带一个和带两个又有什么区别。”姜泠月松口道。
巨轮内部终于修整完毕,凌给它取名,叫作“琥珀”。琥珀出行那日,除了烛婵,中天又派下三人。
看到来人,姜泠月传音问:“玄云子,为何他也在?”
玄云子回道:“林文昭与您不和并不是秘密。玄阴圣母派他下凡,是为缓和您二人关系。林文昭法力高深,也是一大助力。”
姜泠月对慈祥老者深深一拜,道:“劳您费心。”
王长山本人虽不能来,但派下凡的分身有他的神识。凌立于船头,朝船顶射出一抹红霞,琥珀缓缓升起,自南荒飞出。
船身凝出一层结界涌入深海,船体从外看宛如一块琥珀。残图摆放在桌上,供众人一一传阅。
此行共要通过数十个秘境。
自上船起,嬴仲景总觉有几道视线紧紧钉在他身后,他看向那三人,三人立刻移开视线,装作讨论路线的模样。
嬴仲景心道:你们仙官竟对一介凡人心生好奇?
姜泠月并没有隐瞒,将每人身份说清。得知那位相貌堂堂的中年人就是玄云子,嬴仲景当即朝他一拜。
玄云子道:“元君早提过是你继承我的功法,我们这也算颇有缘分。”
二人相谈甚欢,得知嬴仲景在下界结合鬼族秘术分离出一魂,玄云子更是来了兴趣,二人探讨几天几夜也不曾停歇。
这叫嬴仲景更加笃信秘法的可行性。
诸位仙官法力滔天,不到三年便强闯过大半秘境。
然而自昨夜起,林文昭一直紧绷着脸,整晚立于船头注视黑夜。当晚负责御船的正是姜泠月,二人一夜无话,直到天微亮,林文昭才将众人召集到大堂。
“不能再往前开了,即刻掉头折返。前面有古怪,我说不出是什么东西。”林文昭郑重道,作为山神,他的感知极其敏锐。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众人神情逐渐凝重。烛婵提议:“我去探路。”
林文昭却否决:“不要去,前面不止一个活物,即便是你,也难以轻易脱身。”
“秘境我一定要进去。不如这样,你们在原地等候,我派出分身前去便是。”姜泠月道。
“何须你破除封印,现成的分身不就站在这里?”王长山道。
不给众人拒绝的机会,他的身影转瞬消失在大堂。姜泠月走到船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底渐染上担忧。
王长山下凡用的分身和她曾用过的一样,分身上有一缕神魂,若分身死,本尊也会受伤。
嬴仲景与辛素玹分别站在她左右,一同等待王长山归来。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前方雾霾渐渐散去,一座孤岛出现在众人眼前。
嬴仲景凝眉,船正朝孤岛靠近?不对,与其说是船,不如说孤岛在朝船靠近。船身丝毫未动,船底却已与潮湿的土壤相接。
哐当一声,船身轻微摇晃。凌催动船前行,琥珀却丝毫不动。整个岛上都是黄色的沙土,看不到半点绿意。
一个黑点逐渐放大,竟是先去探路的王长山。王长山看众人,飞到船上,诧异道:“我前行百里,刚登岛就看到琥珀。”
烛婵狐疑地打量王长山,确定是他本人才道:“看来我们已经进入秘境,现在想回头也难。”
姜泠月欲开口,嬴仲景抢先道:“师父去哪里,我都会跟着。况且,留在船上并不一定安全。”
八人结阵踏上孤岛,脚下黄沙细软潮湿,踩在上面有一种不真实感。
凌将琥珀收回手中,茫茫迷雾中,似乎有黑影在窥视诸人。
嬴仲景后背发寒,似有成百上千道视线要将他刺穿。他放出灵识,却感知不到活物。
烛婵蹙眉:“岛上有禁制,无法飞行。”
闻言,众人面色微变,嬴仲景与辛素玹也试着御剑,剑身刚浮在空中便会落下。
此番情形也在意料之中,前行半个时辰岛上卷起一阵狂风。细沙粘在脸上,模糊了嬴仲景视线。
狂风停歇,他再抬头时周围变得空无一人。阵法已经失效,给众人密语传音也无回信。
等不到人,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久久难去,嬴仲景留下标记朝前走去。他走后不久,沙丘上出现一道黑影,黑影缓缓随他移动。
天色阴沉,黑影接连拔地而起,连成串在嬴仲景两侧行走。他们一起盯着,审视着这个闯入秘境的凡人。
看到前方山头上的人影,嬴仲景快步上前去,停在距其一丈远,手按在腰间问:“你是谁?”
黑影扭曲变形,最终化成他的样子,“我就是你,是你的欲望。”
“欲望?”嬴仲景默念,他倒想看看,这个欲望的化身要怎样蛊惑引诱他。
化身道:“不信?回头看,那是谁?”
嬴仲景转身,只见姜泠月一袭青衣,持剑从雾中走出。
此人的确是师父,只是她的神情……
化身道:“你最想见的人来了,这就是你此刻的欲望。”
看着一语不发的姜泠月,嬴仲景试探:“师父?”
仁义陡然出鞘,寒光照在嬴仲景眉间。他没有防备,亦不会防备,下意识忍住没有动。
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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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然刺痛,剑气本直冲他的心脉。到最后偏又生生翻转,划过他的胸口,割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姜泠月手挽剑花,又提剑刺来。
嬴仲景按住伤口,终于躲避仁义剑芒,对化身怒道:“你做了什么!”
化身笑道:“我是你的欲望,是你自己想见她,为何质疑我。而她此刻最想要的,不过是杀死你而已。这不是你亲眼所见,亲身印证的吗。”
嬴仲景无暇再去套话,召出天罡鼎挡在身前,才抵住斩下的巨剑。
一击不成,姜泠月召出黄泉弓,长弓拉满,箭矢弹出。红芒穿透天罡鼎凝成的防护罩,直接将嬴仲景钉在半空。
她再次拉弓上箭,对准他的眉心。
面对师父,他似乎毫无还手之力,仁心剑就躺在藏宝袋中,他却不肯召出,只一味催动天罡鼎抵抗。
天罡鼎一个炼器法宝,完全被当成防御类法宝在使用。
分身凉凉道:“被最在意之人杀死的滋味,不好受吧。”
嬴仲景喝道:“你闭嘴!”
对上姜泠月毫无温度的眼睛,他放出灵识直冲对方识海而去。然而,灵识轻飘飘穿过对方身体,连识海的门都没摸到。
长箭最终停在额前,陡然幻化出的一只手握住箭丢到地上,王长山抓过他狂奔而去。
王长山步法诡谲,速度极快,几息之间就已到达数里外。放开嬴仲景的衣袖,他轻拭额前汗珠。
吞下药丸,嬴仲景才急急道:“前辈可知,师父怎么了?”
王长山浓密花白的胡子随他开口摆动,嬴仲景盯着对方张合的嘴巴,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眨眼间,王长山身形扭曲,在黑影和“嬴仲景”之间扭曲变换,最终趋于稳定。
化身道:“话还没说完,你跑什么?”
它神情冷冽,对先前嬴仲景逃走的行为极不高兴,冷淡道:“你想要什么?女人?亲人?还是永生?我都可以满足你。”
“他们已转世投胎,我不求他们回来。就算你能给我,我也不愿接受。至于其他,我自己能去追寻,为何要求你?”嬴仲景嘲讽道。
“呵,是人就有私心,是人就有欲望。只要你心生欲念,就逃不掉我的追逐。即便你是圣人,也不能例外,机会只有一次,你可别后悔。”化身轻嗤。
“人总会为自己的贪念付出代价。说吧,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去交换?”嬴仲景道。
化身道:“帮我做一件事。你答应,我让你长生,与所爱之人厮守。若你拒绝,只能永世困在此岛,为奴为仆侍候我们。”
姜泠月又出现在不远处,化身催促道:“快选!否则她此刻必定杀你!”
嬴仲景低骂一声,翻出石斧,眨眼砍下化身的头。
来不及看“自己”脑袋落地的荒诞场景,他拔腿就跑。抛出月影镜扔到半空,姜泠月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镜中。
地上的头颅滚了滚,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笑容越来越大。
对上如影随形的自家师父,嬴仲景不敢懈怠,并拢双指掐诀念咒。咒术刚窜到对方身上,他便用遁术溜之大吉。
镜中的姜泠月逐渐落后,耳边风声肃肃,余光还能扫到没有头的自己站在山头,送他远去。
嬴仲景头皮发麻,他必须找到烛婵或者凌,问清楚师父究竟怎么了?
一口气狂奔出数里地,终于把姜泠月甩在身后。看到山坡上亮起的霞光,他喜上心头朝前赶去。
翻跃上小山坡,果见烛婵站在那里,他急忙道:“烛前辈?”
烛婵转身,露出一张同样冷若冰霜的脸。嬴仲景心里咯噔一下,停在原地不作声。
转身逃跑的瞬间,背后破风声乍起。
烛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扼住他的脖子。她较姜泠月还要高一些,直掐得他喘不过气。
烛婵,也要杀他?